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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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國公夫人立時冷了臉,“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

一旁的吳氏卻已看出苗頭,戰戰兢兢上前兩步,“國公夫人,侯爺說的有道理。御賜的宅院,怎麼會風水不好。蕭府的人,定然都有神明眷顧,您不需擔心。這件事都怪妾身,不該張羅着陪您前來。您去與蕭夫人和蕭二夫人說說話吧。”她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照顧了成國公夫人的顏面,語聲微頓,對蕭錯深施一禮,“妾身這就離開。”

蕭錯投去淡漠一瞥,吩咐身邊的小廝,“打發她走。”

小廝連忙上前去,客氣地對吳氏一笑,“請。”

吳氏不由暗自苦笑。蕭錯這意思,分明是杜絕她在離開期間四處張望,這一趟可真是來得多餘。常在富貴門庭中走,她對蕭錯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早有耳聞。

今日應邀到了成國公府,聽成國公夫人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就奇怪——論起來,她那點兒道行,至多是給人算算近期的運道、看看屋宇陳設是否有不妥之處,男人擅長這些,則是用在排兵佈陣、權謀爭鬥這類大事上,算命看風水這類事於蕭錯是微不足道,不屑爲之。

她當時好一番推脫,成國公夫人卻堅持己見,終究是不能斷掉自己一條財路,也着實沒料到會迎面遇見蕭錯,便仗着膽子跟着來了。

眼下一看,日後離成國公府和蕭府越遠越好,萬一哪日惹得蕭錯不悅,別說再無立足之地,性命能否保住都難說。

她加快腳步,匆匆走遠。

成國公夫人窩火不已,險些惱羞成怒。她瞪着蕭錯,“我只是擔心自己女兒的安危,叫人來給她看看而已,你做的這叫什麼事?!蕭府能擔保我的女兒日後無災無難麼?!”

蕭錯淡漠反問:“不能又如何?”哪家閨秀嫁進蕭府,蕭府便要保誰遠離天災*、一生平順麼?他要有那個本事,離成仙就不遠了。

成國公夫人聞言,瞬間氣得滿臉通紅,“說得好,說得好啊!我當初就知道,根本不該把掌上明珠送到蕭府這樣的火坑!那時你是有今日沒明日的情形,叫人每日擔心你被人尋仇暗殺或是自己玩兒命賠上性命。眼下你安穩了,便要把別人的性命擱在油鍋裡是不是?我們成國公府與你結親,根本就是瞎了眼!……”

蕭錯見她很有喋喋不休的趨向,淡淡地打斷她,“眼下我也不安穩,多少人做夢都想要我的命。”死在他手裡的人可多了,關乎人命的仇恨,可不是三兩年的光景就能淡化的。

“……”成國公夫人一時張口結舌,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到底是個什麼人?怎麼一說話就像是打定主意氣死誰似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告訴她,她的女兒仍然是隨時會因爲蕭府沒落而置身悽慘境地?

蕭錯微微一笑,目光如刀,“看着辦。今日這類事,沒有下次——除非您想看到帶來的人在蕭府血濺三尺。”他拱一拱手,揚長而去。

無聊了這些時候的如意、吉祥立刻精神一振,一左一右跟在他身邊,興高采烈地去往書房。它們最喜歡在書房的軟榻上睡覺,更喜歡書房裡多寶架上那些新奇的物件兒。

成國公夫人僵在原地半晌,不知何去何從。她要被氣得頭上冒煙了,第一反應是回府,把國公爺、兒女喚到面前,說說蕭錯是如何給她沒臉的。可是,那一個個的,說話從來都是向着蕭錯,且總存着點兒忌憚,今日也大抵還是要勸她不要惹蕭錯。

她跟他們數落過蕭府多少次,他們便跟她強調過多少次蕭錯的殘酷絕情。

以前真沒當回事,想着不論怎樣,蕭錯一個大男人,總要顧及着顏面敬着成國公府。直到方纔,她才隱隱地感覺到,那年輕男子很有可能做出六親不認的事兒。

這讓她心慌。

“去聽風閣。”她快步向前。她要親口問問女兒,在蕭府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真過得低三下四的話,那還是早些與蕭銳分道揚鑣吧。如今和離不算什麼事,女兒要是過得實在不如意,那就和離。

**

裴羽聽得成國公夫人進了府門的時候,便在花廳耐心等待。等了多時,也不見人來,倒是有小丫鬟來通稟:“成國公夫人在垂花門外遇見了侯爺,說了幾句話,隨後去了聽風閣。”

“哦?”裴羽問道,“你可知原由?”

