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這樣的變化?難道說,這根本就不是屍鱉?
我試探着用腳在圍過來的屍鱉上踩了一腳,按理說,這樣的力道,哪怕屍鱉是鐵打的,也化成一灘肉泥了,但是我腳下的這些,卻依舊完好無損。
把目光從地上收回,擡起頭朝魅看去,但是眼前哪還有魅的影子?
魅的消失讓我警惕了起來。
這些還沒有消失的屍鱉都是它製造出來的幻想,但是,我沒辦法破解。
我朝着後面退了幾步,然後飛快的朝前面跑去,既然那文字是焦四的徒孫留下的,估計也不至於騙人。
陰冷的感覺越來越濃重了,哪怕是在跑步,我依舊冷得受不了。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應該是那個魅跟上來了,這東西不同於邪祟,介於有和無之間,也只有專業的驅魔人才能對付,哪怕是陰陽師來,都沒有絲毫辦法。
前面就是甬道的盡頭了,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但是,我剛跑出甬道,就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這裡是一個圓形的空間,頂部就像是一個塔尖,一幅幅壁畫刻畫在頂部,但是離得太遠,我看不清畫的究竟是什麼。
塔尖的下面,除了我剛纔跑出的那條甬道,還在三個方向分別有三條甬道。
“乾、兌……艮……”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來時的路線,陡然發現,到目前爲止,我跑的方向竟然跟玉碗上面的所指的一模一樣。
難道那二十八個字,直接指向了真正的鑰匙?
一陣冷風從身後襲來,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再看時,旁邊的空地上陡然多了一道身影。
魅就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樣,筆直的站在我的旁邊,而我也是在此時才注意到,它腳下有個青龍圖案。
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
再聯繫一下來時的方向,這如果是墓,分明就是幽冥鬼冢,而幽冥鬼冢百年不被挖開,則必定會誕生一個陰煞陽魂。
退嗎?退無可退,可是前面,同樣兇險萬分。
繼續走吧,如果按照玉碗裡面的指示走下去,接下來,應該是兌,也就是左邊的那個洞。
我深吸一口氣,擡起腿朝洞裡走去,才進去,身後忽然刷一聲,落下來一塊斷龍石,把退路封鎖了。
我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身後的斷龍石,忍不住乾嚥一口唾沫,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讓我選擇了,只能一直的走下去。
忽然,前面傳來水珠滴落的聲音,我小心的向前行走,生怕這條甬道有什麼機關。
不對,如果說這是一座行宮類型的古墓,從墓道進來以後,首先遇到的,將會是藏滿機關的耳室,或者是迴廊,可這個洞,不像迴廊,也不像耳室。
會不會,是走錯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前進的方向,從進來到現在,潛意識裡一直是沿着玉碗裡面那二十八個字行走的,沒有絲毫差錯,這條路,應該是對的。
忽然,前面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着,又是一陣輕微的打鬥聲。
不好,難道他出事了?
我心中一跳,急忙加快速度朝前面跑去。
甬道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原型殉葬坑,道長此時正在殉葬坑的邊上跟一個殭屍打鬥,田老漢就在旁邊站着。
“馬小樂?”田老漢轉過頭朝我看來,然後一揮手,跟道長廝打的殭屍就像是聽到了指令,瞬間便退了回去。
道長渾身是血的坐在殉葬坑的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田慶,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石門後面的東西有那麼重要?”道長一臉不甘的看着田老漢,臉上掛滿了不解,“就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你老婆和孩子都死了!值得嗎?”
田老漢臉上的愧疚一閃而逝,旋即堅定的道,“沒什麼不值得的,可能你還不知道,我茅山的祖師爺曾進過那道石門,那不是傳說,而是真的。至於老婆和孩子……是我對不起她們,我不該相信鬼話,否則她們都不會死……”
說到這裡,他忽然朝我看來,“馬小樂,你怎麼也能走到這裡?你一路上沒遇到機關嗎?”
“沒有。”我搖了搖頭,這一路上邪祟倒是遇到了,可機關,卻是一個都沒有遇到,順利到讓我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古墓。
聽我說完,田老漢眼前一亮,“你居然知道正確的路線?”
“就算知道也不要說。”道長此時已掙扎着站起,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鮮血順着他的手指,滴答滴答落在地面,“進來的還有出墓鬼,如果有正確的路線,說了以後未必就能找到那把鑰匙了。”
田老漢摸了摸下巴,然後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實話,如此,我也不問了。”
說完,把身上的揹包接下來扔給道士,“裡面有藥,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道人接過揹包,然後把手電筒叼在嘴裡,在裡面翻找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他倆剛纔還打得不可開交,怎麼一下子又跟朋友似的了?
