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我妹妹,惠慧。”惠笑低聲向我解釋,然後走過去,蹲在惠慧跟前,指着我,介紹道,“這位是姐姐的朋友,你又去買冰棍?”
惠慧大概只有六七歲的樣子,有些怕生,看起來有些拘謹,一隻小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爺爺在不在家?”惠笑又問。
“在。”惠慧答道,然後擡起頭,怯怯的朝我看來。
打發走她,惠笑纔跟我解釋,“她是抱養來的,但是我爸媽看她比我還親。對了,你說錢的事有你,你不是開出租車嗎?能有多少錢?”
聽到這話,我倒是奇了,“咱們好多年沒見了,你怎麼知道我開出租車?我開車拉過你?”
惠笑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是明明說的。你是不知道,他把你說的跟個渣似的,不過我都是當笑話聽的。”
“我還真開過一段時間的出租車。”我點了跟煙,笑着解釋了一道,“我在延安修了棟別墅,又在子長買了一院子地方,然後那段時間也不想幹別的,就跑去開出租車了,一開就是三年,前段時間纔不開的。至於錢,應該比明棋聖有錢吧。還有,剛纔看到你妹妹,發現一件事。她的病,我可能能治好。”
“你還學過醫?”惠笑一下子睜大眼,精緻的臉上掛滿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是。”我擺了擺手,“沒學過醫,你妹妹的事咱等會兒說,先去見你爺爺。”
惠笑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走在前面帶路。
惠笑的爺爺住在一座石頭壘砌的院子,院角栽着一顆棗樹,有些棗子已經紅了。
靠山的一面有着一排四間窯洞,都是石頭的,看樣子,已經有了些年頭。
窯洞的門前放着一張躺椅,一個饅頭銀髮的老頭躺在搖椅上,手上拿着把蒲扇,旁邊放了一個茶壺。
一看到惠笑,老頭一下子就從躺椅上起來,渾濁的目光在我和惠笑的身上掃來掃去。
“笑笑,這位是……”
“他呀。”惠笑嘴角一翹,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叫樂樂,是我以前的同學。”
“樂樂?”老頭歪着頭想了想,然後臉上頓時便掛滿了怒容,“王八羔子,你就是小時候經常來找我家笑笑的那個小騙子?”
“大爺,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麼就是小騙子了?再說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
“從小看到大,現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頭子一臉警惕的盯着我,臉上的怒容漸漸消失,“你不是子長人嗎?來這裡幹什麼?專門找我家笑笑?笑笑,你快回家換身衣服,看這小子的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似的。”
聽到這話,我徹底無語了,您老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就這麼記仇呢?我就是騙,騙的也是你家孫女,又不是你。
“大爺,跟你打聽個事,你聽沒聽過一個叫師南的人?是這師家原則的老戶,唱戲的。”
“師南?”聽到這個名字,老頭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了起來,轉頭看向惠笑,“笑笑,你去燒些水來。”
惠笑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擡腿朝窯洞裡走去。
等她一進窯洞,老頭的臉色就變得嚴肅了起來,“小子,你找師南幹什麼?我可是聽說,他早在幾十年前就死了,而且就死在子長。”
“老頭,不知道你有沒聽過燕半仙?我是他的徒弟,有一件事牽扯到了這個師南,所以我纔來這裡打聽。”
“燕半仙?”老頭的臉上露出幾分忌憚,深吸一口氣,道,“你治好我孫女,我告訴你想要知道的東西。你們的收費太黑了,三十萬,我可拿不出來。”
就是他不說,我這一次要是出手,也不會收一毛錢的費用,不過有交易更好,畢竟我的收費標準是師父定下來的,不好擅自更改。
“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老頭搬了個小凳子,朝我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道,“師南有個稱號,叫女神仙。十五歲的時候,她就有了一手神算的本事,但那個時候,恰好遇到了破四舊,他被逼無奈,只好去當了戲子。後來有一次在石公寺廟會上遇上,她跟我說,她快要死了,就交代了我一些事情。”
石公寺也就是鐘山石窟,很可能她那個時候發現鐘山石窟旁邊的那個石洞有什麼秘密,所以決定打算進去看個究竟。而既然算無遺策,自然也能算到自己此行將有去無回,跟老鄉交代後事倒也沒什麼。
老頭接着道,“他跟我說,幾十年後,可能會有人來跟我打聽關於她的事情,如果那個人來打聽,就跟他說:到了無定河,一切的疑團都將解開。”
“完了?”我睜大眼看着老頭。
“完了。”老頭聳了聳肩。
我去,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我是想知道她跟那個冤死鬼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可現在……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她生平那些事您知道嗎?”老頭一聽這話,頓時就眉飛色舞的跟我講述了起來。
在老頭的講述中,這個師南簡直就是個算無遺策的神仙,可這麼神奇的人,爲什麼明知道自己會死,還毅然決然的走進那個石洞?
