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敦煌聖女

宮明羽在他們走後,纔在遠遠的一條長廊下,啓脣淡淡道:“皇叔會這般對朗兒,倒是讓朕驚訝了。”

頌瑞在一旁躬身,低頭笑道:“是肖皇妃心善了。”

宮明羽負手立於廊下一柱旁,眼含笑意頷首道:“的確,朕這位九嬸最有人情味,與這宮裡的人,可一點都不一樣。然而,最重情義之人,也是最心軟的人,他們身上弱點會很多呢!”

頌瑞低頭在一旁默然,皇上說的對,肖皇妃的熱心腸,是她最大的弱點。

“皇叔也重情義,可他卻過於冷靜,很難讓這情義成爲他的弱點。可九嬸……溫柔鄉,便是英雄冢呢!”宮明羽已負手轉身離去,他嘴角勾笑一絲笑,眼底卻是一片陰冷,宛若毒蛇盯着了獵物,即將要發動攻擊。

頌瑞跟隨在宮明羽身後,他有時也想規勸皇上一聲,畢竟是親叔侄,太上皇也不是個貪戀權勢的,如果皇上能放下身段與太上皇和好,太上皇定然不會再明裡暗裡與皇上作對,皇上的江山,不也就可以坐的穩來嗎?

可每回花到嘴邊,一想到皇上背後提及太上皇的那種咬牙切齒的樣子,他就又把規勸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怎麼就把好好一盤棋,下成了這般潰不成軍的地步了呢?

唉!要是聖德文帝還在就好了,有他在,皇上和太上皇這倆叔侄,已定不會鬧成如今這般地步。

肖雲灩是硬逼着宮景曜送宮月朗去了太醫署,他們一到太醫署,可是嚇壞太醫令丞了。

因爲,大皇子是被太上皇抱着進的太醫署,他們還以爲大皇子傷的多嚴重呢!

結果,就小孩子頑皮擦破點皮啊?這點小傷,回宮自己清洗下傷口,上點藥不就好了?

肖雲灩對於這羣沒人性的冷漠醫者,她二話不說,就動手砸了太醫署。

太醫署衆人可是全懵了,這是咋了?怎麼還砸起太醫署來了啊?

肖雲灩砸了太醫署幾個包藥,和幾個藥罐子,一把攥住了那名御醫,勾脣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你們太醫署,對待自己主子的態度?”

這名御醫可嚇壞了,早聽說這位肖皇妃十分強悍,連太上皇都懼內至極。如今被她拎在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吧?

太醫令丞也就去忙了一會兒,結果這邊就出事了。

這羣蠢蛋,難道不知道皇室貴胄是多麼的金貴嗎?這位可是大皇子,皇上的長子,就算不是嫡出,那也是金尊玉貴的皇胄,那是他們可以怠慢的啊?

更何況,這位大皇子的生母林貴妃雖然失寵了,可他的養母蕭賢妃卻在掌管後宮事宜啊!這身份,可是等同副後的啊!

這羣不長眼的東西,先是怠慢大皇子,這又惹怒肖皇妃,他們都嫌腦袋在脖子上太重了,想讓腦袋搬搬家是不是啊?

“不看了,一羣冷血沒人性的,連個殺豬的也不如,還當個屁醫者,乾脆回家拔草去得了。”肖雲灩說話特難聽不客氣,不等太醫令丞過來賠禮道歉,她就拉着宮景曜一起走了。

宮景曜抱着宮月朗,宮月朗很乖的沒吭聲。他年紀雖然小,可心智卻不同齡人成熟點多。

他知道,因爲他母妃犯了錯,他父皇爲了懲罰他母妃,就把他送給了蕭賢妃當兒子。

而這個一向攀高踩低的宮裡人,就對他這個失去母妃撐腰,只能養在別的娘娘宮裡的皇子,越來越是輕怠敷衍。

除了乳孃以外,他身邊好多人,都開始對他陽奉陰違起來了。

不然的話,他出門這麼久了,也不會一直沒人來找他了。

“記住這些見風使舵的嘴臉,以後不必拿他們當人看。畢竟,他們挺喜歡做狗眼看人低的狗的。”宮景曜抱着宮月朗,嘴角勾笑對他教育着,不是他要讓一個孩子心裡黑暗,而是這個宮裡不需要溫良仁善,唯有鐵腕冷血,方可教人敬畏不敢輕怠。

