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現在怎麼看上去他比她還緊張。
……
“信一,到太爺爺這邊來。”信一剛進屋裡,老爺子就開心的叫信一,現在是幾天不見這個小傢伙,他都想的慌。
“太爺爺。”小傢伙跑到太爺爺身邊站着,然後很禮貌的對每一位長輩頷首,“奶奶,叔叔。”目光在另一位長輩身上停頓了有一秒鐘的時間,開口叫道,“爺爺。”
先不管是不是了,反正只看年齡也是要喊爺爺的。
那個中年男人沒有應聲,毫無波瀾的目光盯在信一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薄脣一抿,沒再有其他的表情。
聰明機靈如信一,這個人不是他的爺爺,也不是爸爸的爸爸。
皇甫少擎和牧晚秋手拉手的走進來,打完招呼後,皇甫少擎先讓牧晚秋坐下,自己則是坐在了牧晚秋身旁的沙發扶手上,單手慵懶的搭在牧晚秋的肩上,抿嘴淺笑着。
那個人,既然不是他爸,那就是少熙的爸爸了。
一隻都以爲,少熙是他爸爸和另一個女人生的孩子,卻把爺爺的那段迄今都還在緬懷的感情。
“這位是你二叔,也是少熙親身父親。”爺爺簡明的介紹那個該稱呼爲二叔的男人。
皇甫少擎嗤之以鼻的冷笑一聲,“爺爺還漏了一句,這位二叔是您的親生兒子,對嗎?”
皇甫夜早就料到自己的孫子不是省油的燈,不否定的點頭,“對,是我和冷秋的,當年你奶奶過世之後,冷秋也離開了,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冷秋已經有了身孕。”
皇甫少擎都想爲了自己的爺爺拍手鼓掌了,“因爲我爸是我奶奶生的,你不愛我奶奶,所以我爸離開後,你並沒有多麼傷心,因爲你早已知道,你還有一個兒子,是不是?”
真的很心寒啊,因爲不喜歡一個女人,所以連她生的孩子也不喜歡,當兩個孫子同時出現的時候,他也會偏向於那個女人的後代。
“少擎,爺爺今天叫你們回來,還是因爲……”
“爸,您怎麼可以這樣?所以就連少擎離開皇甫集團都是您暗中幫他們一起策劃的嗎?”
皇甫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若蘭打斷了,她也是到現在才清楚真相的,自從丈夫死後,她依舊對這個家任勞任怨,五十歲開始成了遺孀,她不覺得苦,她只是想給兒子一個未來,可爲什麼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場結局。
“這是我欠他們的,我也答應了冷秋,等她入土後,就給他們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好了,其實這些事情,你不用單獨把我們叫過來說的,一個電話我也是能聽懂的,皇甫集團那邊我本來也是沒打算再去的,只是沒想到爺爺您纔是背後抹掉我的統治者,有點兒小傷心啊。”
牧晚秋小心翼翼的揪了揪皇甫少擎的衣袖,因爲失去記憶,她不太能聽懂他們之間的前因後果,但她卻是知道,皇甫少擎在極力的忍耐着,他的拳頭攥的都有些發抖。
皇甫少擎涼涼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少熙,“恭喜,你贏了。”
目光再轉向自己的母親,母親該是最傷心無助的,如果她的丈夫還在,或許還能幫她撐起這片天,“媽,您還有我這個兒子呢,您不是常說,您兒子是最棒的嗎,還怕兒子養不起你不成。”
柳若蘭哭着,她不是擔心兒子養不起自己,而是擔心兒子會過得不好,而她把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怨在了牧晚秋身上,她怒瞪着牧晚秋,嚇得牧晚秋不禁縮了縮纖細的脖子。
“兒子,我們回家吧,和太爺爺再見。”皇甫少擎去拉信一的手,信一自然還是親近爸媽的,聽着這個結果,他也是想老爸剛纔說的那樣,有點兒小傷心。
平日裡和太爺爺在一起,太爺爺都是很疼他的,難道那份疼愛也能是假的不成,他不相信。
信一回頭看着太爺爺,太爺爺竟然沒有挽留他,只是看着小小的他,抿嘴笑笑,深凹的眼眸裡流露出一種叫做不捨的情感出來。
“等一下。”牧晚秋突然不走了,他拉住皇甫少擎的衣角,然後對皇甫少擎說着,“我有件事情想問一下二叔。”
牧晚秋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怔住了,二叔,對他們而言都是一個陌生的存在,她爲什麼會有問題問他?
