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才矇矇亮,我就從被窩裡爬起,確定了惠慧小姑娘已沒什麼大礙,便吃了點早飯,往山西去了。只不過這一次上路,卻多了一隻狐狸,和一個美女。
車是由南巖開的,我跟惠笑坐在後排,惠笑的懷裡抱着一個紅色的雙肩包,像足了幼兒園小朋友背的書包,揹包裡裝了滿滿一揹包的紅棗。
“樂樂,我跟你說啊,這個棗你別看它大小跟酸棗似的,其實特別好吃。”惠笑把揹包塞給我。
我打開揹包,從裡面抓出幾顆棗,一看之下頓時就懷疑起來了,這大小跟枸杞似的,是酸棗吧?
將信將疑的把一顆放進嘴裡,一股奇特的香甜頓時便瀰漫在我的口中,不是紅棗的味道,也不是酸棗的味道。
惠笑的眼睛彎的跟個月牙似的,笑眯眯的道,“這叫枚棗,一棵枚棗樹上只能結這麼多,我都摘了。”
“沒給你妹妹留點?”
“沒有,你是大老闆嘛,肯定沒吃過這東西,所以爲了討好你,我就都摘了,你以後可要對我好點。”
懷裡,小狐狸朝惠笑丟了個白眼,然後用小爪子捂住雙眼,幽會周公去了。
“對了,明棋聖今天早上給我發短信了,說是讓我轉告你,以後別想在子長混下去了。”
“那就是個跳樑小醜,別理他。”我翻了個白眼,這明棋聖我還真看不起他。
倒是他那個嫂子,據說憑着自己的美貌跟不少領導有染。刨除生活作風問題,倒還是個人物。
一路無話,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跨過黃河,來到了位於呂梁境內的老槐樹灘,南巖的老家就在離老槐樹灘不遠的老槐樹村。
我們來到槐樹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一個老奶奶坐在村頭的老槐樹下,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還是在看什麼。
南巖把車停下,下去跟老奶奶打個招呼,然後又回到車上,跟我介紹道,“這個老人,也不知道在這兒坐多久了,據我爺爺說,他小時候,這個老奶奶就在這兒坐着。”
“誒?好奇怪呀,你倆的頭頂上都有一盞燈,這個老婆婆頭上怎麼沒有?”
一聽這話,我頓時就不淡定了。只有死人的頭頂上沒有長明燈,難道這是個邪祟?
“掉頭。”我趕緊拍了拍南巖的肩膀。
這個老婆婆如果是邪祟,至少也是鬼王一級的,我連小鬼都不一定打得過,怎麼敢招惹她?
“咱都到村口了。”南巖的臉上掛滿了不解。
“廢什麼話……”正說着,老槐樹下坐着的那個老婆婆似乎有所感應,忽然轉過頭朝我看來,那張佈滿褶皺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算了,別掉頭了,咱就把車停在這兒,下車!”我打開車門,抱着小狐狸,拉着惠笑從車上下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喲,這不是南巖嗎?怎麼有空回村裡了?”
朝這邊走來的是一個扛着鋤頭的漢子,漢子的臉上佈滿了笑容。
“二叔。”南巖的臉上露出一抹欣喜,急忙走到漢子跟前。
“這兩個是你朋友?”漢子看了看我和惠笑。
身旁,惠笑眉頭緊蹙,壓低聲音跟我說道,“這個人的頭頂也沒有燈,好奇怪,這個村家家燈火通明,可是感覺好像好久沒住人了……”
聽到惠笑的話,不由得心中一驚。難道說,這個村是個鬼村?可爲什麼我沒感覺到有絲毫的怨氣和鬼氣?
“走走走,去二叔家。”
中年漢子拉着南巖就朝村裡走。
我轉過頭朝村外看了一眼,然後抓住惠笑的胳膊,拉着她跟在了南巖的身後。
這個中年漢子儘管不一定是活人,但是看樣子,對我們也沒什麼惡意。進村至少比原路返回安全的多。
大概六七分鐘後,我們便來到了南巖的二叔家。
這裡,用家徒四壁形容也不爲過。院牆是用泥巴堆起來的,沒有大門,院子裡有兩間土窯洞。窯洞的門已經很舊了,推門的時候還發出“吱呀”的聲音。
房間裡點着一根蠟燭,一進門,便聞到一股香味,一箇中年婦女彎着腰站在鍋臺前,好像是在做飯,蠟燭映照着她的半邊臉,看不清她的面容。
“南巖?”一看到南巖,中年婦女頓時便雙手叉腰,生氣的道,“你怎麼回來了?快滾!”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清楚的看到,南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老婆子,你說什麼呢你?”中年漢子扳起臉朝她看去,然後一臉尷尬的拍了拍南巖的肩膀,嘆了口氣,道,“南巖啊,你家房子塌了,你要是不嫌棄,今晚就住旁邊那間窯洞吧,你們先等會兒,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
說完,漢子又瞪了中年婦女一眼,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中年婦女一見那漢子走裡,便立即對南巖道,“快走,去半山上那家旅社,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爲什麼趕我走?”南巖的臉上掛滿了委屈和不解。
窗外,颳起了狂風,中年婦女似乎更着急了,推着南巖就往外走,“別問了,快走,不然真來及了。去山上那家旅社,明天一早你就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了。”
“走。”我伸手拽了拽南巖的衣袖,轉身朝門外走去。
一出門,一陣狂風便帶着沙石席捲而來,沙石打在我的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旅社在哪?趕緊走。”我拽着南巖的衣袖就朝院子外走。
南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窯洞,然後回過頭,指了指對面的山,一臉猶豫的道,“那裡是有家旅社,不過六年前那裡發生了命案,然後就倒閉了。奇怪,我二孃怎麼會讓我去那裡住?”