太子哥哥當年就是太仁慈了,纔會被勾王所害的。

而勾王,便是他們的親叔父。他意圖謀反,先殺太子後逼宮。

若當年,不是他六哥與二哥和三哥及時帶兵入長安,恐怕如今的天下,早已是勾王囊中之物了。

而勾王能輕而易舉的毒害了太子哥哥,正是因爲太子哥哥太仁慈善良了,一點都沒對這豺狼設防心。

肖雲灩也不管宮景曜怎麼教孩子了,這個吃人的皇宮,她那套和平年代的教育思想是不管用的,非得以暴制暴,以強治強才行。

宮月朗始終年紀太小,對於他皇叔祖的話,他還無法完全明白。不過,他懂了一點,那就是,他是主子,那些人都是他的奴才,他是可以操控他們生死的人,而他卻無力反抗他手裡的權勢。

宮景曜最後還是把宮月朗送回了拾翠殿,好在宮月朗的傷口已經清洗上過藥了,之後照顧的小心點,很快就會好的。

蕭賢妃對此自是感激他們夫妻二人的,她也是回宮後,才聽宮月朗的乳孃說孩子不見了。她是好一番擔驚受怕派人去找,就怕宮月朗在她的看顧下出了事。

肖雲灩臨走前,直言不諱點對蕭賢妃說:“這宮裡有些人,就是皮癢。娘娘也無需太仁慈,該罰就得罰。不嚴,真的不以管理其下。今兒敢對小主子陽奉陰違,明兒個,說不定就敢叛主害主呢!”

“多謝肖皇妃提醒,本宮明瞭。”蕭賢妃笑容淺淡文雅,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書香門第女子。

可眼底閃過的那麼銳冷,卻表示她也不是個手軟心慈的人。

宮月朗身邊的人,喝這拾翠殿不長眼的宮人,的確該教訓一下了。

別真弄得她拾翠殿主不主僕不僕的,讓宮裡那些拈酸的嬪妃看她點笑話,說她不夠能耐代皇后暫理後宮。

“蕭賢妃不用遠送了,我和景兒慢慢走回去,就成。”肖雲灩欣賞的笑看蕭賢妃一眼,便自然而然牽着宮景曜的手,二人一起離開了拾翠殿。

蕭賢妃頷首無聲送他們夫妻,在他們出了拾翠殿宮門後,他才眼底浮現一抹羨慕,隨之便被冷然代替了。

這些個宮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叮囑他們照顧好宮月朗這位大皇子,他們竟然當耳旁風,還差點害得大皇子掉到池子裡去,當真罪無可恕。

拾翠殿是罰了好些個人,也打發了不少不守本分對主子陽奉陰違的宮人,遣去掖庭服役。

而太醫署也出事了,幫宮月朗看傷的兩名御醫各捱了三十板子,太醫令丞被罰俸半年。

至於太醫署其他人?全被頌瑞當面訓了一番道:“諸位都是醫術高明的醫者,能進太醫署都不缺本事。可誰要是自視過高輕怠主子,無論這主子是大是小,那都等同是犯了欺主之罪的。主子要是不高興一個打殺了那個不懂事的……那可是死,都是沒處訴句冤的。”

“多謝瑞大人提醒。”太醫令丞此刻也是滿腹火氣,想他就是一個沒看好,他們就闖了這麼大的禍,還這般連累了他,他真想去踹死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他當了太醫令丞都多年了,他連個才人都不曾輕怠過,他們倒是膽子大,連大皇子那樣金尊玉貴的主子爺也敢怠慢。

好死不死,還是在太上皇和肖皇妃面前,這下還被皇上知道了,他們是不是想連累死他啊?

