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你們都可以下去啦,我還是最喜歡我的飄飄。”
“是。”兩名女子開門走了出去。
曲飄飄仍是一動不動躺在榻上,她輕呼了口氣, 胸中氣還不順, 一催動內力嗓子中便有腥甜灼熱的感覺。這次傷得不輕, 看來要養些日子才能痊癒。
一個着着團花錦袍的男子走到她的身邊, 俯下身子來看她, 面上帶着和氣的笑。
曲飄飄愣住:“怎麼是你?”
那男子坐在榻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無限愛憐的樣子, 然後笑眯眯地道:“就是我啊,去年你受傷被尹長風救了, 你說要以身相許。這次我救了你, 你是不是要將自己許給我?我可是等這天等了好久了。”
曲飄飄嫵媚一笑, 擡起手來摸那男子的臉,用她那魅惑人心的特殊語調道:“我早就覺得你不一般, 沒想到你比我能想到的還要厲害,你跟了我大概兩年了吧,這麼久以來都將自己掩飾得很好呢,果然是不急不躁啊!”
那男子聽她誇讚,還露出一些不好意思, 以手擋住眼睛道:“今日表明身份, 本來爲了面子, 我還喚了兩個女子來, 想在你面前表演個左擁右抱, 可是終是不行啊,自從心中有了你, 我是真的眼中再容不下旁人了。”
饒是曲飄飄聽了他這話,也不禁打了個哆嗦,收了嬉笑之容,冷聲道:“你既然救了我,也定然知道我爲什麼在那裡,那此時爲何不張羅着尋寶,作什麼在這裡和我泡蘑菇。”
“尋寶?那裡還有寶嗎?我已把消息傳給了我爹,他自然會尋,我還希望他慢着點,這樣就顧不上難爲我了。而你……最好像失憶一樣,忘掉那個洞和你有關係,否則一旦被人知道,我想保也保不住你了。”
曲飄飄驚詫地看他。
他笑得陰惻惻的,繼續道:“今日打傷你的是蔚子善吧,放心,這個仇一定會有人代你報的,你只管好好養傷。”
曲飄飄不語,繼續像看怪物似地看他。她是聰明人,今日在這種環境下見到他,頓生疑心,聽了他說的這幾句,她便立刻猜到他是騰雲寨的人,想來極有可能就是凌雲老賊的獨子。過去消息總是說凌雲有個兒子,但很少拋頭露面,沒幾個人能說得出他的外貌。凌雲想對付雙龍寨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可能將兒子安插過來做眼線,本就是他的一步棋。可如今身份既然已經揭開,他還在這裡向她故意賣好,難不成吃錯藥了?
但是心念一轉,曲飄飄收回目光,暗自嘿嘿冷笑,這個人才是真的聰明人,他定是知道洞中已無寶藏,想着寶藏一事只有她知情,打算從她身上下手。
那男子用手拍了拍她的臉,側身躺到榻上,整理了下被子,將二人重新裹好,幽幽嘆了聲:“終於可以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了。過去你從不讓我睡在你身旁,今日我一定要睡一次。”說完閉上了眼睛,脣角帶笑,看着甚爲安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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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棋和尹長風回到山寨,李義將他們引到蔚老爹平素住的屋子前,做了個手勢讓二人進去,他自己則留在屋外守着不讓其他的兄弟靠近此處。氣氛顯得格外得緊張壓抑。
紫棋還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委實有些不適應,走路的時候身體都有些僵硬。尹長風卻是輕笑一聲,伸手攬了她的腰,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別怕,萬事有我。”
他這句話似有着魔力,紫棋聽到後,心一下子就回到了原位,人也跟着放鬆下來,不知不覺就向他靠了過去。等反應過來李義就在身後,頰上紅霞頓起,又忙擺正了身子,偷偷以眼觀瞧,李義垂着目似在想事情,面上神色如常,她這才舒了口氣。尹長風卻對這些都不在意,攜了她的手進到屋子裡面。
蔚子善和蔚老爹見他二人來了都從座上站了起來。蔚子善臉上依舊掛着溫和的笑,蔚老爹對尹長風一反常態,竟然滿臉堆笑連連點頭,很是客氣。