那小丫鬟在當時就在垂花門一旁,將二人的言辭聽得一清二楚,聽得裴羽詢問,便如實稟明。

裴羽笑盈盈賞了小丫鬟一把銅錢,心裡很是慶幸:這樣再好不過。蕭錯不這樣做的話,將吳氏強行逐出內宅的人便只能是她。

下人自然都會聽命行事,可成國公夫人一定會按着她質問、數落一番,她便是有話答對,態度也只能是和顏悅色——對文安縣主都沒脾氣,她可不敢指望自己能叫別人心生畏懼或忌憚。而以成國公夫人那個腦子,大抵不會打心底重視起來。要是那樣,她見到二夫人的時候,便是對方再明理,也總會打心底生出幾分不安。

不論怎麼想,這件事情上,裴羽都要感謝蕭錯防微杜漸。

她回了正屋,換了身家常的衫裙,坐在東次間的大炕上,繼續給蕭錯做衣服。

周媽媽、半夏、薔薇幾個卻是忐忑不安的樣子,一個一個上前來跟她說說閒話。

她起初一頭霧水,斟酌多時,才明白她們因何而起。

她都知道文安縣主曾鍾情蕭錯的事兒,別人知道的怕是比她還多。而在之前,文安縣主雖然被綁走了,可在尋常人看來,她心裡總歸會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可能呢?

裴羽笑起來,擺了擺手,“你們不明就裡,不要胡亂擔心,快下去歇息一陣子,也讓我安心做會兒針線。”

幾個人這才神色一緩,笑着稱是而去。

裴羽繼續飛針走線,心裡的笑意卻更濃。

她怎麼可能在意文安縣主的事情呢?

對那個女子,她除了厭煩、好笑,再不會有別的情緒。

退一萬步講,就算蕭錯對文安縣主以禮相待、百般忍讓,她也不會因此忌憚、妒恨文安縣主——她要擔心的,只能是蕭錯的心跡。

說到底,這種事取決於男子,如果知道一個喜歡蕭錯的女子就要心裡不快,她早就氣死愁死了,哪能活到現在。

不管男女,喜歡一個人,都是身不由己。只是,有些人明白情緣無常,結果不由自己控制,將情意深藏於心,順其自然;有些人則是偏執的性情,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不能如願便要強人所難,甚至會因爲對方的拒絕而生恨。

她屬於前者,並且很幸運的如願嫁給了蕭錯。文安縣主屬於後者,且是後一種人的翹楚,過於偏執,纔有了瘋狂的行徑。

可不論是哪種情形,都需要付出一定的耐心、努力,並且是出於爲彼此或爲對方着想的前提下。

存着害人、歹毒的心思,在有些特殊的情形之下不是不可做,針對於兒女情長來講,卻絕對是不可爲。

得到一個人的情意,半路因對方受傷、失望、歷經磨難的事情並不少見,例如皇上皇后,例如韓國公和昭華長公主,如今是世人眼中的佳話,可哪一對不是在風雨之後才得了安穩的?隔岸觀火的世人,往往會忽略局中人的苦,看重他們得到的甜。

她不會。

她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所得的姻緣,是在機緣巧合的情形之下才如願的,要自第一日便用心經營,努力得到蕭錯的認可,盡心做好分內事。

以前沒有多少機會,至多給蕭錯一個“還算省心”的印象,現在卻是不同。

瞭解他之後,才知道他是怎樣的心性,才知道這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值得託付。但她並不能因此完全放鬆下來,更不能認爲自己所得到的好光景是該當的。

只是太幸運,才遇到了願意發現自己優點、包容缺點的夫君而已。正因如此,纔要更盡心地做好分內事,心智在他面前是擺設,無能爲力,而不在他面前的時候,卻一定要考慮周全。

得到善待,絕不是女子心裡有底氣恣意行事的理由,正相反,該因此愈發感恩、慶幸,更珍惜所擁有的當下。

好多話,前人已說盡,後人再不能說出更絕妙的;好多路,前人已鋪就,後人用心揣摩便可得到宛若前人甚至更好的光景。

**

成國公夫人見到二夫人之後,說了自己在垂花門前的遭遇。

二夫人看着母親義憤填膺的面容不由扶額,只一會兒,便又笑逐顏開。

這樣也好啊。

只要她不與蕭銳和離,母親看重的那些法師、算命的便不能再進到蕭府,她不會再因這些事在蕭銳面前擡不起頭來。而她與蕭銳能否過下去,可不是母親能左右的。

橫豎侯爺就是那個性情、做派,母親除了憤怒、抱怨幾日,也沒別的法子好想。

幸虧侯爺今日在家。若是這件事讓大嫂來出面處理,以大嫂那個性情,便是手段強硬,態度上也不會讓母親畏懼。

說起來,大嫂這人也是奇了,真不是沒心機沒城府的,偏生面上絲毫不現端倪,加之如今還未及笄,便會叫很多人不能將她的言語、做派放在心裡。到底還是沒及笄的緣故吧。不過一歲的差別,她不覺得有差別,別人卻不會如此,自己的母親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動輒就說大嫂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兒。

說起來,大嫂及笄之日就快到了。眼下這情形,加上侯爺和大嫂的性情,絕對不會操辦,但她不能小覷,要提前準備好像樣的禮物纔好。

大嫂不缺銀錢。人家在閨閣的時候,可是被一家人當成寶貝來寵着的,出嫁時嫁妝分外豐厚,長輩們一定也私底下貼補了很多銀錢。

那麼,要送禮的話,雅緻而有心意的物件兒最妥當,古籍、古玩之類該是上選。

二夫人胡思亂想着,成國公夫人絮絮叨叨不停,見女兒一直不搭腔,急起來,拔高了聲音:“你倒是說話啊!”

