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眯着眼勉強扭動脖頸望向牙牀。思思蜷縮在牀上,精緻的小臉全是淚水,美眸內全是驚恐,嘴裡不住的喃喃道:“不要害石少爺和奴家……”
石崇心如刀絞,一股羞辱的怒火從心底竄出,猛地坐直身子,又疼得嗷的一聲,向後歪去將攙扶他的薛姐也撞到了,小半碗女兒紅全潑在石崇臉上。
“疼、呸、疼、呸,疼死本少爺了!”石崇疼的渾身直哆嗦,眼淚順着眼縫噴薄而出,嘴裡含糊不清的哀嚎道。
站在周圍的粉頭有不少憋不住笑意放聲哭了起來,藉着哭腔發泄着笑意。
思思也將頭垂到雙腿間,嬌軀劇烈的顫抖着,望上去像是在無言的哭泣,實際上笑的肚子都有些疼了。
“我要、要、嘶嘶,宰了那王八蛋!我要,嘶嘶,扒、扒了那王八蛋、嘶嘶,的皮!”石崇嚎叫着,竟然硬挺着站起身來。感覺全身無處不疼,整個人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薛姐眼中閃過一絲佩服之意,別說這個禽獸王八蛋還真有一股狠勁!“少掌櫃您別生氣,氣大傷身,奴家已打發人到鎮羈押所報案,您放心,那個狠心的賊子他跑不了。”
石崇衝薛姐眨了眨眼睛:“好、好!本少爺一定會賞你!”咬牙切齒吸着冷氣,慢慢挪動身子,來到牀邊,思思擡起頭望着石崇,美眸露出一絲緊張。
“小、小寶貝,你、你對本少爺的深、深情,本少爺都、都知道,你放心,本少爺一定會、會抓着那雜碎,爲、爲你出氣!”
思思心裡一鬆,嚶嚀一聲又抱着雙腿哭泣起來,只不過埋在雙腿下的精緻臉龐全是得意的笑容。
人數足有上百的差役在方勇的帶領下穿過抓鱉巷,方勇騎在坐騎上,咧着嘴陰森的笑道:“兄弟們快點,包圍逍遙閣,擒住那兩龜孫王八蛋,爺每人賞一兩銀子!”
上百名差役的臉都樂抽了,速度再次提升,長跑速度變作了中長跑速度。
“頭兒,你可不要哄弄弟兄們。”緊跟在方勇的坐騎後領跑的差役笑道。
方勇臉上陰森的笑容有些猙獰了,大笑道:“放心!把活幹漂亮了。回去就領銀子!”
“孃的,有了銀子又能爽快地賭兩把了!弟兄們都聽到了吧,頭如此爽快,咱們還不加把勁快點,可別讓那兩雜碎跑了,到手的銀子打了水漂!”領跑差役興奮的嚷道。
上百名差役也興奮地叫嚷着,腳底板發燙,感覺渾身發輕,怎麼跑都不累。
抓鱉巷內一陣雞飛狗跳,巷子內的人此時也顧不上選擇了,都如沒頭蒼蠅一般驚叫着見門就進,見門就闖,眨眼間人頭攢動的抓鱉巷空無一人,無論是真出來風流的還是誤進此巷的這回全都沒選擇的進門了。可樂壞了每家門口站着的嬤嬤,抓人關門忙的不亦樂乎。
砰砰砰……整條巷子響起了連綿不絕的關門聲,前所未有的奇景出現了,抓鱉巷有這個稱號以來,第一次所有的們全都關閉了。
上百名差役狂笑着衝出了巷口,衝上了通向逍遙閣的土道,臨近子夜的微風徐徐,栽種在土道右側的垂柳輕輕晃動着新吐的枝條。不時有幾聲還算有勁的蛙鳴從街道下的水渠內響起。
李值望着飛奔過來的上百名差役,臉色都變了,肉疼的按着太陽穴,呻吟道:“老三這混蛋,弄來這麼多人,他是想讓老子破產啊!”
柳金泉嘿嘿笑道:“大哥忒小氣了,老三不是說了,先借你的,等年底四弟的分成銀到了,他還你二兩。”
李值猛地放下手,連連點頭:“對對對,光想着拿銀子肉疼了,老二你可幫我點清楚人頭,可不能落下一個,落下一個可就二兩銀子沒了。”柳金泉笑着點頭。
“甭查了,一共一百零八名兄弟,梁山好漢的數。”方勇跳下馬,大步過來,笑道。
差役們齊聲道:“小的見過大老爺。”
柳金泉笑着望向李值,李值不放心的瞧着興高采烈的差役們,強笑道:“我信得過兄弟,不過一百零八個是不是少點?”
柳金泉撲哧一笑,李值瞪了一眼柳金泉,也忍不住笑道:“我這不是爲兄弟着想嗎?!”
