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衆人竟齊齊安靜了一瞬。
太不要臉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算是惱羞成怒了吧?”有的人震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
“別被他跑了!趕緊抓住他!”有的人反應得快,趕緊指着這老騙子喊道。
老騙子確實想逃,可是整個仁心堂都被圍觀羣衆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又能跑到哪裡去?不出片刻,他就被百姓捉住,齊齊問他要錢了!
老騙子被憤怒的百姓捉去見官,玄薇等人作爲證人,也必須陪同,一行人忙了整整一日,等到太陽即將落山時,他們才得以回到客棧。聶清遠臉色不太好看,房伯心急如焚,拿出提神的藥粉給聶清遠聞,整個人沮喪得不得了。
“都怪老奴無知,害少爺陪着白忙活了一日。今日少爺耗神太多,老奴得好好給少爺按一按腿,不然打半夜起,少爺的腿想必得疼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房伯推着聶清遠的輪椅,一行人走在回客棧的路上,他不停碎碎念:“說起來,還得多謝姑娘戳穿了那個騙子。若是老奴真讓少爺吃了那個什麼‘神仙丸’,豈不是害了我家少爺?想想就後怕得緊……”
聶清遠知道房伯嚇着了,也不多勸,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四人終於回到客棧,人剛踏進門,便見小二笑臉相迎:“幾位貴客終於回了,可叫小的好等。您幾位的新房間,小的已經按照吩咐準備好了,熱水也準備妥當,幾位請隨小的來……”
玄薇聽得有些莫名:“慢着……這位小哥,您剛纔說什麼新房間?”
小二停下腳步:“哦,您還不知道麼?今日下午,仁心堂的王老闆差人過來,給幾位將房間升級了。王老闆是小店的大主戶,常年在本店備後上等空房,如今正是王老闆將他的上等房讓給了幾位貴客。”
玄薇驚訝:“這……這怎麼好?無功不受祿,我們不能白住人家的房間啊。”
正當玄薇再想推辭,卻見賀白卿朝她擺了擺手:“無妨,且住下再說。你累了一天,也是得住得舒服點。你去新房間睡,這個乙等房我自己睡。”
玄薇不解地望向賀白卿,卻見他一臉淡定,也信了自家師兄的話。房伯對着小二再三感謝,覺着自家少爺今日已經受累,也必須得好好休息,於是也服侍着聶清遠去了上等房。
聶清遠確實累了,臉色難看,勉力與玄薇賀白卿告辭,便被推着匆匆去休息。
玄薇跟着那小二,來到了上等房。她原本以爲,乙等房已經是不錯的房間了,可當她見過什麼是上等房後,才知道乙等房爲何只能是乙等房。
簡單做個比較,就是現代標間和總統套房的區別。
玄薇看着雕花貝母八仙桌上擺放着的精緻茶壺裡飄出的嫋嫋白煙,上前坐在光滑精緻的椅子上,湊上頭去聞了一聞,頓時眼睛一亮。
“上等雲霧茶,這家店好講究!”玄薇扭頭,對賀白卿說道。
賀白卿輕笑一聲,伸手敲了敲玄薇的腦袋:“講究的不是店家,是王老闆。”
玄薇忽然反應過來,她趕緊擡頭去看賀白卿:“話說回來了,那王老闆爲什麼要給我們換上房?他想要幹啥?”
賀白卿走到桌邊,伸手爲兩人各倒了一杯茶,然後伸手提起一個茶杯,含笑看向玄薇:“小師妹,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三師兄?”
玄薇眨了眨眼,懵懂點了點頭:“就是那個……在京中左右逢源,朝中人緣極佳,但又天生視財如命的師兄嗎?”
賀白卿手指纖白有力,捏住薄如蟬翼的小巧茶盅,在燭光映照之下顯得兩兩皆晶瑩潤澤,看起來美如白玉。他將茶盅懸於脣邊,僅將脣邊微微浸溼,脣色潤澤,微帶水光:“就是他。你今日所見的仁心堂,背後的大老闆,就是咱們三師兄。”
玄薇瞪大了眼睛,驚訝得不行:“什麼?三師兄……是賣藥的?”
賀白卿失笑:“他是太醫!”
“太醫也能賣藥?”
“當然不能。”賀白卿眼角微微一挑,對着玄薇眨了眨眼:“所以現在,你所能看到的仁心堂老闆,是那位王老闆啊。”
玄薇不笨,不消片刻,她便明白了過來。感情她那位未曾謀面的三師兄,竟然是暗中做着藥材生意。想到這裡,玄薇忽然一拍手,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說今日怎麼瞧那牌匾上的‘仁心堂’三個字這般眼熟,原來是在師父那裡瞧過這個字!想必那就是三師兄的字了……”
賀白卿點了點頭:“正是。那王老闆識得我,仁心堂裡不少方子也是我留下的,他自然知道我們的來歷。所以說,給我們準備好的房間,我們爲何不欣然接受呢?”
原來是這樣……
玄薇知道了前因後果,便也放下心來。原來是佔自家人的便宜,那麼她心裡也舒服多了。
師兄妹兩人聊了不多片刻,只一壺茶之後,賀白卿便離開了房間。玄薇洗漱完畢,便上牀裹好被子睡去不表。
與此同時,大周的另一個地方,顧淵正在漆黑的夜裡,忽然無聲地睜開了眼睛。
他默默躺在牀上,黑夜裡房間伸手不見五指,他望着不知會在何處的牀帳頂,緩緩將雙手枕在了後腦勺上。
真奇怪,他怎麼會……在沒有受到任何危險,在“他”正常睡去後的夜晚裡,就這麼毫無徵兆地“醒來”?
沉默了一會,他決定不能浪費時間。顧淵翻身從牀上起來,推門踏着黑夜走進了另一間房裡。這間房裡也沒點燈,顧瀾睡姿堪憂地趴在牀上淌着口水,顧淵走到她的牀前,憋了一會笑,而後伸手彈了她一個腦門崩。
“誰!”顧瀾猛地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還爲睜開,人卻已經彈了起來。
“是我。”顧淵的聲音裡帶着笑意,顧瀾睜眼,人還有半個魂丟在夢裡:“哥,你幹啥……”
“我來問你,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顧淵站在牀邊,笑着說道。
顧瀾揉了揉眼睛:“你什麼時候讓我辦……是你!?”
她猛然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