“啊?”二夫人嚇了一跳,“怎麼了?您剛剛說什麼來着?”

成國公夫人氣得半死,緩了一陣子,才把自己的意思重新說了一遍,正色詢問女兒在蕭府到底過得好不好。

“搬進來之後,我過得特別舒心。侯爺大事小情上,都要二爺幫一把手慢慢歷練。大嫂對我就更不需說了,事無鉅細地照看着我。上次您平白無故地來質問大嫂,大嫂都沒當回事,還說希望與您能夠慢慢的親近起來。您就說,我嫁到了這樣的門第,能有什麼不舒心的?我現在只後悔沒早些搬過來。”二夫人娓娓說出心裡話,不等母親搭腔便繼續道,“這些事情您跟我說也沒用,我橫豎都是認準了二爺,這輩子跟定他了,並且對侯爺也是打心底的敬重。我往後只盼着您能事事以和爲貴,不要讓我和大嫂都難做人。再說了,家裡這幾日也有不少事情,您回府見到爹爹之後,不妨細問幾句,爹爹總會給您個解釋的。我這會兒也說不清楚……等我過幾日有了精神,再回家跟您好好兒說說話。”

成國公夫人滿心失望,情緒毫無保留地到了眼底。

二夫人暗自嘆一口氣,終究是狠一狠心,沒說以往那些模棱兩可敷衍了事的話,做出冷然相對的樣子。

她這樣自然是造次了,可在現在看來,只能如此。

父親從來是很尊重母親的,這尊重裡包括了母親信佛、動輒招人算命看風水的行徑,說誰這一輩子心裡都要有個念想,如有些男子求的是殺敵報國、才名遠揚,有些男子求的則是得過且過安享閒適光景,如願與否,都會奔着那個念想行事。只是,念想因爲人糊塗與否,不盡相同。他覺得,髮妻多年行徑雖然糊塗但是無可厚非,隨她去就是了,橫豎總比不知輕重干涉夫君門外是非的行徑要好。

不論以前還是現在,母親這樣的行徑都依舊會被衆人包容,包括蕭府在內——侯爺若是認真計較,今日可不是敲打幾句了事的事態。

只是,如今她已太過疲憊。這些年了,母親一直處處不認同她,到如今還要干涉她的事情,便是夫家無人管,她也受夠了。

不是所有的父母恩情都是不可置疑的,不是所有長輩的善意都該是唯唯諾諾接受的——出嫁至今,母親已經讓她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尤其當所謂的善意卻害過她之後,她已不能控制自己有時候會與母親擰着來。

失望了,惱火了,女兒卻是視而不見。成國公夫人心頭大怒,拂袖起身,“也好啊。日後你哭的時候,可不要回孃家哭哭啼啼!打我這兒,就容不得誰幫襯你,你給我記住了!”

二夫人不爲所動,打個手勢,示意綠梅代替自己相送。

**

蕭銳眉飛色舞地回到蕭府,身後的護衛,押着的是喬明萱。

待得清風通稟之後,他快步進到書房,“哥,我找到了喬明萱。真是沒想到,你手裡竟有那麼多辦事過於得力的人,再加上醉仙樓老闆的幫襯……”

“把人帶進來。”蕭錯沒閒情聽人誇獎自己的手下、朋友,徑自吩咐益明。

“……”蕭銳立時如霜打了的茄子,蔫兒了。他真是不明白,這個哥哥怎麼就油鹽不進呢?他誇獎他的人手,他怎麼也好意思不高興一下?真是……

氣了片刻,蕭銳索性大喇喇坐到蕭錯書案的對面,把心裡的不滿如實說了。雖然底氣不足,還是想要個說法,“你這是什麼意思?沒聽到還是不以爲然?”

伏案看公文的蕭錯不由訝然,冷冷地看了蕭銳一眼,“你這事情是辦妥了,但我隨便找個管事也能辦妥。”

“……”蕭銳又被噎了一下,心裡是真有火氣了,話就沒經腦子的說出了口,“既然不願意聽我誇獎你的人,那我就貶低好了。他們還真是沒我方纔說的那麼厲害。當初景先生怎麼就能輕易地從你眼皮子底下把一個人犯盜走的?”

