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計較,張居正可就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把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的說給了王思明。 這次王思明的表現張居正很滿意,他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愛才之心。這王思明雖然欠缺的地方還不少,可是自己好好培養,還是能成大器的。
“思明,你也知道這皇家商貿行自打建立以來一直收入頗豐,戶部每年憑着其中的三成乾股,便可以收入白銀打一千二百餘萬兩!這個數字,可是接近了先帝時朝廷大半年的賦稅啊。”張居正一臉驚歎的表情,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透,爲什麼一個小小的衙‘門’便能賺取朝廷大半年的賦稅收入呢?
單憑這一點,張居正心中就對沈崇名欽佩不已,這個年輕人,絕對是個不出世的天才。只可惜他風頭太盛太過找人嫉恨,在官場之上不動圓滑之道,又如何能長久的了?
王思明點了點頭,順着張居正的話茬說道:“如今,京城的達官貴人和地方上的大富豪一同佔據了四成,這一年可就是一千六百多萬兩白銀。他們不勞而獲,卻是在吸食朝廷的收入。”
張居正一臉發愁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長此以往下去,朝廷的損失無法估量。你我身爲朝廷官員,又怎能坐視不理?不把這些乾股收歸朝廷,本官寢食難安啊。”
“大人一心爲國,下官佩服。這件事下官願效犬馬之勞,單憑大人差遣。”王思明起身說道,他也是迫切的想積極靠攏在張居正身邊,畢竟在仕途上,他對自己的幫助要遠遠的超過馮保這個老太監。
張居正微微一笑,點頭道:“如此便好,那這件事就按咱們商議的來,由你出面向那些股東收回那四成乾股,就算是價格高於原價,只要不是太離譜也是可以的。”
能撈到這件差事,王思明心中就算是踏實了,雖然經此一事自己肯定將京城的那些爵爺們得罪了一個遍,可是能跟在張居正身後辦差,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人,屬下以爲若想辦好這件事,最重要的便是將通達車馬行的那一成乾股收回,只要這一點做到了,其餘的人都好辦。”心中有了底,王思明自然是更加的盡心盡力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沈崇名這裡確實是最爲重要的一步。只是這人你我都瞭解,雖然如今算是賦閒在家,可想要然他鬆口卻非一件易事啊。”張居正有些發愁道。現在還沒有抓到沈崇名什麼把柄,想要讓他乖乖俯首,可以說是難如登天啊。
王思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若是大人您信得過下官,就由下官去一趟南京城,必定能說服那沈崇名將手中的一成乾股‘交’出來。”
“呵呵,本官自然是信得過你的。既然這樣,那你便走一趟吧,待到辦成此事,本官重重有賞。”張居正笑容滿面的看着王思明笑道。年輕人有魄力,非常不錯。
說走就走,離開張府之後,王總督立刻命人趕往通州安排南下的船隻,匆匆回家取了幾件換洗的衣裳便離開了北京城。
一路南下,打着海事衙‘門’總督旗號的官船自然是一帆風順,短短六日之後,便到了南京城外。
“大人,忠國公剛剛喬遷,那府邸就在城外五里。若是大人着急,下官這便帶您前去。”知府大人匆匆趕來迎接京城來的大人物,一聽這位王總督是來尋忠國公沈崇名的,立刻把沈崇名的去處說了個清清楚楚。
王思明呵呵一笑,沈兄還真是富得流油啊,前段日子剛聽說他大興土木在南京建了一處豪宅。沒曾想到這才這麼一段時間便入住了,這真夠神速的。不過這麼快的速度,只怕銀子‘花’起來也是嘩啦啦的如流水了啊。
“既然如此,那便勞煩大人了。”王思明嘴上客氣着,臉上倨傲的表情卻根本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
好在知府大人‘混’跡官場年月不短,對這些京城的大老爺們的‘性’格也是瞭解頗爲透徹,所以對王思明這副表情根本沒有在意,命人備了自己的官轎,帶着王思明便匆匆出了北‘門’。
前前後後‘花’費白銀近十五萬兩的忠國公府孤零零的矗立在郊外,那也是相當的醒目,暗紅‘色’的大‘門’前,兩尊栩栩如生的石獅子散發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沒見過世面的人乍一看,定然會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來。
不過王思明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自然不會懼怕這兩塊石頭。非但這樣,臉上竟然還浮現出了鄙視的笑容。可笑這沈崇名,明明已經是沒了牙的老虎卻還在自家‘門’前裝腔作勢,這不是惹人笑話又是什麼?等這次回到京城,自己定然要把這消息散播出去,看看衆同僚是如何的恥笑他。
“站住,國公爺府邸,閒人勿進!”‘門’前‘侍’衛很不給面子,明明瞧着來的人都是身着官家的衣物,卻依舊上前大聲呵斥。
“這位是京城來的王大人,有事要見國公爺,還勞煩小哥你通報一聲。”知府大人陪着笑臉說道。
宰相‘門’前七品官,到了國公爺這裡,拿着看大‘門’的少說也得從六品了,而且還是背景深厚的那種,尋常官員根本就惹不起。
“京城來的?”‘侍’衛一聽是京城來的官員,臉上的表情立刻便變的讓人有些琢磨不透了,笑意中喊着一絲諷刺,諷刺裡又夾雜着一丁點仇視,總歸是複雜之極。
“呵呵,敢問這位大人,大老遠的到我家大人府上,所謂何事啊?”‘侍’衛抱着膀子吊兒郎當的問道,瞧那架勢,根本沒把眼前的王思明放在眼中。
這等侮辱,就算是王思明能忍受,帶來的手下官員也不能坐視不管,就見王思明身後一人眼睛一瞪,站出身來指着‘侍’衛的鼻子訓斥道:“大膽,竟敢對王大人無禮,莫非想以下犯上不成?”