頌瑞也敲打夠了,對這老令丞也有了好臉色道:“周大人請起吧!至於那兩個狗眼看人低的……皇上有旨,將他們趕出宮去,自此不得再行醫。如有違旨,斷其雙手。”

“臣,領旨!”太醫令丞可是快嚇掉半條老命了,這次真是龍顏震怒了,皇上是要拿這二人,來讓他們一個個都記住,皇權至上,君命不可違。

頌瑞帶着人走了,他是出了太醫署,就又去了少府看看,因爲皇上要賞賜東西給大皇子壓驚。

也是,一羣人,連個孩子都看不好,還讓這金尊玉貴的主子受了傷,當真是一個個都都不想藥腦袋了。

要知道,林貴妃再不得寵了,那大皇子也是皇上第一個孩子,皇上能疼愛嗎?

一羣沒腦子的,見風使舵倒是快,可惜君心難測!這下好了,被當雞殺了給猴看了吧?

宮裡的風向,一下子又變了。

林貴妃雖然暫時失寵,可奈何人家有個兒子啊!雖然不是嫡出,可卻是長子,將來是不是一國之君,還兩說。

畢竟,如今皇后娘娘的孩子還沒生,是男是女誰也不知道啊!

再者說了,皇后娘娘的胎可不穩着呢!誰知道她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

至於蕭賢妃?那也就是後孃養孩子不落好,人家大皇子最終還得和林貴妃這個親孃親。

所以,新寵林寶兒一下子受冷落了,林貴妃一下子被宮裡這些人精高待了。

皇上命硬,之前傅家小姐,沒等到大婚封后,就在一場春日賞花宴上玩火**了。

如今這位陳皇后,身子本就纖弱,第一個孩子沒保住,被一個妃子給推小產了。

雖然後來那個妃子被賜了白綾,可皇后的孩子也還是挽不回了。

如今,皇后的胎向還是不穩,宮裡的言婕妤又也有身孕了,二人還不知道誰命好生下皇子呢!

所以,除了傻乎乎笨笨的三皇子外,如今的大皇子,可是最有可能坐上東宮太子之位的皇子了。

肖雲灩還不知道就那麼一會的功夫,宮裡的風向就因爲他們夫妻二人,已經來了個忽然大轉變了。

因爲,他們回到含冰殿後,就看到已收拾好包袱的月牙兒,正站在院子裡,頂着烈日在等他們回來。

宮景曜倒是有點意外,月牙兒竟然這麼快就下定決心回敦煌去了。

龍遠也收拾了包袱,他一手握劍,單膝跪地低頭道:“主子恕罪,屬下想隨月牙兒一起去敦煌。”

“那就去吧!”宮景曜淡淡一笑,明顯他是支持龍遠的。龍遠爲他背棄了家族,他總該賠龍遠一個紅顏知己的。

“多謝主子。”龍遠十分欣喜,可又有點愧疚,主子這時正是用人之際,他若離去,主子必然要多勞許多。

肖雲灩走過去握着月牙兒手,把一個東西放在了月牙兒的手心裡,那是一條銀色的星月手鍊,是她當年畢業後,用最後一筆獎學金買的,一直被她當做護身符戴在手腕上。

如今月牙兒要和龍遠遠赴關外,她只有這份祝福送給他們,願他們平平安安順利歸來。

月牙兒手裡握着那條手鍊,擡眸望着待她如親姐妹的大姐,她眼眶泛紅盈淚道:“大姐,我一定會回來。”

