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我躺在吊椅上，百無聊賴的試着給秦雯打了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已停機，sorry……”
轉過頭看了眼旁邊正抱着小狐狸嗑瓜子兒的路瑗，還好電話的聲音沒被她聽到，不然，好尷尬。
另一邊，蘇小紅坐在小板凳上，愁眉苦臉的拿着兩顆冥珠，旁邊放了一桶玻璃珠。這貨想用假貨去鬼市糊弄鬼。
“我想到了！”
忽然，蘇小紅一拍自己的大腿，一驚一乍的叫了起來。然後招呼也沒打，就急急忙忙的朝山下跑去。
“他……沒事吧？”路瑗拿着顆瓜子兒放在嘴邊，轉過頭朝我看來。
“這傢伙平時都是這樣，不用管他。”
我擺了擺手，然後從吊牀上下來，走到路瑗面前，伸手把小狐狸抱了過來。
“小傢伙，這次的鬼市上咱可以完成交易了吧？”
路瑗見我把小狐狸舉起，頓時便站了起來，伸手擋在我的視線，“看什麼呢？人是女孩子，你這樣看人家會害羞的。再說了……”
我站在路瑗的面前，儘量躲避她嘴裡噴出來的唾沫星子，還不敢讓手上的小狐狸受到半分虐待，不然被噴的更慘。
接受了二十幾分鐘的口頭教育才算解脫，我一邊朝別墅走，一邊警惕的盯着她，要不是個子擺在那兒，我還真懷疑她就是秦雯化妝畫出來的。
正要進門，蘇小紅忽然揹着一袋子東西跑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麼，隔了大老遠就聞到一股臭味。
路瑗已經起身朝別墅走來了，我急忙繞到一邊把她讓過去，然後捂着鼻子，朝蘇小紅跑去。跑近一看，才知道袋子裡裝的居然都是羊糞。
“你弄些羊糞幹什麼？”我不解的看着他。
蘇小紅拿起一顆冥珠，道，“這玩意兒我仔細觀察過了，上面有羊糞的味道，除此之外就跟玻璃珠差不多，所以我就找來這些羊糞，打算做一些出來。”
“那你怎麼不試着把冥珠溶解了，然後給玻璃珠上刷上一層？這不是更好嗎？”
蘇小紅訕訕一笑，“這個辦法我試過了，失敗了……”
一看他這表情，我心裡咯噔一下，忙問，“你做實驗浪費了多少冥珠？”
“不多不多。”蘇小紅擺了擺手，然後伸出兩根手指。
“就兩顆啊，嚇我一跳。”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由得鬆了口氣。
蘇小紅的表情更尷尬了，縮了縮脖子，道，“就剩下兩顆了。”
你妹，那個活死人給我的冥珠可是有一百來顆啊，居然只剩下兩顆？這到了鬼市還怎麼交易？就算鬼缺心眼，那也不可能連硬通貨都不認識吧？
“不用難過，騙人的事情我都做過，何況是騙鬼，就等着鬼節到來吧，放心，你想要的東西我肯定能給你弄來。”
看着蘇小紅大包大攬的保證，我真是呵呵了，騙人能成功，你可能是遇到傻子了，可是鬼……不可能全是傻子啊。
“你先看着，我保證做出來的跟你那冥珠一模一樣。”蘇小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後站起身跑進別墅，沒一會兒工夫，就提着一桶黑水走了出來。
“這都是做實驗廢了的，不過還好，可以用。”蘇小紅把水桶放下，然後又做起了實驗。
得，這貨真是沒救了，這次去鬼市就當是漲見識得了。
蘇小紅把一顆玻璃珠放進水桶裡，然後拍了拍自己的手，點上一支菸，扭頭看着我，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石磊調查到一點東西，是關於秦雯的，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消息？”
總算是適應這股難聞的氣味了，我把手拿開，皺着眉問。
蘇小紅又猶豫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道，“石磊去桑樹坪問了，那個清水溝倖存的老頭說，八四年那場慘案中，整個清水溝，只活下來五個人。逃到桑樹坪的只有他一個，但是，他雖然姓秦，可不認識秦雯。而且石磊剛問完，他就死了。”
“有沒有說其餘的四個去了什麼地方？”我問。
蘇小紅搖了搖頭，“這倒是不知道，石磊只跟我說了秦雯的事，問我要不要跟你說，畢竟你們那啥……”
我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然後便點上煙，思考了起來。
第一次跟秦雯相見，是在延安的一家飯館，當時她忘記帶錢，我聽她說的是子長話，所以就幫她付了帳。第二次，是我發出招租信息後，她上門跟我合租。在一起住了一年，沒有任何的異常。之後便是三年後，最近這一次。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也是一場偶遇。我當時只要說自己不幹陰陽這一行了，她或許就會去桑樹坪，由此可以判斷，她家應該是在桑樹坪，可爲什麼會查無此人？
“沒問過別人？”我轉過頭問蘇小紅。
