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惠笑忽然拉着路瑗從旅社裡走了出來,飛快的跑上了車。
“怎麼回事?你倆怎麼也出來了?”從撒路燈的隊伍上收回目光,我轉過頭朝惠笑和路瑗看去。
“這樓裡住的,還有天小七的爸媽,頭……頭……頭頂……都……都……都……都沒有燈。”惠笑磕磕巴巴的說着,顯然是被嚇到了。
都是邪祟?
這有點說不通啊,雖然現在還在七月,可是中元節已經過了,不到十二點,怎麼就能看到邪祟?
而且一整棟樓,又是在公路邊,這邪祟的數量,未免也太多了點,不合理啊。
我掏出一根菸,然後把打火機拿了出來。
“啪……啪……啪……”
連續幾下都沒有打着,我不由得朝車後座看去,這可是防風打火機,怎麼會打不着?
“哎,惠笑,我送你的歐米茄手錶戴了吧?看一下現在幾點了。”
“九點過兩分。”
“九點過兩分啊。”我點了點頭,然後猛地轉過頭朝她看去,“才九點過兩分,你倆就跑出來?趕着送死啊?歐米茄?我來告訴你,那是百達翡麗!”
“咋回事?”坐在副駕駛上的石磊不解的看着我。
“倆小鬼跑出來冒充路瑗和惠笑,還能是怎麼回事?”我撇了撇嘴,換成是級別高一點的邪祟,我絕對不敢造次,數量多一點,我也只有認慫的份。但是倆小鬼,我怕什麼?咱可是吃過油炸鬼的,我兩隻拳頭就能揍死她們。
不過話說回來,這倆小鬼能出現在這裡,便證明旅社裡的確不安全。至少她倆見過惠笑和路瑗,也知道惠笑長一雙陰陽眼,不然不可能一上車就說那樣的話。
“幹!”石磊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這個主意不錯,我抓住她們的手,你上。”我嘿嘿一笑。
隨着這句話的說出,我清楚的感覺到身後的兩位變得惶恐不安了。
“我沒寧採臣那麼猛,我不日鬼。”石磊急忙擺手,然後若有所思的道,“聽說油炸鬼的味道不錯,要不咱買點油,把這倆小鬼當夜宵?”
“這主意不錯,我還真有點餓了。”我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心中卻覺得有些古怪,自從吃了油炸鬼之後,我的膽子居然莫名的變大了。難怪蘇小紅每一次看到邪祟都跟個二桿子似的,說幹就幹,他那是真不怕啊。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微風吹過,再回頭去看,那兩個小鬼已經不知去向,看來是被我和石磊嚇跑了。
嘿,小樣,現在還沒到十二點,跑我面前得瑟,這不是送死嗎?
路邊,撒路燈的隊伍已經在後撤了,我點上煙,然後給惠笑發了條信息,確定了她們的安全之後,便開着車,朝前面去了。反正呆在這裡也沒事,還不如去鳳凰灣看看。
汽車駛進旁邊的小溝,不遠處,一座孤峰傲然挺立在無定河邊。孤峰之下的石頭上,似乎坐着一個人,此時正擡起頭看着天空。
“那也是邪祟吧。”石磊指着孤峰下坐着的人,然後問道。
“這怎麼說呢,是邪祟,也不算邪祟。那是一種信念幻化的景象,因爲有信念,所以不會害人,就跟那望夫石一樣,他的目標是很明確的。”我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跟石磊解釋了一句,“咱們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從他口中套出點什麼東西。”
“真沒事?要不我還是呆在車上吧。”石磊一臉的猶豫,看起來好像根本不敢面對孤峰下的那個人。
“那這樣吧,你找些乾柴,在這兒生一堆火,我過去看看。”我把車鑰匙拔下來丟給石磊,然後從車上下來,沿木板搭起的小橋過了河。
過了木橋,便看到一條走廊把孤峰圍繞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出錢修建的。孤峰的下面有一塊石頭,男子就坐在石頭上,擡起頭,遙望遠方的天空。
“大叔,你在看什麼?”我走到他的身後,距離近了,我纔看到他身上穿着一身鎧甲。
“那個方向,是樓蘭。”男子伸出手指向遠處的天空,然後嘆了口氣,“只是不知爲何,整個樓蘭,一夜間消失了。”
“這不是好事嗎?”
“不是。”男子搖了搖頭,然後又嘆了口氣,解釋道,“有樓蘭在,西涼就算南下,也會有所顧忌,如今樓蘭一滅,西涼南下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這樓蘭是怎麼消失的?”聽他這樣說,我也好奇了起來,在中國的歷史上,樓蘭和夜郎國的消失一直是一個謎團,或許現代人不知道這些國家是怎麼消失的,但是古代的英靈,卻未必不知道。
“惹怒了上蒼,上天降下了懲罰,於是一夜之間,樓蘭就被風沙掩埋。”
聽到這個答案,我不由得有些無語,樓蘭被風沙掩埋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可到底多大的風沙,才能在一夜間把整個樓蘭覆滅?
