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手心直冒冷汗,方牧溪清冷自信的聲音,官月跳井時候倔強的眼神,還有他剛剛接過官月給的那個盒子,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五口棺材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盒子?他用官月姐姐的屍體要挾官月找到那個盒子並且交給他,是不是在市裡面的時候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的,故意把自己的屍體留給方怡,知道方怡一定會再次回到這鬼樓?
所以之前他帶我去水庫,遇上的那個女水鬼其實是官月的姐姐,水底下我遇見官月,也是因爲方牧溪告訴了官月他姐姐的魂其實就在水底?
他昨晚支開我,其實是早就知道挖坑的工人其中一個會死?還死的那麼慘烈?
我踉蹌了兩步,感覺身體有些發軟,不敢擡頭去看我面前站着的這個男人,他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得那麼準,一切的時間都掐得那麼好?
方牧溪似乎是感覺了我的不對勁,回頭對我笑道:“你怎麼了?”
我顫抖着嘴脣,嘴裡卻一直髮不出去聲音,我感覺自己需要緩一緩,頭頂的擡眼嗮得我有些暈乎乎的,我半響才道:“我沒事,可能是感冒加重了。”
他皺眉過來扶住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聲道:“我都說了,讓你在家裡休息你不聽,這個地方陰氣太重,病情加重也正常,不過沒事了,晚上我們就可以回市裡了,到時候帶你去醫院吊水吧。”
我囫圇的點了點頭,手心捏緊了,低聲道:“走了嗎?事情不是還沒有解決完嗎?方怡會回來的吧,那個楊晟呢?還沒有下落?你知道他被那水鬼帶到哪裡去了嗎?方怡……還會封井嗎?”
方牧溪抓着我肩膀的手微微收緊,低聲冷笑道:“那她也要有命封纔對,這口井誰也封不了。”
我心裡一驚,這話什麼意思?還沒有等我想通,後邊已經傳來了一個女人尖利的叫聲。
我回頭一看,沒有想到我們背後的不遠處站着的正是方怡,她眼睛彷彿都要從眼眶裡面掉出來了一樣,吃驚的指着方牧溪道。
“你……你個水鬼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裡!”
方牧溪上前一步擋在我的面前,雙手環胸看着方怡道:“我爲什麼不敢?這個地方雖然推平了,但還是我的‘家’啊,這口井還是我的埋骨之處啊!”
我以爲方怡肯定會嚇壞,雖然她一直想對付方牧溪,但畢竟沒有見過變成鬼的他,但卻沒有想到她居然一點都不害怕,而是雙眼憤恨的盯着他道:“都是你這個災星,災星,你死就死好了,死了居然還不得安寧!爸已經被你害得坐牢去了,媽也成了癡呆症,你還想怎麼樣?還要來禍害我們一家嗎?我現在……現在就要滅了你。”
說着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塊打磨光滑的佛像掛件,朝着我們的方向就衝了過來,方牧溪鄙夷的說了句不自量力,然後抱着我就閃身躲過,方怡衝過來卻被腳下的石頭絆住直接朝着那口水井栽了過去,腦袋自己就撞在了那口井的邊沿上,鮮血從她的額頭滑下,她猙獰的擡起頭看了我們一眼。
這時不知道那裡莫名的吹來了一股風,方怡半個身子掉在那井沿上,風一吹我便看到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口本來什麼也沒有井,此刻裡面冒出了一道黑煙,那黑煙幻化了一雙手朝着方怡的脖子就抓了過去。
我嚇得大聲叫了一聲,心懸在了嗓子眼上,而方牧溪見狀跨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方怡的衣領,抓住了她下墜的身體。
她低着頭死命的掙扎尖叫道:“你放開我,你這個災星!我要殺了你,讓你魂飛魄散。”
方牧溪冷笑,我站在旁邊就害怕他一個生氣真的把手給鬆開了,卻沒有想到他說道:“是嗎?我一鬆手,你怕是要先我一步死掉了。”
說着他果然把手一鬆,方怡嚇得尖叫,他卻在最後一秒抓住了她的衣領,臉上露出惡作劇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貓抓到耗子之後使勁折磨一樣,而方牧溪現在就是在折磨方怡,壓迫她精神的最後一根弦。
但我害怕方牧溪真的殺了她,卻沒有想到最後的時刻他居然將她放開了,然後冷聲道:“你以爲我會輕易的讓你死嗎?我要你比死更難過。”
說着他就將方怡的腦袋按在那井沿上,讓她的視線看着那口水井底下,很快方怡便傳出來痛苦的呼喊聲,她喊着:“楊晟……”
我聽到她的喊聲,不由之主的走了過去,低頭朝着那水井裡面一看,發現那幽深的井底,出現了一張泡白的臉,那張臉泡在水底,仰望着井口的方向,眼珠子死死的瞪着,一幅死不瞑目的樣子。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井底裡面的死屍居然是楊晟,他是什麼時候死的?爲什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井底?
