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十二章］左右爲難
“真是糟糕的天氣。”終於買好了東西，司徒雲逸以最快的速度衝回了家，一推開門就忍不住抱怨起來。半路上下起了大雨，還好早上出門的時候蘇槐說過會下雨，司徒不得不慶幸自己聽從了勸告帶上了傘。走進客廳，司徒雲逸詫異的發現自己找不到地方下腳，地板上茶几上散落着厚薄不同的書籍。“哈利，小槐，你們搞什麼呢？”
“塞德里克他們要回英國了，我請他們幫我帶東西回去，正在整理呢。”手裡拿着張單子在勾劃着什麼，哈利頭都沒擡。“你小心別踩到了啊。”
黑線的看着自己腳下，司徒雲逸計算着從門口到樓梯的位置，鬱悶的發現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盯着埋頭苦幹中的哈利，眯了眯眼睛，也許他可以考慮把手上的東西直接扔過去？
埋首在包裝紙裡的蘇槐擡頭看了看心無旁騖的哈利，又看了看站在門口表情危險的司徒雲逸，很自覺的飄過去把司徒帶過來。唉，這種時候還是得靠自己這個非人類啊。
把買回來的東西都放好，司徒雲逸撐在沙發背上打量着哈利買的東西，越看越覺得有種華夏文化博覽會的感覺。“《華夏民俗文化》給誰的？”
“赫敏啊，她喜歡研究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看了看手上的單子，哈利確認每個人的禮物都買好了，這才擡起頭揉了揉脖子。
“《上下五千年》、《三十六計》、《孫子兵法》、《聊齋志異》、《本草綱目》，嘖，這幾本書已經有英譯本了？”司徒雲逸狐疑的瞄了瞄哈利，哈利的那些朋友能看得懂嗎？
“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兵法給德拉科和羅恩一人一本，讀完了之後還可以交換着看，對於他們的事業我想有好處的。就算羅恩不想看，赫敏也會逼着他看的，完全不用擔心。”要不是考慮到方便攜帶的問題，哈利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買這麼多書。唉，國際包裹的話好貴，難得能有人幫忙捎帶過去。“《上下五千年》給校長，我覺得他會喜歡這種歷史題材的書。不過我更想送他一本《道德經》，可惜找不到英譯本。”
“《本草綱目》給斯內普教授，我由衷的希望他能發現中藥的偉大，我真是受夠了那些鼻涕蟲芨芨草了。《聊齋志異》是給盧娜的，她一定會喜歡這種靈異故事，嘛，儘管她已經足夠靈異風的了。《古董鑑賞》是給盧修斯叔叔的，馬爾福太閃亮了，我希望他能從這本書裡發現閃亮的東西未必就好看。《天工開物》很適合雙胞胎，說不定他們能從其中得到靈感，做出更好玩兒的惡作劇商品。”
點點頭，回想平日裡哈利講起這些人時提起的事情，司徒雲逸覺得這些書都算是適合。視線落到哈利腿上的《金、瓶、梅》和《西遊記》，懷疑的開口。“那麼，這兩本是西里斯和萊姆斯的？”
“《金、瓶、梅》是給西里斯的，齊天大聖讓萊姆斯看。”聽出了司徒雲逸語氣裡的遲疑，哈利咧開一個惡作劇的笑容。
“我不覺得西里斯會喜歡這個。”可是教子送的禮物又絕對不能隨便處置。司徒雲逸看着哈利惡作劇的笑容，轉開視線，但願巫師的梅林能保佑西里斯不會淚流滿面吧。
“我只是提醒他別忘記給我找教母而已，我打賭沃爾布加夫人和納西莎阿姨都會支持我的，布萊克家族需要一個主母，而西里斯也非常需要一個賢內助。”一想到西里斯曾經偷偷告訴自己的某個秘密，哈利實在受不了自家教父磨磨蹭蹭的速度了，再這麼拖下去他的準教母肯定會浮雲掉的！
“可憐的西里斯，他一定會哭的。”語帶同情的開口，蘇槐真心覺得西里斯有這麼一個教子是可憐的事情。把弄好的包裝紙遞給哈利，順便丟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快包起來吧，我們家客廳都要成書店了。”
