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鬼
“又要做拖把吶?幹嘛遮遮掩掩的,誰稀罕你那一袋子破布。”
陸成鬆想向前翻看夏青曼帶來的大包袱,卻被夏青曼轉身擋了去,不由沒好氣道。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女孩子的包袱是不能隨便翻看的嗎,再說了,這可不是什麼破布。”
陸成鬆這才收手,嘴裡卻嘟囔,“哪來這亂七八糟的道理,那你這布袋裡裝着什麼?神神秘秘的,看着就沒好事。”
夏青曼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原本打算給陸老爺子買件禮物,結果錢到手裡還沒捂熱就散了七七八八。雖說心意最重要,可沒銀子也不好辦事,再說也不知道人喜歡什麼,所以便是買了不少決明子給陸老爺子灌了個枕頭,手上的錢如今是一分不剩了。
決明子還是她軟磨硬泡,人家擔心她影響了生意才低價買到的,藥鋪裡的東西就是個貴。
這世喜歡睡的是瓷或木頭做的枕頭,有錢人家還會用玉,硬得不得了,夏青曼十分睡得很不習宮自個用破布縫了個枕頭,發的那個瓷枕頭就當防身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決明子枕頭是有名的藥物枕,對頭暈、失眠、腦動脈硬化和頸椎病等有輔助作用,夏青曼想來想去就這個又有心意又有功效還不算貴,還那麼一大坨,多大氣啊,怎麼想都覺得最合適不過。可是真要送的時候,又膽怯了,這給上司送禮還是第一次呢。
陸成鬆不解道:“問你話,你害什麼臊啊?”
不知想到了什麼,陸成鬆驚道:“不會是送給心上人的吧?你纔多大年紀啊,就知道想男人了,肯定是被人騙了,快告訴我那畜生是誰!”
夏青曼無語的敲了他的腦袋,“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我這是送給陸老爺子的……”
“啊——我爺爺,你口味好重!”陸成鬆驚呼,不由學起夏青曼的話來。
夏青曼恨不得把陸成鬆給掐死,這小子與他越熟絡那嘴越發沒爆每次開口能把人給噎死。
夏青曼舉着小拳頭,呲牙道:“你皮癢癢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給你撓撓。”
陸成鬆嘿嘿乾笑,“我大前年剛洗澡,身上乾淨着呢,不癢的。”
夏青曼雖知道他是開玩笑,卻下意識的往後跳了幾步,嫌棄道:“髒死你得了。”
陸成鬆不再玩笑,問道:“你這嘛玩意啊?送就送唄,遮遮掩掩要送不送的做什麼?難道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夏青曼忍無可忍揍了他一拳,“信不信我用泥巴把你嘴給堵起來。”
陸成鬆見夏青曼真的動怒了,這才正經起來,“你不會是不好意思吧?我爺爺雖說看着嚴肅了些,但也不是那種挑剔的人。”
夏青曼嘴角抽抽,他還不叫挑剔誰叫挑剔,陸成鬆也覺得這話說得太不具有說服力,摸摸鼻子傻笑起來。
“你倆弄什麼偷偷摸摸的。”陸老爺子跟背後靈似的突然出聲,頓時把兩人嚇了一跳。
陸成鬆笑得燦爛,一把抓住夏青曼的包袱,獻寶道:“爺爺,這是青曼送給你的禮物。”
夏青曼阻止已來不及,便是有些扭捏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隨便弄的,謝謝您這段日子的照顧。”
陸老爺子面無表情道:“那怎麼不做個好的再送。”
夏青曼頓時石化,這兩爺孫用不用說話這麼噎人啊。
“這是什麼?”陸成鬆把枕頭掏出來,不解道。
“枕頭,藥枕,是用決明子做的,對頭暈、失眠、腦動脈硬化和頸椎病等有些用處,若您睡不習宮就,就拆了泡茶喝,還能清肝明目。”藥枕自古便有,但是這世有沒有便是不知道了,反正她是沒見過,因此連忙道,眼角不停飄向陸老爺子,注意他的表情。
陸老爺子接了過來,點了點頭道:“確實花了心思,分量也足足的。”
說罷又狠狠拍了陸成鬆的腦袋,“你這小子就沒人青曼懂事,長這麼大隻會氣我,連個屁都送過。”
陸成鬆嘿嘿傻笑,不怕死的道:“哪有,我明明每天都有放屁的。”
陸老爺子眼一瞪,陸成鬆立馬蔫吧下去。
夏青曼心底總算鬆了口氣,看來這陸老爺子也不是那麼難伺候,人面冷心熱。
