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冒充我買的那些東西嗎?要不然他們爲什麼都說是我買的!”莊葵這個惱火就別提了,給最討厭的人背黑鍋,她這輩子的窩囊氣都從眼前這個窮丫頭身上受來了。
春心很是無辜的看向莊葵說道:“我是去買東西,可我從來沒說過我叫莊葵啊,怎麼會是冒充你?我就挑了幾樣東西讓他們送來,也沒和他們說很多話啊。”
外人誰知道莊家現在還住着個跟三姑娘年紀差不多的春姑娘?既然是十歲左右的年紀,又是莊家的主子,人家自然就直接當做是莊家三姑娘了。
這一點,莊大太太也想到了,正是因爲想到,她更頭痛起來。要是自己女兒買的也就算了,丟一點面子退掉也不是不行,可如今買東西的人是春心,是他們家的客人,要是貿貿然退掉,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哪怕春心只是個孩子,可這孩子也有長大的時候啊,更別說現在他們還有求於春家了,更別說春心還是買來送給她們的了。
可這根本就是拿着他們家的錢給這丫頭做人情啊,讓她怎麼甘心?
深深的吸氣,她按下了滿心的不悅問春心:“小春,你怎麼忽然想起要買這些東西送我們?”
問到點子上了,春心瞄了一眼還在憤憤不平的莊葵,揚起大大的笑臉來說道:“葵姐姐不喜歡我,一見我去玩,就立刻趕車回家把我丟在廟會上。我想,要是我送給葵姐姐禮物的話,她就會喜歡我了,也不會把我丟掉了。可我又想,只送給葵姐姐一人禮物也不好,不如每人都送,這樣也就顯不出我偏心了,你說對不對啊大太太?”
“恩,你考慮的很周到。”莊大太太強笑着說道,順便轉過頭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就知道是這丫頭搗的鬼。
“我纔沒有把你丟掉,是你在那裡玩瘋了不肯回來,我叫了你好幾次的。”莊葵豈會示弱,這會兒已經趕鴨子上架了,她的謊不撐到最後是不行的。
“你叫我?我怎麼不知道?”春心再次丟出一個殺手鐗,“還有,你不是說要幫我拿着我的書嗎,我的書呢,你快還我。”
一提起那些書,莊葵的火氣更大,她伏低做小的討好這丫頭,就換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這丫頭竟然還敢跟她討?要不是莊大太太就在這裡坐着,估計她這會兒能直接跳起來去抓春心的臉了。
“書?葵兒,你春妹妹的書呢?”莊大太太一聽春心提起那包書,心也懸了起來,也顧不上生氣了,連忙問女兒,“你把你春妹妹的書放哪裡了?”
“那根本就不是醫書,都是垃圾,我早就丟掉了!”莊葵腦海裡又閃過那亂七八糟的什麼“潤滑不充足,菊花要吃苦”之類的順口溜。
“你丟了?”春心聞言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嘴一扁,兩眼就開始進行蓄水,很快就水滿而溢,“你賠我的書!嗚嗚嗚,哪有幫人保管東西還亂翻的,你翻都翻了還給我丟掉……嗚嗚……我抄書很辛苦的啊……”
莊葵也不甘示弱,指着春心質問:“呸,你耍我玩,你給我的都是垃圾,你那些醫書放哪兒了?”
一時間,莊大太太這間小小的抱廈裡熱鬧非凡。
更加湊熱鬧的是管家又使人來問,到底那些東西要不要買下來,人家送貨的夥計都等的不耐煩了。
“買,趕緊買了打發他們走!”莊大太太滿心煩躁的揮了揮手,她現在最想搞清楚的就是女兒丟掉的那些書到底是什麼書,是不是春心一直隨身攜帶的春老爺子親手寫下的那幾本。
定了定神,再看看正和春心吵得歡快的女兒,莊大太太沉下了臉,冷冷的說道:“葵兒,給我站過來。”若不是還要留着女兒問話,她真想讓女兒現在立刻回房閉門思過去。
春心笑眯眯的在一邊火上澆油:“葵姐姐,一會兒我就把禮物送給你,你一定不會討厭我了,也不會叫我窮丫頭土包子了。”
一聽這話,莊大太太的臉色更加難看,雖說她自己也打心底裡認爲面前這個春心是個窮丫頭,可這話不能說出來,尤其是不能當人面說出來,而且,莊葵還是個女孩子,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她教女無方?
