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朱翊鑾倒是大手筆,五萬兵馬藏於山中,怪不得他吉王府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看着其中一處賬冊詳細記錄的軍馬所耗,沈崇名不由想起了當年皇家商貿行開業之初朱翊鑾進京希望入股的那副苦菜‘花’臉。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劉守有滿臉愁容,雖然已經對朱翊鑾的勢力有了最壞的估算,可他萬萬也沒能想到朱翊鑾竟然‘私’自豢養了五萬大軍。
“五萬大軍,再加上可能已經被他控制的衛所兵馬,只怕少說也有七萬人馬啊。”劉守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剛纔的那點喜悅早已被心中擔憂衝得一乾二淨。
沈崇名點了點頭,對這一點倒是深有同感,朱翊鑾豢養了這麼多兵馬,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過相比起劉守有來,沈崇名對這件事倒不是太過擔心。“雖說人數不少,可是他自行豢養的這五萬人馬非但沒經歷過什麼戰陣,更是成軍不足一年,這樣的隊伍拉出來,小弟還真是有些瞧不上眼。
劉守有哈哈一笑,道:“好魄力,若是別人在哥哥面前說這話,哥哥我非得賞他幾巴掌讓他日後再也不敢口出狂言,不過兄弟你說這話,哥哥我信!憑着你的本事,朱翊鑾萬萬不是你的敵手。”
心中有了底,衆人又開始發愁如何出的城去。眼下將朱翊鑾如此重要的東西拿到手,整個長沙城都成了一鍋粥,封閉城池自不待言,但凡是模樣長的可疑的人都被不問青紅皁白的抓了起來,這種情況,如何還能出得城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的消息傳不出去,周圍大軍根本不會動,如此一來朱翊鑾必定能確定咱們還在長沙城中,任憑他這樣找下去,這地方遲早也會被查到的。”劉守有‘摸’着下巴頦說道。
沈崇名皺眉琢磨半晌,忽然擡頭說道:“飛鴿傳書餘牢,先讓他動以轉移朱翊鑾視線,屆時附近兵馬必定聞聲而動,大軍壓境他朱翊鑾必定會以爲咱們已經出了長沙城。”
“湖廣都司餘牢?”劉守有眉頭一擰,搖頭道:“一封飛鴿傳書,只怕他不敢輕易相信啊。”
“不會,朱翊鑾謀反之事他已經相信八分,而且咱們這次也不是讓他直接發兵,而是傳下命去割去這些個被朱翊鑾收買的將官職位。依着如今驚弓之鳥一般的朱翊鑾,小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確定他在這件事情上無法冷靜對待,到時生出兵變,咱們的目的也就算達成了。”
沈崇名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劉守有稍一琢磨,倒也覺得可行。“姑且試上一試,不過咱們還得想辦法抓緊出城纔是,耽擱的越久,朱翊鑾準備的越充分啊。”
有了計較,二蛋哥拿着沈崇名書寫的密信,便和司空望二人由密道鑽了出去,直奔雜貨店尋找李大山,他是密探,一直養着信鴿傳遞消息。
不過二人到了雜貨店,眼前的情形卻是讓二人吃驚不小,只見雜貨店大‘門’‘洞’開,裡面‘亂’糟糟的一片,直像是找了匪徒打劫一般。
不過這時節,在長沙城內哪裡還有歹人趕出‘門’作‘亂’,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大山被吉王府的人發現抓走了!
“不好,咱們快逃!”司空望經驗豐富,一瞧這情形就猜到附近可定有人在守株待兔,自己二人大半夜的現身於此,定然是他們一直等待的兔子了。
話音剛落,附近便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可見來人不少!
“快走!”二蛋哥一聲驚呼,拉着率先向着後院跑去,前‘門’有人,這時出去根本就是無路可逃!
司空望同他一般想法,不帶猶豫的變跟了上去。可惜二人明顯低估了眼下情形,剛剛奪‘門’進了後院,便見對面房間裡有吉王府的人馬持刀衝出‘門’來!
二蛋哥腳下一跺,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形。跟在後面的司空望眼疾手快腳也快,腳下未停,一把拉住二蛋哥向着一旁的廂房跑去,連踩兩腳借力,竟然拖着二蛋哥百十來斤的身體上了房頂。
這變故別說衝出‘門’來的吉王府‘侍’衛們了,就連二蛋哥本人也是驚得不輕。司空望輕身功夫了得他知道,可也沒料到他竟然厲害到了這般程度,拖着一個大老爺們也能如此輕而易舉的登上房頂!
