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我們後面的惠瞎子也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等……等……”
黑暗中傳來惠瞎子的聲音,然而此時,我眼前的迷霧更濃了。
路瑗一下子拉住我,彎下腰喘着粗氣,斷斷續續的道,“別……別……別跑了……前面……前面是殉葬坑。”
聽路瑗這樣一說,我立即警惕了起來。她爲什麼能看見黑暗中的東西?而且看得比我還清楚。
終於,後面的石頭落下來了,徹底封死了我們的退路,惠瞎子也在最後關頭一個翻滾,跟了過來。
“我說你小子……你……你跑什麼?”惠瞎子再一次開口,掙扎着站起來,扶着牆,緩緩朝我們走來。
“你是什麼邪祟?”我把秦雯放在地上,這個時候,就連我身邊的路瑗,我都沒法完全相信。
“屁的邪祟,老子是人。”惠瞎子把手電筒打開,然後朝自己臉上照了照,“你仔細看看,老子是活人,看清楚沒?看清楚我把手電筒關了,快沒電了。”
“你身上的鎧甲呢?”我警惕的看着他。
“什麼鎧甲?”惠瞎子明顯有些回不過神來了,“我一進村就掉進水井裡了,哪裡來的鎧甲?”
聽他這樣說,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道眼前這個纔是真的?
“你是怎麼從那鎮魂門裡出來的?”我警惕的看着惠瞎子,這個時候,決不能放鬆警惕。
“嗯?你說我是從鎮魂門裡出來的?”惠瞎子睜大眼,臉上掛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解釋道,“我一進村就掉進井裡,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也發不出聲來。好在水井底部有個洞,我就從洞裡鑽進去,半路上還差點被洪水淹死。”
說着,他拽了拽自己的衣領,“看看,我這衣服現在還是溼的。”
看到這裡,我心中的警惕放下了一半,彎腰把秦雯抱起,然後把拘來的天勾魂也給安了回去。
惠瞎子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問我,“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對了,這女娃娃怎麼受傷了?”
我翻了一下揹包,只有一包方便了,雖然我也餓了,可是這東西給惠瞎子吃更合適。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惠瞎子,我都得給他吃的。
惠瞎子接過方便麪,搬下一塊放進嘴裡,然後又搖頭遞給我,“這麼久沒吃東西,消化不了,你們吃吧……跟我說說,這女娃娃怎麼受傷了?”
秦雯是怎麼受傷的,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也沒辦法回答,只是把我們一路的經歷跟他講了一遍。
惠瞎子聽完後便吸了口冷氣,不可思議的道,“這麼說,你們跟那個活死人相處了將近兩天?”
“是的。”路瑗坐在揹包上點了點頭,然後又一臉疑惑的道,“可是到了剛纔那個大坑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這是他的地盤,還不是想出現就出現,想消失就消失?”惠瞎子翻了個白眼,只是因爲身體變得虛弱,這個白眼也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惠瞎子也把他這一路的經歷跟我們講了一遍。他掉進井裡後,一直沿那條洞往前走,才走一半就遇到了地下暗河,好不容易纔淌過暗河,接着又遇到了洪水,在一個天洞裡藏了一天,洪水才退去。
洪水退了以後,他覺得這下應該沒事了,於是繼續往前走,但是才走不久,就遇到一隊陰兵,差點沒見把他嚇死。然後他看到一道石門,聽見石門後面有說話的聲音。
說到這裡,惠瞎子忽然皺起眉頭,道,“我想起來了,在石門的後面,我聽到自己聲音了。那時候還以爲是幻覺。”
至於後面的事,不用惠瞎子說,我也猜到了。唯一讓我想不通的是,這條地下暗道爲什麼會同時連着地獄之門和鎮魂門。
惠瞎子接着道,“那條暗道還能繼續往前,但是我看到這個女娃娃的天勾魂了,心想她應該是在這附近,於是就跟着她從那道門裡出來了,沒想到那竟然是鎮魂門,我能活着出來,真是個奇蹟。”
“那條通道會不會是那些修墓的工匠挖出來的?”路瑗歪着頭問道。
惠瞎子想了想,然後搖頭,道,“不會,如果是工匠挖出來的,多少會留下幾具骸骨和工具,但是我沒看到這些。所以這條暗道,應該是修墓之前挖出來的……等等,這裡是墓?”
路瑗指了指前面的陪葬坑,道,“你自己看嘛,連殉葬坑都有,不是墓是什麼?”
“墓?”惠瞎子又重複了一句,語氣中帶着幾分狐疑,“這是一座大型古墓?”
