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絃歌並不認爲誠郡王這個時候出現在胭脂樓只是一種巧合。
是非之時是非之地是非之人,這其中若沒有貓膩就有鬼了!
可誠郡王爲何會找上顧行知?
顧行知在郡王府和丞相府的爭鬥中扮演的又是什麼樣的角色?
直覺告訴沈絃歌,她應該繼續追查下去。可不過眨眼的功夫,誠郡王已經坐着馬車消失在了繁華的長街之上。
反正追不上,沈絃歌索性拐進了一條小衚衕,恢復成了俊俏小郎君的打扮,然後悄悄溜進了胭脂樓。
此刻正是下午時分,還遠未到煙花之地賓客盈門的時辰。因而天字二號房依舊空着,甚至連她離開時的茶水和糕點都原封不動地擺放在那裡。
這一下午過得精彩至極。跟蹤、逛青|樓、偷聽、被挾持、生死搏鬥,幾乎消耗了她所有的體力與精力。
沈絃歌又餓又渴又累又乏,索性撿了一個靠牆的椅子,一面喝着茶水吃着糕點一面聽着壁腳。
片刻的安靜之後,天字一號房傳來了伏淵的聲音:“王爺,這誠郡王簡直是隻老狐狸,奸詐得很!我看您還是小心一點兒,不要着了他的道!”
“隨他怎樣,咱們只管以不變應萬變好了。”顧行知笑了笑,似乎並不把伏淵的警告放在心裡,
“等我離京以後,你得打起精神來應付這兩隻老狐狸。驟時你若拿不定主意,只管用一個拖字訣。或飛鴿傳書於我,或等我回來再做處理。”
伏淵不解地望着他:“幹嘛要飛鴿傳書,用咱們青......”
未盡的話語,在顧行知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顧行知擡起眼皮,用眼神瞥了一眼隔壁的天字二號房。收到他的暗示,伏淵差點沒驚掉了下巴。
“她回來了?”他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字。
顧行知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問題。爾後他朗聲笑道:“罷了,南疆地勢複雜,飛鴿傳書也未必安全。你還是等我回來再議吧。”
“是,屬下記住了。”伏淵遲疑了一下,道,“王爺,屬下還有一事稟報。”
顧行知:“何事?”
伏淵剛想說話,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脣角綻出一抹壞笑:“屬下有一份大禮送上,王爺請稍等片刻。”
說罷,伏淵推門走了。
聽到他的話語,沈絃歌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
大禮?
難道說她今天終於不用再白跑一趟了?
少頃,隔壁房響起了伏淵去而復返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道脆生生嬌俏俏的女聲在沈絃歌耳畔響起:“王爺......”
沈絃歌:“......”她還以爲伏淵的大禮會給她一點驚喜呢!沒想到還是這樣狗血又俗套。
嘖嘖,男人的劣根性啊......
不過,以顧行知的性子,伏淵的這個馬屁只怕要拍到馬蹄子上了吧?
沈絃歌頓時有些幸災樂禍,想要看看伏淵吃癟的樣子。
誰知下一秒,顧行知的話語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坐吧。”
沈絃歌:“???”顧行知竟然沒趕這女子離開?
還有,這溫柔中帶着一點無奈的音調是怎麼回事?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顧行知嗎?
“王爺,我......”女子怯怯的聲音再度響起。
“行了,你不必說了。”這一次,顧行知無奈的聲音裡又多了幾分寵溺,“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這句話如同赦免了女子的死刑,讓女子一反方纔的怯怯,雀躍地歡呼起來:“我就知道王爺對我最好了!”
顧行知:“......”
沈絃歌:“......”行吧,她就知道,深情不移的童話故事只存在於傳說裡!
說白了,這些男人都是半斤八兩,沒一個好東西!
沈絃歌頓覺意興闌珊。
她正準備離開,耳畔突然傳來女子略帶興|奮的聲音:“王爺,聽說你不日即將啓程去南疆?”
顧行知點點頭,平靜地答道:“沒錯。”
孟驚羽:“那王爺可否帶我一同前往?”
顧行知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驚羽姑娘,本王去南疆是有正事要辦的。”
見他拒絕,孟驚羽連忙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保證不會拖您後腿的王爺!您知道的,我自幼跟隨父親學藝。別的不說,自保是綽綽有餘的!”
“不行!”這一次,顧行知的聲音裡帶了幾分嚴厲,“即便如此,本王也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嘖,說得還挺深情的!
就這種撩法,有哪家的小姑娘能夠經受得住啊!
不過,聽兩人的口吻,這姑娘似乎並非煙花之地的女子?
沈絃歌正在猜測她的身份,孟驚羽已經跺了跺腳,賭氣般地說道:“王爺不帶我也沒關係,我就自己偷偷跟着去好了。”
沈絃歌:“???”活久了,真是什麼事情都能遇得到!
沒想到她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有女人能在顧行知面前如此任性!最關鍵的是,顧行知居然沒生氣!!
要知道,平素顧行知雖然表現出十分良好的君子風度。可當他氣場全開的時候,那就是個冷冰冰的萬年雪山。就連前世的她都有些懼他,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這女子和顧行知到底是什麼關係?竟能讓他包容如此?
不知爲何,沈絃歌心裡有點微妙的不爽!
這種不爽與情愛無關,而是顧行知在她面前講了一個十分動人的愛情故事,爾後他卻告訴她,所有的情深都是騙人的!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虧她還以爲他與別人是不同的。沒想到這纔多久啊,他就原形畢露了!
沈絃歌正在腹誹,耳畔突然傳來顧行知略顯嚴肅的聲音:“驚羽姑娘知道我去南疆是去做什麼嗎?”
大約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孟驚羽先是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爾後她又十分堅定地說道:“不管王爺去南疆做什麼我都不在意,只要王爺肯帶我同行便行了。”
“我去南疆是想找一種上古禁術。可以逆天改命的那種。”顧行知的聲音十分平靜,雲淡風輕得好像他講的不是自己深藏於心的隱秘,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我之所以要找這種禁術,是因爲我想救一個人。一個被我珍藏於心的女人。這一生除了她,任何女子都再也入不了我的眼。上窮碧落下黃泉,能夠陪在我身邊的女人只能是她!”
說到這裡,顧行知忽然擡眸看了一眼孟驚羽。
這一刻,他的語氣依舊溫柔,說出的話卻如同萬年霜雪寒徹人心:“即便如此,驚羽姑娘也願意陪本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