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十九章]逃離
(老規矩, “”內爲英語,【】內爲中文)
站在離祁家大院近百米的地方,遠遠望着那不同於英倫風格的建築, 斯內普忽然就不知所措起來。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樣格蘭芬多式的衝動, 在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前提下就跑到了異國他鄉。可事實就是, 他已經站在了Z國的土地上。祁清莫, 就被關在眼前那個院子裡。
掃了一眼身上令自己始終覺得彆扭的西裝, 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了,斯內普深吸了一口氣大步朝祁家大院走。即使是格蘭芬多式的衝動下所作出的決定,那也是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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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打算這麼一直被關下去?】窮極無聊的朱雀終於忍受不了這種被關的生活了, 想她堂堂朱雀神君,竟然會因爲契約人被關起來而無法走出大院, 這絕對是恥辱。
【不然呢?】趴在書桌上, 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書桌上的八卦盤, 祁清莫臉上無悲無喜,只有詭異的平靜。
【喂, 你以爲我今天才認識你嗎?】自從回到Z國,這傢伙就是這幅不死不活的樣子,看得朱雀各種火大。不就是愛上了一個有心上人的傢伙嗎,至於千里萬里的逃回來?要她說,直接衝上去強勢壓倒不就完了, 生米煮成熟飯了她就不信斯內普會當做沒發生過。【你祁清莫會是這麼安分守己聽天由命的人?說吧, 你小子打得什麼主意, 說出來也讓我心裡有數。】
【你想多了。】眼皮都懶得擡, 祁清莫知道朱雀這是無聊了,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關係導致她出不去,他敢打賭朱雀絕對不會搭理自己一分半秒的。有這麼一個隨心所欲討厭受束縛的式神, 是不是也變相的說明了他自己其實也是討厭被束縛的?呵,不過現在說這些其實沒什麼意思了。
【就爲了一個斯內普,你至於嗎啊!】受不了的一巴掌招呼上祁清莫的後腦勺,朱雀真想把這小子的腦袋打開來看看究竟是裝了些什麼。【喜歡就去追,他要不同意就死纏爛打直到他同意爲止,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非得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氣死我了!別跟人說你是我朱雀的契約人,居然成了你這麼沒出息的傢伙的式神,姑奶奶的臉面全都丟光了!】
斜了朱雀一眼,祁清莫好像感覺不到腦袋被打的痛一樣,照樣一臉淡漠。看到他這樣子,朱雀的火氣更大了,跺了跺腳索性不理他了,徑直出了屋子。她只是不能出大院,出房間還是可以的,就算去逗逗祁清莫的侄子侄女也比對着這個混賬小子強
等到朱雀的氣息完全消失,祁清莫撥弄八卦盤的動作停止了,整個人好像沒了發條一樣僵硬着。死纏爛打他會,喜歡就去追他懂,可他拿什麼去跟一個已經成爲永恆的女人爭?他不是沒有聽哈利說起過西弗勒斯對莉莉的感情,他無比清楚莉莉在西弗勒斯心裡是無可替代的陽光,那是西弗勒斯心底永不消亡的溫暖傷疤。他甚至可以說,魔藥是西弗勒斯的熱情,而莉莉卻是支撐他生命的所有。這樣的感情,這樣深沉到令他敬畏的感情,他想不到任何勝算。
