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勇兩個人述說離別之情的時候,放心不下他們的李亞楠三個人也尋了過來,幾個朝鮮婦女見有女兵出現,安下心來。連比劃帶說的講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她們四個人都是躲避戰亂逃到山裡的老百姓,今天突然來了兩個當兵的,幾個人被嚇壞了,楊國敬他們倆人除了吃她們點飯,到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幾個人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鬆了口氣,那個排長看起來和王勇感情匪淺,如果真做了什麼違反紀律的事情,處理起來···
“王排長,你和這位兄弟認識?”馬大栓看兩個人都情緒漸漸平復,上前笑着問道。
“哦,過去的一個小弟兄,也是過命的交情!”王勇拍拍楊國敬的肩膀說道。
“哪裡啊,我過去只是老連長手下的一個小兵,他不嫌棄我叫我聲兄弟,要不是老連長照顧我早就死在緬甸啦!”楊國敬趕緊解釋說。
“呵呵,王排長過去也是帶兵的人,我說你怎麼看起來怎麼也不像個當兵不到一年的新兵啊!”馬大栓在基層連隊也是摸爬滾打好幾年的老兵油子了,他從楊國敬看向王勇的眼神裡的崇敬,就明白了王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絕對是王勇讓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的一種信任。
“嘿嘿,說來慚愧,我過去在國軍中吃過幾年糧,抗戰勝利後,混不下去開了小差,讓大家見笑了。”王勇笑着說道。
“不會吧,以王排長你的本事,在哪也肯定是響噹噹的漢子,怎麼會開小差呢!”馬大栓說道。
“那是我們老連長謙虛,他當時就戰功赫赫了,當過代理營長,如果從教導隊回來,準是營長,沒跑兒!”楊國敬有些得意地說,“對了,連長你當時爲啥跑,弄得動靜挺大的,把保密局的都驚動了,全連的人都讓他們審了個遍,我都被關了一個多月,最後誰也不明白爲啥?”
“這個事早過去了,你就不要問啦,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倒是讓大家跟着我吃瓜落!”王勇沒有解釋,輕描淡寫地說。
“我們算什麼,連裡的弟兄沒有一個人說您的不是,後來傳說你被憲兵隊的那幫孫子給打死了,團長知道後,難過了好幾天,告訴大家見到憲兵隊的就往死裡打,謝連副帶着弟兄們把他們堵在營房裡揍了個半死,差點把他們隊長給乾死,鬧的司令部雞飛狗跳,可最後上上下下都沒追究,營長還給我們送了幾瓶洋酒喝!”楊國敬興奮地說。
“進了軍統,大家肯定也沒少遭罪吧?我連累了大家···”王勇拍拍他的肩膀黯然地說道。
“連長,你這說的什麼話?你爲弟兄們可以不要命,我們也不是知恩不報的孬種!”楊國敬不高興地說道。
“王排長你有一幫過命的兄弟,佩服啊!”馬大栓聽了不無羨慕的說道。
“什麼兄弟,他們就是惡性不改的國民黨兵痞,就會欺壓老百姓,搶東西!”李亞楠突然瞪着眼睛跳出來喊道,楊國敬和王勇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同志,我們也不想···”和楊國敬一起的戰士上前想解釋說。
“愣子,不要說了,這位同志說得對,我們搶東西本來就犯了錯誤,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楊國敬喝止了愣子的話頭說道。
“排長,我得說!”愣子梗着脖子喊道,“我們一個營的人從撤退就打阻擊,掩護部隊撤退,到了這裡就剩下二十多個人,傷員缺醫少藥,一連十多天在包圍圈裡沒吃沒喝,餓死了好幾個,教導員採了些蘑菇,爲了防止出問題,他搶先試吃,結果中毒死了。爲了保住命,排長帶着我們在交通線上伏擊敵人小股部隊,搶落單的軍車,又死了多少人,你們知道嗎?你以爲我們想這麼做嗎,我也是參軍幾年的老兵了,懂得紀律,可我們都想活着回去,回到祖國去,回到家裡去!”最後的話愣子幾乎是吼出來的,菜色的臉漲得通紅,看向李亞楠的眼睛滿是憤怒!
“別說了,別說了···”李亞楠捂着耳朵使勁搖着頭說道,在敵後的這些日子裡過得什麼樣的生活,捱餓的滋味她太明白了,如果沒有同志們的照顧她可能一天也活不下去,也許早餓死在山林中···
“亞楠,你要明白戰場是殘酷的,爲了生存,爲了更好的戰鬥,我們有時必須得做出一些選擇,這和是不是當過國民黨沒有什麼關係,你看王排長也當過國民黨兵!”胡玉蝶是個聰明的姑娘,看出了王勇的尷尬,摟着李亞楠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的說,李亞楠瞄了王勇一眼低下頭,流着眼淚使勁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連長一會兒等急了!”王勇撿起地上的槍,拉着楊國敬淡淡地說道。
“走,走,要不大腦袋準會以爲咱們都犧牲,跳着腳罵人了!”馬大栓笑着說,招呼着衆人跟上王勇,鍾強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迴轉的時候肩上多了個裝米的袋子,盛着十多斤大米。
王勇帶着幾個人樹林裡轉了幾個圈,又繞了幾個山頭,確認敵人沒有發現敵人,留下蹤跡,在傍晚纔來到和大頭約定的集合地點,這裡是一個更加隱蔽的山谷,茂密的灌木和荒草遮掩住了山口,是王勇和大頭早就暗中選定的備用地點,以防萬一,行動前他兩個約定各自完成任務後在這裡集合。
“排長,你們可回來了,急死人啦!”他們剛進山谷,發現他們的楊開泰從一棵大樹上跳下來高興地說,看到馬大栓和兩個女兵,知道王勇他們也順利完成了任務。
“路上耽誤了點時間。哦,大家都沒事吧?”王勇心不在焉地說道,楊國敬的到來,他的身份瞞不住了,路上他一直在考慮怎樣向大頭解釋自己的過去。
“沒有傷亡,突圍出來的同志都集中到了這裡!”楊開泰報告說。
“那就好,注意警戒,不要大意!”王勇叮囑了一句往裡走去,此刻他已經下定決心,向大頭坦白自己過去的一切,管他最後是個什麼下場呢。·
·····
楊開泰學了幾聲夜鶯的叫聲,通知後邊的崗哨王勇回來了,然後又隱入樹叢中。
山谷中,大頭靠在一棵大樹上,眼睛不時的向山口張望,手中菸頭的火光一閃一閃,“媽的,這小子也該回來了···”他抽了口煙自言自語地說道,樹葉捲成的‘大喇叭’勁頭很足,嗆得他一陣咳嗦。
從昨夜大頭就一直暗自慶幸自己聽了王勇的話,如果不是王勇的機警發現了破綻,早早調出一個排在村外接應,又安排了備用地點,他們在敵人的驟然襲擊下,很可能全軍覆沒,否則即使突出來,也不會這麼快找到安全的隱蔽地點。
“這小子還真行!”聽到警戒哨傳來的信號,大頭鬆了口氣,把菸頭扔在地上站起身,當王勇堅持去搶救被俘的同志時,大頭當時還是有些猶豫的,不同意他的意見,免得造成更大的損失。最後在王勇的堅持下,雖然他同意了,也沒抱多大希望,誰知道王勇憑藉幾個人的力量,真把事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