我擡頭看方牧溪的臉,卻發現他的表情並沒有復仇的快意,他的眼眸中似乎瀰漫着一股悲意,他鬆開了手,朝着我走了過來,擡手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低聲在我耳邊說道:“走吧。”
我錯愕道:“就這樣走了嗎?你難道不問問到底是誰害了你嗎?”
他搖了搖頭,慘白的笑道:“那個害我的人,不是方怡,而是讓方怡回來挖坑封井的人,他早就算到了,我不會殺掉方怡,也知道我從她這裡得不到任何線索。”
殺害方牧溪的是另有其人?那到底是誰?是在水庫和井蓋上貼下符籙的那個人嗎?官月在井底找到他姐的屍體了麼?還有水底深處的那口石棺,爲什麼方牧溪從水底回來之後閉口不提?
鬼樓回來之後方牧溪直接帶着我回了市裡,我本來想要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從官月哪裡拿到的那個盒子又是什麼東西?官月最後是死是活?楊晟是怎麼死的?
但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整個人直接就病倒了,方牧溪把我送到醫院的時候高燒已經燒到了快四十度,醫生說再晚來一步,就準備我的身後事吧,就算不死,活下來也是一個傻子。
那場高燒足足燒了一週,我沒有什麼親戚,所以病牀旁邊一個親人都看不到,難免有點淒涼。
這場病來得快,可是去得卻慢,明明一開始只是高燒,最後差點燒成了肺炎,我硬是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無聊期間我問了方牧溪那些事,但他卻總是找話題打岔,次數多了,我也就知道他並不想告訴我。
其實我自己心裡面也已經有了答案,那死去的人應該都是方牧溪害的吧。
方牧溪一邊在牀前給我削蘋果,突然擡頭說道:“那些傷害你的人,本就該死。”
我看着他,他也直視着我,毫不示弱,我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決絕,但我真的寧願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方牧溪是隻好鬼,不會去害別人的性命好鬼。
那天我還等來了一批意外的人,是我大學時期同一個寢室的室友,後來工作之後也有聯繫,這次她們聽說我住院了,還紛紛的來看我,讓我有點欣慰。
只不過當她們看到坐在病牀旁邊看書的方牧溪時候,統一的露出吃驚的表情,一臉曖昧的問我什麼時候找了個這麼帥的男朋友,居然都不通知她們。
我一臉無奈的想要解釋,我可不敢找這個鬼大爺當男朋友,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有這麼一個帥的男朋友在身邊,說出去確實挺有面子的,於是在她們問的時候我也就笑笑不說話,她們也就當我默認了,結果方牧溪卻在我們嘻嘻哈哈的時候,突然放下手中的書,一臉嚴肅的看着我們道。
“我不是邱小寒的男朋友。”
我的笑容僵硬的掛在臉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暗罵,方牧溪,你個小人,不拆我臺要死啊。
身邊的朋友臉上的表情紛紛僵住,氣氛瞬間就變得尷尬起來,而我已經想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好了!
方牧溪似乎毫無察覺這種尷尬,一本正經的糾正道:“我是她老公。”
那瞬間我似乎聽到了身邊的人眼珠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什麼鬼?什麼老公,我也吃驚的長大嘴巴看着他,此刻恨不得他變成啞巴,也不要胡說啊!他卻笑了笑不說話了,我知道他是在搞惡作劇,所以尷尬得滿臉通紅。
身邊的幾個人都曖昧的對我擠眉弄眼,只有一站在我身邊的王莉莉沒有說話,在大學的時候她和我關係最好,是上下鋪,她爲人性格也十分的開朗,可是這次我見她,卻發現她不但不愛說話了,而且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
而且從她進病房開始我就發現她一直盯着方牧溪,那眼神一步也不肯離開,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我不免有點擔心,難道她發現方牧溪的身份了嗎?沒有道理啊。
我正準備說話,卻發現旁邊的另外兩個女生見孫莉莉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方牧溪,趕忙打圓場笑道:“莉莉,你看帥哥看神了啊,人家小兩口恩愛着,不如我們今天就先回去了吧。”
說着就神色慌張的把孫莉莉給拉了回去,我想問問出了什麼事情也沒有機會問,總覺得莉莉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