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是她的哥哥不假,可顧二也是啊!他不僅像是個哥哥,更像是個朋友,一個玩得來,說笑得來的朋友,與顧淵不同,和顧二相處,要更輕鬆自在。
顧瀾想到這裡,託着腮開始發愁。
也不知道玄薇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是喜歡冷冰冰的那個顧淵,還是笑眯眯地那個。畢竟這兩個顧淵,她雖然沒有搞明白事情真相,卻都見過。顧瀾心裡明白,玄薇對顧淵有點小意思,可是她究竟是對哪個顧淵有意思?
“救救我……”
周圍一片漆黑,鼻端異香陣陣。玄薇彷彿站在濃霧之中,伸手想要探向前面,卻不知面前究竟是否有路。
“救救我……”一個小小的聲音,飄忽在玄薇的耳邊。
“是誰?”玄薇猛一回頭,卻依舊沒有看見任何人。她朝着虛空問道。
面前的濃霧之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身材瘦小,看樣子只是個孩子。玄薇疑惑地站住了腳步,看了過去:“小朋友,你是在喊我嗎?”
面前的小孩子沒有說話,也沒有擡頭。玄薇心裡好奇,一小步一小步挪了過去:“小朋友?”
“救救我……”小孩子緩緩擡起頭來,他的眸子里布滿悲傷了絕望,漆黑的瞳孔逐漸放大,直至佈滿整個眼眶。全黑的眼睛份外恐怖,片刻之後,這眸子裡逐漸流下兩道血淚:“救救我……救救我……”
玄薇嚇得尖叫了起來,她想拔腿就跑,卻發現自己雙腳完全不能動彈。
面前的小孩子,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來。
他向她伸出了手,那纖細得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折斷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龍鱗,這些鱗片有些發白,發硬,好似還有些發青,這樣一隻長滿鱗片的枯槁小手,就這麼緩緩抓住了玄薇的胳膊。
他走了過來,抱住了玄薇的腰:“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放開我,放開我……啊!”玄薇尖叫着從牀上彈了起來,她渾身冷汗,面色蒼白,表情迷茫地望着面前的空氣。
……原來,是夢啊。
玄薇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感覺自己渾身發冷。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發現身上全是冷汗,彷彿自己剛被從冷水裡撈出來。她定了定身,扭頭去看窗戶。
窗外,青色的曦光透過窗紙將房間微微照亮,玄薇覺着大約快天亮了,便也沒有了睡意。她起身,想要找熱水擦擦身子,卻又不想這麼早就打擾店小二,於是只好忍了下來。
她坐在牀上,迷迷糊糊又打了個盹,等真正起牀時,感覺腦袋有點兒疼。
起牀洗漱,將自己收拾乾淨整齊,然後她下了樓。賀白卿已經起了,正在客棧後院裡,像個老頭子一樣,打着太極。
玄薇沒有打擾他,只是站在老遠看着,覺着有點好笑。其實賀白卿早就發現玄薇出來了,不出片刻,他被笑得打不下去拳,只好無奈擡頭:“師妹……”
玄薇捂着嘴擺了擺手:“師兄您繼續啊,動作挺好看的,跟跳舞一樣。”
這話一出,賀白卿更打不下去了。他無奈搖了搖頭,走到玄薇身邊,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昨晚沒睡好,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玄薇眨了眨眼:“師兄怎麼知道我昨晚沒睡好?”
“我就住你隔壁,晚上聽見你夢囈,想必是沒睡好。”賀白卿說道:“今日還要去那龍神廟嗎?不多休息休息?”
玄薇一聽那龍神廟,頓時收起了笑意,重重點了點頭:“要去的。師兄,你知道麼,我昨天做夢,夢見那個小孩子在跟我求救。”
賀白卿一頓,挑眉看她:“求救?”
“嗯。他可慘了,瘦得不行,身上的鱗片都在流血,一直喊着讓我救救他……我覺着,今天一定要去那個龍神廟裡看個清楚,他身上的龍鱗究竟是怎麼回事。”玄薇嚴肅地說道。
賀白卿輕嘆了一聲:“去也行,不過你得先讓我扎幾針。”
玄薇一時沒反應過來,擡頭看着賀白卿發愣。
“笨蛋,你沒發現自己着涼了麼!”賀白卿忍不住,又敲了一下玄薇的腦袋。
她腳步沉重,眼底微青,身上略微無力,說話聲音遲緩……分明是傷風的前兆,若不趕緊將這兆頭壓下去,怕是玄薇得病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了。
玄薇這才後知後覺,覺着自己確實有一點點頭疼,好像腦袋有點重。她吐了吐舌頭,沒有拒絕。
“師兄,我鍼灸技術不好,只背過周身穴位圖,可是沒有真正施過針,這一回,你能指點指點我,讓我自己給自己施針嗎?”玄薇擡頭,一邊與賀白卿一同回客棧,一邊說道。
賀白卿輕笑,點頭:“可以,只是自己扎疼了,扎出血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玄薇輕哼一聲:“我是那種怕疼的人嘛!”
她自認爲說話聲音中氣十足,可惜天生音軟,讓人覺着彷彿是在撒嬌,賀白卿覺着自己的小師妹實在是可愛到不行了,強忍住想要伸手揉亂玄薇頭髮的衝動,只屈指放在脣邊,輕咳了兩聲。
兩人回房,玄薇坐回到了牀上。賀白卿將自己的銀針包拿了過來,又點燃了蠟燭。
他將自己的銀針包打開,一邊指着包裡的銀針,一邊對玄薇說:“一套完整的銀針,分針、圓針、針、鋒針、鈹針、圓利針、毫針、長針、大針九種,九針齊用,是爲鍼灸。這施針用針,雖說都叫做‘銀針’,可其實所用材料並不一定是銀。”
“啊?那別的不會生鏽嗎?”玄薇疑惑地問道,畢竟,這個世界裡,可是沒有不鏽鋼的。
“會,所以醫者的銀針,和他的刀一樣,是最重要的東西。”賀白卿說着,忽然輕笑了一聲:“我的小師妹,已經有一套比她師兄的還要厲害的刀具了,可還欠一套趁手的銀針。若是小師妹施針功夫厲害了,師兄送你一套好針。”
玄薇眼睛一亮:“真的?師兄說話算數?”
賀白卿將手裡的銀針拿出來,笑着作勢要去扎玄薇:“師兄什麼時候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