“嗯,我們等你們回來。”肖雲灩笑望着月牙兒,雖然相處不算久,可月牙兒卻是她此生唯一的閨蜜,從現代到古代,她真有這一個無話不談的小姐妹了。

月牙兒性子活潑開朗,而且也很豪放不拘,她一個現代人的思想,到月牙兒面前,她也能接受,真的讓她頗有種他鄉遇知己的感觸。

悠悠和閒閒本就是殺手,自然來不了臨別依依不捨的煽情戲碼,她們只是送了月牙兒點東西,全都是防身暗器,小巧精緻,易藏於身上。

若是真遇上危難之時,可以隨手拿來應急。

碧寧這冷麪吃貨更實在,她給月牙兒和龍遠準備了好多肉乾和果脯,在一起有一大食盒,夠他們路上打牙祭的了。

月牙兒是知道的,碧寧有秘法,是可以讓肉乾在夏日也能十天半月不壞的,就是吃起來有點累牙。

不過這是碧寧的好意,她也不好拒絕,還是路上給龍遠練練牙口吧。

一行人,送了龍遠和月牙兒出了含冰殿的宮門,目送他們並肩離去。

隔壁長閣殿的宮星曜難得出個門,忽然見到龍遠和月牙兒大包小包路過門口,他便疑問了句:“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現在不該是吃午飯的時刻嗎?”

龍遠是揹着兩個包袱,左手劍不離手,右手拎着一個大盒子,還真沒法兒向宮星曜行禮了,他只得羞赧頷首道:“七爺,對不起!小人和月牙兒要出宮一趟,帶的東西有點多,不便向您行禮,還請您……”

“出宮幹嘛?”宮星曜眉毛一挑,隨之,不等龍遠回答,他就擡手一拍額頭,指着他們說道:“你們這是要去鴻臚寺見敦煌來使,對吧?”

龍遠和月牙兒彼此看對方一眼,才一起轉回頭去,面對好奇心頗重的鳳蘭王,齊點了下頭,他們的確是要出宮去鴻臚寺見敦煌來使。

宮星曜眉頭緊皺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咕噥了句:“九弟妹,可瞧着不是個如此不講義氣的人啊?”

月牙兒見宮星曜誤會她家大姐了,她便忙做解釋道:“不是大姐趕我走的,是我忽然想回家看看了。因爲怕路上不平靜,景公子還讓龍遠隨行護衛了。”

“哦!”宮星曜本就是懶得抽筋的人,對於不關他自身的事,他一般是不會多加思考的。

龍遠望着已經向含冰殿方向走去的宮星曜,他只能無奈一笑。這個七爺,真是什麼時候都這麼懶得管閒事。

月牙兒最後望一眼含冰殿,她才轉頭收回目光,前行頭也不回的離去。

大姐,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

龍遠跟在月牙兒身後,與她保持三步的距離。這一趟敦煌之行,必然不會順利。

可那又如何?他擺明是去拿瞭解藥,拐了月牙兒回中原的強盜。

宮星曜是慢吞吞的走到含冰殿的,一路上,他走走停停好幾回,給他打傘的小太監都累的額頭冒汗了。

等他到了含冰殿,人家兩口子已經再吃飯了。

月牙兒雖然和龍遠一起走了,可他們的日子還要過,飯也得吃。

肖雲灩今兒胃口還不錯,一口雜糧饅頭剛吃兩口,湯也就喝了一勺,她眼角就看到某蹭飯的又來了。

“小九,我又來了,被你家飯菜勾引來的。”宮星曜真的快瘦成琵琶精了,他太懶了了,平常一直在睡覺,宮人很少有人敢打擾他休息。

每日,他喝的補湯很金貴,可他缺只吃一頓飯,能長肉纔怪。

自從喜歡上了碧寧的手藝,他好歹一天也吃兩頓飯了。早上的,中午的,晚上睡覺不吃東西。

今兒,他又來蹭飯,很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來,拿起筷子饅頭,就吃饃夾菜,跟餓了許久的難民一樣,毫無形象可言,更別說餐桌禮儀了。

宮景曜很淡定的在喝湯,他覺得用不了多久,他七哥這副皮包骨的身子,很快就會長出二十斤肉來。

這樣也好,省得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人家吐蕃公主嫌棄他七哥太瘦,抱着硌手。

肖雲灩點好胃口沒了,這風捲殘雲的速度,她真是……望塵莫及。她最飢餓的時候,也沒像他這樣吃東西啊!

