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白醒來的時候,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方澤言坐在一邊,嘴巴里含着一支溫度計。
方澤言見到她睜開眼,咕噥了幾聲,似乎遺忘了自己還含着溫度計這個事實。他把礙事的溫度計取出,也不細看上面標刻的溫度。 шωш ⊙ttκa n ⊙C○
他儘量溫柔的說,聲音卻帶着沙啞,“醫生說你燒的厲害!需要住院。但如果你想要去旁的地方,我也可以替你安排!”
小護士走過來,“你呢,量出來多少度?”
“我都說了我沒事,麻煩您給我開點普通的感冒藥就行。諾,比較嚴重的是她,她醒了。”方澤言說完便不爭氣的打了個噴嚏。
“你們年輕人就是仗着年輕,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現在我們這兒年輕人可多了,熬夜,吃外賣,最後都是自討苦吃。這個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觀念首先得調整了。”
“嘻嘻,護士姐姐,哪裡是“我們”年輕人?你看起來和我也差不多大嘛。”方澤言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牀邊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音,“護士姐姐,麻煩你給澤言倒杯熱水好嗎?他說話都有鼻音了。”
方澤言心中升騰起一陣溫暖和感動,他頓時感到嗓子的乾澀和太陽穴處的疼痛有所好轉。他的心在被柔情融化之前,卻記了起重要的事情。
“餘白,你當着大家的面故意貶低自己,故意說你喜歡我。都是爲了易塵吧?”
她怔怔的望着天花板,“我還能怎麼抉擇呢?先是和你在輔導員辦公室做出羞恥的事,然後在你懷中躺了很久,結果易塵一來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跟他走了……縱使我不在乎被稱作那水性楊花之人,擔着腳踏兩隻船之名,我也不願易塵受到一絲一毫的詆譭與傷害。他是那麼的純粹與乾淨啊!他承受了已經太多了,我欠他的也已經還不清了。”
“你爸爸欠他的,沒必要你替他償還。”方澤言冷不丁兒冒出一句。
餘白卻登時明白了話中之意,“澤言啊澤言,想不到你對於我們的情況瞭解的一清二楚,也罷,世界上哪有什麼密不透風的牆。 ”
她戲謔的笑,“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怎麼不利用它和餘暉談條件?”
“我說過,我以前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怎麼會利用別人的家事去謀私利?我說過,我是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你要明白,我本意是不想傷害你的。”
“可是你已經不可避免,無法挽回的傷害了我。你奪走了我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
“最寶貴?易塵他只是個懦弱多疑的病秧子。你看,他到現在還不來看你?這可是離學校最近的仁關醫院。作爲這裡的老常客,他不會不知道你在這裡吧。這種事也用腳趾頭想想都能想出來。”
餘白聽出他話中的譏諷之意,“他不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要是他來了,也麻煩你把他趕走。類似的說辭,方少爺不用我教你怎麼說吧?”
“呵!你這是發着高燒嗎?我看你清醒的很呢。別叫我方少爺,我不喜歡別人這麼叫我。少爺是對於無用無能的富二代的稱呼,我方澤言自己有實力有驕傲的資本。想必你也不喜歡被你叫做小姐吧。唔,對,小姐在有些地方是不是罵人的不太好的話。”
“好吧,方澤言。您接下來準備怎麼處置我?”
方澤言玩味的笑,“餘白,我希望你明確一點。雪地之中,你的最後一句懇求還記得嗎?是你求着我帶走你的! ”
“你還真的是和我斤斤計較啊!一點也不肯吃虧。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這般據理力爭的。我當時只是想證明自己爲了易塵可以不再懦弱,卻成爲了無特權的擋路人。其實我一直記着那件事,當時我感到自己毫不後悔,只是有些對不住你。現在,我卻不知道自己悔不悔了。”
“是啊!當時的你就不由分說要闖進報告廳去,明明手裡沒有入場券。誰知道那次你的後臺比我還大呢。我可是陰溝裡翻船了,慘兮兮的被管老師修理了一頓,說我不懂得變通,還在我的好哥們兒面前丟了面子。但是你自此就闖入了我的人生,我派人打聽你,知道了你和易塵在一起,於是開啓了我的單相思模式。”
他動容的說,“後來啊!我聽說你要來東林大學,我心裡偷着樂呢,我想是不是上天在給我創造機會。果不其然,迎新那天就碰上了你,我激動的引路,給你們拿水,沒想到最終卻不歡而散。後來,你加入了學生會。我們一起在學生會辦了許多項目,那是我人生最爲歡樂的時光。易塵來求我說要加入學生會,出於私心,我自然回絕了他。我們一起合作這麼久了,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爲人。我只是在面臨着與你有關的問題上,纔會犯些……錯誤。我害怕,我不這麼做,就會永遠錯過我最愛的人了。這都是我的心裡話……你能理解我的心嗎?”
餘白靜靜的聽着,眼中似有淚光泛動。她嘆了口氣,我此刻才知道,原來方澤言喜歡了我這麼多年啊。都是些什麼孽緣啊!餘白想起那個尋常的傍晚,天邊的火燒雲很好看,空蕩的教室裡,易塵說,“今後你就是我的餘白”。
她早在很久之前便把自己的心交付給那個心儀的少年了,甚至可能遠在他的承諾之前。現在,她要做這背誓之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