“問過，都說沒這個人。”蘇小紅把菸頭仍在地上踩滅，然後歪着頭，一臉狐疑的道，“你說她會不會是哪個妖怪變的？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活死人嗎？她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活死人？”
不會……的吧……清水溝的時候，活死人不是現身了嗎？當時幻化的，是惠瞎子，怎麼着也跟秦雯扯不上關係吧？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至少在魂池邊的時候，我們身邊是少一個人的，但是……也不太對啊。她跟我們一起出來的，如果她是活死人，豈不是說，我從一開始就被她騙了？
活死人的身上，陰氣很重的吧？
等等，她會不會是那個佈局者？
我雙手插在胸前，仔細一想，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對了，這樣就解釋得通了。
如果她同時掌控了毛鬼神和冤死鬼，那給人下詛咒就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路瑗也說過，去清水溝取水，是秦雯的主意。
可這樣一來，又牽扯到個李延平，她爲什麼要害李延平？又是怎麼跟雷樂樂認識的？要是她認識雷樂樂，豈不是說，她還有可能認識吳雪銀和高鵬程？
要是能親口問問秦雯，或者是李延平就好了，秦雯就別想了，都不知道她在哪，怎麼問？至於李延平，算了吧，還沒有量刑，上一次去探監都是走後門違規操作，要是再來這麼一次，估計南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算了，不想了，等以後見了再說吧。倒是清水溝的事情，有石磊幫忙，可以放心大膽的去查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間，蘇小紅忽然碰了碰我的胳膊，邀功似的拿起一顆黑色珠子，道，“小樂你看，可以以假亂真了吧？”
揮去腦中的思緒，拿起珠子一看，頓時便佩服了起來，從外表上看，的確跟冥珠沒多大差別，就連氣息也一模一樣。唯一不好的一點事，稍稍用力一搓，就有一層黑皮從玻璃珠上掉了下來。
“咱可以在玻璃珠表層用砂紙打磨一下，這樣一來，這層黑皮就不容易掉了。”我開口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的冥珠都被這貨給弄壞了，現在必須得做出點東西來啊，不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替代的東西，這次去的鬼市還真就只是能長長見識。
“注意是不錯。”蘇小紅的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指着面前的一桶玻璃珠，道，“可這工程量也太大了吧？要不咱僱幾個人？得，就這麼辦，幾百塊錢就能搞定。”
“那你僱人的時候可得跟人說清楚，咱這是按量算，多勞多得，可不能按天算。”我急忙出聲提醒。
我曾經修繕院子的時候僱過一個小工，完全就是一賴皮。第一天工作特積極，道第二天了，剩一點活就幹完了，愣是快拖到天黑了還沒給我幹好，還賴在我家不走。那會兒我也是個暴脾氣，直接給李延平打了個電話，讓他找了幾個人幫我把那個賴皮修理了一頓，這事要是換成是稍微軟弱一點的人，估計就得沒轍了。
“對了，你說，咱去參加鬼市，到底能不能看到鬼？”蘇小紅忽然轉過頭朝我看來，“你沒有陰陽眼，也不太會陰陽先生的手段……”
“誰不會陰陽先生的手段了？我只是三年沒有收法了嘛……”我立即糾正了起來。
“行行行，反正，你說的對。我的意思是，咱就算去了，也可能看不到鬼啊。”蘇小紅眨巴着雙眼，顯然是肚子裡沒憋什麼好屁。他接着道，“我聽說給眼皮上擦點牛眼淚，就能看到鬼了，吳雪銀應該有吧，要不你就犧牲下色相，再去騙騙那高玉倩？”
牛眼淚的確不好弄，這東西的價值堪比黃金，就是一般的陰陽先生也不一定有。吳雪銀和高鵬程還真可能有，當然，只是可能，有沒有還真不一定。
不過，感情這事不是你做，所以沒有心理負擔是吧？我都騙人騙出一個孩子來了，還騙？就算好騙，也不能只盯着一個人騙吧？
“高玉倩就不騙了，高鵬程有兩個雙胞胎女兒，要不你給咱去偏偏？你不是很會哄女孩子開心的嗎？說不定一下把人哄開心了，就能騙來牛眼淚了。”我看着蘇小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鵬程女兒我也不認識啊。”蘇小紅聳了聳肩，然後站起身，拍着我的肩膀，道，“要不這樣，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咱倆分頭行動，不過高鵬程女兒是哪個你得指給我。”
這主意倒是可行，不過心裡頭這道坎還真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