柳金泉笑道:“大哥是想明白了。”
方勇嘿嘿一笑:“你們幾個跟我上去拿人,你們把逍遙閣圍了,不許放走一人!”差役們一窩蜂散開開始包圍逍遙閣。
逍遙閣外等候的車伕轎伕也回過神來,紛紛向門口跑去,想要進去通知自家的主人。
逍遙閣內飛奔出十多個大茶壺笑嘻嘻的一字排開擋住去路。車伕和轎伕全都臉色一變,正要叫嚷。方勇帶着十幾個差役大步走了過來,陰沉着臉道:“本捕頭接到報案,逍遙閣發生搶劫傷人的惡性案件,若是不想被差役們當成嫌疑人犯,就最好規矩的在外守着,你們兩個留下,從現在起凡有敢亂闖者,干擾本捕頭辦案者,一律就地鎖拿。”
兩名差役從腰間抽出鎖鏈站在門口,惡狠狠的瞪着圍聚過來的車伕轎伕。一干車伕和轎伕全都畏懼的向後退去。
方勇冷笑了一聲,帶着差役進入逍遙閣,直接穿堂過廳,不作絲毫停留,殺氣騰騰的殺奔四進院落的百鳥朝鳳閣。
石崇在兩名粉頭的攙扶下推開朝閣閣門,閣內正與五六名姿色一流的頭牌粉頭調笑吃着花酒佔着便宜的鄭彪和劉文舉全都吃了一驚,站起身來,震驚的瞧着被打的走形的石崇。“石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石崇悲憤的使勁睜着腫成一條縫的雙眼,忍着頜骨交合處的劇疼,慢慢張嘴正要解釋。
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方勇陰冷的聲音:“石崇現在何處?傷勢重不重,是否能問案由經過?”
“方捕頭您老人家這話小的不敢回,小的也不知曉石少掌櫃能否回話。”一名茶壺滿臉堆笑引着方勇和十幾名差役上了二樓。
“我、我在這。”石崇激動地差點沒哭出來,含糊不清的喊道。鄭彪和劉文舉聞聲臉色微微一變,又悄悄坐下了。雙眼不斷的閃爍着。
“方捕頭,您瞧,石少掌櫃看到您了,您老還是自己問他吧,小的告退。”茶壺強忍着笑意,躬身說道,又急忙下樓了。
方勇望着閣門打開內被毆打的已不成人形的石崇,心裡這個痛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稍顯即逝,陰沉着臉快步走向朝閣。
“簡直無法無天了。這是哪裡的狂徒竟敢如此猖狂,將少掌櫃毆打的如此之重,少掌櫃放心,方某一定全力緝拿逞兇造惡之徒。”
“我、我要他死!我、我要把他碎屍萬段!”石崇含糊不清的怒吼着,使勁推開攙扶他的兩名粉頭,一步一步蹭向方勇。
方勇急忙一把攙扶住石崇,假意關切的打量了一番石崇,笑道:“少掌櫃雖然傷的很重,但僥倖還能說話,旺財,福生你倆攙扶着少掌櫃找一間清淨的房間問清楚案情緣由,記住越詳細越好,這對咱們緝拿逃犯非常重要,聽明白了嗎?”
“是,小的明白。”兩名差役上前攙扶石崇。
“不必了,這件案子縣裡接管了,方勇兄別來無恙,這件案子我們兄弟正在問,就不勞方勇兄受累了。”鄭彪站起身來,皮笑肉不笑道。劉文舉也站起身來,陰冷的瞧着方勇。
到了這時,兩人不能再躲着了,只能站出來硬抗了,心裡早將石崇這草包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麻痹的,你長腦子沒有,老子們來鹿野就是幫你算計方勇,你他孃的倒好,反倒把方勇招惹來,今天要是處理不好,弄不好還要沾上一身騷。
方勇仿若剛看到鄭彪和劉文舉,愣了一下,抱拳躬身笑道:“捕快方勇見過兩位班頭,不知兩位班頭大駕光臨鹿野鎮,屬下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鄭彪臉上得意的笑容剛浮起,方勇皺了一下眉頭。疑惑道:“兩位班頭怎麼會在這裡?”
鄭彪笑着剛要開口,劉文舉陰冷道:“我們來鹿野就是接到石少掌櫃的報案,正在過問案由,就被方捕快打斷了,方捕快就不勞你和你的人過問這件案子了,帶着他們退下吧。”
方勇一愣,陪笑道:“方勇慚愧,在下治安出了這樣的事,方某無話好說,那就請兩位班頭多擔待了,方某告退。”
鄭彪和劉文舉快速的交流了一下眼神,兩人眼中都露出得意之色。
方勇走至閣門口又停住了,猛地轉身望向鄭彪和劉文舉,眉頭皺起了高高的川字型,沉聲說道:“剛纔是誰報的案?”
早已守候在門外的薛姐急忙過來,蹲身施禮道:“回方捕頭的話,是奴家打發李四報的案。”
方勇扭過臉,陰沉着問道:“我問你,案件發生於何時?你又是何時讓李四報的案?李四何在?”
鄭彪和劉文舉臉色大變,劉文舉有些氣急敗壞道:“放肆!方勇你還以爲你是捕班班頭,不識擡舉,還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