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曼力薦,夏閒庭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想着多看看總是有益處的,沒想到真的看到其中妙處來。
藏書閣面向的人羣多而雜,因此交上來的讀後感水平參差不齊,這也使得觀點越發百花齊放。有的雖說筆力不足,論點牽強,尤其從前有的只爲應付,胡侃連天,可也卻讓給他打開了另一扇門,深究下來別有一番滋味,有種茅塞頓開之感,這使得他對這書理解得越發透徹起來。
後來夏閒庭便是主動詢問夏青曼拿那些讀後感來,這讓夏青曼樂得不行,不枉她極力推薦。
夏青曼不知道的是,前朝皇帝昏庸,寵信奸臣,民聲載道。一批文人曾聯名上書懲處奸臣,未料非但沒有剷除掉奸臣還被打倒一耙,並用雷霆政策打壓文人。後來越演越烈,還開始了殘酷的文字獄,這使得很長一段時間文人只談風月不談國事,後來甚至聚衆談風月都不敢了,唯怕犯了什麼禁忌。
因此,文人彼此之間的學術交流越發少來,雖說如今已是改朝換代,可當時的血腥仍讓人惶恐。當今聖上之所以這般鼓勵文人,接受各類學說,也是想扭轉這個局面。而國公府族人之所以對從文並不熱衷,除卻自身原因,被之前嚇到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夏青曼原只是沒話找話,卻無形中幫了夏閒庭一把,倒是讓他比人更多了一份資源。
“咦,你怎麼過來了。”夏青曼提着水壺從屋裡出來,便是看到陸成鬆探頭探腦的往裡邊望。
“今天元宵節也有人來呢?”
夏青曼挑着下巴道:“可不,夏公子勤快得很呢,初四就過來了,雷打不動開館來閉館去。”
言語中大有諷刺陸成鬆不夠勤奮之意。
陸成鬆看不慣她這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瞧你這小模樣,才幾天啊就被人給收買了,小小年紀花花心思倒是不少。”
夏青曼瞪眼,“什麼花花心思,你給我說清楚咯。”
陸成鬆冷哼歪臉,“誰是誰知道。”
夏青曼懶得跟他糾纏,“陰陽怪氣的,你元宵節就是故意來我這找削的呢!”
陸成鬆想起過年時候的忙碌,連拌嘴都給忘記了,不由發起牢騷來,“別說這過年真把我忙暈咯,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回來了,拜年拜得我腦袋都要晃暈了。”
夏青曼鄙視,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少在我面前炫耀,怎不說自個數錢數到手抽筋。”
陸成鬆笑得燦爛,臉都快皺成一朵菊花,“呀哈,你咋知道?”
夏青曼不忍直視,這語氣這表情,你真沒確定你看過《泰囧》?“你這臉本來就長得寒磣,可別再學王寶強,你可沒人家討喜。”
陸成鬆不樂意了,“你才寒磣呢!本公子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對了王寶強是誰?”
夏青曼上下掃了陸成鬆,嗤笑道:“就你還玉樹臨風?您可別糟蹋這詞了。”
陸成鬆五官長得還不錯,可惜又瘦又小,一直蹲在藏書閣裡沒曬到太陽,皮膚依然黝黑黝黑的,大晚上出門都能把自己給隱身了。再加上嘴上沒個把門的,最喜歡和夏青曼胡侃,在夏青曼眼裡他實在是與“帥”以及這個字的近義詞搭不上邊。
陸成鬆並未理會夏青曼的諷刺,“你還沒說王寶強是誰呢。”
“一演戲的,去年演了一片票房老高的說。”夏青曼想起之前排隊買票看的《泰囧》來,宛若隔世,這輩子也沒可能再看一場電影了。
陸成鬆聽得有些糊塗,“戲子?這名字忒挫了,怪不得我沒聽說過,肯定紅不了。”
夏青曼不想和他瞎扯下去,怕越說越不好解釋,便是道:“你大過節的過來不會就來跟我擡槓的吧?”
陸成鬆這下才想起來自個是來幹嘛來的,眼睛下意思往屋裡瞟了瞟,那夏閒庭正在裡邊看書寫字。皮膚光潔白皙,五官俊俏,衣衫似雪,修長潔淨的手指提着筆書寫,宛若圖畫一般。不知爲何,心中涌起一股忿忿之氣。
“原本老爺子想着大過節的你一個人恐怕是不快活,便是讓我來叫你晚上去我家吃飯,如今看來你過得美得很。”
過年最後一天倒是不比之前講究,朋友做客亦是正常。可夏青曼畢竟是女子,被這麼請過去總是不妥。再說了陸成鬆這什麼語氣,夏青曼想都不想便是回絕了。
“幫我謝謝陸老爺子,他的心意我領了,可你們家宴我去着幹嘛,忒奇怪了。”
陸成鬆卻是不以爲然,“這有什麼,元宵節本來就是大家一起鬧的,你又沒家人在身邊,一個人孤零零的多沒意思。”
夏青曼擺擺手道:“算了吧,大年三十我還不就這麼一個人過來的,還在乎個元宵?”
