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來,旁邊的青草在風中搖曳,一個個的邪祟走在離我們四五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們,似乎隨時都會對我們發難。
惠笑已經被嚇得雙腿發軟,要不是我在邊上扶着,她都站不起來了。
旁邊,道人把金錢劍插在地上之後,忽然捂住自己的肚子,臉上佈滿了冷汗。
發生了什麼?
我扶着惠笑,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不遠處的道人。
忽然,道人把插在地上的金錢劍拔起,飛快的退到我的面前。
地上,那隻手伸得更高了,“小子,借魂盤一用。”
說完,還不等我動手,魂盤就出現在了道人的手上。
道人把魂盤扔出,魂盤在虛空中逐漸放大,瞬間便變成了黑白二色的碾盤,碾盤轉動,把地上伸出來的那隻手碾了進去。
一聲淒厲的慘叫隨之發出,緊接着,地上冒出一顆朽爛的頭顱,隨着碾盤的轉動,頭顱也被碾了進去,慘叫聲瞬間便消失不見。
我緊緊的摟着惠笑,再看四周,那些邪祟已經四散逃開,只留下一具南巖的屍體。
道人滿頭大汗的看了看碾盤,然後把捂在肚子上的手拿開,直到此時,我纔看到他肚子上冒着汩汩鮮血。
“小子,山下那輛車是你的吧?趕緊送我去醫院。”道人踉蹌了兩步,然後一伸手,碾盤迅速變小,然後飛回到他的手裡。
“那個屍魁解決了嗎?”我接過他遞來的魂盤,然後伸手把他扶住。
道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不甘,“今天是我大意了,屍魁還沒有徹底解決,不過百年內應該不會再出來害人了。先不要管它了,它自會有人收拾的。”
道人一臉慘白的說着,肚子上的傷口處隱隱縈繞着紅色的霧氣。看樣子,他的傷口已經被紅色的霧氣感染了。
我轉過頭看了眼南巖的屍體,道人似乎明白了我心中的顧慮,搖頭道,“這人自願與鬼爲伍,如果把他的屍體掩埋,百年後又是一個屍魁,趕緊走,大不了我完了讓我師兄來老槐樹村給他做一場法事。”
“那就多謝了。”我深吸一口氣,心已狠,不再管南巖的屍體了,我今天也被他害的夠慘,不過總體來說,收穫也很大。
我扶着道人和惠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山下已經恢復了平靜,只不過不再是來時看到的那副景象了,現在看起來,這就是一個荒廢許久的小村,地上雜草叢生,很多地方已經長出了荊棘。
我扶着道人坐在了車後座,惠笑卻是怎麼說也不跟道人坐一起。
剛坐到駕駛席,還沒來得及打火,惠笑忽然一臉緊張的用目光示意我朝後視鏡看。
我下意識的朝後視鏡看了一眼,陡然發現,一道黑影正趴在道人懷裡,似乎是在吮吸道人的鮮血。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過頭朝道人看了一眼,道人此時正一臉冷漠的看着自己的懷裡。
打火,掉頭,大概兩個多小時後,才把車開到了市醫院,道人因爲失血過多,非常的憔悴。
“剛纔是怎麼回事?”把道人扶下車,我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一個邪祟而已。”道人的臉上露出灑脫的笑容,但是下一刻,這笑容就變成了苦笑,“只不過這個邪祟我也沒辦法除掉,你不用擔心,你沒有沾上這個邪祟。”
聽他這樣說,我不由得鬆了口氣。
把道人送到醫院,我又埋了點退燒藥讓惠笑吃了,然後開着車,朝延安趕去。
我一定要當面跟路瑗問清楚,她爲什麼要害我。
汽車在黑暗的公路中飛馳,車後座,惠笑已經沉沉睡去,身上蓋着一個毯子。小狐狸也從我衣服裡鑽了出來,懶懶的趴在副駕駛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飛速行駛了四個多小時,天亮的時候,車子才從延安下了高速。
回到家,路瑗纔剛剛起牀,身上穿着一件粉紅色的睡衣,看樣子,還沒有洗漱。
“你爲什麼要騙我?”
