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我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直到嘭嘭嘭肢體碰撞的聲音傳來,我才終於確定,他沒有騙人。
可爲什麼他能看得見?
過了片刻,蘇小紅伸了個懶腰,吊兒郎當的朝我走來。
“終於舒服了。”蘇小紅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那些邪祟呢?”我問他。
蘇小紅聳了聳肩,理所當然的道,“打死了啊。”
厲害!
我朝他豎起一根大拇指,然後託着下巴,仔細打量了起來。
“你別這樣看着我,我怕。”蘇小紅雙手抱住自己的前胸,臉上掛滿了警惕。
“想不想找那個老頭報仇?”我笑着抓住他的肩膀。
“報仇?”蘇小紅頓時便睜大了眼,兩眼放光,湊到我面前問,“怎麼報仇?”
“這個到時候再說,你要是想報仇,跟着我走就是了。”
嘿嘿,說書這種丟臉的事情可不能我一個人做,拉上個同伴相對來說心裡會好受很多。
“有報仇的機會,王八蛋纔不去。”蘇小紅臉上掛滿了興奮,活動了兩下手腳,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現在高興,到時候可別哭。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路瑗才拎着衣服和蔬菜回來了,我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帶上蘇小紅,駕駛着將近三百來萬的車朝候馮凱家去了。
蘇小紅坐在副駕駛席上,左看看右看,臉上掛滿了興奮,“這好車就是不一樣,比奧拓坐着強多了。”
臥槽,你拿卡宴跟奧拓比?這可是堪比跑車的suv,奧拓算什麼?不過照我之前的打算,其實是想買一輛奧迪A6來着,反正對我來說,汽車好壞無所謂,能開就行。再好的車到我手上也沒多大的用處,卡宴純粹是意外之喜。
來到候馮凱家的時候,候馮凱家正在大擺筵席,惠瞎子坐在正席上,旁邊放着個做工精美的琵琶。
看到我,這老頭頓時就眯起眼笑了起來。
不過他跟蘇小紅,卻可以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蘇小紅挽起袖子就要打,我急忙把他拉住。
“老傢伙你給我說清楚,爲什麼在超市一見到我就打?”蘇小紅一臉氣憤的指着惠瞎子,桌上的客人都朝他投來詫異的目光。
“我呸!你說誰是老傢伙?有本事你再說一遍。”惠瞎子甩開候馮凱的手,擼起袖子朝蘇小紅走來,“馬小樂你給我把他放開,今天不教訓教訓這孫子我就不姓王了。”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這兩人幹不起來了。尼瑪你本來就不姓王,在這兒放什麼大話?
我鬆開蘇小紅,這兩人頓時便走近,對峙了起來。
“臥槽,小猴子你怎麼不拉着我點?我一把老骨頭了,怎麼可能是這孫子的對手?你想看我捱揍是吧?信不信我先揍你?”惠瞎子瞪了蘇小紅一眼,轉過頭就罵起了候馮凱。
蘇小紅睜大眼,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表情,伸手拉住惠瞎子的肩膀,指着他的鼻子道,“別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告訴我,在超市的時候爲什麼打我?咱倆有仇嗎?”
“沒有。”惠瞎子很乾脆的搖了搖頭,然後臉上換成一副笑臉,“超市的時候是我不對,這樣,我給你賠償。”
“算了。”蘇小紅一臉鬱悶的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抓了把瓜子兒,然後轉過頭朝惠瞎子看去,“你說說,那時候爲什麼打我?”
我坐在蘇小紅的旁邊,一邊吃橘子,一邊靜靜有味的看着。要看惠瞎子出醜可不容易啊,要不是把蘇小紅帶上,我會被他吃的死死的。
惠瞎子聽蘇小紅這樣質問,也坐下來,支支吾吾的道,“那個,是我不對。我不是看你三拳兩腳就把一個陰兵給解決了嗎?我也就學你,暴力打鬼,結果我差點沒被打死。”
蘇小紅聽他這樣說,猛地轉過頭朝我看來,“小樂子,你那天給我打電話,是不是也學我打鬼了?”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這些話知道就行了,幹嘛還要問出來?多尷尬啊?
倒是惠瞎子,一聽蘇小紅這樣問我,頓時便指着我,說道,“這樣的話,你問問馬小樂就知道我爲什麼要揍你了。”
見實在躲不過去了,我才轉過身子,尷尬的道,“我跟你那樣打鬼,結果鬼魅打着,我自己受傷了。”
蘇小紅下意識的朝我右手看來,手上還貼着幾貼創可貼。
“那樣餓不怨我啊。”蘇小紅嘴裡頭嘟囔了一句,然後對惠瞎子道,“老頭,要不是看你年紀大了,我一定會揍得你滿地找牙。你受傷那是你自找的,我也沒讓你學我啊。你敢學小樂子捕魂嗎?”