聽了好一會兒,老頭說的口也幹了,惠笑才拎着個水壺從窯洞裡走了出來。
老頭一看到她就指責了起來,“你說你穿的像個什麼樣子?你這身衣服,這是正經人女孩的打扮嗎?也就你爸媽放縱你,要換成是我,早把你腿給你打折了。”
惠笑翻了個白眼,把水壺重重的放在搖椅旁邊的小桌子上,然後拿着跟棍子,打棗去了。
“你……那什麼,挑紅了的打,別把青棗打下來了。”
老頭搖了搖頭,顯然對他這孫女沒什麼辦法。
又閒聊了一會兒,我就跟惠笑離開了這座院子,當然惠笑還給我裝了一袋子紅棗。
“天色不早了,走,我請你吃飯。”惠笑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請我去你家坐坐?”我轉過頭看着她。
惠笑微微一笑,“我家窮嘛,家徒四壁,去了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還是不了吧,也沒什麼好招待你的。”
正說着,一箇中年婦女拎着一袋子蔬菜走了過來,一看到惠笑便笑了起來,“笑笑,這是你男朋友?長得挺俊嘛,就是矮了點。”
臥槽,我跟你有仇啊?我長得矮怨我?
惠笑抿嘴偷笑,笑完,急忙乾咳一聲,“我也不高,才一米六。”
說完便不再理她,拎着我朝來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挑着水桶的人,這裡竟然連自來水都沒普及。
來到路邊,一看我車子停靠的地方,就愣住了。南巖竟然在跟一個小姑娘聊天,看樣子,聊得還蠻開心的。
“這就是你的車?”惠笑睜大眼看着路邊停着的卡宴,“樂樂你這幾年混的不錯啊,還說開出租車,騙我呢吧?開出租車能買得起卡宴?”
“不是開出租車買的。”我尷尬一笑。通常來說,能開得起幾百萬車的,身價怎麼着也有幾千萬了,至於的的身價,幾千後面那個萬字不至於去掉,但是也不算太有錢。
我拉着惠笑走過去,南巖正跟面前那個女孩裝X。
“真不是我吹,在子長縣,我大小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不就是落個戶嗎?小菜一碟。”
“那這件事就拜託你了,事成之後請吃飯。”
“哪裡的話……咦?小樂,你回來了?走走走,上車,我請大家吃飯。”
正說着,南巖忽然看到了我,不停地朝我使眼色。
得,我就不拆穿了,能泡到妹子也算是你的本事。
“那什麼,我還得回家帶孩子,就不去了,下次吧。”女孩笑了笑,然後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惠笑,朝前面走去。
“你認識?”我轉過頭看着惠笑。
“住的都不遠,你說認識不?”惠笑翻了個白眼,眼中露出一絲困惑,“她什麼時候有孩子了?”
“這都聽不出來?是爲了拒絕某人才這麼說的。”我似笑非笑的朝南巖看去。
南巖一臉的尷尬,伸手把車鑰匙扔給我,“拿去,自己開。我開的話萬一撞了我可賠不起。”
惠笑抿嘴一笑,然後摟住我的胳膊,道,“樂樂,你開車,我給你指路。咱們去湘菜館那邊吃吧,明明也在那裡。”
“他不是子長人嗎?來清澗到底是爲了什麼?”我打開車門,疑惑的朝惠笑看去。
“之前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我缺錢,然後他幫我找了個老闆。”說到這裡,惠笑臉上的笑容變得勉強了起來。
“那就去會會他吧。”我微微一笑,然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開出租車的時候也見過他,礙於曾經的交情,沒收他錢。後來他說請我喝酒,說完就沒了音信,卻原來是因爲我在他眼中很渣?他不知道那個時候李延平罩着我,我在子長可以橫着走嗎?可是他呢?他又有什麼資格說我渣?
南巖悶悶不樂的坐在後面,惠笑在副駕駛席上指路,只一會兒工夫,便到了惠笑說的地方:一棟三層高的樓,樓上掛着湘菜館的招牌,只是有些舊了,而且一路走來,我還看到了很多破舊的建築。這裡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窮。
“則嘖嘖,再過個十幾二十年,這都成古建築了。”南巖一下車就調侃了起來,然後大手一揮,就朝湘菜館走去。
身後,惠笑拉了拉我的袖子,弱弱的道,“樂樂,我帶的錢可能不夠湘菜館吃一頓的,就是明明跟他帶的那個老闆,也沒在湘菜館。”
“小樂,你們倒是快進來點菜啊。”南巖從湘菜館退出來朝我和惠笑招了招手。
我拍了拍惠笑的肩膀,然後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走吧,飯前不用你出,這頓我請,下一頓你請回來就行了。”
“那就這樣,可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明明到了我的地盤,還要你請我吃飯,對了,明明那邊……”
正說着,惠笑的手機響了,一接起,就聽到話筒來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我說惠笑,你到底來不來?你誠心耍我呢是吧?”
“明棋聖吧,沒事,讓他來找我。”我拍了拍惠笑的肩膀,至於明棋聖,我還真沒放在心上。他之所以能囂張的起來,全憑他嫂子給他撐腰,自身沒一點能囂張起來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