他回自己住的地方取了行李,便奔去馬市買快馬,準備即刻回莊。哪知新買的馬並不很聽話,他剛飛身上去,那馬便唏飀飀的長鳴,前蹄高高揚起,打算把他甩下來。他怎會讓它得逞,暗運內功往下一壓。馬兒受不住,前膝半曲,眼看就要摔倒。
正在此時,斜側裡伸過一隻手,扶住他的膝,只稍稍用力一託,便卸掉了他壓在馬上的力。他側頭看去,一個青衣布衫的男子正衝他微笑,神色中無一絲惡意。他便順了那人的意,縱身從馬上躍了下來。
青衫男子伸手勾了馬頸,將脣湊到馬的耳邊,輕笑低語,另一隻手輕輕捋着馬鬃,甚是溫柔,彷彿是對待自己的愛侶一般。不一會,那馬漸漸平靜下來,不再嘶鳴,鼻中噴了口氣,將四蹄都穩放於地上。
那人這才鬆了手,笑看向百里尋清,溫和道:“馬通人性,望小兄弟待它好些。這不熟識的馬最好騎之前先培養下感情,它才能乖乖聽你的話。”
說話間,賣馬的人已跑到近前,遞上一把上好的料草,嘴裡道:“公子,你太心急,我話還沒說完,怎就急着上去了?”
百里尋清接過草,往馬的嘴邊送去,一隻手也學方纔青衫男子的樣子輕輕在馬的脖項上撫摸。馬兒猶豫了會,張開了口。百里尋清面露喜色,側轉過頭看向那人,見他微微頷首,便再次翻身上馬,這回馬兒果然沒有再鬧彆扭。
百里尋清提着繮繩向青衫男子道謝:“多謝兄臺指教!”那人也抱腕還禮。
時間不容再耽擱,他道了句:“在下有急事要辦,就此別過,駕!”就策馬往城門趕去。
他剛一離開,就有一男一女匆匆趕到,顯是來尋那青衫男子的。其中一個男子道:“蔚大哥,我把紫棋姑娘帶過來了,她說她住的那個客棧叫雲落客棧。”青衫男子望向那女子道:“那,我們陪你一起過去吧,我恰好也識得這客棧的位置。”那女子忙連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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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前
迎華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四周黑漆漆的,適應了半天才能勉強分辨周遭的事物。好像她此時是身處一處簡陋的石屋中,石屋無窗,門也緊閉着,門縫位置透着一點點稀薄的光。
怎麼會在這裡?她明明今早從客棧出來到街上隨便走走的,好像有個什麼人拿着一盒胭脂非要她聞聞香不香,之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想站起來,一挪動才發現自己似和什麼東西捆在一起,再一看是兩名少女,仍在昏睡中,她用肩膀撞那二人,也不見她們轉醒。她心道不好,這肯定是着了賊人的道了。情急之下,頭腦發昏,什麼也顧不得,大聲呼救起來:“來人啊,救命啊!”
嘎嘎嘎……石門被緩慢的推開。
迎華緊張的盯着門口,一道刺目的強光由屋外射了進來,她慌忙閉上眼睛。待她再睜開時,來人已經走到近前,半蹲下身子,臉對着她的臉。她啊的一聲驚叫,想挪動,卻挪不開半分。那人嘿嘿一笑,陰陽怪氣的道:“呦,醒了?”
此時迎華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過來,她看清眼前之人是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年輕小夥,身材魁梧,臉上皮膚粗糙,穿着粗布的衣服,此時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似不懷好意。
迎華顫着聲音問:“這是哪裡?爲什麼綁着我?快放開我!”
那人道:“嘿!好不容易纔把你弄上山的,你知道費了我們多大的勁兒,放了你,那我們不等於吃飽撐的。”
“那你們想幹什麼?”她越來越怕,聲音顫抖得厲害。
那人放肆地大笑起來:“呵呵,你們女人怎麼都喜歡問這個問題!你說呢?不過,你先忍會,等那兩個也醒了,還要一起送到寨主面前,得先讓他選。如果你被他選中了,算你福氣,只用伺候他一個人。如果沒被選中,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得辛苦點,至少啊伺候二十幾個。”
他說話時,眼睛不停的在迎華的胸上瞟,迎華無法挪動,只得自己移開目光不去看他的眼神,可是即便如此依然覺得似身上粘了鼻涕一般噁心。
她低着頭道:“既然寨主要先挑,那……你還不出去?”
