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三章］爺爺
天師的工作比想象中更爲複雜，不過比起跟切片狂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來說還是輕鬆多了。捧着熱咖啡坐在客廳裡，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面被陽光照耀着的樹木，哈利彎了彎眼睛。
辭去了學校的工作，道別的時候有幾個學生還紅了眼眶，哈利覺得自己短暫的教師生涯也算是值了。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就那麼簡簡單單的教書也不錯，只可惜救世主的麻煩體質註定了他只能不走尋常路。爲了方便，答應和司徒搭檔之後他搬進了司徒的房子，離主城區不遠的別墅小區。獨門獨戶的房子對特殊人士的他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畢竟不管是司徒還是哈利自己都不想被弄進科研機構當小白鼠。水電費物業費兩人分攤，你做一頓中餐我做一頓西餐，生活倒也算得愜意了。
如果自己能恢復一覺睡到自然醒，而不是稍微有點響動就立馬清醒就更好了。不無遺憾的咂咂嘴，哈利深切的覺得那場戰爭給自己帶來了太多糟糕的習慣。扭頭瞅着二樓司徒的房間，一想到那個傢伙現在還在幸福的呼呼大睡，哈利眯着眼睛很想衝過去對着司徒一個清泉如水。唉，也就只是想想罷了，近身搏鬥不是巫師的強項啊，就算自己很注意體能鍛鍊，到底是不能跟人家幾歲就開始習武的比。
不過，自己該感謝司徒的。埋藏了十幾年的秘密，故鄉尋親不遇的痛苦，在那個同司徒巧遇的夜晚終於有了一個宣泄的地方。只是一場傾訴，看上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對哈利來說卻是重要得如同魔杖。披着英國佬的皮，揮動着魔杖，這樣的自己能得到一句來自同胞的肯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疑於曙光。儘管在英倫的十幾年也不是沒有朋友，還有個相當於乾爹的教父，可他們不會懂得這片華夏大地，更不會懂得他身爲炎黃子孫的驕傲和歸屬感。
所以，自己和司徒會很快的成爲朋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哪怕走在街上依然要面對看待老外的目光，至少在身邊還是有着一份認同和肯定。放下杯子拿起鋼筆，哈利迫切的想要告訴西里斯他們，戰爭已經過去了，他有了一個能讓自己獲得安寧的地方。
司徒雲逸是被電話吵醒的，母親委婉的表達了老爺子對獨孫居然一個多禮拜都不去看望他的不滿。放下手機，司徒有種家有一老如有一小的感覺，老成精了的老爺子在不知不覺中越活越回去了。不過，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萬般不情願的離開柔軟的大牀，洗漱完畢推開房門就看到樓下客廳裡的哈利正在奮筆疾書。初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哈利身上，給那一頭黑色的亂髮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腳步刻意重了些，讓哈利知道自己起牀了，司徒雲逸萌生了帶這個小傢伙回去給老爺子看看的想法。
“喲，捨得起牀了？”剛好寫完了最後一行字，哈利頭都懶得擡。“廚房裡有吃的。”
應了一聲，司徒晃悠進廚房，端出被溫着的豆漿油條再走回來，瞄見哈利在寫信封。“寫信？真難得。”
“是挺難得的，回來小半年了，這還是頭一封信。”檢討了一下自己，哈利默默的對英倫那邊那羣人說了句對不起。“也不能怪我啊，巫師們還在用貓頭鷹送信，就算我可以帶一隻貓頭鷹過海關，難道我還能強迫一隻貓頭鷹飛越大西洋？”
貓頭鷹……一口豆漿差點嗆到，司徒雲逸忍不住腹誹巫師的守舊，相比之下他家老爺子簡直就是太時髦了。“打電話都不會？你不是說有個朋友是普通人家庭裡出生的嗎？”