自嘲的勾了勾脣角,視線掃過小小的房間,祁清莫覺得,這或許就是結果了。老爸不可能關他一輩子,大哥也不會,可其實對他來說關着還好一些。不得自由,才能無視心底叫囂着回英國見西弗勒斯的聲音。相思成魔,呵,過去他一直嗤之以鼻的事情,冷眼旁觀的事情,如今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那是世上最甜蜜又最可怕的心魔。
【喂喂,臭小子,你的斯內普來找你了!】在院子裡轉悠時看到了斯內普,朱雀差點懷疑身爲式神的自己也有眼花的可能。隱去氣息跟到花廳,才確定真的是斯內普來了。
直接把臉轉向另一邊,不去看朱雀那張帶着誇張表情的臉,祁清莫覺得這樣的玩笑真的一點都不好笑。西弗勒斯來找他?哼,說謊都不會說的笨蛋式神。
【臭小子!我有必要騙你嗎,真的是斯內普來了,就在花廳跟你爹說話呢!】見到祁清莫的反應,朱雀知道這小子是不信。別說祁清莫不信,要不是親眼看見又偷偷辨認了對方的魔力,就連她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懶得搭理聒噪的某式神,祁清莫索性離了書桌往牀上一躺,順手把枕頭下的符咒往自己身上一化,閉眼睡覺。
【你個臭小子,信不信姑奶奶把你揍得連你爹都認不出來!】認出祁清莫化掉的那個符咒是封閉五感的,朱雀氣得差點一個手抖把房間給炸了。瞪着裝死的祁清莫,朱雀覺得這簡直就是她見過的最可惡的天師!氣呼呼的轉身出了房間,眼角瞄到祁家老大和斯內普的身影,趕忙閃身又進了屋隱去身形,她倒是要看看等祁清莫親眼看到斯內普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哼。
話分兩頭,祁家老大對於遠道而來的斯內普倒是挺客氣。如今Z國的天師在司徒家老爺子的牽頭下跟英國巫師有了合作,怎麼說他也不能失了禮數,更何況他還指望從斯內普那裡探聽出究竟他家幺弟愛上了個什麼人。不過,讓祁家老大失望的是,斯內普也不知道他家幺弟的心上人是誰。
跟着祁家老大穿過迴廊來到大院西北角的小院兒,斯內普沒來由的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看着祁家老大把祁清莫房門上那些看不懂的符紙一張張揭下來,斯內普忍不住就開始覺得跟這個一比自己的那些禁閉方式都是溫柔的,好歹他只是讓小巨怪們處理一下魔藥材料。
【清莫,你有客人來了。】推開門,祁家老大沒有看到自家幺弟的身影,眼睛一掃,這才發現牀上有人。衝斯內普不好意思的笑笑,祁家老大一個箭步衝到牀邊戳了戳幺弟的腦袋。【起牀了,懶蟲,你有客人,英國的斯內普先生。】
沒見幺弟有反應,祁家老大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打小就是這麼叫祁清莫起牀的,今兒怎麼不管用了?
【別戳了,他封了自己的五感,你就是把他腦袋戳穿了他也感覺不到。】顯出身形,朱雀指了指祁清莫肩膀上微弱的光芒。
臭小子!心裡罵了一句,祁家老大手上快速的破了祁清莫的符咒,再伸手揪住幺弟的耳朵狠狠一擰。
【朱雀你有完沒完!】以爲是朱雀破了自己的術法,祁清莫一個偏頭解救了自己的耳朵,再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滿臉的不耐煩。正想要再吼,卻看到了門口那張朝思暮想的臉,祁清莫頓時就毫無懸念的傻了。
【切,我都說了斯內普來找你了,你自己不信,現在知道了吧。】看到祁清莫那副不可置信的傻樣,朱雀翻了翻白眼靠在牀柱上,幸災樂禍的準備看大戲。
剛纔祁清莫吼着跳起來的時候,斯內普驚訝的挑起了眉毛,他從沒見過祁清莫這麼暴躁的樣子——儘管他聽不懂對方吼的是什麼。可現在看到對方一臉傻樣的望着自己,滿眼都是不敢置信,眉毛挑得更高了。走進屋子,走到祁清莫面前,斯內普抱着雙臂用他低沉的嗓音嘲諷道。“怎麼,沒想到我會來?還是說,你以爲我會放任合作人丟下研究不管窩在家裡偷懶,恩?”