擡手劃了一下，看看時間的確差不多了，哈利揮動魔杖讓書籍一本一本的自動跳進包裝紙躺好，包裝紙則自動自發的開始包裝。多虧了赫敏送的生活常用魔咒的書，不然聖誕節自己動手包裝禮物肯定會累到半死。
神奇的魔法。說不羨慕是假的，跟哈利一起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司徒雲逸就越來越覺得巫師的生活真的是太方便了。大部分的生活瑣事基本上都可以揮動一下魔杖搞定，難道就是因爲生活太方便所以巫師的體能不好？“說起來，你快要過生日了吧？不回英國可以嗎？”
“生日？”似乎是沒想到司徒會提起這個，哈利看着最後一本書包裝完成，揮動魔杖把所有的書都放進一個大紙箱子，再用縮小咒把箱子弄成一個魔方的大小。
“對了，哈利哥哥，你兩世的生日是同一天嗎？還是說不一樣？”蘇槐忽然打岔，要不是司徒雲逸提起，他也不會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同一天，哈利哥哥很有可能反應不過來的吧？
“同一天。”關於這個奇怪的巧合，哈利曾經想過會不會就是因爲這樣纔會有自己的穿越，可同一天出生的人太多了。“只是過生日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過不過都無所謂的。”站起身把“魔方”裝進口袋，哈利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把自己的雨衣從房間裡用飛來咒召喚過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把東西交給塞德里克，先走了。”
目送哈利穿上雨衣打開門，義無反顧的衝進大雨裡，蘇槐疑惑的皺起眉。“我明明記得人類是很看重生日的。”
“總有例外，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話是這麼說，但司徒雲逸並不認爲哈利是不看重的那一部分。按照哈利的性格，這麼大的雨如果必須要出門的話應該是會磨着自己開車的，可現在居然自己出去了。摸了摸下巴，司徒忽然想起哈利曾經說過的話——巫師十七歲就算成年，而今年是哈利十八歲的生日。那麼，哈利不想回英國過生日的理由，會是害怕回去之後被遊說相親麼？
－－－－－－－－－－－－－－－－－－－－－－－－－－－
“雲逸哥哥沒有開車送你？”看了看哈利拿在手裡的雨衣，又看了看外面的大雨，秋覺得很奇怪。防水防溼咒哈利是會的，可看樣子並沒有使用，也沒有讓雲逸哥哥開車送一下。
“他今天有事，反正只是下雨，又不是下刀子。”聳聳肩坐下，哈利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溼透的鞋子。摸出口袋裡的“魔方”遞過去。“麻煩你們了。我想應該足夠支持到你們下飛機，鑑於我來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
微笑着把“魔方”放進口袋，塞德里克默默的在心裡腹誹哈利的魔力果然夠龐大。“我只希望收到禮物的各位不會怪我沒有把你打包回去。”
“是的，鑑於下個月是你的生日，哈利。”笑了笑，秋很確定自己和塞德里克沒有能力真的把哈利打包回去。想起回國之前盧娜似是而非的話，秋不免有些擔憂。“今年的生日宴會還是在布萊克老宅嗎？”
“哦。”歪了歪頭，哈利心裡犯着嘀咕，怎麼今天一個一個都提起這個。“我想我今年的生日會在司徒家的老宅度過，我聽說這裡的習俗是生日的時候吃長壽麪？”
“如果只是爲了長壽麪的話，我想你準備好去承受赫敏的怒火了？”隱約覺得哈利在迴避什麼，塞德里克半開玩笑的說着。
“呃，我想她會理解的。”無辜又無奈的撓了撓臉，哈利默默的提醒自己回頭要想一個完美的理由，而不是長壽麪。赫敏要是發起怒來……，好吧，總會有辦法的。“那麼，我先走了，司徒有事的話就輪到我做飯。謝謝你們幫我帶東西，預祝你們旅途愉快，一切順利。”沒等塞德里克和秋再說什麼，哈利展開雨衣穿上，再次衝進了大雨。