“我們見過對嗎?”牧晚秋站在二叔面前,認真仔細的看着他,也不管是不是不禮貌,直接的問他。
連皇甫少擎都不確定牧晚秋這是要幹什麼,她不可能見過這個二叔,即使見過,她也失去了記憶,怎麼可能會記得。
二叔冷清一笑,“這話怎麼說?”
少熙是知道牧晚秋失去記憶的事情,事情發展都今天,他自己最清楚,他纔是那顆最悲哀的棋子。
“晚秋,你先回去吧。”少熙暗示着牧晚秋。
牧晚秋看了一眼少熙,她對少熙沒有任何記憶,但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來,少熙是認識她的,可爲什麼偏偏她卻對這個二叔有模糊的印象呢?
或許可以解釋成,她是在很久以前就看過這個二叔的。
“你是我舅舅,張志成。”牧晚秋突兀的冒出來這麼一句,是,她非常確定,這個人是她的舅舅。
那個一生氣就喜歡打人的舅舅,嗜賭如命的舅舅,無惡不作的舅舅。
模糊的記憶裡,有一次她從孤兒院裡跑出來,她憑着很少很少的印象,找到了自己的媽媽,她想告訴媽媽,她不想住在孤兒院裡,她想媽媽,她想回家。
可那天她回去後看到的,就是這個現在是二叔的男人,他把自己的媽媽打的滿身是傷,等媽媽暈過去的時候,他還打了外婆,外婆當時還咬着牙狠狠的說着,‘如果當初知道你是個孽子,就算我死也不會把你生下來的。’
對,就是這個人。
“侄媳婦,聽說你的腦袋有點問題,原來這麼嚴重啊。”二叔冷嘲熱諷的說着,但他的眼神裡飄忽一抹心虛。
牧晚秋冷冷一笑,“你就是我的舅舅,我的外婆叫冷秋,就因爲我媽有一次去賭場找你,而那天你贏了,所有你就把我天天帶進賭場,我媽的嗜賭如命都是因爲你。”
原來失去一切記憶,可以讓你把過去遺忘的記憶找回來,都說當上天從你身上帶走一些東西的時候,他便會還給你一些東西。
她突然,很想媽媽了,那個從小到大,見過不到十次的媽媽,這一刻,媽媽的臉,在她的腦海裡好清晰。
“秋兒,你在說什麼呢?是真的嗎?你的外婆真的是冷秋?難怪……”
爺爺激動的都在發抖,難怪一開始他就對牧晚秋這個孩子特別的喜愛。
“夠了,死老頭子,就算她的外婆是我媽,我是她舅舅,皇甫集團的一切她也分不到一絲一毫,我說不給,誰就都別想拿走,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我這是手能被人砍了嗎?”
他是個瘋子,是他控制了爺爺,他拿爺爺的弱點控制了他。
“我都答應把整個集團都給你了,你還想怎樣?”爺爺很是無可奈何的說着,面前的惡人,真的是他和冷秋的骨肉嗎?爲什麼他會覺得,如果沒有會更好。
一步錯,步步錯,有些錯誤一旦產生,真的就是一種罪過,餘生剩下的,也就只有贖罪了,爲自己曾經的過錯而贖罪。
“老頭子我告訴你,我媽她還沒死,我把她老人家好好的關着呢,還有你!”
張志成用一雙陰狠的目光射向牧晚秋,他笑的讓人心裡都發寒,“你那個狠心的親媽,不想去見見嗎?當初她會不要你,那就是怕我窮的時候,把你給賣了。”
是真的嗎?一直以來都以爲她的媽媽一點兒都不愛她,即使知道她住在那個孤兒院裡,也從來都不去看她,那一天媽媽終於對她笑了,卻是因爲,她親手把自己賣給了爸爸,爸爸給了媽媽一筆錢之後,媽媽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她以爲她的媽媽是世界上最狠心的媽媽,她卻忘了一句話,世界上沒有一個媽媽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樣不愛呢。
即使有一天逼不得已的放手,那也是比在她身上一塊一塊的割肉都疼百倍的。
張志成殘忍的繼續說着,這一天是他過去憋屈的五十多年來最痛快的一天,“這一切都要怪誰呢,嗯?都怪這個死老頭子,要不是他欠的風流債,拿來的我啊,沒有我,那有這麼一場精彩的戲啊,還有你,皇甫少熙,你以爲你叫皇甫少熙,你就真的是皇甫世家的子孫了,要不是我威脅這個老頭子,他能讓你進皇甫世家嗎?不能,他就根本不稀罕你這個孫子。”
“你倒好,昨天還和我說什麼了,說你不能毀掉皇甫集團,我倒要問問你,你不毀掉留着幹什麼啊?啊?”
他的情緒似乎是在越來越失控,他大聲的對少熙吼着,滿是血絲的雙眸嗜血的瞪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