那人戀戀不捨地退了下去,臨關門時還傳來很大聲的吞嚥唾沫的聲音,然後纔是嘎的一聲,石室又恢復黑暗與寂靜。
迎華心裡又怕又急,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女子,見她們還是沒醒,她心情更加煩亂,一會希望她們快點醒,三人一起想想主意,畢竟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一會又希望她們晚點醒,好多爭取點時間,看看還能不能有一絲轉機。
心一慌亂,腦子就不好使,好半晌過去了,計策還是沒有想到,而身邊那兩人終是醒轉過來。她二人一睜眼看被綁住,也和她方纔的反應一樣,大哭大叫起來。她原想先勸住她們的,可她們哪裡聽得進去。這一吵鬧,石門毫無意外地被再次推開。三四個男子一同走了進來,將她三人扛在肩上,帶出了石室。
因被倒扛着,無法看周遭的景物,只覺如此行了一會,又進到一間屋子,她們被重新置到地上。
“呵呵,幹得不錯,這次居然有三個。我老胳膊老腿了,選一個就成,讓我來看看,哪個水靈啊?”略帶蒼老的聲音,緊接着一隻手伸過來,捏住了迎華的下巴。
迎華被強迫着擡起頭來,挑眼一看,眼前是一個五十開外的老者,穿着袍子,人很富態,看着倒不似惡人,更像是哪家的員外。望望屋裡的擺設,比先前那間石屋要好很多,裡外兩間,有桌椅,有牀榻,榻上還有帳子。
那老者鬆開她,又去把另兩名少女一一看過,然後很是悠閒的坐到桌子旁,自沏了杯茶水,慢悠悠地道:“嗯……哪個都好啊!
先前扛迎華進來的男子中有一人急了:“寨主,不帶這樣的,你早先不是說過了嗎,我們……”
老者放下茶盞,瞪了一眼說話人:“急什麼急,我話還沒說完呢。”他搖頭晃腦地嘆:“唉,你們啊!我就是要磨磨你們的性子,看這些小姑娘都水靈靈的,怪是嬌嫩。一會兒到了你們手裡,可不要太猴急,不然孩子們恐命都保不住。”說到這裡,眼神掃過迎華三人,似真有幾分憐惜。
迎華帶着頭哀求:“這位老爺,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求求您……”
那老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放是不可能,不過我可以挑一個。回頭當了我的壓寨夫人,也算能享上福。嗯……就你吧!”他手指一點,正指着迎華。
他話音剛落,那幾名男子就立刻跳過來,將剩下的兩名少女扛在肩上,奔了出去。
老者在後面喊:“你們這幾個猴崽子,怎麼說也不行,對姑娘要溫柔點,聽到了嗎?”
可那幾個人哪顧得上應,早已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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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站起身,走到迎華切近,半蹲下來給她解繩子。迎華心中大喜,忙道:“謝謝老爺,你如果放了我,我一定會此生來生都做牛做馬來報答您今日的大恩。”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看不出你倒是能知恩圖報,這就好,你若真願意報答我,也不用做牛做馬,就給我當壓寨夫人。”他拉過她的手,撫摸着她裸/露的手臂,嘖嘖贊:“瞧瞧,這細白嫩肉的,哎呦,都讓他們給勒破了,這幫臭小子!”
迎華只覺他摸過之處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此時見繩子已解,忙嚯的一下站起身子,扭身就往門外跑。可誰知那老者比她還快,一閃身人已堵在門口,看來是會武功的。迎華被捆了多時,手腳還沒恢復靈便,使用小擒拿過了幾招,不僅沒把老者制住,反倒差點自己摔倒。
那老者衝門外問:“這是誰捉來的?怎還會功夫!”
屋外有人答:“荀安,想是他也不知道,直接迷昏了送來的。”
原來屋外還有人,迎華心下更慌。那老者察言觀色,嘻嘻一笑道:“小姑娘,你可不要出去,他們那些小夥子可比我生猛多了。我年歲大了,不過是想找個暖牀的,你若同意就是這山寨的壓寨夫人,我會好好待你,他們也不敢動你。若不同意嘛,我現在就轟你出去。外面可還好多人等着呢!
迎華一聽這話,也不敢再往門外闖,可又不能坐以待斃,便和老者圍着桌子繞起圈圈。那老者道:“嘿,知道我不常運動,你這幫我活動筋骨呢?”卻也不急不氣,只陪她繞。
迎華一邊繞,一邊琢磨,這老者說話不緊不慢,怎麼看都不似窮兇極惡之徒。既然硬的不行,還是要來軟的。她就軟聲求:“老伯,我身世挺可憐的,您願意收下我,那我原該感激你。不過你看我能不能先不做壓寨夫人,只做丫頭啊!我會端茶倒水,掃地煮飯,洗衣縫衣。我……我還會捏肩捶背!”
那老者似是猶豫了下,又繼續過來捉她,口中道:“在這山寨裡,壓寨夫人這些活都得幹,還可以多一項,那就是給我暖牀,讓我抱在懷中,所以還是壓寨夫人好!”
他二人正在這裡折騰,忽然門外響起急急跑動的腳步聲,然後有人隔着門慌慌張張地稟報:“寨主,不好了,少寨主臨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