“將軍在軍中是什麼職位?”我朝他拱了拱手,一個信念支撐到現在,不得不令人佩服。
“徵西軍大將薛仁貴麾下左前鋒校尉。”
薛仁貴麾下,徵西軍?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應該是李治在當皇帝,而他距離李淳風袁天罡之流生活的時代很近,或許他也知道清水溝的一些事情。
“將軍,不知道你聽說過清水溝嗎?”我坐在他的身旁,開口問道。
“你是來找那把鑰匙的?”男子的終於轉過頭朝我看來。
“還請將軍告知,不勝感激。”我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禮。
男子再次擡起頭,朝天空看去,然後嘆了口氣,道,“初唐時期,太宗皇帝射殺太子李建成和兄弟李元吉,並逼迫高祖退位。袁天罡和李淳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借漢代安定縣主之墓,在清水溝修了一座長生墓,將高祖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送到了長生墓。”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我有些不解了,之後的歷史中,可並沒有再出現過姓李的天子。
“只不過是爲了給李家留後,之後的事情證明,李淳風和袁天罡這樣做的對的。大宋趙匡胤登基之後,太原李氏被誅滿門……”
“將軍,咱先不說這個。能說說清水溝那座長生墓嗎?”我拱了拱手,趕緊把話題拉了回來,這傢伙可是唐朝的將軍,要是一直讓他說唐朝李家的事情,可能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男子點了點頭,然後道,“太宗上位之後,徐茂功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於是派出二百瓦崗軍去協助李淳風和袁天罡,但是在修建長生墓的時候,卻意外挖出一道青銅門。徐茂功似乎知道青銅門的後面是什麼,於是分出二十八個人,混入了徵西軍中,把青銅門的鑰匙帶到了無定河。”
“後來,那二十個人消失在了鳳凰灣,於是薛將軍就命我在鳳凰灣尋找那二十八人,這一找,便是千年……還沒有到西涼,便死在了這裡,我心不甘。”
我無語的看着他,“將軍您現在可以甘心了,西涼現在就是咱們國家的。不過話說回來,將軍您既然沒找到那二十個人,怎麼會這麼清楚這些事情?”
“死後找到這二十八個人了,他們按照二十八星宿的分佈,分別把自己埋在鳳凰灣,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把鑰匙,能不能找到真的,就看你的運氣了。”
男子說完,再次擡起頭看向了天空,不管我怎麼騷擾,他就是不說話。
二十八星宿……我想起了惠笑給我翻譯的那二十八個字,會不會跟這個有關係?
我帶着這樣的疑惑,又朝男子行了一禮,然後踏上木橋,回到了車旁。
汽車旁的空地上,石磊已經燃起一堆篝火,篝火的旁邊放着幾束玉米。
“回來了啊,收穫如何?”石磊擡起頭朝我看來。
“還行吧,至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走過去蹲下,然後指了指地上的玉米,“這玉米哪來的?”
石磊指了指河畔的一溜玉米地,“從那偷來的,我跟你說啊,我烤的玉米可香了,小時候家裡窮,經常跑出去偷人家的玉米紅薯還有黑豆烤來吃,玉米近幾年還經常吃,倒是這烤黑豆,好久沒吃過了,那才叫香。”
“你是不是傻啊?這玉米種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沒人偷,肯定是打藥了啊,你敢吃?”我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至於打藥什麼的,純粹是瞎說的,人有沒有打藥我哪知道,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不吃爲好。
“你說的也對,那咱們就不吃烤玉米了。”石磊歪着頭說道,然後嚥了口唾沫,“總得吃點東西吧?咱們得熬一晚上呢。”
“車上不是有方便麪嗎?餓了就啃兩包,咱明天早上去河裡抓魚。”我指了指下面的河道,然後擡起頭,朝不遠處的旅社看去。
遠遠看去,旅社的五樓燃起了熊熊大火,一陣陣尖叫聲從那邊傳來。
我霍的起身,再看時,那邊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急忙拉着石磊上了車,讓石磊開車,我拿起手機給惠笑撥了過去。
“怎麼了?我纔剛睡着……”
聽筒裡傳來惠笑慵懶和不滿的聲音。
“穿好衣服,跟路瑗到路邊來,我這就來接你們。聽着,那邊最遲十五分鐘,肯定會有火災發生。”
掛斷電話,我不停地盯着逐漸接近的旅社看去,剛纔出現在我眼中的景象並不是幻覺,若是以旅社爲中心,我剛纔所在的方位,是艮。艮代表的是山,站在這個方位看到的幻象,跟過年晚上的看山一樣,肯定會發生。不同的是,過年那天晚上能看到一年發生的事情,而站在艮位看到的,卻是即將要發生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