“道長,我幫你。”我急忙跑到道長旁邊,然後蹲在地上開始幫他處理傷口。
身後,傳來田老漢驚奇的聲音,“馬小樂,你居然能夜視?”
“能。”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這田老漢雖然是個王八蛋,可是在這兒跟他翻臉,那是在找死,我還不想死呢。
“你的眼睛是黃煞眼?”
“不是。”我一邊給道長包紮胳膊上的傷口,一邊搖頭。黃煞眼跟陰陽眼有些相似,但是據說還有些不同,不過哪裡不一樣,我就不清楚了,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厲害的眼睛?
“田慶,你是故意想要害人的嗎?”道長一臉不善的朝田老漢看去,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咬牙切齒的道,“我這胳膊,就是讓那個出墓鬼差點弄折的,你現在說馬小樂的眼睛,你是想讓他變瞎嗎?哪怕是普通人,在黑暗中待的時間長了,也能夜視!”
田老漢沉默了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滿臉歉意的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既然咱們都是被出墓鬼弄進古墓來的,接下來就團結起來吧,有什麼矛盾出去再解決,在這裡鬥起來,最終只會便宜了出墓鬼。”
道長冷哼一聲,撇過頭不說話了。
我看了看田老漢身邊的殭屍,這是殺過十五個人的那隻,他女兒卻沒在這裡。
興許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道長站起身,跟我解釋道,“後生,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他女兒,被他弄成了行屍。殭屍還稍稍有點自己的思維,可是行屍,卻是跟木偶沒什麼區別。再加上還有個出墓鬼,他女兒的屍體,怕是已經毀掉了。”
“爲什麼要把自己的女兒弄成行屍?”我轉過頭朝田老漢看去,行屍是一種比殭屍等級低很多的邪祟,不論出於何種原因,也不該把自己的女兒搞成這幅模樣纔對。
“他老婆和他女兒,在兩年前就死了。”道長在旁邊冷哼一聲,然後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你的名聲雖然跟吳雪銀一樣大,但是你的本事,真的不行。跟吳雪銀比,甚至可以說是有着天地之差。”
“擅長的領域不一樣。在養屍洞外面,我不照樣被出墓鬼騙的團團轉嗎?”田老漢搖了搖頭,他已經打開了手電筒,似乎在觀察着殉葬坑裡有沒有什麼東西。
“跟我一起的那個女孩,長一雙陰陽眼,跟你女兒在同一個宿舍,但是她沒有任何發現。”
“不,她發現了,只是沒告訴你而已。”田老漢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家着火了,但是你帶來的那個女孩,自上了車以後,就再也沒下來過。至於上學……你沒聽過一種叫傀的草人嗎?”
傀自然是聽過的,就像在老槐樹溝時遇見的那個紙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就是傀。是一道魂,或者是一個邪祟附身在上面的,行爲舉止跟正常人一般無二。
道人撿起揹包,拉着我走到田老漢旁邊,看了眼站在另一旁,就像個木偶一般站着的殭屍,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什麼?”
“門。”田老漢收回目光,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青銅鑰匙,道,“據說殉葬坑裡有一道能通向主墓室的門,但是我進來幾次都沒有找到,這把鑰匙,就是開那道門的。”
“這不是假鑰匙嗎?”道人皺了皺眉,伸手把揹包遞給田老漢。
田老漢把揹包背在身上,然後搖了搖頭,“所以說,鬼話不能信。開啓清水溝門的那把鑰匙就在主墓室裡放着,至於二十八把鑰匙之類的鬼話,你會信嗎?你們沒看到懸崖上的墓葬?這種佈局叫天圓地方,這種風水,能破解就算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有二十八把鑰匙。”
我看着田老漢手上的鑰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撿來的揹包裡放着的那把,似乎跟這把是一個款式。
我摘下揹包,把裡面的鑰匙掏出來觀察了起來。看起來就是古代銅鎖的鑰匙,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你這把鑰匙是從裡得來的?”田老漢皺着眉問道。
“就是進到一個耳室之類的地方,然後發現了一個包,包裡面就有鑰匙。”
田老漢臉色大變,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一臉急切的問道,“是不是在包裡還有個日記本?骸骨的面前,還有一句話?”
“是。”看他如此急切,我心中頓時便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莫非……
“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穿着軍大衣的身影驟然出現在我剛纔走出的甬道口,骸骨下,是一具長滿白毛的骸骨。
“跑不了了……又一個出墓鬼……”道人伸了個懶腰,臉上露出邪邪的笑容,似乎並不懼怕這道忽然出現的身影。
田老漢揮了揮手,他身旁站着的殭屍便忽然朝那道身影跑去。
“都是你乾的好事!”田老漢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和道人一起,朝那道身影走去,跟殭屍一起,形成一個“品”字,把那道身影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