宮景曜在一旁終於看不下去了,他放在手裡的碗置桌上,望着他這位如餓狼的七哥,他笑得溫和爾雅道:“七哥,你忘了皇家規矩了?”

“沒忘!不就是用善只能七分飽,不可人前失儀嗎?”宮星曜嘴上是記得,可他心裡卻不會在意,反正他又不要臉面,管外人怎麼笑話他呢。

宮景曜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一下,望着吧唧嘴吃得很香的七哥,他忽然不忍心打斷他了。唉!七哥也不容易,還是讓他多養出幾斤肉吧。

肖雲灩一直在啃幹饅頭,因爲桌上七大碟子才,全被旁邊的饑民吃光了。

宮星曜一下子吃的很飽,有點撐的慌,看着那些粗糧饅頭,顏色多樣挺好看,味道也挺不錯,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難吃。

所以,他就連盤子一起端走了。

肖雲灩望着那抹離去的背影,她狠狠的咬了手裡饅頭一口,用力的咀嚼,發泄的一口口的咬着,最後噎着了。

宮景曜幫她拍着背,一臉的無奈,見她好點了,他才吩咐林公公道:“去讓碧寧上菜吧。”

“是。”林公公躬身應了聲,便退下去傳碧寧上菜了。

肖雲灩覺得這日子沒法兒過了,總碰上個天天賴蹭飯的,還是個大胃王,天天讓她吃二頓,她真快忍無可忍要揍人了。

宮景曜也是沒辦法,七哥那人就這樣,他也沒惡意,就是近日來有些心情不好罷了。

“你不用安撫我怒火,我知道,他就是婚前恐懼緊張症。”肖雲灩也不幹啃饅頭了,她怕在不小心噎着。

宮景曜雖然不懂她說的是什麼病,可大概瞭解意思,就是說他七哥在得知快要娶吐蕃公主後,越快臨近九月,他七哥越是緊張不安的暴飲暴食。

碧寧很快帶着人傳第二次菜,三菜一湯,多了沒有了。

之前的菜,全被七爺吃光了。

她一時間,也只能做出這麼多菜了。

肖雲灩也不挑,能吃口菜就不錯了。她如今這日子過的,也就晚飯吃得安穩些了。

六月三十日,敦煌使團離長安。

肖雲灩以肖皇妃的身份,盛裝爲月牙兒送行。一杯清茶,姐妹共飲,她說:“別忘了我這個大姐,大姐永遠站在你背後,莫怕。”

月牙兒身着粟特人白色的民族服飾,眉心點着一點硃砂,她飲了一口苦澀的茶,望着面前待她如親人的女子,她隻眼中含淚點下頭,伸手把雙耳玉杯還給對方,她退後幾步,以粟特人之禮與對方道別:“保重!”

“保重!”肖雲灩手中玉杯已遞給了一旁的閒閒,她以中原作揖禮與月牙兒送行。

長安城的城門口,不同服飾的兩族女子,用着她們民族傳統的禮節,彼此道別,互言一句後會有期。

月牙兒直腰擡頭,轉身的剎那間,她擡手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登上輕紗低垂的馬車,在珠簾後她笑得明面如花道:“大姐,記住我的真容,我本名康樂,因月牙泉而更名樂月。鈞天之樂,九天攬月。我是動人心的樂,不是高天之上的寒月哦。”

肖雲灩愣住了,所有圍觀的百姓和送敦煌使團的大臣也愣住了。

連龍遠都怔愣的馬車掉頭走了,他還騎在馬上一動不動,直到馬兒不耐煩踏蹄,他才調轉馬頭去追馬車。

敦煌來使與魏端道別:“多謝明月國陛下爲我族尋回聖女!我們就此告辭,丞相大人留步!”

