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劍落在了那個道人的手裡,而後,他便朝我看來。
我只看到他邁出一步,然後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這是一個滿臉鬍渣子的漢子,看起來大概有五十來歲,佈滿滄桑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
“二十二道魂,你是誰?爲什麼會跟一隻狐妖在一起?”
“我叫馬小樂,聽過嗎?”我伸手摸了摸懷裡面,惠笑的秀髮。面前這個男子還在施法期間,應該是不想節外生枝的,“至於小狐狸,她是我豢養的。”
“豢養狐妖?”男子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後收起手中的金錢劍,盤坐在我面前,道,“馬小樂,這個名字我沒聽過,倒是聽過燕半仙,你一個捕魂師,來這裡幹什麼?”
“我是被人騙來的。”我聳了聳肩,這傢伙既然沒有再說小狐狸的事,想必這件事情就此揭過了。
“被人騙到這裡,你還是夠倒黴的。”男子嘿嘿一笑,然後指了指外面的紅色霧氣,接着道,“你是……等等……”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皺起眉頭,“這裡怎麼會有怨氣和詛咒?”
好敏銳的洞察力,居然只坐在我身邊,就發現我身上中了詛咒,這份眼力連高鵬程都未必有。
“不知道你聽過清水溝沒?我來自子長。”我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之所以跟他提起清水溝,就是想看看別處的人知不知道這個地方的秘密。
“清水溝?”男子一聽這話,慌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伸手做了個遠離的手勢,“咱就當沒見過,你一不認識我,咱們就此別過。”
“等等。”我急忙開口把他喊住,“清水溝很有名嗎?”
男子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我,臉上露出一絲戲謔,“有名?怎麼說呢?三十年前,全國死了不少於六十個陰陽先生,而死去的這些人,都跟清水溝有關。你說這個地方有名嗎?我師父也是死在清水溝的。”
“三十年前,死了很多陰陽先生?”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這是怎麼回事?前輩,請你說一下吧,我身上的詛咒,跟清水溝有關。”
“也不是什麼秘密。”男子沉吟了一下,然後掏出一根菸點上,道,“既然你中了詛咒,應該知道三十年前,清水溝死了多少女人。這些死去的女人,就是開啓第三層風水格局的鑰匙,可以說,她們都是被利用的無辜者。第三層風水有一道門,爲了開啓這道門,就連藏族一個最厲害的捕魂師也當了鑰匙,也不知道你見過沒有,她就是清水溝其中一個冤死鬼。”
藏族,路瑗……原來如此。
只是,她算計我又是爲了什麼?
“不過,三十年前的那一場算計雖然死了很多人,但是據我所知,他們沒有任何收穫。開啓第三層風水大門的鑰匙,還缺個活死人和出墓鬼。”說到這裡,男子忽然把菸頭仍在地上踩滅,“不說了,屍魁馬上就要出世了,這裡馬上也會有惡鬼來襲,你自己保重,我去斬妖除魔了。”
說完之後,似乎害怕我繼續問他問題,於是邁向前邁出一步,瞬間便到達了紅色霧氣凝聚的地方。
活死人和出墓鬼才是關鍵嗎?
我嘆了口氣,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然後輕輕拍了拍鑽在我衣服裡的小狐狸,示意她不要害怕。
忽然,外面狂風驟起,狂風呼嘯着從山林而過,那一陣陣的呼嘯像極了厲鬼的嗚咽。
我眼前的景色也變了,就像是進入了夢境,我坐在一個破敗的廟宇中,面前燃着一堆篝火。
三個衣着破舊的男子結伴從門外走了進來,面上風塵僕僕,似乎趕了很長時間的路。
“大哥,你也真是的,放着老大不做,居然來這裡拜山頭。”
“哎,你不懂,我只是個老大,人家一出生就是大王。”
另一個男子開口說道,“那咱們能不能把這個傢伙幹掉?”
“你想多了,人家好歹是個大王。西遊記兄弟幾個都看過,那些小嘍囉能把自己家的老大幹掉嗎?再說了,那邊不是還有個凶神惡煞的傢伙嗎?先看看他們誰會贏。”
“那個老頭我倒是聽人說過,好像叫白雲道人還是什麼來着,是從白雲山上下來的,活了老長時間了。”
說話間,三人圍坐在了篝火旁,老大歪着頭朝我看來,問道,“小夥子,你是跟那個道人一起的嗎?”
“管他是誰呢,局勢不明朗之前,咱們還是觀望吧,萬一這小子真跟那道士有關係,咱們動他一下,那人騰出手來收拾咱們還不是小菜一碟?”
