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坐在書案後。拿起瓷勺往米飯碗裡舀着口蘑雞絲湯,聽到輕微的敲門聲,狐疑地擡頭瞧着廳門,沉聲道:“進來。”
話音落下又待了片刻,廳門才輕輕推開,花嬋玉神情不自然的拎着食盒走了進來。
兩人都是一愣,陳燁瞧了一眼食盒,沒有說話,夾了一筷子油爆肚絲放到碗裡就着米飯吃了起來。
花嬋玉神情極其尷尬的瞧着書案上擺放的四菜一湯,真是羞臊的無地自容,暗咬銀牙,心裡真恨不得將陳燁和劉全寶全都嚼了。將食盒重重的放在地上,扭身就要走。
“站住!”陳燁冷冷的喝道。
花嬋玉嬌軀一顫停住了,沒有轉身,俏臉火燒火燎,咬着銀牙,冷冷道:“大掌櫃有何吩咐?”陳燁沒有答話,又低頭吃了起來。
花嬋玉等了片刻,猛地轉身,美眸噴涌着怒火惡狠狠的瞪着陳燁。陳燁頭都沒擡一下,依舊吃着飯。
“大掌櫃叫住嬋玉。請問有何吩咐?”花嬋玉俏臉輕微顫抖,使勁深吸了一口氣,挺拔的美胸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努力控制着快要發飆的情緒,冷冷問道。
又過了片刻,陳燁纔將最口一口米飯就着黃燜牛肉吃進嘴裡,細嚼慢嚥了片刻,嚥下,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白如雪的上等淞江面巾擦了擦嘴,這才擡頭望向花嬋玉。
花嬋玉不甘示弱的瞪向陳燁,可是美眸與陳燁的目光相撞,陳燁眼中的冰涼讓花嬋玉心裡暗自打了個冷戰,心裡升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有些慌亂的將眼神挪開。
陳燁嘴角得意的笑意剛綻起,瞬間臉色又陰沉下來:“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花嬋玉一窒,俏媚的小臉瞬間一紅,脫口說道:“無事。”話說出口驚覺不對,尷尬的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燁臉色更加陰沉了:“花葯董,你是鉅鹿藥行的藥董,是我這個大掌櫃的下屬,可你無事就隨意進入我的房間,你在藐視我嗎?再者男女有別,夜晚闖進男人的房間,花嬋玉你不覺得於禮不合嗎?”
花嬋玉差點氣昏過去,美眸溢動着委屈羞辱的淚光瞪着陳燁,視線內陳燁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了。冷笑道:“多謝大掌櫃的提醒和訓斥,花嬋玉知錯了。”轉身就要走。
“站住,放肆!我讓你走了嗎?”陳燁沉聲喝道。
花嬋玉嘴角綻起一絲冷笑,美眸內的淚水消失了,閃動着強烈的恨意,蹲身施了一禮,淡淡道:“大掌櫃還有何吩咐?”
陳燁冷冷的看着花嬋玉:“花嬋玉,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主人是誰!”