“不敢。”惠瞎子很乾脆的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時間,轉過頭跟我說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該說書了。”
“小樂子說書?”蘇小紅眼前一亮,頓時便來了興趣。
“你打快板兒。”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擋着我的面幸災樂禍,確定我不會報復你?
“哎,打快板兒嘛,小意思。”蘇小紅擺了擺手,“咱說的是什麼?我就會個羅成表功。”
“安神嘛,還就是羅成表功。”惠瞎子嘿嘿一笑,然後轉過頭朝我看來,“後生,凌晨的那些話都是嚇唬你的,我還真不敢讓你說書。等會兒我請神以後,你幫候馮凱安神就行了。”
一聽這話,我頓時便鬆了口氣,只要不讓我說書,咋都好說。
惠瞎子找來候馮凱,安頓好一切,便抱着琵琶,帶着蘇小紅登臺說書了。
隨着琵琶的奏樂聲傳來,惠瞎子也開始唱了起來,“一人一馬一杆槍,二郎擔山趕太陽……”
候馮凱站在我跟前,笑呵呵的看着惠瞎子,低聲道,“雖然知道這彎書是胡扯,但是我還真喜歡聽。”
我翻了個白眼,“咱們可別光顧着聽書,等下還得安神呢,現在去把香紙準備好。”
候馮凱應了一聲,急忙跑去找香紙了。
臺子上,惠瞎子依舊在說書:
“日出東方霧坐南,青龍白虎下了凡。青龍轉了單雄信,白虎轉了個小羅成……”
說到這裡,天上的星宿頓時便亂了起來。
候馮凱拿着香紙跑到我面前,問,“沒耽誤事吧?”
我搖了搖頭,跟他解釋道,“天上星宿大亂,說明請神成功了,再有一炷香的時間,泰山石敢當就會降臨這座院子,到時候隨我跪拜迎接就行。”
轉過頭看了下候馮凱家的其他客人,一個都沒走,反而有不少人正從大門外朝這裡走來。惠瞎子說書雖然沒帶音響什麼的,但是正宗的說書,也不是那麼容易聽得到的。
“老仙正在洞中坐,眼跳耳燒心不安。放心不下屈指算,原來是白虎星羅成要歸天……”
說到這裡,忽然轟隆一整巨響傳來,就跟地震似的,嚇得所有的客人都跑出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正在說書的惠瞎子用力跺了跺地面,劇烈的顫動頓時便停了下來。
旁邊,候馮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心有餘悸的朝惠瞎子看去,“真不愧是老神仙,這可是神仙的手段啊。”
候馮凱這個說法我倒是贊同,惠瞎子剛纔輕描淡寫的跺了跺腳,就讓這劇烈顫動的地面安靜下來,這可是連我師父都未必有的能耐。只這一下,堪比大仙。
忽然,一個黑臉大漢從遠處走來,身法飄忽,一步三丈。
一看到這個黑臉大漢,我立即拉着候馮凱朝他走去。
“下界凡人,恭迎大仙降臨,此處太歲作亂,還望大仙鎮上一鎮。”
我拉着候馮凱朝他跪下,開口便喊了起來。
院子裡,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至於有沒有看到這個黑臉大漢,那就不知道了。
“太歲作亂?”黑臉大漢皺了皺眉,然後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幾十年沒被請出山,我還以爲世人都忘記我了。既來之則安之。”
說完,大漢閉上眼,化作一縷煙,沒入了院子裡那塊擺好的石碑裡,石碑上刻着五個字:泰山石敢當。
“趕緊的,三跪九叩,燒紙燒香。”我趕緊碰了碰旁邊的候馮凱,出聲提醒道。
“哎哎。”候馮凱聽完我說的話就要朝石碑跑。
“三跪九叩。”我趕緊把他拉着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朝惠瞎子走去。
這個時候,他已經說完了書,正跟蘇小紅說着什麼。
“我是說真的,老頭子我從來沒收過徒弟……啊不,是隻收了一個徒弟,現在還半死不活的。你要是能當我徒弟……”
“拉到吧,我都跟你說了,一個老頭說我命不久矣。”蘇小紅翻了個白眼,見我走來,急忙把我拉到惠瞎子面前,“你不信問問小樂子,他也見過那個老頭。”
“真有算命那麼厲害的老頭?”惠瞎子轉過頭朝我看來,臉上掛滿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命由我不由天嘛。”我拍了拍蘇小紅的肩膀,然後朝惠瞎子看去,“真有那樣一個老頭,自稱是我師叔,我也是這幾天纔想起來的。”
惠瞎子倒抽一口冷氣,身體不由得後退了幾步,“你師叔?白鬍子老頭?”
他擡起頭朝天上看去,然後閉上眼,嘆了口氣,道,“難怪……難怪……如此說來,這清水溝的事,還只是個開始……”
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我並打算多問。煩心的事情現在都夠多了,要是再來那麼幾件,我不得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