我不動聲色的看着面前的三個男子,高矮胖瘦各有特色,從身上的衣服來看,應當是民國時期的土匪。
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在一本書中對民國時期山西的描述:山東的響馬河南的賊,山西的土匪遍地走。
我不想說話,但是就在這時,懷裡抱着的惠笑嚶嚀一聲,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小樂?”惠笑的臉上掛滿了疲憊,嘴脣乾澀,一副憔悴的模樣,似乎是生病了。
我不禁摸了摸惠笑的額頭,很燙,應該是感冒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
惠笑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掙扎着想要從我懷裡坐起。
我不禁仰天長嘆,咱們現在面對的是三個邪祟,你說出一個鬼字,會刺激到他們的。
果然,就在惠笑一句話說完的同時,面前忽然颳起一陣狂風,篝火中的不少火星落在了我的身上,把我燙得急忙扶着惠笑從地上站起。
窗外,狂風依舊,漫天的草屑遮住了我的視線,也不知道那個屍魁是否已經出世,也不知道那道人有沒有把那屍魁滅掉。
面前,是三道面色蒼白的身影,三個人的頭髮都散披着,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
忽然,一陣吱呀吱呀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擡起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風扇正搖搖欲墜。
我急忙拉着惠笑朝門外跑去,才跑出去,身後便傳來通的一聲,想必是風扇葉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了。
但是,才從房間出來,便有一陣陰風迎面撲來,一個渾身冒着黑氣的邪祟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身後,同樣傳來一陣腳步聲。
忽然,我的脖子裡傳來一陣冰涼,我一個激靈,一擡頭,頓時便迎上一張滿臉焦黑的面孔,同時還伴隨着一陣臭雞蛋的味道。
“走!”
我拉着惠笑,一把推開前面的那個邪祟,然後飛快的朝樓下跑去。
“小樂,咱們遇到鬼打牆了。”才跑到樓下,惠笑的口中便發出虛弱的聲音。
此時所在,依舊是二樓,只是沒有了那三個邪祟。
外面,狂風呼嘯,身後,傳來通通通的腳步聲。
怎麼辦?難道要進一個房間,然後從樓上跳下去嗎?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怎麼調整,心裡都有些慌亂。
樓道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顆腦地,腦袋的前方,雙手不停地向前攀爬,自腰而下,半個身子都不見了。
跑!
我拉着惠笑,轉身推開旁邊的房門,正打算跳樓,忽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一滴滴雨水從屋檐上滴落,前面,是一具滿身鮮血的屍體,屍體的血水跟雨水匯聚在一起,朝山下流去。
南巖。
我拉着惠笑,繞過南巖的屍體,然後朝前面跑了幾步。
就在這時,我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就在剛纔繞過南巖的時候,我發現,他的屍體竟然動了一下。
回頭去看,只見南巖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只不過他的四肢看起來非常的僵硬,動起來就像是木偶。
我問惠笑,“他頭頂有燈嗎?”
惠笑搖了搖頭,似乎被南巖的慘樣嚇到了,俊俏的臉上佈滿了恐懼,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胳膊,然後緊張的躲在了我的身後。
山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我朝山下看了一眼,那條上山的小路上,已經被邪祟佔據,邪祟一個接一個沿小路朝山上走來,一眼看不到邊。
看來,只有去紅霧凝聚的地方,尋求那個道人的庇護了,在他身邊比在別的地方安全。
我深吸一口氣,目測了一下地勢和距離,然後把惠笑背在身上,朝道人跑去。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跑了大概十來分鐘,才跑到道人的身旁,道人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過頭,朝山下看去。
“你對付不了這些邪祟?”道人一臉不解的看着我,“你不會用魂盤嗎?魂盤轉動起來,只要不遇到鬼王,再多的邪祟,到了你面前也只有被碾碎的份。”
“我已經有三年沒有收法了。”我解釋了一句,如果去年過年的時候有收法,結局就不是這樣子了。
“原來如此,難怪先前掌控魂盤的是狐妖而不是你。”道人點了點頭,然後一臉凝重的道,“如果不對付屍魁,我倒是可以把這些邪祟除掉,可是現在,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這兩張符給你,你跟你女朋友一人一張貼身拿好。然後,哪怕對付不了這些邪祟,也大膽一些,不要露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前面的土地上,忽然探出一隻焦黑的手。
我趕緊把他遞來的符收好,然後揹着惠笑,退了幾步。
道人什麼話也沒說,拿着金錢劍,用力的插在了地上,然後扔出一張符,對着金錢劍唸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羣邪祟正向我和惠笑走來,爲首的那三個,便是先前在旅社中見過的三個土匪,緊隨其後的,則是南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