張了張嘴,依然回不過神的祁清莫一臉呆滯的轉向他家大哥。【哥,親大哥,弄這種幻境出來折騰我是不是過分了點?】
一口氣沒上來,祁家老大差點就沒能控制住的一腳踹過去,剛想要開口,卻意識到什麼似的猛然變了臉色。祁家自來都有製造幻境鍛鍊子弟心境的規矩,且一般呈現在幻境中的都是當事人所思所想或者所渴望的東西,這樣說的話……!不可置信的霍然轉頭看了看斯內普,又轉過去看了看自家幺弟,祁家老大隻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好容易才穩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氣,祁家老大沉下臉來看向朱雀。【朱雀神君,清莫他……】
【沒錯,就是這樣。】沒等祁家老大把話說完,朱雀就迫不及待的結果了話題,順便還瞄了一眼暴露秘密卻不自知的某個臭小子。
因爲語言不通,斯內普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祁家老大的情緒忽然間變了,看自己的那一眼裡包含了太多的震驚。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更在意的是那個膽敢無視自己的痞子天師。也許,是被關了太久以至於有點傻了?這麼想着,斯內普抖出魔杖對着祁清莫一點——一股水流兜頭衝祁清莫澆了下去。
猛的一下跳起來,滿頭滿臉都是水的祁清莫終於回過了神,渾然不顧自己半個身子都溼透了,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斯內普,臉色變幻了好半晌才終於擠出一個像哭像笑的表情來。“……西弗勒斯,你……你來了啊。”
不對勁,這痞子的狀況很不對勁。敏銳的發現自己的合作人彷彿在刻意壓抑着什麼,尤其現在居然開始躲避自己的目光,斯內普突然就覺得這次格蘭芬多式的衝動是正確的。“我不喜歡半途而廢,更不喜歡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導致研究終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果然啊,就知道在西弗勒斯的心裡自己就只是個研究合作者而已。心下苦笑,祁清莫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是身不由己,所以……要不我給你推薦幾個有這方面天分的同行?”
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建議了,之前司徒雲逸同樣是這麼說的,可斯內普依然覺得內心的抗拒強烈到無法忽視。“理由。司徒雲逸說過在你家你的天分的是最高的,你的式神也是最強的,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關不住你。我不認爲你是那種會老老實實、毫不反抗的接受禁閉的人,除非你根本就沒想過要逃。”
不,我的確是在逃,只不過我逃離的是你。無法言語,祁清莫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爲真相是他已經決意要掩埋的秘密。
“斯內普先生。”已經不用再懷疑了,清莫此時的表現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心下長嘆,祁家老大暗自攥了攥拳,不論如何,清莫是他的幺弟。“你看,清莫現在應該換一身衣服,總是穿着溼衣服很容易生病的。不如我們先出去一會兒,讓他換身衣服再談?”
聞言,斯內普有那麼一點點尷尬,他似乎忘記了這是在祁家,而不是他的蜘蛛尾巷。看到自己的弟弟被人兜頭潑水竟然沒有當場發作,祁的大哥倒是好修養。
“哥,不用了,我沒什麼要談的。”忽然擡起頭,帶着一個燦爛的笑容,祁清莫已經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西弗勒斯,很抱歉,但我真的不能繼續那個研究了。我會跟小逸交代一下,讓他幫你物色新的合作人,我想對這個研究感興趣的同行不會少。另外,如果你不着急回英國的話,也許可以多留幾天參加我的婚禮。”
【清莫!】
【臭小子你瘋了!】
不約而同的,祁家老大和朱雀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祁清莫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嗎?
“婚禮?”這回輪到斯內普不可置信了,他想他的聽力沒有任何問題,可爲什麼他會覺得這個詞彙在此刻讓他覺得那麼荒謬和難以接受呢?明明,祁清莫心裡愛慕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父親給他安排的那一個。
“是啊,婚禮。我也老大不小了,在異國他鄉漂了那麼多年也該安定下來了。”微笑着回視驚訝的斯內普,祁清莫覺得自己的靈魂和軀體分開了。是的,就這樣,儘管對不起那個可憐的姑娘,可他真的沒有勇氣去追求一段註定要落空的感情。
“希望你現在是清醒的。”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話,斯內普轉身就走出了房間。相處了不短的時間,斯內普輕易就知道祁清莫此刻的笑容有多麼虛僞,可他卻不知道該不該揭穿。不論祁清莫是因爲什麼而選擇屈服,他都沒有立場多說什麼,不是麼。即使他心裡極不舒服,甚至有種想要毀滅掉什麼的衝動,也只能不動聲色。
【小子,你是開玩笑的,對嗎?】看着斯內普走掉,而祁清莫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癱軟下去,朱雀看着自己的契約人彷彿一瞬間喪失了生機的模樣,不由得放軟了語氣。
【哥,跟老爸說,我接受他的安排。】垂着頭,祁清莫的表情大概只有地板才能看清,聲音微有些發顫,卻又不容置疑。
給朱雀使了個眼色,祁家老大拍了拍幺弟的肩膀。【爹出門去了,明天才能回來,你還有點時間,想清楚再決定。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