魏端拱手笑得客氣道:“本官會將貴族的謝意代傳我國陛下,也恭喜貴族迎回聖女,諸位一路順風,保重!”

“祝福貴國皇帝陛下安康萬歲,事事順心。”敦煌來使用不熟的漢語,與魏端羅裡吧嗦的道別完,纔去與同伴一起乘坐一輛馬車,伴着升起的朝陽,離開了長安。

肖雲灩久久未能回神,實在是月牙兒的真容太美麗了。

那不是中原女子的柔美,而是西域女子別有風情的美麗。

深目大眼,長長的睫毛像是墨蝶顫動的蝶翼,高鼻樑,嫣紅的小嘴巴,白白的皮膚,一襲粟特族刺繡服飾,墜着漂亮的珠玉寶石,尖頂的帽子披着白色輕紗,眉心一點硃砂,她美的猶如異族最尊貴的公主。

啊!對了,粟特人,本來就是康居國人,月牙兒如今是敦煌城主之女,自然也是等同是公主的。

人羣中,容野咬牙不服道:“我長得可比龍遠這武夫好看多了,九嫂她怎麼可以這麼偏心,把這麼美麗的敦煌聖女,竟然給了龍遠……”

“行了,你在九嫂眼裡,也就是個色狼,她能把月牙兒這個好孩子往你這狼窩裡送嗎?”陌緣君在一旁搖扇說句公道話,可那眼底的笑意,怎麼瞧,都是在揶揄容野這隻採花賊。

“滾!不想理你,走了。”容野心情不好,看熱鬧看的心疼,九嫂太偏心了。

肖雲灩送走了月牙兒這位小仙女,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來回說一句話,那就是……月牙兒怎麼可以連着也瞞着她?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悠悠和閒閒在一旁聽着,車外可跟着不少大內侍衛呢。

肖雲灩坐在馬車裡發泄一會兒,有點口乾舌燥,就伸手接了閒閒遞來的一杯茶,仰頭幹了後,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道:“你說這龍遠眼睛怎麼如此毒辣?他是不是早見過月牙兒的真容?所以才這麼死抓着月牙兒不放的?”

悠悠在一旁皺起眉頭,猶豫一會兒,才小聲說:“有一回,我看到龍侍衛站在月牙兒房間窗前,雖然我離得遠,可也看到半開的窗戶透着燭光,月牙兒在寬衣……龍侍衛會不會是看到月牙兒背後的藍月亮了,纔會……”

“什麼?龍遠還幹過這麼流氓的事?”肖雲灩是知道的,月牙兒習慣在子時沐浴,也許這是身爲聖女的規矩吧?

她也見過月牙兒背上的刺青,那是一輪藍色的月牙,有銀色的雲紋自中間漂浮穿過,極其的美麗,讓人不由自主想到了月牙泉的夜色。

可當時她也問過月牙兒,月牙兒說是家族印記,她也沒多想,反正古人都是奇奇怪怪的,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標識,奇形怪狀,什麼樣點都有,她也是見怪不怪了。

誰能想到,那浮雲藍月印記,竟然是天聖教聖女的標記?