莊葵恨恨的看了春心一眼,決定先閉上嘴不吭聲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這窮丫頭要胡攪蠻纏些什麼呢。
“小春,你葵姐姐不懂事,你可別往心裡去,等會兒我一定好好地教訓她。”莊大太太平了平心頭的火氣,定下神先問女兒,“你把你春妹妹的書都給丟了?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莊葵是委屈的不得了,她陪着小心好不容易哄到手的書,竟然都是耍人玩的。吸吸鼻子,她抱怨起來:“她去玩,我幫她拿着那些書,可我翻開一看,那些根本不是醫書,寫的都是亂七八糟的廢話,更沒有什麼藥方,我一氣之下就,就……”
一邊的春心大奇的問道:“我隨身帶着什麼書不行?爲什麼不是醫書沒有藥方你就要給我丟掉?葵姐姐,你真奇怪。”
莊葵語滯,她怎麼說,總不能說她爲的就是從春心手裡找到幾張藥方吧?
可春心卻不依不饒起來:“爺爺說我寫的字太難看,在家時就總愛教訓我,所以我不管到哪裡,不管做什麼,每天都要練字的,因爲今天出去玩,我就把我平時練字的冊子帶在了身上,橫豎玩累了的時候可以打開看看,檢查一下究竟是哪裡寫的不好,這也有錯嗎?來之前爺爺就說過,要我寫滿十大本工工整整的字,一定要帶回去給他看的,你給我全都搞丟了,我又要重寫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明明是你說我帶着包裹不方便,所以纔要幫我拿着的,你拿了人家東西幹嘛亂翻,幹嘛丟掉?你說不是醫書沒有藥方所以才一氣之下丟掉的,你想要什麼醫書藥方?”
聽春心說被女兒丟掉的只是平日裡練字的冊子,莊大太太鬆了口氣,只要春老爺子親手書寫的醫書沒丟就好,不然還真是難辦了。再看到女兒被春心逼問的狼狽,她想了想開口道:“小春啊,你葵姐姐從小兒被我寵壞了,脾氣不好,你是好孩子,可別跟她一般見識。你今天真的是帶的全都是練字的冊子?”她還是不放心啊。
“是啊,我想着廟會上人來人往的,帶爺爺的書去怕會弄壞,就只帶了練字的冊子。”春心點點頭,又很是怨念的看向莊葵,兩眼大有繼續放水的架勢。
“別哭別哭,練字麼,既然沒了就再接着練習,多寫幾遍總沒有壞處對不對?只有寫的多了,你的字纔會越來越好對不對?”莊大太太放心,臉色也好了許多,對於女兒把春心一個人丟在萬福寺的事情也就不打算追究太多了,只淡淡的說道,“葵兒,跟你春妹妹好好的陪個不是,以後不許再這麼胡鬧了,再敢丟下人自己回家,小心我罰你。”
春心低頭撇撇嘴,虧得被丟的是我,要是換了旁的貨真價實的小鬼被直接丟下,天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呢。對於莊葵這種標準的熊孩子,春心可不覺得自己是在欺負小孩。哈,說什麼那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輕重可以原諒之類的廢話,她只有一句話——我可不是她親孃,沒義務慣着她,沒義務受她的窩囊氣,不給她個教訓,她還真以爲照人臉上兩耳瓜子是打招呼的禮貌行爲呢。
不情不願的對着春心硬是擠出一句“對不起”來,莊葵簡直恨不得把那張幸災樂禍的笑臉給抓花去,從來沒人敢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這個窮丫頭敢這麼對她,她早晚要撈回來。
這會兒工夫,已經有幾個人將春心買的那堆東西給擡過來了。
春心立刻來了興致,東西剛搬進來還沒擺好,她就跳過去指着各樣東西說個不停了。
“大太太,你看這個料子,給您做條裙子顏色正好對不對?”春心指着一匹湖藍色的緞子說道。
“還有,這個給老太太做衣裳,你看這花樣兒多吉慶啊。”春心指着一匹暗紅色五福的花綢說道。
“這個給二太太做衣裳,雖說沒您那塊料子好,可顏色也不錯。”春心指着另一匹翠綠色的緞子說道。
“這個給萱大姐姐,她帶了一定好看。”春心指着那支金釵說道,整個莊家裡頭,唯獨莊萱最讓她喜歡,反正不花她的錢,自然給莊萱的是好東西。
“這個是給葵姐姐的,她有一支蝴蝶珠釵,帶這對墜子肯定好看。”春心指着一對珍珠耳墜說道,可憐這耳墜上就乾巴巴的掛着一對比米粒大不多少的小珠子。
“這個給芝姐姐,她那麼喜歡繡花,天天來我房裡做女紅,這些帕子香囊上面的花樣又新,繡的又精細,她可以好好跟人家學學。”春心指着一疊繡花帕子和香囊說道。
“這個……”
“這個……”
春心每說一樣,莊大太太就要僵笑着點頭誇一聲,誇到最後她真是有種跟莊葵一樣的憋屈感——這丫頭根本就是花她的錢給自己送人情啊,從上到下,連二房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都有禮物收,可這丫頭從頭到尾一個大子兒都沒花,這不是空手套白狼麼。可她能說什麼,人家可是精心給挑的禮物啊。
“葵姐姐,你看這墜子多好看,你這下高興了吧?”春心望着莊葵,笑得一臉天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