“哈利好像有什麼煩惱？”詫異的看向自己的丈夫，秋不記得哈利是這麼失禮的人。
“也許只是比較忙而已。”安撫的笑笑，但塞德里克心裡卻不認爲只是煩惱那麼簡單。按照巫師的傳統，哈利在去年就應該正式繼承波特家族的，迪戈裡家族都已經準備好出席哈利作爲波特家族家主的第一次晚宴了。可結果卻是哈利跑到了麻瓜界，後來更是由赫敏出面宣佈哈利離開英國去遊歷。也許，哈利還沒有從戰爭的陰影中走出來？
迪戈裡夫婦的疑問和思索，大雨中的哈利全然不知，沒有施加防水防溼咒，只憑借一件雨衣不緊不慢的走在沒什麼人的街上。如果不是司徒提起，他也許真的會忘記生日這回事。其實忘記纔是最好的，只可惜一定會有人提醒自己，哪怕不是司徒。瞧，就連塞德里克和秋都沒有忘記救世主的生日。第二個，十八歲生日。
看着路邊商鋪的招牌，看着商鋪櫥窗或者門上富有Ｚ國特色的廣告，哈利無聲的苦笑。這裡纔是他的祖國他的家，爲什麼一定要跑到萬里之外的英國去過生日？去年生日時西里斯就提出讓自己繼承波特家族，當時還可以用需要放鬆來推脫，那麼現在呢？一旦繼承了波特家族，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罔顧波特家族的歷史遷居Ｚ國。英格蘭，纔是波特家族的根。
然而他也不可能就這麼毫無理由的一直待在Ｚ國，總有一天西里斯或者赫敏會提出讓自己回去的，哈利深知這一點。除非，西里斯和朋友們知道自己是一個華夏靈魂。應該告訴他們嗎？告訴他們自己根本不信什麼正義，根本不在乎什麼英國巫師界，打敗伏地魔那個瘋子不過是父母之仇不可不報，不過是爲了可以毫無阻礙的回到祖國？告訴他們，即使自己真心的認可並且接受他們，也依然無法成爲讓他捨棄祖國留在英倫的理由？他不確定能不能那麼做，真的。
最初他以爲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的，冷靜甚至冷漠的旁觀哈利·波特打敗伏地魔的故事，故事落幕之後安靜轉身做回他的祈風。不過是一本小說，誕生於一個貧困潦倒的中年婦女筆下，只是爲了生計。說起來很容易。可他做不到，或者說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都不能做到。不管是鳳凰社還是食死徒或者學校裡不起眼的費爾奇，都是活生生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他要怎麼去把他們只看成一張紙上毫無瓜葛的名字，要怎麼幹淨利落的抹殺自己與他們的交集？
他不能否認自己身爲祈風的上輩子，不能否認自己生於華夏長於華夏、到死都沒走出過國門的上輩子。同時他也無法否認身爲哈利·該死的救世主·波特的這一世，不能否認詹姆斯·波特和莉莉·波特的生養之恩，不能否認鄧布利多校長和斯內普教授的保護和教育，不能否認西里斯和萊姆斯真心的愛護和寵溺，也無法否認赫敏他們託付後背乃至於生命的友誼。甚至於，阿茲卡班裡那些食死徒對自己的仇恨，也是否認不了的。
世間安得兩全法，呵。苦笑着擡頭，雨水迅猛且帶着一股塵土的氣息，哈利停住腳步閉上眼睛。
“你這算是叛逆期延後了嗎？”
突然響起在耳邊的聲音嚇得哈利猛然睜開眼睛，魔杖甚至已經滑落在掌中。
“有什麼想不開的要跑出來淋雨？難道說你失戀了？”
臉上維持着調侃的表情，沒人知道司徒雲逸的心裡根本就不是開玩笑的情緒。左思右想都覺得哈利不對勁，一路使用追蹤術找到這裡，卻看見哈利孤單的站在大雨裡，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的、無助的孩子。那一瞬間的心痛毫無緣由。不，有緣由，但絕不是因爲自己把哈利看成朋友。司徒雲逸說服自己暫時不去追究是什麼引起心痛，至少，先把眼前這個大男孩兒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