“大部分來自普通人家庭的巫師在畢業之後都會留在巫師界，很少有回去的。巫師界保守得要命，上學坐的火車還是蒸汽機呢，而且電子設備會受到魔力的干擾。”一想到那個古老守舊的巫師界，哈利就想感嘆自己究竟是怎麼過來的。“至於赫敏，她的目標是在巫師界推行改革，估計沒時間回家特意等我電話。就連寫信，我都只能寄到她父母家裡轉交。”
“辛苦你了，哥們兒。”不無同情的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司徒雲逸對於那樣封閉的巫師界沒什麼好感。“不過改革是必須的，繼續封閉下去早晚得滅亡，關於這一點我想沒人比我們天師更有發言權。對了，老爺子叫我回去吃飯，要不要一起去？”
一怔，哈利沒想到司徒會有這樣的提議。“會不會不合適？你家老爺子萬一看見我這雙眼睛二話不說打將出門怎麼辦？”
“我家老爺子沒那麼不講理。”翻了個白眼，司徒坐直了，嚴肅起來。“我跟老爺子提過你，當然，只說了你是一個巫師。不過，哈利，既然我能接受你的故事，我爺爺肯定不會不相信。”
明白司徒的意思，哈利抿着脣想了想，聽司徒平日的言談老爺子是很開通的。多一個人認同自己，當然是好事。自己和司徒搭檔，不可避免的要和他的家人接觸，與其讓司徒家的人用招待外賓的態度來招待自己，還不如攤開了說彼此都自然隨意一點。拿定了主意，哈利露出了笑容。“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平時總聽你提起老爺子，我也挺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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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兒媳婦說孫子要帶朋友回來，而且還是現在跟孫子做搭檔的，司徒傲難得端起了大家長的架子，穩穩當當的坐在花廳裡喝茶。揣測着孫子的搭檔會是個什麼樣的年輕人，師從何處，本事如何，性格品行如何。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老爺子心想再怎麼出色的年輕人也肯定比不過自家孫子，哼。這麼一想，老爺子得瑟了，這得瑟勁兒卻在看到一個黑髮碧眼、五官輪廓明顯是老外的哈利時變成了糾結——難道天師這一行當真的落魄到讓孫子非得找個老外搭檔的境地了嗎？
“咳。”輕咳了一聲，司徒雲逸看着表情莫測的老爺子，又看看因爲老爺子的臉色而侷促的哈利，很不厚道的想笑。“爺爺，這是哈利·波特，我的搭檔，就是上次跟你提過的跟我一起解決了古殭屍的巫師。”
“司徒爺爺好。”忙不迭的把路上買的水果什麼的放在桌上，哈利覺得老爺子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反正不像是單純看老外的眼神。“您叫我哈利就行，要覺得拗口的話叫我祈風也成。”
“祈風？祈禱風調雨順？這個名兒倒不錯，老百姓不就指望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嘛。”國語是說得挺溜的，而且禮貌也不差，還知道買東西。把之前那點兒糾結甩到一邊，司徒老爺子覺得這老外還挺順眼的。“坐，不用那麼拘謹。小逸難得帶朋友回家，看着年輕人老頭子就高興。哦，對了，中餐你還吃得慣吧？要不讓小逸去買個西餐回來。”
“爺爺。”心底翻白眼，老爺子可一向很會找樂子。不過，想着聽完了哈利的故事老爺子會有的反應，司徒決定不計較這點小事了。“您也別把哈利當老外看，他呀，有來頭。”
……
“唉，真是……難爲你了。”聽完了哈利的故事，拉着哈利的手，司徒老爺子只覺得怎麼看怎麼親切，多好的孩子。“現在多少小年輕成天就想着出國出國，國外什麼都是好的，把老祖宗的東西都當成了破爛兒，老頭子就看不慣他們這種忘本的做派。你是個好孩子，那麼多年了，一心想着要回來，這纔是咱們炎黃子孫該有的骨氣。”
