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房裡,燭火忽明忽暗,咳嗽聲卻是經久不衰。
這一怪像令四人大爲震驚,都說眼見爲實,但他們心裡還是不願相信那鬼神之說,往往各種奇談怪事,都是人爲所致,只是爲了掩人耳目,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楠朝申屠使了個顏色,申屠會意地點了點頭,他快速地移到門邊,一掌將門劈開,立刻就衝了進去。
就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屋裡的蠟燭徹底的熄滅了,咳嗽聲也在此時戛然而止。
房裡漆黑一片,僅剩死一般的寂靜,彷彿方纔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門外三人趕忙衝進屋裡,雖然看不清周圍的動向,但他們還是可以確定,房裡除了他們四人之外,並無他人。
申屠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將桌上的蠟燭點亮,可剛點着的蠟燭,很快便莫名其妙的熄滅了,接下來不管他怎麼點怎麼燒,桌上的蠟燭像頑石一般,就是亮不起來。
“真是活見鬼了。”申屠咒罵道,這世上居然會有點不着的蠟燭,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邪乎的事情。
“讓我來試一試。”段之尋話纔出口,蠟燭已被申屠一怒之下,不知給扔到了哪個角落裡。
“我……我去撿回來。”申屠非常懊惱自己的魯莽,拿着火摺子就去找蠟燭,可他找遍了房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看到那根被他扔掉的蠟燭。
一根蠟燭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在房裡憑空消失了?
四人就着申屠手中的火摺子,又在房裡查看一遍。在這一目瞭然的狹小空間裡,除了一張閒置的空牀,就是一張普通的四角桌和幾張凳子。房裡放置的傢俱都算乾淨,並沒有什麼灰塵,就連牆角都沒有看到一張蛛網,想必這空了許久的房間,時常還會有人打掃。
他們四人又查了一陣,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只好帶着疑惑踏出這詭異的房間。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面對如此詭異的畫面,誰還能安心入睡。晨曦雪和申屠都呆在朱楠和
段之尋共榻的房裡,四人坐在桌邊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解釋今晚親眼所見的一幕。
朱楠吸了口氣,向申屠問道:“你衝進去時,可否發現什麼異常。”
“門打開的時候,有一陣風從我背後吹來,正好把屋裡的蠟燭給吹滅了,結果漆黑一片,什麼都沒看到。”申屠握緊的拳頭在桌上狠狠敲了兩下,對自己辦事不利感到自責。
“我曾懷疑過,有人躲在屋子裡裝鬼嚇人,可剛纔分明一個人影都沒有,那麼,那咳嗽聲到底是哪來的?”晨曦雪撐着腦袋在苦思冥想,她幾近崩潰地抓撓了兩下本就有些凌亂的髮絲,悶悶地嘆了口氣,說:“難道真像三丫說的,是豆豆他爹的鬼魂在作祟?”
“我奮戰沙場多年,殺敵無數,也從未見過鬼魂出來作祟。”
朱楠的眼神從她那頭鬆散的黑髮上移落在她微微垂下的眼睫上,這慵懶的姿態,朦朦朧朧如剛從夢中醒來一般。不知在將來的日子裡,他能否在每天醒來時,就能看到她這般惺忪的模樣,或是在半夜側身時,就能觸摸到她的髮絲,再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裡。
“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說不定是你殺氣太重,把鬼嚇跑了。”晨曦雪仍舊低着頭,並未發現朱楠眼裡溢滿的濃情愛意。
朱楠收回迷離的眼神,轉向一直沉默的段之尋,問道:“之尋有何看法?”
段之尋搖了搖頭:“暫時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不過,這房裡看似清爽乾淨,卻還是有着動物屍體腐化的臭味。”
晨曦雪望着一本正經的段之尋,咧嘴笑道:“段之尋,臭豬腩老說我屬狗的,我看你纔是名副其實的犬王。”
這讓晨曦雪想起了她與段之尋初次相遇時的情景,當時僅憑一個掌印,段之尋就嗅到了蛛絲馬跡,確認她就是給張城和申屠下癢癢水的罪魁禍首,還和朱楠將她困於客棧之中,逼她交出解藥。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短短數月過後,原本與她對立的三人,如今竟都成了她患難與共的朋友。
“我生於洪武二十七年。”段之尋沒有看她,只淡淡說道。
晨曦雪這纔想起段之尋與朱楠同年,都是屬狗的,這麼說來,他這犬王倒是名副其實了。
只是段之尋的冷漠,讓她覺得有着些許的不適。
自出了應天府以來,段之尋就不再搭理她,不管她如何鬧他,他都置之不理。
不像在御藥山莊那會兒,沒事的時候還會找她說說話,給她折來幾枝開得正豔的梅花,或是給她帶些好吃的。甚至在除夕夜時給她燃放煙花,上元節時帶她逛燈會,就連他娘生前居住的桃源居,他都捨得讓她入住。每日還陪她一起用早點,給她泡上一壺雪水煮的清茶,就算她偶爾說起段鼎宏的不是,他也從未因此生她的氣,還處處都在讓着她。
如今,他對她淡到連壺白開水都算不上,也只有在她做錯事的時候,他纔會出來指責她,教訓她,平時卻是對她視而不見,愛答不理。
才短短几日,他怎麼突然就變了,變得與她疏遠了,變得連話都不願再與她多說,有時他就像豆豆似的,嘴裡說出的話,簡短的幾個字就帶過了。
晨曦雪有些難過地咬着下脣,低頭不想說話。
朱楠察覺到了她的波動,卻不知是何原因讓她突然變得低沉,他伸手將她緊咬的下脣慢慢撫開,畢竟這片薄脣早已被他佔領,在他心裡已然屬於他的領地,讓他流連忘返的溫柔水鄉。
他輕聲說道:“以後不許咬了,牙會疼。”
“牙怎麼會疼?”晨曦雪緩緩擡頭看着他,這牙是行兇者,嘴脣纔是受害者,要疼也是嘴脣疼。
朱楠望着她眼中的自己,雖然很淡很淡,至少她眼裡是有他的。他笑着說道:“因爲你嘴硬。”
晨曦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朱楠是在繞着彎諷刺她,於是繃着臉嗔了他一眼,又接着低頭繼續咬。
明日天一亮,他們就會動身離開這山嶴村,這就意味着,他們僅剩短短的幾個時辰去弄清楚今晚所看到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