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鋪成的小路上,路瑗低着頭,默默的向前走着,我跟在後面一句話也不說。
忽然,走在前面的路瑗停了下來,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座石屋。石屋的門敞開着,一把太師椅擺在屋子的中間,太師椅的下面,有着一張老太太的笑臉。
一陣桀桀的笑聲從黑夜裡傳來,烏黑的夜空,顯得格外的陰森。
忽然,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後經過,我猛地回過頭。
雜草在夜色中搖曳,但除了雜草在動,再沒有別的異常。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悄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羅盤,再次轉身,卻發現路瑗渾身都在顫抖。
她看到了什麼?爲什麼會如此害怕?
“怎麼了?”我走過去,輕輕拍了下路瑗的肩膀。
路瑗被我這一下嚇了一跳,一臉驚恐的搖着頭,就像是中了邪,口中不停地重複着三個字,“不會的,不會的……”
“什麼不會?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我緊緊抓住路瑗的雙肩,一臉認真的盯着她。
“幕後黑手。”路瑗語無倫次的說着,“幕後黑手出現了。”
幕後黑手?
我眯起眼,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這個人一直隱藏在黑暗中,怎麼會忽然出現?
不對,路瑗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
我深吸一口氣,揚起一巴掌扇在路瑗的臉上。
下一刻,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路瑗的口中發出,聲音彷彿刺透了我的靈魂,我的腦袋暈了一下,一個不穩,差點倒在地上。緊接着,像是有什麼人扇在了我的臉上,我的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剛纔到底是什麼打的我?爲什麼我的臉上會那麼疼?
是邪祟嗎?如果是,連我都看不到,它的道行又該是何等的高深?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麼?
路瑗已經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拉着我的手,朝前面走去,“那個佈局之人也來了,咱們小心一點。”
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下,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大門。大門的石階上,有着兩個人新留下的腳印,同時還有着四道淺痕。
大門緊鎖,門上掛着一個木牌。
忽然,我感覺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正要回頭,路瑗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臉難看的搖了搖頭,“別忘了,有一而再,沒再而三。”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被路瑗拉着一步步朝前走去,再次睜眼,已經站在了大門前。
路瑗指了指門上掛着的木牌,然後轉過頭跟我解釋,“門上掛着牌子,便說明有人正在裡面闖關,一旦成功,就能走進真正的封門村,要是走不進去,那就只能死在裡面了。”
“這裡面是什麼?”我皺着眉朝路瑗看去,眼角的餘光一看身後,頓時被嚇了一跳。在我和路瑗的身後,竟然圍了一羣邪祟。
路瑗伸手把我的臉扭正,然後說道,“先前那個婆婆說的考驗,一共有兩重,第一重是從村口走到這裡,第二重,則是從這道門裡進去,然後通過鬼醫的考驗。”
“鬼醫在這裡?”聽路瑗這樣說,我頓時便倒抽了一口冷氣。鬼醫的名聲我從我師父口中聽過,據說這是個這人半人半鬼,但是一手鬼門十三針,卻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但是這人性格非常古怪,明明有着一手好醫術,但輕易不給人治病,反倒是給那些邪祟治病。
路瑗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一陣風吹來,大門嘎吱一聲,緩緩朝兩邊打開。
“你們既然知道我這裡的規矩,爲什麼還想着要破壞?”陰冷的聲音從院子裡飄出,一道黑影朝我們走來,渾身被鬼氣包裹,看不清他的面容。
路瑗彎腰朝他拱了拱手,然後神一口氣,歉意的道,“前輩請見諒,我只是一時心焦我的朋友,她被一個陰陽先生帶到封門村了。”
“陰陽先生?你是說剛來的那個小子?”黑影中傳來桀桀的笑聲,只是這笑聲中透着幾分詭異,“那小子,已經被困住了!你們不是要闖關嗎?來吧,只要能從我這裡過去,就能到真正的封門村了。”
黑影的話音剛落,我眼前的景色忽然一變,和路瑗並肩站在一處荒蕪的山頭,耳畔傳來通通通的沉悶的聲音。
