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路瑗這樣一說,我趕緊把裝進口袋裡的《透天機》遞給她,她把書翻到第一頁,道,“你看,就是這些字。”
我朝書上看去,空蕩蕩的書頁上哪來的字?難道這字有的人能看得見,有的人看不見?
我把書遞給路瑗,道,“這樣,這件事你不要聲張,書你先拿着,能看到上面的字就多記一些。”
路瑗嘩啦啦把書翻完,然後皺眉道,“這也就第一頁有字,其他書頁上沒有。”
聽她說完,我不由得疑惑了起來,爲什麼只有她能看到上面的字?爲什麼只有第一頁有字,而且說的還是跟我們相關的事?
我打着手電筒,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秦雯和惠瞎子,看着他倆矯健的步伐,不由得對路瑗的話產生了懷疑。
《透天機》不會騙人,可是路瑗呢?至少我還對她沒那麼瞭解。
忽然,走在前面的惠瞎子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旁邊的牆壁,而前面的嗚咽聲也越來越清晰了。
“怎麼了?”我幾步跟了上去,而此時,秦雯也跟惠瞎子一樣,站在石壁前,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惠瞎子指了指面前的石壁,然後不說話了。
石壁上畫着四幅畫,第一幅,四個人站在山上,眺望山下的小村;第二幅,有三個人走近村裡,趴在一口井上;第三幅,三個人拿着鐵鏟,站在一個被石頭壘砌的石洞前;第四幅,石洞裡出現了三個人,一道模糊的影子偷偷尾隨在後面。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石洞裡靜得可怕。
“估計是什麼人亂畫的,別理會這些東西。”惠瞎子掏出一支香菸點上,然後頭也不回的朝前面走去。
惠瞎子的想法我能理解,現在我們身處險地,彼此間稍稍產生點芥蒂,都是致命的。
都不說話了,石洞裡只剩下我們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又走了一會兒,惠瞎子再次站住,口中發出一聲輕笑,“喲,這蛇女受傷不輕啊。”
我打着手電筒走到他身邊,一看前面的情景,頓時被嚇了一跳。
一個看起來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稚嫩的臉上掛滿了驚恐,本該長滿頭髮的頭上,一條條細長的小蛇正吐着黑色的信子。
我看得頭皮發麻,正要轉頭,惠瞎子忽然動了。從揹包裡取出一把金錢劍,飛快的朝前面的小女孩衝去。
“她會死嗎?”秦雯忽然湊過來問我,柔弱無骨的玉手緊緊抓住了我。
她的手是熱的,路瑗的手也是熱的,這至少證明她倆都是活人。難道多出來的那個人,是惠瞎子?
看着跑到小女孩跟前的惠瞎子,我忍不住搖了搖頭,如果他真的邪祟,絕不敢把金錢劍拿出來,這東西克他。
至於我,那更不可能了。但是《透天機》爲什麼要騙我們?
小女孩在跟惠瞎子打鬥,絲毫不落下風。
惠瞎子邊打邊罵,“渡劫失敗你怎麼不去死?老天爺都容不下你,你居然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說話間,小女孩頭上的幾顆小蛇腦袋被惠瞎子砍了下來,小女孩的口中立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秦雯和路瑗都轉過頭,不忍心看下去了,我雖然也看得頭皮發麻,但還是強行支撐着。
忽然,站在我肩膀的小狐狸發出一聲尖叫,我腦袋一暈,踉蹌着,差點跌倒。
石洞前面,惠瞎子手中的金錢劍一下子砍到了小女孩的腦袋。
小女孩尖叫着倒在地上,身體一陣蠕動,然後化作一條花斑蛇。只是此時,花斑蛇的腦袋和身子已經分開了。
惠瞎子身體一陣踉蹌,扶着牆才站穩。
我硬着頭皮走過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惠瞎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子,接下來你就好好看着,能學多少是多少。我雖然把這雙頭蛇斬了,不過照我估計,我也活不久了。”
“您受傷了?”剛剛跑過來的秦雯立即詢問了起來,臉上寫滿了擔心。
惠瞎子擺擺手,指着地上的花斑蛇,道,“我沒有受傷,不過我能感覺到,我被它詛咒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可能是幾年,可能是幾天,也可能今天都活不過。”
說着,他拉開自己的上衣,把自己的胸膛露出了出來。
心口處,一個黑色的印記正散發着濃濃的怨氣,跟我身上的不一樣。
惠瞎子解釋道,“印記的根源就在這個石洞裡,所以在這條蛇詛咒我的時候,這個印記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說完,他一臉蒼白的看着我肩膀上的小狐狸,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傢伙,謝謝你剛纔救了我。”
“小狐狸救了您?”我有些不確定的問。
惠瞎子點了點頭,道,“那個冤死鬼跟進來了,我剛纔就產生了幻覺。而且你沒有發現嗎?跟你來的那個小姑娘不見了。”
聽惠瞎子這樣一說,我急忙打着手電筒朝後面照去。石洞裡空蕩蕩的,哪還有路瑗的身影?而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我們剛纔站的地方有個洞。
“前輩……”收回目光,我正要問個清楚,但是忽然發現,惠瞎子和秦雯也不見了,空曠的石洞裡傳來陣陣迴音。
一聲尖叫從石壁左側傳來,我一步跨過花斑蛇的屍體,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裡,也有一個洞。
“秦雯!”我大聲朝石洞裡喊,許久都無人迴應。
“滴答。”石洞裡傳來水滴落下的聲音。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們都不見了?