“走吧,那裡或許還安全一點。”我趕緊拽了拽南巖,讓他在前面帶路,然後我跟惠笑手牽手緊跟在他的身後。
南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並沒有多問。
大概二十分鐘後,我們便來到半山腰的旅社前。
旅社的門敞開着,門前掛着個燈籠,一個滿臉褶皺的男子坐在門裡面看書。見我們來了,眼皮都沒擡一下,開口問道,“你們來山裡探險的吧?要幾間房?”
“兩……”南巖還沒有說完,便立即改口,“一間房吧。”
“一百塊。”男子依舊沒有擡頭,指了指櫃檯,道,“錢放桌上,自己拿把鑰匙。”
南巖依言掏出一張鈔票放在桌上,然後拿了把鑰匙。
上到二樓,一進房間,南巖便去開燈,但是怎麼按,燈都打不開。
“別白費力氣了。”我伸手拍了拍南巖的肩膀,然後走到窗戶前,朝山下看去。
狂風依舊沒有停止,村子裡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模糊。
“你快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巖一臉緊張的抓着我的胳膊,至於另一條胳膊,則一直被惠笑死死的抱着。
“這是個鬼村。”我指了指山下的小村,“你二孃是在救我們。”
“你怎麼不早說?”南巖氣急敗壞的看着我。
“說了有什麼用?”我轉過頭看着他,然後朝村口指了指,“我那會兒不是讓你掉頭嗎?但是我一回頭,卻發現,後面有一個迎親隊,進村比回頭安全。”
“可是這……”南巖緊張的話都說不完整了,他嚥了口唾沫,道,“現在怎麼辦?這個旅社死過人,一個去山裡探險的小姑娘就死在這裡。”
“不光死過人,這旅社還好久沒住人了,地上鋪滿了灰塵,頭頂都是蜘蛛網。”身旁,惠笑緊緊抱住我的胳膊,然後嚥了口唾沫,問我,“當你助手就一定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對。”我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道,“你要是害怕,明天就回去吧。”
“不要,你已經預付我工資了。”惠笑搖了搖頭,俊秀的臉上,寫滿了倔強。
“那些錢,就當是借你的。”
“不要。”惠笑依舊搖頭。
見她如此倔強,我也不再勸她了,轉過頭朝南巖看去,“南巖,你多久沒回村了?”
“有八年了,怎麼了?”南巖一臉奇怪的看着我。
“十幾天啊。上個月,我爸跟我說我家祖墳要遷,我就回來看了一下,有什麼不對嗎?”南巖的臉上掛滿了不解,但是緊握的雙手卻出賣了他緊張的內心。
“不可能,十幾天時間,一個村子不可能變成鬼村。”我搖了搖頭,要麼就是南巖這一次找錯地方了,要麼就是上一次南巖來村子裡,看到的都是幻象,或者說……南巖根本就是在騙我。
第一個可能基本上不成立,他就算再傻,自己老家總不可能認錯吧。而第三個可能,也不存在,他沒有騙我的理由,這其中也產生不了什麼利益。所以,只剩下第二個可能了,上一次南巖回村,看到的就是幻象。
“你說說八年前發生在這個旅社的事情。”
“八年前?”南巖皺了皺眉,然後深吸一口氣,道,“八年前,一個大概十七八的女生吧,來到村裡,說是去山裡探險。一開始幾乎每天都去山裡,但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每天都跟村口坐着的那個老婆婆說話……她……”
“你讓我來這個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我鬆開南巖的手,不解的看着他。
我忽然想起,南巖在村口時說的話,因爲接觸過永平的那個老神仙,所以覺得村口那個老婆婆也沒什麼,可現在想來,卻覺得不正常。她活的時間久我不覺得稀奇,是因爲見過活幾百歲的,可是南巖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南巖看着我,眼中閃爍,顯然是心虛了。
“你早知道這是個鬼村。”我眯起眼盯着他。
聽我說完,南巖一下子跪了下來,然後癱坐在地上,講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