我靜靜的看着路瑗,期待她能否定我心中的猜測,對秦雯和她,我都是付出了真心的。
身後,惠笑抱着小狐狸,眼淚汪汪的打了個哈欠,然後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給惠笑安排好房子,我再次回到大廳,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路瑗。
路瑗身上的睡衣還沒有換掉,雙眼無神的看着前面的牆壁,臉上露出一抹苦澀,“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我想知道這是爲什麼。”我深吸一口氣,給自己衝了杯速溶咖啡,然後坐在路瑗身旁,期待她能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
路瑗呵呵一笑,眼中溢滿了淚水。
“82年的時候,我外祖母聽說清水溝的第三層風水能讓人長生不老,於是大老遠,從拉薩來到了子長。那個時候的子長有多亂?子長人民十八萬,土匪就有十六萬,婆姨女子都不算,還有兩萬在發展。”
“幾乎剛到子長,身上的錢就被搶的搶,偷的偷,變得一無所有。但是那個時候,子長有太多的陰陽先生,稍微有所異動,就會被察覺到她真正的身份。所以她不敢展露自己的實力,不敢靠捕魂掙錢,於是,就打起了小工……”
“就這樣,過去了一年多。84年的時候,我外祖母家需要用錢治病,我外祖母一咬牙,就當了小姐。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掙了七千多。那個時候,她已經把一切都看淡,不想攙和清水溝的事情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李亮找到了我的外祖母,用三千塊錢把我外祖母騙到他家,然後殘忍殺害……”
“你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李亮雖然手段殘忍,但是算卦很厲害。他知道我外祖母是捕魂師,也知道我外祖母家需要用錢,於是就把我外祖母殺死,讓我外祖母帶着怨氣死去,最終變成了後來的冤死鬼。”
“後來,也就是去年,我外祖母忽然託夢給我,讓我來子長調查事情的真相,幫她報仇。我調查之後才發現,李亮的兩個兒子只剩下個李延平還活着,於是就開始策劃殺人。”
“我想用詛咒殺人,於是去清水溝收服了毛鬼神。但是之後才發現一件事情,要想讓毛鬼神給李延平種下詛咒,必須先讓三個捕魂師中詛咒才行。於是,我讓自己中詛咒,設計讓吳雲和你被詛咒。”
路瑗的臉已經被大水打溼,面前放了一堆差眼裡和擤鼻涕的紙巾。
“你是怎麼讓我被詛咒的?”我不解的看着路瑗。
路瑗的臉上露出一絲淡然的笑容,“還記得咱們去清水溝的時候嗎?就在下山的時候,有一隻貓從草叢裡跑出來抓破你的脖子,也就是那個時候,把詛咒種在你身上的。至於李延平身上的詛咒,則是你去找李延平的時候,我祭獻毛鬼神,給他種下的。”
“好大的手筆,秦雯和你的除穢魂之所以會丟,也是你一手設計的吧?我想不通的是,你怎麼知道秦雯一定會遇上我?”我喝了口咖啡,強撐着不打瞌睡。
“是的,很早的時候,我就聽秦雯說她跟你認識。她跟我說過你的車牌號。”路瑗嘆了口氣,道,“那天下午,我見你的車在路邊停了至少有半個小時,人就坐在車上發呆,於是我挑撥了一下經理,讓他試圖對秦雯動手動腳。我知道,以秦雯的性子肯定不會屈從,於是就有了後面的事情。不過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你那個時候居然缺錢。要是不缺錢的話,可能還不會走進我設計的局裡。”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心中充滿了苦澀。那個時候,我父親不騙我,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甚至連生死都掌握在了別人的手裡。如果沒有路瑗,一切也都不會朝着現在的局面發展。但是,那都是假設而已。
平心而論,我應該很恨路瑗的,但是心裡面,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你知道秦雯現在在哪嗎?她是死是活?”我深吸一口氣,雖然秦雯跟路瑗是閨蜜,但是誰也不敢保證被仇恨衝昏頭腦的路瑗會不會對秦雯下手。
路瑗搖了搖頭,“秦雯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能告訴你的是,秦雯肯定知道什麼,還記得咱們在那個天洞看到的大門嗎?那就是開啓清水溝第三層風水的大門。”
看路瑗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我鬆了口氣,秦雯沒事就好。
“詛咒是你讓毛鬼神種下的,那你能不能解除這詛咒?”我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路瑗搖了搖頭,然後把睡衣撩起,指着下面,道,“下面都開始腐爛了,我要是有辦法,早就解除了。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身上的詛咒每天都疼的我死去活來。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但是仔細一想,這禍是我闖下的,現在還有人借用清水溝的風水佈局,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把清水溝的問題解決了才能死。不然,我會死不瞑目。”
說到這裡,路瑗忽然好奇了起來,“你是怎麼發現的?我自認爲這個局天衣無縫,要是我不說,沒有人能察覺。”
“有一個朋友跟我說,清水溝那個冤死鬼是個藏族女人,你正好是藏族人。沒聽到你的答案之前,我還只是懷疑,不敢肯定。”我搖了搖頭,然後盯着路瑗,問道,“還有一個疑問,李延平入獄後說他是被佈局者害成那樣的,你是背後那個佈局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