蔚子善將尹長風讓到座上坐下,蔚老爹則將紫棋拉到一邊問她洞中的情況。紫棋將自己所見和推測都詳詳細細地講了,蔚老爹似早已猜到幾分,只是點頭並不說話。那邊,尹長風和蔚子善提到他在鏢局附近撞到滕雲寨的人跟蹤紫棋一事,蔚子善也神情嚴肅,沉思不語。
這下屋子裡又靜了下來,紫棋無措的看尹長風,尹長風居然對她眨了下左眼,於是太陽就從滿天陰霾中露出了頭,她心中暗想水來土掩,反正她不是一個人,再難的事也有大哥和長風會幫着自己。
蔚老爹以低低的聲音對紫棋道:“紫棋你要忘掉這個洞的事,對誰都不可說。還有尹長風,他自己既然看到洞中沒有寶藏,估計也不會再惦記了,但是你也讓他千萬不要將這件事透露給別人。這種事,誰說出去誰都是要招惹上麻煩的。”
紫棋想替尹長風辯解,他本來也沒惦記過這種事,後來看蔚老爹神情嚴肅,便將話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那邊蔚子善和尹長風也小聲聊了點什麼,聽得不是很清楚。聊完,蔚子善站起來抱拳致謝。尹長風淡淡回了一禮,看向紫棋道:“紫棋,還有事嗎?如果沒有,和我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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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時是三個人,下山也是三個人,只是荀安換作了尹長風。想着荀安雖然平素有些個討厭,但活生生的一個人如今冰冰涼涼地躺在泥土裡,紫棋還是免不了有絲傷感。李義和尹長風都看了出來,回到桐蔭城,尹長風說要帶紫棋到街上轉轉買點東西,紫棋說自己累了不想去。李義在一旁狀似無意的走過,甩下句:“天氣真好啊,難得!再過幾天估計就要轉涼了。”竟似慫恿。
桐蔭城一貫很熱鬧,街市上總有絡繹不絕的人流。兩旁的商鋪和攤販大聲吆喝叫賣,吸引路人頓下足來觀瞧。
尹長風拉着紫棋的手行在人羣中,時不時也會停下來買塊烤地瓜,買串糖葫蘆,每次都買得很少,分的時候還要思量再三,總給紫棋少的那半,然後他就在一邊將自己手中的迅速吃掉,似乎擔心紫棋會和他搶。
紫棋想起初見尹長風他那讓人驚豔的樣子,還有那次酒樓上他以食材作畫,手揮五絃彈琴時的風雅,不禁大搖其頭,感慨看人真不能只憑一時。
尹長風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抹過自己的脣角,眼睛仍盯着紫棋手中還未吃完的一小塊地瓜,似有覬覦之心。紫棋忙也不顧形象,一下全塞進口中,然後得意地揚起下巴看他,卻不防吃得太急被噎住,拍了半天前胸才順了下去。
地瓜下去了,很多不愉快的東西也都隨之消失。紫棋擡眼看尹長風,以爲他會趁機笑話,卻見他只是似笑非笑,眼光柔和地望着自己,伸過手指來在她的脣角也是那麼一抹。她的心一抽,帶着些幸福的疼痛,忽然明白有個對的人陪伴,最簡單平淡的事情也能感動至斯。
她往前靠,他也湊過來就她,兩人便在人羣中緊緊相貼,四目相對,十指相扣。一旁路過的人頻頻回頭,向他們這邊張望,有些個姑娘更是芳心碎了一地,不明白爲什麼長得這麼俊的兩個公子,偏偏要喜歡男人。
尹長風拉她進到一間成衣店,有個夥計上前招呼,上下打量了他二人幾眼問:“請問哪位公子要買衣服?”
尹長風道:“是買女子的衣裙,給我的心上人買。”
那夥計人長得黑黢黢,眼睛小到只剩一條縫,看着就不夠機靈。撓了半天腦袋道:“若本人不在,有可能買不合身啊。”
尹長風指着紫棋道:“和這位公子高矮胖瘦都相仿,或者可以讓她代爲試試。”
紫棋擺手:“不了,不了,直接買就好,若讓熟人看到就不好啦。”
尹長風道:“那拿幾條紅色的來看看。”
紫棋又擺手:“太豔了,還是深色的吧。”
那夥計努力將眼睛睜大些,詫異地望紫棋:“到底是人家公子的心上人還是你的心上人啊?”
紫棋愣住。
那夥計扭過頭來對尹長風道:“這買東西就怕請參謀,一人一個眼光,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其實根本不用聽別人的,您還是自己拿主意比較好,您希望自己心上人穿什麼顏色款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