這廝聲‘色’俱厲,只可惜面前‘侍’衛卻是渾然不懼,反而下巴一擡,滿臉挑釁的同他對視起來。
“什麼人啊,趕在國公府前大呼小叫,還沒了王法不成?”一個更加猖狂的聲音衝‘門’口傳了過來,衆人擡頭一瞧,卻是二蛋哥遙遙晃晃的走了過來。
“怎麼啦這是,哪裡來的惡徒敢到我忠國公府搗‘亂’,找滅呢?”二蛋哥兩隻眼睛頂在後腦勺,似乎沒有看清來人是官家的人。不過這裝模作樣就算是頭豬也能瞧得出來,讓人如何能不生氣。
“放肆,儘管污衊朝廷大員,來呀,給我將他拿下!”接二連三的被人藐視,王思明手下官員的驕傲算是被徹底踐踏了,自然‘胸’中的火氣也在頃刻間爆發出來,沒了王法了還?
二蛋哥好似被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細細一打量,滿臉驚喜道:“呦,這不是王總督嘛,那陣東南風把您給吹倒這裡來了,下官失禮了啊,真是罪過罪過。”
“呵呵,馬大人,有些日子沒見了,你這架子可是越來越大了啊,近來可好啊?”王思明‘春’風滿面,嘴裡也是異常客氣。這馬二蛋就是渾人一個,你要是和他針尖對麥芒,那可算是白瞎了,對付這種人,就得可客客氣氣讓他渾身難受才行。不然的話,根本就收拾不住他。
二蛋哥嘿嘿一笑:“不瞞王總督,我馬二蛋雖然也是殺人無數,可從小到達都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這日子過的自然是安安穩穩了,從來不怕什麼鬼敲‘門’。倒是王總督您,如今官運亨通只怕也是忙的不可開‘交’沒睡過一個踏實覺吧?”
二蛋哥明諷暗刺,根本不給王思明留一點顏面。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這麼些年自己大人可從沒虧待過他,沒料到他現在竟然不念大人的舊恩在背後使絆子坑害大人,自己那是恨不得把他扔進諷刺裡活活淹死!
這話說得有點過頭了,饒是王思明來自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也難免感覺生氣。不過如果和二蛋哥在這裡較上勁,那可就太過跌份了。自己怎麼說也是堂堂的從二品大員海事衙‘門’總督,怎麼能和他這麼一個痞子計較?傳出去了,那也肯定是惹別人笑話。
未作理會,王思明臉‘色’一正,說道:“本官這次前來是有公務要見國公爺,還請馬大人前面帶路吧。”
“這樣啊,那還請王總督在次稍等片刻,容下官前去瞧瞧公爺有沒有空閒見客。”撂下這話,二蛋哥轉身進了大‘門’,根本就沒請王思明進府喝茶稍等。
“大人,他們這也太不像話了吧?”王思明還在隱忍,手下的人卻也是忍無可忍。
王思明心中也是強壓着火氣,沈崇名都到了這般田地了,竟然還敢擺出這麼大的架子,着實可惡了些。不過一想想自己的來意,王思明的心裡就又平衡了,等會兒就要瞧瞧他心疼痛苦的樣子。
“閉嘴,耐心候着便是了。”王思明瞪了這下屬一眼說道,接着雙手背在身後開始緩步打量起了這處新宅院。還別是說,這宅子雖然建的神速,這做工也是非常不錯,看來沈崇名還是一個會享福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