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且是蕭錯從沒否認過的事情。

景先生,是先帝在位期間最信賴的人之一。先帝駕崩之前,景先生離開京城,袖手天涯,經他培養的人手,現在正是效命於帝后的暗衛。

說起來,景先生算是前任暗衛統領,輸給他也真是不丟人。不然的話,打死他都不敢說這種話。

蕭錯睨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益明卻忍不住了,小聲咕噥道:“二爺這話說的可不對,您怎麼知道景先生與侯爺沒有交情?又怎麼知道侯爺只是用那種手段暗地裡幫襯景先生?”語畢,不滿的撇了撇嘴。事情沒過幾年,他當初就是年紀小,現在回想起來,也能領會個中緣由。

在當初,他是跟別人一樣,爲侯爺受了窩囊氣而不忿,後來見景先生偶爾來蕭府,一來便與侯爺秉燭長談,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有交情,但是不欲被外人知曉。

至於兩人如何成爲朋友的,他是不得而知——沒法子,他家侯爺那幾年不是馳騁沙場就是闢蹊徑出生入死,不外乎是辦什麼差事的時候與景先生有了交集。男人一旦惺惺相惜,成爲摯友興許只需朝夕光景。

蕭銳聽了,認真琢磨片刻,對蕭錯生出滿腹敬重,“原來是這樣啊,你怎麼不告訴我呢?我一直以爲……”

蕭錯繼續忽略蕭銳,瞥了益明一眼,“再記上二十板子的帳。”

益明不以爲忤,笑嘻嘻的,“好嘞,等會兒就去!”

這一看就是隻放話不會施行的懲戒。是因此,蕭銳愈發確定益明的話屬實。

蕭錯已揚聲喚清風,“把人帶進來。”又睨着益明道,“記四十板子。”這小混賬害得他一句話說兩遍,該從重懲罰。即便是不能落到實處,多記點兒打板子的帳也沒壞處,總能讓他日後行事更加謹慎。

“是!”清風、益明俱是高聲稱是。

蕭銳心中大樂,坐到了東側靠牆的太師椅上,便看到了擠在西北角軟榻上的如意和吉祥,笑意更盛。

兩個小傢伙的頭擠在大迎枕上,面對面躺着,前爪有一下沒一下地擾着對方。不論哪個,身形被碰到的時候,總會有些不高興,立時反擊回去。

蕭銳不由懷疑:它們是想睡覺,還是隻爲着喜歡軟榻的舒適纔在那兒耗時間。

喬明萱走進門來,神色木然地行禮。

蕭錯放下筆,從抽屜裡尋到她的畫像,比對一下,才能確定蕭銳沒抓錯人。他對事關女子的事情忘性太大,這是想改但很難改的習性。

蕭銳卻是有些奇怪:大哥不是第一個看到畫像的人麼?他看一遍就記住了,怎麼大哥在此刻又拿出來比對?或許,大哥是特別謹慎的做派?

應該是。不謹慎的話,怎麼可能年紀輕輕便有如今的功績。

蕭錯把畫像收起來,對喬明萱道:“細說由來,或許可得一條生路。”

喬明萱卻是愣怔片刻,隨後才醒過神來,跪倒在地,望着蕭錯,語氣急切地道:“敢問您是濟寧侯麼?若您是,千萬不要爲難我的孃親,她與此事無關,只是我多嘴多舌,曾與她說過一些事情,她便是說過什麼,也是將我的話重複一遍交差……”

蕭錯擡手,對她輕輕晃了晃食指,“不想你們母女不得團聚、身首異處的話,如實說出原委。”

喬明萱訝然片刻,之後連連磕頭,“我明白!我什麼都招,只求侯爺饒家母不死。”繼而不等詢問,便將過往是非娓娓道來。

她的夫君是羅坤,羅坤不明不白死於非命,她因此恨毒了成國公府,所以才一心爲夫君報仇雪恨,纔想毀掉成國公夫婦的掌上明珠。

母親那時因着她的孿生姐姐不明不白死去亦是滿心恨意。

可她人單力薄,不能成事。是在那時候,文安縣主無意中瞭解到了她們母女的情形,給銀錢、出人手幫襯,只是並不急於行事,一再告誡她們要慢慢來。

末了,喬明萱徐徐地道:“後來,我才覺出蹊蹺之處——文安縣主根本就是驕橫跋扈的性情,這般緩緩行事,定是另有原因。是以,有些時候,我便跟文安縣主多要些銀錢,省下來的銀子,用來收買文安縣主身邊的丫鬟,還好,成事了。可是,那丫鬟告訴我的事情,我又難以相信——到此刻都不能相信。”她閉了閉眼,再度對上蕭錯審視的視線,無一絲畏懼,只有坦誠、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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