就在這時,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我肩膀上的小狐狸也不見了。
是幻覺,還是說我的魂丟了?
我把自己的食指放在嘴裡咬了一下,一陣疼痛襲來,卻發現身體被抽空了似的,使不出一點力氣。不過卻清楚的感覺到,我的身體在顛簸,好像被什麼人揹着。
一陣淡淡的芬芳襲進鼻孔,我搖了搖頭,睜開眼,看到路瑗正揹着我,艱難的向前行進,揹包被她背在胸前,手中還拿着一把鐵鏟,但是秦雯和惠瞎子卻不見了。
我掙扎了一下,路瑗立即鬆手,把我從她背上放下。
終於覺得身體恢復了一些,我問路瑗,“秦雯和惠瞎子呢?”
路瑗搖了搖頭,指了指胸前揹包裡探出來的小腦袋,道,“小傢伙叫喚了一聲,你就昏過去了。然後惠瞎子把蛇女解決掉之後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就朝前面追去了。秦雯不知道發什麼瘋,也跟上去了。”
“小傢伙,你應該會說話吧?那會兒你爲什麼要叫喚?”
我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雖然問之前我就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
“你可別錯怪它。”路瑗身子一撇,把小傢伙護住,然後一臉責怪的看着我,“是清水溝的那個跟進石洞來了,它要是不叫喚,咱們都陷入幻境了。”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接着道,“我又在《透天機》上看到字了,跟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之前上面不是寫着三個活人一個活死人嗎?這次只看到活死人三個字。”
“活死人?”聽到這三個字,我心中一驚。
“是啊。”路瑗一臉奇怪的看着我,道,“活死人不就是活着的人死了的意思嗎?”
“你是這麼理解的?”我深吸一口氣,差點被路瑗的言論給氣死。你早點說活死人這三個字不就行了?誰告訴你活死人是活人死了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們四個人裡面,有一個是活死人,對吧。”我深吸一口氣,坐在地上,把一支香菸點上,
活死人啊,活人死了……那分明就是活着的死人!
抽了兩口煙,我扶着石壁站起,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起來。
我指着石洞深處,問路瑗,“秦雯和惠瞎子是朝這裡面走的吧?”
路瑗點了點頭,然後把手電筒遞給我,伸手扶着我,道,“感覺你好像被雨淋生病了,我扶着你吧。”
“謝謝。”我有氣無力的對路瑗道了聲謝,然後在她的攙扶下朝前面走去。
大概是真的生病了把,我的嘴脣有些乾裂,渾身都覺得發冷。這時候生病,真是要命。
“你揹着我走了多久?”我一邊走一邊問路瑗。
“好像有半個來小時吧,這洞很深,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路瑗扶着我,口中發出一聲輕嘆。
秦雯和惠瞎子都丟下我跑了,就你還對我不離不棄嗎?也好,就讓我告訴你,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就算生病,對付那些邪祟我也不會比惠瞎子差到哪去。
忽然,前面發出一聲慘叫,我心中一緊,這是秦雯的聲音。
“咱們走快點,秦雯好像出事了。”路瑗抓着我就要跑。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解釋道,“二戰的時候,鬼子應該光顧過清水溝,慢一點,誰知道地下有沒有埋地雷。”
“可是……”
路瑗還想說什麼,我立即出言打斷,“你別忘了,秦雯是跟着惠瞎子的,而惠瞎子的本事,不比我師父差,在某些方面,比我強多了。”
“好,我聽你的。”路瑗深吸一口氣,扶着我朝前走去,一路上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概十幾分鍾後,我看到了惠瞎子拿着把鐵鏟站着,但是沒看到秦雯。
這是一處寬闊的空間,也不知道有多寬,手電筒照不到邊。
惠瞎子的前面有一個水池,池子裡洪水翻騰,洪水中間,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聽到我和路瑗跟上來了,惠瞎子便退到我們面前,伸手指着前面那口棺材,道,“你帶來的那個女女跑進棺材裡去了,棺材蓋也是她自己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