“大掌櫃不必費心,花嬋玉明白如今我爲魚肉,我是個女兒家禁不得您的嚇唬,有事您吩咐就是。”花嬋玉不甘示弱的說道。
陳燁站起身來,邁步走到花嬋玉身前,冷冷的上下打量着她。一股龐大無形的壓力如山一般襲來,花嬋玉臉露驚懼,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心撲騰騰的亂跳,慌亂的瞧到陳燁正異樣的打量着自己,心跳得越發慌亂了,眼前一個勁的發暈。
他、他不會想要對我、我無禮吧?他要真敢這麼做,我、我、我……一雙如牙雕般柔荑無骨的小手緊張的緊握了起來。手心裡全是溼漉漉的汗水,嬌軀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着。
到了這一刻,無論花嬋玉願意不願意承認,她那顆一直倔強不甘臣服的心才終於驚覺悲哀的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就算當真要對自己做什麼,而自己竟然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花嬋玉第一次感到了無助和恐懼,驚懼屈辱的淚水終於從美眸內滑落下來。
陳燁瞧着花嬋玉眼中的畏懼,眼中閃過滿意之色,不教訓一下你這臭丫頭,打掉你的氣焰,恐怕將來會縱容的越發難以管束。
陳燁要是知道花嬋玉流露出的恐懼是將自己當成了意圖強姦的流氓,非鬱怒的躁狂不可。
陳燁冷笑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你花葯董還有幾分自知之明。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其實我非常討厭你,但我卻沒將你掃地出門淨身出戶,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陳燁的話就像利刃一般將花嬋玉最後一點自尊從體內切割了下來,扔到地上用腳踐踏着。
花嬋玉羞辱的真恨不得一頭撞死,心裡發瘋般的哭喊道,我不能死,我要報仇,我要讓他十倍百倍償還今日對我的羞辱!俏媚的小臉已是梨花帶雨,垂下頭,哭紅的美眸死死的盯着陳燁衣襬下露出的黑麪元寶布鞋,仿若那腳下真的踩着自己的尊嚴,緊咬着銀牙,一字一字的低聲問道:“請大掌櫃明示,嬋玉今後也好知道分寸。”
陳燁冷冷道:“箇中原因就是你有一個對你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好下屬,劉全寶。我很賞識他。爲了收其心真正爲我所用,因此我不得不滿腔容忍你對我的不敬。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否則你會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悔不當初!”
花嬋玉嬌軀輕微顫抖着,慢慢蹲身施了一禮,昔日清脆嫵媚的聲音已變得有些嘶啞:“花嬋玉多謝大掌櫃訓斥,嬋玉今後一定會謹守本分。”
陳燁冷笑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由得你,只是我再善意提醒你一句,沒有必勝的把握就最好做俯首聽命的縮頭烏龜,不要讓我抓到你不軌的證據。”
“是,嬋玉一定銘記在心。嬋玉明日一早就搬出您的府宅,多謝大掌櫃多日的照顧,嬋玉感激不盡。”花嬋玉輕吁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陳燁眉頭微微一挑,說道:“不必了,這所宅院你可以繼續住下去,這所宅院在鹿野鎮鎮民心中非比尋常,雖然孫立死了,但虎死餘威在,我曾聽王三說過,誰住在這所宅院內就意味着那個人是鹿野最有勢力最不能招惹的人。你花大小姐明日搬走,後日鎮上市井之徒恐怕就不會再如今日這般畏懼避讓你三分。”花嬋玉低頭不語。美眸閃過複雜之色。
陳燁淡淡的瞧了一眼花嬋玉,說道:“還有句話,其實我這個人並不難相處,甚至自我感覺我應該劃爲平易近人的好人。只要是真心對藥行,我都不會薄待,也包括你。”花嬋玉微撇了下嘴,依舊沒有說話。
陳燁滿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好了,將書案上的剩菜碗筷收拾一下,你可以退下了。”
花嬋玉暗暗握了一下粉拳,低垂着頭,輕聲道:“是。”邁步走向書案。將書案上的剩菜碗筷收拾進書案旁打開的食盒內,拿起那塊面巾將桌面擦拭了一遍,將面巾放在蓋好的食盒上,邁步走回到剛纔站立處,剛要拿起自己拎來的食盒。
陳燁道:“不必拿回去了,剛纔胃裡全讓氣火堵住了,我也沒吃多少,留下做夜宵吧,對了,還要謝謝你費心了。”
花嬋玉嬌軀輕微一顫,美眸內又溢動起委屈怨惱的淚水,假惺惺裝好人,我不稀罕!邁步就要走向房門。
陳燁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等一下。”
花嬋玉轉過身,微垂着頭,低聲有些哽咽問道:“大掌櫃還有何吩咐?”
陳燁沉思了片刻,問道:“我聽全寶兄說,花葯董對京城很熟悉?”
花嬋玉微微一愣,輕輕點點頭:“是,嬋玉知道大掌櫃要進京救柳蘭兒小姐,但不知嬋玉有什麼能幫大掌櫃的嗎?”