陸成鬆呲道:“就因爲那時候一個人過,如今才應湊個熱鬧,否則這年過得忒沒勁了。你也不用擔心你一個姑娘家竄門不妥,我妹妹她們也都請了閨蜜來家裡玩,晚上準備一起去看花燈,到時候讓我妹妹過來請你便是。”
夏青曼聳拉着腦袋,“算了吧,我真覺得彆扭,真不想去。”
陸成鬆不甘心繼續誘惑,“今晚元宵燈會可是近幾十年最盛大最熱鬧的一次,你若是不去可是錯過了。”
夏青曼一聽越發不想去了,雖說挺好奇,可以前世經驗來講,那時候出門就是去看人頭和被人踩腳的,再說經過信息發達的年代,對熱鬧還真沒什麼好奇的。雖說這年代的熱鬧還是挺讓她心動,可還不至於讓她好奇到去別人家做客和人擠人。
她這般傻乎乎的去做客,人家可怎麼想,再說了還得應付一堆陌生人。陸老爺子不用說肯定不會招待她,而剩下就認識個陸成鬆,他畢竟是男子,也肯定不會在她身邊。讓她和一個陌生人玩耍,晚上興許還住在一起,還是算了吧。
夏青曼無奈道:“我真不想去。”
陸成鬆看夏青曼面上卻是爲難,便是道:“既然你不想去我家做客,那晚上一起去看花燈可好?我們一大幫子人呢,可熱鬧了。”
夏青曼依然搖頭,“還是算了吧,晚上回來得晚,門都關了,不妥。”
陸成鬆怒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好心帶你去玩,推三阻四的,不識擡舉。”
夏青曼翻白眼,如今她都算好了,沒有網絡沒有電視,有時候她還樂意出出門放放風。若是從前,她可以幾個月也不出房門一步。做得最過火的一次,便是大學同學從外地路過,說是聚會一番,她都因爲通宵遊戲沒去,害得兩個人原本還算感情不錯,後來直接不聯繫了。
其實宅了一段時間後,夏青曼基本沒什麼朋友了,感情需要維持,像她這般總是不耐煩出門甚至電話,不被人遺忘拋棄纔怪。而且環境不同了,彼此的思想看法也不同,很難說到一起。對方訴說生活瑣事,她覺得成天計較這些真沒勁。她那說遊戲網配小說,對方覺得她過得太虛幻,對那些網絡詞語也甚爲不熟,壓根說不到一起。
之前剛過來爲了生存爲了適應這個新環境,夏青曼倒是積極過,如今適應下來,又開始原形畢露了。如今又開始習慣這裡的繁體豎版無標點圖書,她已經蒐羅了不少有趣的遊記,更加不想動彈了。
夏青曼懶得理他,“隨便你怎麼說。”
夏青曼說罷轉身離開,陸成鬆趕緊攔住,“你去哪?”
夏青曼提了提手上的壺,“雖說這玩意不算重,可老提着也不像回事吧?再說了,有人裡邊讀書呢,我們這吵吵嚷嚷的算是怎麼一回事。”
陸成鬆訕訕這才讓路,一手接過夏青曼手裡的壺。
“你真不去啊?”陸成鬆不甘心道。
夏青曼認真道:“你看我這樣像哄你玩的嗎?”
陸成鬆蔫蔫道:“那算了,還以爲你會歡天喜地的應了,哪曉得竟是這般結果。”
說罷,陸成鬆便是走了,夏青曼看他那副聳拉模樣,不知爲何突然出言叫住了他。
陸成鬆轉過身,眼中充滿期待,陽光下一雙眼睛閃閃放亮。
夏青曼莞爾而笑,“謝謝你哈。”
謝謝你在這個忙碌的節日裡未曾把我遺忘。
陸成鬆見夏青曼笑得燦爛,心裡那點忿忿也下去不少,沒再說什麼便是走了
“咦?你怎麼出來了,今天過節要早回?”夏青曼一回頭便是看到夏閒庭站在院子裡。
夏閒庭笑道:“有些看累了,出來透透氣而已。”
“嗯,應是如此,老是盯着書本莫說腦袋疼對眼睛也是不好的,讀書人眼睛也是極其重要的。”這世可沒有近視眼鏡,夏青曼心裡加了一句。
“你方纔爲何不答應了?你這般大的小姑娘不是最喜歡熱鬧嘛?”夏閒庭突然道。
夏青曼聽罷略爲不好意思,方纔沒注意音量倒是讓人全聽見了,好在不是正經的上班時間,否則被陸老爺子抓到肯定是一通罵。
夏青曼擺擺手道:“算了吧,熱鬧意味人擠人,我這小身板還是不要去挑戰這高難度之事了,今日元宵,你不要早點回家嗎?”
“怎麼趕人了?”夏閒庭勾嘴一笑,剎那間盡顯芳華。
“哪能啊。”夏青曼晃了晃,連忙道。知道夏閒庭不想多說,青曼便是找了個話題岔了過去。
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故事,看那一笑之中盡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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