時值中秋,國公府大慶,還尋了京裡有名的戲班子,整個府裡喜氣洋洋。
而且老夫人高興,特赦晚上不當班的奴僕都可以去看,熱鬧熱鬧。
夜幕降臨,夏青曼那院子全空了,水香正值當班,碧靈那又不方便去探望,沛春也在夫人跟前伺候着,只剩下夏青曼一個人。
原本夏青曼並不打算去看戲的,她對那戲並無多大興趣,更何況還一個人傻乎乎的,沒個人一起總覺得不得勁。
可是看着院子空蕩蕩的,夏青曼心底越發孤單落寞起來。每逢佳節倍思親,夏青曼心底有些酸溜溜的。
饒是再沒心沒肺,無端如此鉅變,夏青曼也無法釋懷。一直不敢深想,就怕自己挺不過去,如有選擇她寧可短壽也不想到這破地方來。
夏青曼怕自個胡思亂想,便也去湊熱鬧看戲去了。
一路上都沒個人影,燈籠又暗暗的,跟恐怖片似的瘮的慌,夏青曼不由加快步伐,直到隱約聽到樂曲聲心底才踏實下來。
“你剛說這裡有好玩的,在哪呢?”一個稚嫩的小男孩聲音響起,語氣隱隱透着雀躍。
另個男聲響起,東張西望一副謹慎模樣。“我的少爺也,您可得小聲點,若是被人發現了,您就沒得玩了。”
那小男孩頓時捂住了嘴,壓低聲音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若是我覺得沒意思,一會要你好看。”
“九少爺您放心,小的用腦袋擔保,絕對會讓你驚喜的。”那小廝諂媚笑道。
夏青曼正好走到拐角暗處,兩人並未發現她的存在。原來是九少爺封慶昱,聽聞九少爺最是調皮,也最得老夫人喜愛,經常攪得院裡雞飛狗跳的。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看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想必肯定是不知找了什麼藉口偷偷溜出來玩的。只不過大晚上的,這一片有何可以玩的?夏青曼也不敢吱聲,悄悄躲了起來,若是被發現肯定討不了好。
封慶昱壓低聲音道:“你要是敢哄我,看我怎麼罰你。”
“是是,少爺,看這不就到了。”
封慶昱探了探,“這什麼都沒有啊,就個大池塘。”
“九少爺,您走進往這池塘裡看看,裡邊有個奇怪的東西。”
封慶昱興奮了,“真的?!我看看,還是什麼都沒有啊。”
“您再走近仔細看看。”
封慶昱又往前瞪大眼瞧着,“沒有……啊!”
“噗通”一聲,封慶昱被那小廝推下池塘去,封慶昱頓時嚇一大跳,還沒來得急叫嚷便是被小廝用力把頭壓下去。
夏青曼捂住嘴,目瞪口呆,這是要害死人啊!
夏青曼心底咚咚咚跳得極快,附近沒有人,她若是呼救只會引來那小廝注意到自己,如今她這小身板可打不過那小廝,恐怕人沒救到自個的命倒是給丟了。
夏青曼心亂如麻,若是再不想辦法那孩子便是要淹死了。
她突然靈機一動,把外衣脫了下來,露出白色的裡衣,頭髮披散,吞了一口唾沫,捏着嗓子張口幽幽哼吟起來。
曲子是電影《我的父親母親》裡的插曲,沒有歌詞,只有啊啊啊的哼吟,幽幽緩緩怨怨哀哀,空靈悽美。
但在這大晚上,昏暗的燈光,正巧一陣清風過,那可不是一般的瘮人。
“誰,誰,誰在那!”那小廝原本就做賊心虛,如今更是嚇了一跳,牙齒打着顫嚷道。
夏青曼趴在地上如同貞子一般緩緩的從角落慢慢爬出來,頭髮把臉都擋住了。
此處一片靜籟,昏暗的燈光,搖曳的樹枝,影子晃晃而動。
夏青曼緩慢爬了一會,又慢慢的站了起來,還沒站直,那小廝就慘叫一聲跑了。
夏青曼看人跑遠了,趕緊跑向前跳入水中,把沉入池塘底的封慶昱給撈了起來。好在她從前爲了減肥學過游泳,對如何救助溺水者也有些瞭解。而封慶昱人小不算重,雖說廢了好一陣功夫,也總算把人拖到了地面上。
封慶昱已經昏迷了過去,夏青曼把他的腹部橫放在自己屈膝大腿上,頭部下垂,壓其背部,頓時封慶昱口中吐出不少水來,可數了一會還沒醒,夏青曼正猶豫是否需要人工呼吸,臉剛挨近封慶昱,對方便是瞪大眼醒了過來。
“你,你幹什麼!”封慶昱的聲音還有些嘶啞無力,小臉也鼓鼓的,一副驚恐模樣。
夏青曼噗嗤一笑,這小模樣好似被她怎麼樣了似的,不過看樣子是沒啥事了。
封慶昱發現自個還在夏青曼懷裡,小臉一紅,就要掙扎着起來。
“我的九少爺,您可得悠着點,方纔若不是我早來一步,你早見閻王了。”夏青曼無奈道。
封慶昱想起方纔溺水時候的恐懼,眼睛裡頓時含滿了淚水,委屈的哭嚎,“八寶爲什麼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