悠悠低頭不說話了,因爲閒閒瞪她了,她知錯了。

閒閒也是才發現,悠悠似乎變了,以前的悠悠只會領命殺人,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話。

可如今,悠悠像個對什麼都好奇的孩子,總是忍不住把奇怪都見聞,說給身邊可信的人聽。

月牙兒身上浮雲藍月的事,她早回稟主人了,主人也說了,月牙兒是女主子的人,他不會插手。

其實她覺得,主人一定是早知道月牙兒身份,才一直以來都這麼淡定的。

回了宮,肖雲灩就直接坐轎回了含冰殿,月牙兒走了,她也沒啥要事了。

今兒好好休息,明兒個,可就是朝陽皇姑的雀屏選夫的大日子了。

魏端隨之進宮覆命,也是因爲太驚於敦煌聖女的美貌了,他就隨口提了一下:“敦煌聖女真不愧是月牙泉神女,當真是美麗的宛若蒼穹之月。”

“哦?魏愛卿何出此言?”宮明羽在御案後執筆批閱奏章,月牙兒他不止一次見過,雖然是長得不錯,可也不過是清秀一些罷了。怎麼,就值得魏端這樣穩重的老臣,對其如此讚譽了?

魏端是開了話頭,卻不怎麼好結尾了。只能站在殿中央,拱手微低頭道:“回皇上,月牙兒是敦煌聖女的假名,那張清秀的臉……也是假的。”

“假的?怎麼可能!”宮明羽不會忘記,敦煌來使給他看的那幅畫上的女子,明明就是月牙兒的容貌象徵。

如今魏端說月牙兒的臉是假的,他不由得想起當年來朝的安月聖女,她的容貌極其美麗貴氣,像那月牙泉旁的花朵,在月夜湖畔散發着醉人的芬芳。

如今那位安月聖女,已是敦煌天聖教的聖姑了吧?

“回皇上,樂月聖女的確似九天之月,鈞天之樂中的仙女。”魏端覺得皇上是被騙了,或者,是皇上眼花看錯了?

宮明羽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他看了一旁的頌瑞一眼,收回目光沉聲道:“去把畫取來。”

“是。”頌瑞手持拂塵低頭應一聲,便退後兩步,轉身從一旁下了階陛,低頭向東偏殿走去。

東偏殿也是皇上私人書房,收藏不少各國貢品把玩,敦煌聖女的畫像,也在那日被隨手丟在了一角。

宮明羽見魏端還在這杵着,便不悅的揮袖道:“魏愛卿退下吧!”

“是,臣告退!”魏端拱手退後幾步,隨之,才轉身出了宣政殿,在外頭廊檐下稍作頓足,才舉步向臺階走去。

頌瑞很快取了畫像回來,躬身低頭雙手捧着畫卷,步上階陛恭敬道:“皇上,畫像原封未動。”

“嗯!”宮明羽眸光沉沉,伸手拿過畫像打開,畫中穿着粟特族服飾的女子,那還是曾經他認識的月牙兒?根本就是個五官極具異域風情的美麗女子。

比之十二前的安月聖女,的確更是貌美三分。

“皇上,這……”頌瑞也吃驚的說不整話了,怎麼會這樣?這畫像明明被封在錦盒裡,不可能有人把畫給換了啊。

這是宣政殿,歷代君王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怎麼可能守衛不森嚴?別說是人了,進只蒼蠅來都難。

宮明羽指尖沾上了彩沙,這種易褪色的彩沙,是過了三日就會脫下來的。

而樂月聖女的真實畫影圖形,正是掩藏在彩沙之後。

很好!很好!敦煌的人是怕他們已的無國之人,沒有能力保護他們的聖女,才用這種辦法掩藏真相一時,矇混過關。

呵呵,他的確不好治他們欺君之罪,因爲他們給的畫像,就是他們聖女的真實相貌,只不過晚幾日被他看到罷了。

頌瑞低頭在一旁不敢吭聲了,敦煌爲保住他們的聖女,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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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對手指),你們早該想到了吧?月牙兒是敦煌人,敦煌在西域絲綢之路上,那片的人都是少數民族人,估計樣貌可能和新疆人差不多,也有人說粟特族可能是維吾爾族,或者說烏茲別克族,到底是哪個……太古老了,百度不到,打滾哭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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