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看向聶清遠,只覺着他好可憐。原本清雅非凡的一個少年公子,此刻再看看,簡直就像是個脆弱的玻璃娃娃。作爲一個吃貨,玄薇簡直對這樣的人生不能想象。
“你忌口的這麼多,那平時都吃什麼呀?”玄薇掰着手指頭,想了半天,終於問道。
聶清遠瞧着玄薇好笑,溫和說道:“茶,酒,粥。足矣。”
其實,聶清遠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能對兩個剛剛認識的人,有如此大的信任。將自己如何脆弱暴露給外人,並不是一個多麼聰明的舉動。可他卻覺着,這兩個人值得他坦誠相交。
四人往前走着,先找到的是霍二郎驢肉店。店面不大,可門口卻排着長長地隊伍。玄薇墊起腳,努力往裡頭瞧了瞧,發現店內座無虛席。賀白卿扭頭,忽然看見了一樣東西,他走了過去,再回來時,將手裡的一個戴面紗的斗笠蓋在了玄薇的腦袋上。玄薇正看着那驢肉如何烹製看得帶勁,忽然覺着從天而降一片紗,等反應過來後,才知道是自己腦袋上被蓋了個斗笠。
她一臉迷茫,懵懂着擡頭看向賀白卿。賀白卿勾脣一笑,伸手隔着斗笠瞧了瞧玄薇的腦袋:“我家小師妹長得太招人了,得藏藏好,別讓人捉了去。”
玄薇只當賀白卿說笑,並沒有將他的話多放在心上,只繼續扭頭,踮着腳去看人家怎麼做驢肉火燒。
可玄薇沒有注意,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往他們這個地方看了。
有的人,是看白衣翩翩玉樹臨風的賀白卿的;有的人,是看溫潤如玉氣質出塵的聶清遠的;當然,更是有一些人,是暗暗盯着咱們萌妹子玄薇的。
其實,大約只有玄薇自己不覺着。因爲她來自現代,而現代的審美實在是因爲電影電視劇中的女星多數有錐子一般的下巴,筆挺得跟斑馬線一般的鼻子,小得不成比例的嘴……這樣略顯畸形的審美下,玄薇一直只覺着自己長得只是順眼秀氣,雖說臉蛋不是正經圓臉,可潤潤的弧線放到現在確實不如那些巴掌臉上鏡;她鼻子不算筆挺,可弧線溫和可愛,鼻尖軟軟地一小團,人看着就想捏一捏……
再加上她白皙的皮膚,加起來放在這大周,卻是十足的大美女一個。
玄薇上前排隊,賀白卿跟着他保護,聶清遠一見,便對房伯指了指他們,同時說道:“說好這頓我請,今日你們可不許掏銀子。”房伯聽見自家少爺的話,趕緊上前想要掏銀子,順道多看了自家少爺一眼。
“我的少爺,您怎麼把粉給洗了!”房伯忽然說道。
“在臉上難受,便洗掉了。現在太陽不烈,無妨。”聶清遠說道。
“怎麼會沒事!”房伯趕緊從聶清遠的椅子下頭,掏出了一把油紙傘,打在了聶清遠頭上。聶清遠無奈,卻並不反駁,只依着房伯爲他遮傘。
這麼一個打岔,玄薇已經買好了驢肉火燒,喜滋滋捧着走了過來。
聶清遠無奈笑笑:“說好我請的。”
玄薇嘻嘻一笑:“這又不貴,等找着貴的,便讓聶公子請。”她說着,好奇地看了眼房伯爲聶清遠打的傘。
房伯歉意地說道:“我家少爺曬不得太陽,曬多了要出事的。”
玄薇明白過來。想必這個琉璃做的脆弱公子,該是連紫外線都過敏。這也正常,就連現代人都有人有這個毛病的。
一行人越往裡面走,還未到街中央,玄薇就吃了個肚皮滾圓。吃飽喝足,實在是滿足得不得了,玄薇覺着睏倦了,瞧瞧用手掩着嘴,打了個小哈欠。
聶清遠細心,微笑着對賀白卿說道:“兩位想必也是趕了一整日的路了,若是吃飽,不如我們回客棧休息吧。”
賀白卿正有此意,於是點了點頭。
玄薇看向聶清遠:“你可什麼都沒吃啊。”
聶清遠擺了擺手:“這兒可沒有我能吃的東西。回去房伯會借客棧的小廚房,爲我煮粥的。”
玄薇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我們都吃了這麼多,你就看着……多不好意思啊。”玄薇光這麼想想,如果讓她看得着吃不着,實在是淒涼得緊,說不準她得委屈得不行。
聶清遠笑意更深:“我最愛看別人吃東西吃得香了。或許是自己不能吃,見別人吃得過癮,過過眼癮也好。”
房伯原本想拉聶清遠去看那“神醫”,可現在看來,時辰確實也不早了。再加上他家少爺今日實在是曬得夠多了,也想着趕緊回去讓少爺休息。他左思右想,遲疑着向賀白卿開口:“公子,老頭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老人家請說。”賀白卿說道。
房伯搓了搓手,說道:“明日我帶我家少爺去看神醫,您二位……不知能否陪同?”
玄薇一聽,頓時有點兒暈。原來房伯還沒對那“神醫”死心吶?
房伯緊接着補充道:“老奴想請兩位明日一同,等見了那神醫,幫着瞧瞧方子。實在是我家少爺忌口太多,怕藥方裡有藥與我家少爺犯衝……”
賀白卿看了眼玄薇,朝房伯點了點頭:“我明白。我們會在此處歇息兩日,明日一同去便是。”
房伯聽了,這才放下心來。一行人回到客棧,各自回房休息暫且不提。
入了夜,賀白卿與玄薇各自都因下午吃得太飽沒有食慾,賀白卿下樓,正遇到爲他家少爺煮粥的房伯。兩人聊了幾句,便聽洗過澡收拾好的玄薇下來喊小二換水。
“師兄,你去洗澡吧。”玄薇頭髮溼漉漉的,還沒擦乾淨。她臉上因泡了熱水澡而顯得紅撲撲的,圓亮杏眼水光閃閃,小巧紅潤的脣上滋潤鮮亮,整個人鮮活無比,帶着香胰子的香氣,熱氣騰騰跑下來喊賀白卿上樓。
賀白卿瞧着玄薇愣了一愣,而後無奈搖了搖頭:“頭髮好好擦乾再到處跑……我去洗澡,你別出門,外頭風大。”
玄薇點了點頭,朝賀白卿擺了擺手。賀白卿總覺着有點不放心,上樓時三步一回頭,直到人到了房門口,而房內小二已經換好了洗澡水,這才無奈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