陳燁微笑道:“你這兩日準備一下隨我去京城。”
花嬋玉又是一愣,心立時又撲騰騰亂跳起來,紅暈瞬間浸透香腮,美眸驚羞警惕的望向陳燁。
陳燁微笑道:“不要胡思亂想,你和劉全寶都隨我一同去。”
紅暈瞬間以驚人的速度擴散,連粉頸都泛起了桃紅,花嬋玉羞臊的驚叫道:“你、你胡說什麼,誰胡思亂想了。”
陳燁嘿嘿一笑:“這時候看你還倒像個女孩子。”
花嬋玉差點沒蹦起來,羞怒的瞪着陳燁:“你、你,我、我什麼時候不是女孩子了。”
陳燁苦笑搖搖頭:“得,又變成刺蝟了,早知道就不誇你了,好了,怕了你了,請吧,花葯董。”
花嬋玉貝齒使勁咬了一下紅嫩的朱脣,使勁扭過身來。心裡暗罵道,你纔是刺蝟呢,臭刺蝟,大混蛋!氣沖沖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陳燁微笑搖搖頭,瞧着房門,又陷入沉思。
“不知道那幾個丫頭搞什麼鬼,說好了來我這熱鬧熱鬧,可又突然神情詭異的全都走了,還有三刀兄弟也不告而別了,害得我做了這麼一桌子菜,這要吃到什麼時候?”思思解下圍裙,埋怨道。
王三心裡雖然鄙夷但也不得不佩服鄭三刀泡妞果然有一套,這短短一下午,竟然就將逍遙閣三個頭牌姑娘給弄到手了,這混蛋真他孃的有豔福,此刻想必正快活的要死吧!俺要是有他一半的膽子,也許此刻俺也能親親思思妹子又香又滑的小嘴了。
王三一陣心熱,可是念頭剛起,王三就急忙強行壓了下去,心裡升起一股褻瀆和慾望的強烈糾結感。
爲了轉移目標,王三望向了滿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餚,這一招對王三來說果然有效,不消數秒就露出饞涎欲滴之色,暗嚥了一口口水,思思真是好手藝,這顏色搭配的真好看,唯一可惜的都是素菜,要是有一盤肉就更好了。
思思望向他,王三瞬間感覺到了思思閃動柔情的目光,緊張的立時又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規矩的像個剛開蒙的小童生。
思思羞澀淺笑,這個憨憨的傻子,把奴家叫進了屋,就像根木頭一般杵坐在凳子上,不說不動了一下午。我還以爲他,真是羞死人了,弄得好尷尬。
思思美眸瞟向王三,王三也在偷偷瞧着思思,四目相對,王三臉色立時漲的通紅,尷尬的撓着後腦勺,將眼神躲開了。
思思羞紅着俏臉,輕聲道:“偷瞧了奴家一下午了,怎麼奴家瞧了你一眼,你就躲開。”
王三急忙解釋道:“俺不是躲開,俺、俺是有點怕。”
“怕?”思思一愣,驚訝的瞧着王三。
王三漲紅着臉道:“俺怕你說俺眼睛不老實。”
思思撲哧一笑,羞澀的走了過去,端起桌上早已喝的成了白水的茶碗,遞給王三,輕聲道:“傻瓜,你瞧我,我只有心裡高興,怎麼會怪你。”
王三身子一震,擡頭瞧着香腮桃紅的思思,顫抖着伸手握住思思端着茶碗,使勁嚥了一口唾沫,顫抖道:“俺瞧你你都知道了?”
思思撲哧笑道:“你那麼直勾勾瞧了一下午,傻子也會知道的。”
王三顫抖着將思思小手內的茶碗放到桌上,緊張的瞧着思思,試探性的向前探去。
思思俏臉如火,嚶嚀了一聲,主動撲進王三懷裡。王三身子一僵,猛地緊緊摟住思思。
思思微喘着氣息,輕聲說道:“傻子你要勒死我了。”
王三驚得急忙鬆開手,思思羞澀的說道:“不要用那麼大的力就成。”王三心花怒放急忙又摟住思思纖細綿軟的腰身,嘿嘿傻笑起來。
思思靜靜地聽着王三狂亂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嘴角露出開心的笑意,心裡溢動着幸福的甜蜜。
王三貪婪的嗅着思思的秀髮,淡淡的桂花香氣讓王三有一種喝了數十年陳釀的醉薰之意,顫抖的說道:“妹子,俺想你,俺白天黑夜無時無刻都在想你。”
思思羞澀的低聲道:“那你爲什麼這麼久不來看我?”