說完,又自言自語了起來,“如果這是那個活死人的墓,地下暗道的存在就能解釋得通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前面應該還有一道門。”
說完,他又搖了搖頭,“也不對,活死人的墓怎麼會在這裡?除非……”
惠瞎子拉長了語調,我急忙問他,“除非什麼?”
惠瞎子搖了搖頭,道,“除非,我剛纔走的那條通道能直接通到黑龍廟下面的那座古墓,不然這座墓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修建這座墓的人不光欺騙了所有人,甚至還欺騙了上天。他根本不是讓活死人出世,而是讓這個活死人在合適的時間裡,成爲正常人,然後利用這兩座墓供應的陰氣,達到長生不老的目的。”
聽惠瞎子把話說完,我不由得想起在石門上看到的那首唐詩,把這首詩念給他聽了以後,他的臉上立即露出恍然的表情,“這就對了,這座墓應當是唐人修的,而後被什麼人發現了這裡的秘密,於是這個人就欺騙清水溝的人,想把這個長生之法轉移到自己身上。但是他自己都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得逞,反而弄出一個不比活死人差多少的冤死鬼,間接的幫了這個活死人一把,至於《透天機》和你們看到的壁畫。”
惠瞎子搖頭笑笑,“不是我說大話,我也能布出這樣的局,而且能讓你們走進局中還沒有絲毫察覺,只會以爲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至於《透天機》,畢竟是跟活死人在一起的時候得到的,八成是假的。”
聽惠瞎子把話說完,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要是真如惠瞎子所說,那這個佈局的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惠瞎子又說道,“不過讓我感到可笑的是,這樣的局面下,居然還有人利用冤死鬼來複仇,甚至在這場復仇中,把這個活死人也給牽扯進來了。”
我目光一凝,不由得朝惠瞎子看去,“前輩,您怎麼知道是有人要復仇?”
惠瞎子嗤笑一聲,“我怎麼知道?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不然誰會利用清水溝的毛鬼神和冤死鬼害人?”
說完,他嘆了口氣,看了看我懷裡的秦雯,道,“不要閒聊了,這女娃娃怕是快撐不住了,咱們得儘快離開這座古墓。”
他一說完便站了起來,我把揹包交給路瑗,也抱着路瑗從地上站起,開口問惠瞎子,“前輩,你沒開手電筒,怎麼能看清黑暗中的東西?”
沒等惠瞎子說話,路瑗便嘆了口氣,解釋道,“人在黑暗中待的久了,會適應黑暗的環境。”
聽路瑗這樣說,我也不好再問下去了,儘管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又走了幾步,便看到一座殉葬坑,裡面的白骨堆積如山,也不知道是人骨還是獸骨。
走在前面的惠瞎子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便朝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跟他走。
我看了路瑗一眼,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惠瞎子,儘管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來。
才走幾步,惠瞎子便停下,道,“遇到麻煩了,前面有個紅毛糉子。”
聽到惠瞎子的話,我才仔細觀察了起來,這一看,才發現前面的牆壁上趴着一道人影一樣的東西。
惠瞎子轉過頭看着我,道,“我帶來的東西都讓水泡壞了,你不是有狼牙嗎?借我用用。”
一聽惠瞎子主動請纓,我就不由得鬆了口氣,我可不想跟紅毛糉子剛上,這玩意兒不在我能對付的範圍之內。
我搖頭說道,“我帶了墨斗,聽我師父說糉子怕這玩意兒。”
“不管是狼牙還是墨斗,你能不能快點拿出來?咱們得主動出擊,不然等它反應過來,咱們只能逃命,還不一定逃得了。”惠瞎子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我跟路瑗說了一句,路瑗急忙把揹包裡的墨斗遞給惠瞎子。
惠瞎子又朝我看來,“把那個女女放下,先跟我一起把這個紅毛糉子收拾了,一個人也用不來墨斗。”
一聽這話,我差點嚇尿,這可是紅毛糉子啊,比綠毛糉子厲害多了,我要真要能對付,上一次被吳雪銀和李延平聯手埋進古墓時看到綠毛糉子就用不着跑路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秦雯交到路瑗手裡,然後擡腿朝惠瞎子走去。
我總感覺自己這次要被坑,上一次被埋進墓裡,人綠毛糉子好好的在棺材裡躺着,蘇小紅沒事去招惹,結果被追了一路。這一次,這個紅毛糉子也沒招惹我們,惠瞎子居然就要對它動手,我怎麼總遇到這種不靠譜的隊友?
我走過去,把惠瞎子遞過來的墨線拉住,忍不住問,“有把握嗎?”
惠瞎子點了點頭,道,“有,我以前對付過一個出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