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月看着我,張了張嘴還想罵我,但看我這樣一副表情,便沒有再說了。
我見他氣消了,才強顏歡笑道:“剛纔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及時把我拖走,我已經中招了。”
他氣得瞪了我一眼道:“我只是還你上次在水底下救我的人情而已,這個符籙你拿着,這是避鬼符,那些鬼魂暫時都不敢碰你,但是這裡的鬼魂數量大多了,我也保不準這效果會不會打折扣,自求多福吧,我可沒有時間救你第二次。”
說完他就走了,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詫異的看着我,古怪的問道:“不過你不是純陽身嗎?純陽身的人,陽氣極重,那些鬼魂躲你都來不及,怎麼會反而來招惹你?奇怪!”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如果真那麼厲害的話,我也不會處處招鬼了,又或許是因爲方牧溪的原因?
官月脾氣雖然臭,好歹是救了我一命,可剛剛那個鬼魂也太可惡了,居然變成我死去的媽媽來騙我,明明知道是我心中的痛,我捏着官月給我的避鬼符小心的放好,但是卻在偶然之間看到了那符籙字跡,有點眼熟,這符怎麼有點像那天晚上那個香火鋪大叔給我的那個護身護!
我仔細的掏出來又看了一遍,不過這次卻發現,有些地方不太一樣,不過官月的符怎麼和那個中年人的符有關呢?
官月見我待在原地沒動,頓時沒好氣的又吼了我幾句,我沒跟他計較,趕忙將符放在了衣服包裡面,這個事情有點古怪,看來官月這個人還是先不要完全信任爲好,萬一這次的事情又是他策劃的呢?可是沒有必要把自己也給扯進來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跟官月居然稀裡糊塗的走到了一個石墓面前,這石墓附近一個墳坡都沒有,顯得有些詭異,周圍的一點雜草都沒有,就像是被人刻意的處理過了一樣,而且這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旁邊還掛着一個白色的布幡被陰風吹得一陣晃動,而那墓碑的前面,此刻正跪着一個人影!
我開始以爲是鬼,結果定睛一看,駭然的發現這不是方鬱嗎?他跪在這裡幹什麼?
我上前準備去叫他,但又擔心是鬼魂變化出來騙我的,便沒有行動,而官月也示意我先不要過去,看來他也和我一樣,覺得這面前的不會又是鬼魂變出來騙我們的吧?
我擡頭問官月現在該怎麼辦,他皺着眉頭,摸出了他剛剛一直拿着的羅盤,上面的指針此刻正指着方鬱所跪着的方向,十分的詭異。
我道:“這說明了什麼,難道方鬱是鬼嗎?”
官月想了想道:“你先上前叫一下他,看他現在是不是清醒的,這個地方太邪門了,我也把握不準他是鬼還是人。”
我暗暗的白了他一眼,心想說着人也是是個半吊子,要是方牧溪在的話,肯定就知道了。
於是躡手躡腳的想要上前去試探是不是方鬱,結果還沒有走到跟前,我的前方就突然的竄出來了一個黑影,這個黑影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白色的球鞋,低着頭看不清楚面貌,此刻他已經站到了方鬱的後邊。
可是方鬱一直跪在那個石碑面前一幅毫無察覺的樣子,我暗道糟糕,完了,就是這個和我們接頭的黑衣人想要害方鬱,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於是想也沒有想的就開口喊了一聲!
這一聲果然震住了面前的黑衣人。
也就是那瞬間我身旁的一個身影比我更快的竄了出去,我還沒有看得仔細,已經發現官月也來到了方鬱的後邊,同時摸出一張符籙就朝着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人貼去,那個黑色風衣的男人發現了官月頓時側身躲過,剛好的就躲開了官月的那張符紙,官月也不戀戰,直接蹲下身想將方鬱給扶起來,結果那個黑衣人卻突然出手拉住了官月,似乎是在阻止他的動作。
而也就是在那瞬間我看到了那黑衣人伸出的白皙五指,和利落的身形,這人……
我錯愕的擡頭看他,黑衣人的動作似乎是把官月給惹惱怒了,他從揹包裡面抽出一把摺疊的長矛就朝着黑衣人給刺了過去,我以爲黑衣人會躲開,但他卻伸出手拽住了官月的長矛,任憑官月如何使勁,都無法撼動分毫,這樣的力量出現在這樣的一個人身上!讓我覺得有些詫異!
兩人毫不畏懼的僵持着,黑衣人雖然是背對着我,但這熟悉的畫面讓我突然就愣住了,回過神來我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難道他是……
我衝了過去,擋在了那個黑衣人的面前,叫官月不要打了。
官月罵道:“不要添亂,快滾一邊去。”
我見他不聽,氣得抓着他的長矛就從他的手裡給拽了出來,長矛在我的手上劃了一道血口,刺痛了一下,然後纔回頭去找那黑衣人的臉,而這一刻一直低着頭的黑衣人也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張白皙英俊的臉。
我氣惱看着他道:“果然是你!”