“畢竟是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哪兒能說放下就放下的。尤其是逢年過節，總覺得那跟自己沒關係，和他們格格不入，半點兒高興不起來。”眨眨眼把眼淚憋回去，哈利看司徒老爺子也覺得親切得不行。老人家眼裡的疼惜和肯定是真的，這就比什麼都好。
“回來了就好，就算別人看你還是老外，在我們司徒家你就是自己人，恩？”畢竟一把年紀了，司徒老爺子哪能看不出哈利心裡那點兒事情？“只要自己心裡清楚，甭管別人怎麼看。往後有事沒事來跟老頭子聊天，別嫌老頭子囉嗦就成。”
“不囉嗦，我還怕老往這兒跑您嫌我煩呢。”被老爺子這種不摻假的親切弄得臉上泛紅，哈利只覺得開心得不行。
“往後你就管我叫爺爺，這兒就是你的家了，啊。我就小逸一個孫子，還是個見天兒往外跑的，我巴不得多幾個孫子。”眉開眼笑，司徒老爺子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一轉臉，對着司徒雲逸就抱怨上了。“臭小子，你都二十二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還想抱重孫子呢。”
“現在誰家二十二就結婚的？大部分都還在念書呢，爺爺你太超前了。”就知道要被唸叨這個，司徒雲逸鬱悶得不行。
“不超前啊，巫師界十七歲就算成年，大部分世家的孩子十五歲就訂婚了。”一本正經的附和老爺子的話，哈利絲毫不記得自己被教父唸叨這事兒的時候說了什麼。“平時我看朝你拋媚眼兒的美女也不少，你要是看上哪個了我就帶你們去巫師界先把事兒辦了，這樣既不違反法律，又不至於被人搶了先。對吧，爺爺？”
“對，對！”樂得眉開眼笑，尤其是看到自家孫子吃癟又不敢反駁的樣子，老爺子覺得通體舒暢。“法律是要遵守的，但既然咱們能有別的路子，你就放開膽兒好好看看。”
瞥了一眼壞笑的哈利，再看看自家老不正經的爺爺，司徒雲逸酸溜溜的開了口。“這纔剛認識，你們倆就聯合起來擠兌我了，唉，往後我這日子可怎麼過。”
“噗……，這是吃醋了。”甚少見到司徒這麼吃癟的樣子，哈利玩心大起。“大不了回頭我把我教父接過來，你也跟他湊一塊兒擠兌我好了，我絕對不吃醋。”
白了哈利一眼，司徒沒好氣的一巴掌招呼過去。“你們倆慢慢聯絡感情，我去廚房給媽打下手，順便告訴她爺爺有了新歡就不要我這個舊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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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老爺子死活不放人走，加上喝了酒也不好開車，司徒和哈利也就順勢留下來過夜。沒有多餘的客房，反正司徒房間裡的牀夠大，兩個人將就將就也就行了。
洗漱好了出來，看到哈利還抱着枕頭傻樂，看上去就只是一個單純快樂的大男孩兒，司徒走過去揉了揉那頭手感良好的亂髮。“傻笑什麼，還不洗漱去。”
“嘿嘿，我有爺爺有乾媽了。”因爲同老爺子一見如故，吃飯的時候多喝了兩杯，哈利有點暈乎乎的。沒有像往常那樣拍開頭上的手，反而衝着司徒笑得齜牙咧嘴的。“司徒，我高興，真的。”
看着哈利笑得人畜無害的樣子，司徒覺得自己心裡也柔軟了。“恩，我知道。”在異國重生，寄人籬下，還揹負着一個莫名其妙的救世主的名號，倒也真是……遭罪。不難想象此刻哈利會有多開心，只是，忍不住心疼。就算明知道軀殼中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還是會覺得心疼。從哈利手中把枕頭拿走，一擡頭就看見一雙溼漉漉的綠眸，彷彿在控訴。心裡某個地方癢癢的，忍不住再一次□□對方的亂髮。“乖，去洗漱，一身酒氣。”
“哦。”暈乎乎的狀態下哈利明顯反應遲鈍，乖乖的跳下牀，走出幾步才反應過來，扭頭抗議。“我不是小孩子！”
“恩，不是小孩子。”纔怪。微笑着目送某喝高了的巫師搖搖晃晃的走進浴室，司徒認真的覺得喝暈了的哈利比平日要可愛得多，更加符合十八歲將滿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