“快走。”看着二蛋哥目瞪口呆的傻在那裡,司空望不由急道,要是吉王府的人把下面包圍嚴實,自己可沒辦法再帶着他了。
二蛋哥急忙應了一聲,伸出手在屋頂上的鴿子窩裡抓了一隻信鴿就跑,被他踩在腳下的屋頂瓦片紛紛破碎。
躍下房頂,已然是到了院落之外,看着還沒來得奔過來的吉王府人馬,二人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不過不敢耽擱,撒丫子就向着黑漆漆一片的前面狂奔而去,速度猶如飛馳的駿馬,讓追上來的吉王府‘侍’衛‘門’望塵莫及,只能再次調集大批人手在附近一片搜查起來。
吉王府地下牢獄,這是朱翊鑾掌握王府大權之後特意修建的,爲的就是收拾那些閒不識擡舉和自己作對的人。
而此時,靠在牆壁上的刑架上掛着的便是李大山。只見他身上衣衫破碎不堪,‘裸’‘露’在外的身體上處處都是紫紅‘色’的鞭痕,這些鞭痕不時的往外滲着血珠,淋漓在身上,簡直就是一個血人。
“小王爺,這廝嘴巴硬的厲害,整整打了兩個時辰也沒有說過一個字。”敞‘胸’‘露’懷的金達喘着粗氣說道,‘胸’口上的那一撮黑乎乎的‘胸’‘毛’上都掛着汗水。
白日裡沒抓到潛入王府的賊人,金達可是被暴怒的朱翊鑾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心頭早已是攢滿了怒火。好不容易抓到這個晌午進出過那戶民宅的李大山,自然是要前來出口惡氣了。所以兩個時辰的鞭打,都是他親自‘操’鞭上陣,心中怒火消散不少,人也累的厲害。
朱翊鑾不屑一哼,扭頭對着跟在身後的雷豹說道:“李兄,今日就讓孤見識見識你們東廠的手段吧。”
雷豹苦苦一笑,李大山的具體身份他剛剛查清。這人可是敢了二十多年的錦衣衛密探,想要撬開他的嘴巴挖點有用的消息,可不是一件易事。
“小王爺,東廠的那些手段都是從錦衣衛學來的,而且還都是些皮‘毛’,想要撬開他的嘴巴,怕是難啊。”雷豹搖頭說道,連試都懶得試。
朱翊鑾呵呵一笑,扭頭看着金達說道:“不是他的家人都抓來了嘛,統統給孤帶過來。”
金達立刻照辦,沒一會兒李大山的妻子和三個兒‘女’便被押了進來。
朱翊鑾滿臉笑意的打量了一番,回頭對着一直雙目緊閉未曾做聲的李大山笑道:“你是一條好漢,酷刑加身還能如此孤甚是佩服。”接着臉‘色’一冷,咬牙切齒道:“只是孤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也是這般!”
“朱翊鑾,是男人就不要碰我妻小。”李大山終於出聲了,嘴角淌着鮮血,目光卻依舊堅定,只是那一閃而過的不忍沒能逃得過朱翊鑾的雙目。
“呵呵,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且這也是你不識時務咎由自取,怪不得孤!”說罷,一把‘抽’出身邊‘侍’衛腰間朴刀刺進了李大山妻子的腹部!
可憐這個一輩子只懂得夫唱‘婦’隨的‘女’人,眼光滿是期待的看着李大山,一聲未吭的倒在了地上。
“說是不說?”手中黏着血的兵刃轉向了李大山的長子,朱翊鑾頭也沒回的問道。
李大山這麼一個鐵的漢子此刻也是淚流滿面,怒斥道:“朱翊鑾,你個畜生,有種的衝爺爺來!”
朱翊鑾也不生氣,直接一刀抹過了李大山長子的咽喉,已經十多歲的孩子身體癱在了母親身邊,‘抽’出幾下沒了聲息。
“爹!”護在身前的哥哥也倒在了血泊之中,李大山的一兒一‘女’頓時嚇得大哭起來,年僅五歲的小兒子哇哇大哭就要上前去找自己的爹爹。
這次朱翊鑾沒有再問,一把抓住從身邊跑過的小男孩,手中滴着血水的鋼刀再次高高舉起!
“住手!”雙目充血的李大山一聲大喝,再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兒‘女’就這樣一個個在自己面前被朱翊鑾這個畜牲取走‘性’命。
即將落在李大山幼子頭頂的鋼刀戛然而止,就見朱翊鑾笑道:“這就對了嘛,瞧瞧你這人,早開口你那妻兒‘性’命豈能沒了,呵呵。”
“放了他們,想知道什麼你儘管問就是了。”李大山滿臉怨毒之‘色’,恨不得上前活活吃了朱翊鑾。
“孩子,不要怕。”拍了拍已經‘尿’了‘褲’子的小男孩,朱翊鑾吩咐道:“來人,帶他們下去吃些東西,和善一點,嚇壞了他們孤饒不了你們。”
身邊兩名‘侍’衛急忙應是,一人抱着一個猶如對待爺爺一般出了地牢,着實是有些爲難這兩大老爺們了。
“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事後孤不但對你過往罪行不再追究,還會給你一大筆賞銀。”朱翊鑾臉上滿是笑意,絲毫不見剛纔殺人時那副冷酷之‘色’。
“進城策劃此事的是劉守有和沈崇名,另外還有一個馬大人,再一個未曾說過姓名,不過進入王府的正是此人。以我估計,可能是臨時請來的偷盜高手。”
朱翊鑾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這麼說,劉守有和沈崇名都進了城,他們倒是好大的膽子,你可知帶了多少人手?”
“這個不清楚,我見到的只有這四人。”李大山耍了個滑頭,兩位大人京城,根本就沒帶人手!
朱翊鑾呵呵一笑:“好,多謝了。”說罷,轉身出了地牢,雷豹金達趕緊跟上。
剛剛出來,朱翊鑾就停住了腳步。“金達,李大山已經沒用了,殺了他明日帶着屍體遊街,倒要讓劉守有和沈崇名看看,這就是他們的不久之後的下場!”
金達急忙應是,轉身就要去辦。這番結局從李大山一開口他便猜到了,沒用的人,小王爺從來都是不‘浪’費糧食的。
“等等,斬草除根,把他那一雙兒‘女’也殺了,省的以後多個仇家。”說出這話,朱翊鑾卻是面無表情,好似碾死兩隻螞蟻一般。
“小王爺,這……”金達不由有些猶豫,兩個孩子而已,何必讓人家斷子絕孫呢。
“嗯?”朱翊鑾眉頭一擰,臉上有些不悅的盯着金達不說話。
“是,屬下隨後就去辦。”金達看出不妙,趕緊應了下來。心中卻多少有些難過,這段日子小王爺變化極大,再也不似先前那個總是說說笑笑的朱翊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