我和路瑗的面前有着一個盜洞,盜洞裡,有人不停的往外扔土。
“陣法?”我轉過頭,一臉難看的看着路瑗。
路瑗點了點頭,“屬於奇門遁甲之術,我懂一點,看能不能破。”
路瑗的話音剛落,便沿着盜洞走了一圈,然後再次回來,咬破手指,在虛空中畫出一道符。
虛空就像是變成了透明的玻璃,路瑗畫出的符閃爍着紅色的光芒。
路瑗嘴脣微動,口中念出一段咒語。下一刻,她猛地朝前面吐出一口唾沫,那張虛空中的符,也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飛快的朝前面飛去。
緊接着,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眼前的景色瞬間變回原來的模樣,定睛一看,我和路瑗還站在封門村原來的位置,而我們的面前,已然多出一個地窖。
“走。”路瑗拉着我朝地窖走去。
忽然,一隻手拍打在我的肩膀,斜眼朝肩膀看去,那竟然是一把黝黑如碳的手,指甲因爲太長已經卷起,中指關節處已經腐爛,散發着臭雞蛋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抓住那隻手,想要把它摔倒,但是它就像是長在了地上,無論我怎麼用力,它都不動。
路瑗隨手扔出個什麼東西,然後伸手拉住我的手朝前面跑,一邊跑一邊跟我說,“那是個山魈,力氣很大,你根本不是對手。”
作爲一個捕魂師,什麼是山魈我還是知道的,可是我剛纔回頭的瞬間,看到的分明就是一張殭屍臉。
忽然,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慘叫,我和路瑗同時停下,對視一眼,然後飛快的朝那邊跑去。
黑暗中,一羣邪祟圍成一個圈,雷樂樂的聲音從圈子裡傳來,不遠處,吳雪銀一步步往臺階上走。
邪祟的包圍圈裡,雷樂樂緊緊護着秦雯,頭髮散開,臉上已有多處受傷。
“這是真的不是?”我捏緊拳頭,轉過頭問路瑗。
“是真的。”路瑗咬着牙說了一句,然後眯起眼朝吳雪銀看去。
吳雪銀此時也發現了我們,抓過身來,臉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馬小樂,你輸了,在這個遊戲裡,輸就意味着死!只要我踏上這個祭壇,就能走進真正的封門村,到那時,我便能長生不老!”
“你去救雷樂樂和秦雯,我去對付吳雪銀。”路瑗轉過頭在我耳邊說了一句,然後飛快的朝前面跑去。
“現在才反應過來嗎?可惜,已經遲了!”吳雪銀狂笑着朝臺階上面的祭壇走去。
我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聲不吭的朝雷樂樂和秦雯跑去。
一個只有半邊臉的邪祟朝我打來,我一彎腰躲了過去,然後撲在雷樂樂和秦雯的身上。
還沒等我說話,秦雯清冷的聲音便傳進了我的耳朵,“馬小樂,別妨礙我佈陣!”
雷樂樂急忙把我拉起,低聲道,“秦雯姐這是將計就計,這裡的邪祟都被秦雯姐掌控了,這是在演戲給吳雪銀看呢,等秦雯姐陣法布成,吳雪銀必死無疑。”
“那你臉上的傷……”我伸手朝雷樂樂的臉上摸去。
“當然得真打,不然吳雪銀早看穿了。”雷樂樂偷偷朝我找了眨眼,然後轉過臉朝吳雪銀看去。
此時的路瑗已經跑到臺階下,彎着腰在那邊做着什麼,祭壇上,吳雪銀一看路瑗的動作,頓時便驚恐的喊了起來,“你幹什麼?快住手!”
“已經無法住手了,你吳雪銀今天必死無疑!”冰冷的聲音,從秦雯的口中發出,她猛地從輪椅上站起,圍在我們身邊的邪祟也一個個發了瘋似的朝祭壇衝去。
祭壇上,吳雪銀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雯,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你從頭到尾,使的都是障眼法?你的腿根本沒受傷?”
“你以爲呢?”秦雯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你們……”吳雪銀一臉慌張的朝這邊指來,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片刻後。
片刻後,他冷靜下來,朝下面的路瑗看了一眼,然後一臉頹廢的坐在石階上,“兩個捕魂師,再加上一個大風水先生。三年前我就栽了,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載得更徹底,秦雯,你贏了,可我想不明白,你們爲什麼這麼不遺餘力的幫他?”
“這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沒道理,不是嗎?”秦雯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把一個圓盤扔了出去。
臺階下,路瑗把一根點着的香插在地上,然後飛快的跑了回來。
“合你們兩人之力,居然布出了滅魂陣,我輸的不冤,可是,你們也要爲我陪葬!”吳雪銀一跺腳,猛地轉過身,跑上了祭壇,用力跺了幾下。
就像是發生了地震,頭頂嘩啦啦落下一塊塊碎石,路瑗跑過來,拉着秦雯和雷樂樂便跑,我也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