這個穿着黑色風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莫名失蹤的方牧溪,我剛剛也只是猜測而已,卻沒有想到這黑衣人真的是他!
方牧溪抿着蒼白的脣,看着我沒有說話,只是放開了那長矛,將手不着痕跡的背到了背後,淡淡的掃了我和官月一樣,疑惑的皺着眉頭道:“你們兩個人怎麼在一起的?”
官月聽到這聲音,詫異的擡起頭看向了我背後的方牧溪,似乎是才認出來了一樣,同樣吃驚道:“怎麼是你?你又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這也是我想要問的話,方牧溪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我們不是在等那個售賣五通神佛像的那個人嗎?
方牧溪沒有說話,眼睛只看着我,然後握住我的手將我扯到了他的身邊,低頭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血口,低頭就含住了我掌心上的傷口,吸掉了上面的髒血,我想掙扎,卻被他瞪了一眼,低聲道:“官月的長矛上有專門剋制鬼魂的陽毒,你還敢用手去接!”
我沒有想到他沒有理我的話,反而第一時間關注我手上的傷口,心裡頓時什麼氣都沒有了,愣了半響才盯着他,然後從自己的包裡面摸出了一點紙巾抓過他的手,發現那握着長矛的手都腐爛掉,周圍都是黑色的腐肉。
頓時淚珠子就砸了下來,悶悶的給他包紮傷口道:“你也知道那上面有陽毒,那你呢?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以爲自己的手比武器還結實?”
方牧溪好看的眉頭挑了挑,半響才道:“我是來找那個神秘人的,不過你們怎麼一起出現在這裡,還沒有回答我?”
他探視的目光掃向了我和官月,那眼神活脫脫的感覺我和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我氣得甩開了他的手道:“那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不是說讓我聯繫,讓我引出這個人嗎?搞了這半天原來是你,白費功夫了。”
見他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我只好把那個神秘人和我聯繫在這裡接頭,我找方鬱幫忙結果正好遇到官月的事情一併告訴了他。
說完之後我就想要去拉跪在地上的方鬱,但是卻沒有想到方牧溪瞬間拽住了我的手臂,阻止道:“不要碰他,有問題!”
我奇怪的看着他,方鬱有什麼問題?官月看了我倆一眼,然後示意我們後退,他用長矛去碰戳了戳那方鬱的後背,結果那瞬間本來跪在地上的方鬱身體突然開始膨脹,就像之前我和官月遇到的那個血鬼一樣,身上冒出了巨大的血泡,那瞬間就爆炸開來。
方牧溪抱着我原地一滾,身體壓在了我的上方用自己的後背替我遮住了那些四處飛濺的血沫,他用手護住了我的臉和身體,在那血沫爆炸的瞬間,只有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他臉色蒼白,眼睛卻一直盯着我,雖然周圍黑暗,但是此刻的方牧溪就猶如天神一般,在我危險的時候出現,擋在我的身前,給我頂下一片天,保護我不受傷害。
他白皙英俊的臉頰開始流淌着鮮紅的鮮血,一點點的像一條紅線一樣,慢慢的滑落,然後滴落在了我的嘴脣上。
我愣愣的看着他,我知道那血沫有多痛,之前濺了一點在我手背上,都被燙掉了一塊腐肉,那鑽心的痛苦別說我不能忍受了,可方牧溪爲了救我卻爲我擋下了一大片。
心裡的某一處開始砰然的跳動,心臟有點抽痛和壓抑的難受,我咬着脣,擡頭倔強的看着他!
每次都是這樣,有危險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擋在我的面前,但是卻不肯告訴我爲什麼救我?如果不喜歡我,真當我是個棋子,爲什麼要不惜傷害自己也要這麼做?
我抓着他的手臂,咬着脣,眼淚無聲無息的開始狂掉,不管我怎麼剋制都止不住,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直到那血沫全部消失之後,他才低頭吻了吻我眼角的淚,道:“別哭了。”
我看着他沙啞着聲音吼道:“你這個傻瓜,你是神經病嘛,別人受傷你就擋上去,剛剛纔說讓你愛惜自己的身體,下一秒你就這樣。”
他看着我固執的說道:“我心甘情願不行麼?”
我掙扎着爬起來,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看向他的背後,結果發現他的黑色風衣已經被那血沫沾上了,瞬間就化成了窟窿,甚至可以看到他白皙的後背皮膚此刻有幾處都變成了被燙燒得血肉模糊。
只是那麼一眼,我都能夠感覺到有多痛!
我剛剛止住的眼淚瞬間就憋不住的流了下來,看着他道:“你幹嘛不自己躲開,這是血鬼,他們的血濺到皮膚會瞬間腐爛死掉的,你的身體又沒有自動修復的能力,這麼多傷口,你是不是傻啊。”
他咬着泛白的脣,對着我笑了笑,然後從地上撐了起來,順手還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道:“你放心吧,我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