“俺想來,俺做夢都想來,可、可是俺又不敢來。”
“傻瓜,我又不是老虎,其實我每天也在想你,你不來看我,我心裡空落落的。”思思羞得聲音已細若蚊蚋。
王三激動地真想大吼一聲,使勁摩挲着綿軟可握的腰身,喘着粗氣道:“妹子,俺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兒東家將鎮上三家分號的藥材採購都交給俺了,俺是三家分號的大藥櫃了。”
“真的?!”思思仰起精緻的小下巴,喜悅的瞧着王三。
王三得意的傻笑道:“東家還說,只要俺幹得好,也許不用三年,就提升俺做分號掌櫃,俺的好妹子,俺真想現在俺就是分號掌櫃,那俺就能娶你了。”
思思羞臊的揚起粉拳輕捶了一下王三寬闊的讓她沒有一絲不安的胸膛。王三開心的大笑起來,思思羞得緊緊貼在王三胸膛上,也撲哧開心的笑了。
“妹子,俺、俺今晚想住下來。”王三有些結巴道。
思思嬌軀一顫,臊的低垂着頭,含糊不清的囁嚅道:“你不是說娶我那天才、才……”
王三沒聽清思思說了什麼,以爲思思生氣了,急忙解釋道:“俺、俺沒想欺負你,是真的,妹子你別誤會,俺、俺是想睡在空着的西廂房。”
思思仰頭望向王三,俏臉紅豔如火,美眸內既吃驚、放鬆、又有一絲失落。
“東家住在花府,俺還是有些不放心,妹子這離花府近,俺睡在你這,早上也能早點過去。”王三解釋道。
思思沉默了,美眸靜靜的瞧着王三。
“妹子是不是不願意,那俺回去住。”
思思搖搖頭,輕聲問道:“你剛纔說你不放心,你是不是因爲我哥反對我們在一起,心裡有些怨……”
王三急忙攔住思思的話:“妹子你想啥呢,俺哪能那麼想,俺……”
思思擡起小手堵住王三的嘴,笑道:“你不要急,我知道不是了,好了,菜都要涼了,咱們先吃飯,慶賀三哥高升。”王三嘿嘿笑了,戀戀不捨的鬆開思思。
思思伸手握住王三粗糙像砂紙一般的大手,羞紅着臉道:“西廂房一直沒人住,晚上會有些陰涼,吃過飯,你將奴家的夾被拿過去,晚上莫着了涼。”
王三驚喜的瞧着羞澀的思思,突然大着膽子,涎臉低聲笑道:“俺蓋着妹子的夾被,就像摟着妹子一樣。”思思大羞,嫵媚的白了王三一眼。
王三興奮的嘿嘿笑着拉着思思的小手坐下了,探頭過去,貪婪的嗅着:“真香啊!”
思思呀了一聲,笑道:“險些忘了,小婉臨走時還提醒我,她將帶來的蒸鵝、藕片和醬肘子都放在了西廂房,我忙着做菜竟忘了,我這就去拿。”
王三急忙輕輕攥住小手,不讓思思起身,嘿嘿笑道:“妹子忙了半天,這點小事就不勞妹子的大駕了,俺去拿來。”
王三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正屋,來到西廂房門前,推門走了進去,屋內雖然一片漆黑,但濃濃的醬肘子和蒸鵝的香味讓王三摸着黑輕鬆地就摸到了,嘿嘿笑道:“還是你們扛勁啊,妹子的菜雖然好看,可實在沒油水。”
轉身正要往外走,微弱的星光順着開啓的房門進入屋內,王三的眼神不經意的從牀上掃過,笑着正要出去,突然停下,微眯着眼又望向西廂房的那張半舊木牀,狐疑的喃喃道:“這張舊牀俺記得俺給搬進來,上面沒鋪蓋啊,這咋蓋了這麼厚呢?”
王三又將醬貨放回桌上,走了過去,用手摸了過去,入手不像是鋪蓋,狐疑的使勁摸了一把,驚得蹦了起來:“俺的娘啊,這咋是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