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幾步,惠瞎子忽然轉過身,把一個布袋遞給我,道,“這東西你拿好,裡面裝的是我從陰兵身上扒下來的冥珠,要是能出得去,七月十四的晚上,務必要去黑山樑參加鬼市。屆時,你會遇到一個拿着陰陽刺的邪祟。”
“陰陽刺?”我聽得心頭大震。
惠瞎子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一針刺死陰陽魂的陰陽刺,這東西要是落到心術不正的人的手上,後果不堪設想。但是到時候你也要小心,我推算過,七月十四的晚上,會有鬼王出世。十二點之前一定要遠離黑山樑,否則你小命難保。”
我把冥珠裝好,惠瞎子接着道,“不能解除詛咒,我的命運就沒辦法改變。我就用剩下的時間,把我這一身的本事都傳授給你。你也不要覺得愧疚什麼的,我本身就老了,也沒幾天能……”
“不是。”我出聲打斷了惠瞎子的話,道,“前輩,你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你這一身葬魂的本事,我也不能學。”
“你有辦法讓我活下來?”惠瞎子轉過頭看着我。
我拍了拍惠瞎子的肩膀,“前輩,咱明人不說暗話。那蛇女的詛咒您真解不了?”
惠瞎子的臉上又一次露出複雜的表情,“小子,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捕魂師。我真想不明白三年前,你是怎麼着了吳雪銀那小子的道的。”
“您也知道那件事?”我詫異的看着惠瞎子。
惠瞎子搖頭笑笑,嘆了口氣,遞給我一支菸,道,“真正的玄學大師也就那麼幾個,什麼事能瞞得住別人的耳朵?”
我搖頭苦笑,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城牆。我們必須得想辦法翻過這座城牆。
細數師父曾經教我的知識,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狗洞!”
我深吸一口氣,對惠瞎子道,“前輩,咱們仔細找找,那劉賀既然想讓自己的外孫復活,他肯定不會讓他外孫復活後困死在這座城裡,應該留下狗洞了。”
“狗洞?”惠瞎子看了看我,然後辨別了一下方向,朝前面的城牆走去。
過了一個拐角,惠瞎子忽然退出來,朝我招了招手,大聲喊道,“快過來,這裡有個洞。”
我扔掉手中的香菸,看了看跟上來的路瑗和秦雯,見路瑗走得吃力,於是讓秦雯趴到我背上。
但是剛把秦雯背在身上,就覺得有些不對了,秦雯我之前也背過,體重頂多120斤,但是現在,卻感覺她的體重連二百斤都有了。
路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從揹包裡把小狐狸拿出來,道,“這感覺有點……”
後面的話她沒說,不過我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秦雯的體重有古怪。
我一手託着秦雯的屁股,一手拿出魂盤,正要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邪祟跟着我,但是就在這時,抱在路瑗懷裡的小狐狸一下跳到秦雯的身上,口中發出一聲尖叫。
隨着尖叫聲的落下,我清楚的感覺到秦雯的體重減輕了很多,一下子就變得輕鬆了起來。
我趕緊朝路瑗說道,“快走,咱們跟上惠瞎子。”
路瑗點了點頭,然後從秦雯身上把小狐狸拿走,小狐狸一離開,我明顯感覺到秦雯的體重又變得不正常了。
“把小傢伙放到秦雯身上。”我深吸一口氣,對路瑗說道。
雖然不知道秦雯身上有什麼邪祟,但是毫無疑問,小傢伙能克它。
我們飛快的跑到惠瞎子面前,惠瞎子一看背上的秦雯,臉色就變了,伸手在秦雯的身上點了幾下,然後把小狐狸提起來放到我懷裡,又繞着我和秦雯轉了幾圈,左後又把一張紫符貼在秦雯的身上纔算完。
做完這一切,惠瞎子鬆了口氣,一臉難看的道,“是夜遊魂,我估計是咱們之前看到的那個魂池裡養出來的東西。之前還納悶兒那個魂池怎麼那麼太平,沒想到根源在這裡,想必魂池裡的那些東西,也隨着活死人的出世,到這座城裡來了。”
惠瞎子的話一說完,便伸手指了指我的身後。
我這時才發現,我身後的角落裡有一個兩米多高,一米多寬的石洞,全長大概有四五米。
正站在石洞外,能大致看到城池裡面的景象。
連着石洞的是一條大道,大道兩旁鱗次櫛比的排列着兩排兩層高的建築,不像是皇宮,倒像是民房。每一間房子都是綠頂紅牆,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陽光並沒有照射下來,估計是被城池上空的黑霧擋住了。
惠瞎子率先走了進去,但是他一進去,我就察覺到一絲不對。他的腳後跟離地,顯然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我趕緊把秦雯交到路瑗的背上,然後帶着路瑗朝石洞裡走去,惠瞎子這樣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可不能出事。
我急走幾步,一把把惠瞎子抓住,掄起巴掌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當然不是爲了報魂池前被打之仇,這一下,我能把上他身的邪祟給打走。
不過打完我就後悔了,惠瞎子頭上還戴着個頭盔,打得我手都疼了。
“小子,你找死啊?”惠瞎子狠狠的瞪着我,沒好氣的朝前面指了指,“你知道這裡面有多少那什麼?啊?我以身作餌,好不容易引一個上身,你居然一巴掌就給打跑了……小子,你行!接下來你引一個上身,把這裡面的情況給咱搞清楚。”
我眨巴着雙眼,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故意讓邪祟上身?還有這種操作?
不過惠瞎子的話也不無道理,引邪祟上身,的確能以最快的速度搞清楚城池裡面的情況。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放鬆了下來,只有放鬆,才能引邪祟上當。
但是,還沒等邪祟上身,惠瞎子便一拍我的肩膀,道,“別做無用功了,你身上帶了辟邪的物件,邪祟上不了你的身。”
他的臉上還有着幾分生氣,路瑗揹着秦雯走過來,勸道,“前輩,你就別生小樂的氣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惠瞎子轉過頭,冷哼一聲。
我很是心虛的看着他,先前的一巴掌之仇也報了,現在能不招惹他就儘量不去招惹。這傢伙,惹毛了真會殺人,而且我敢保證,惠瞎子殺人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惠瞎子又瞪了我一眼,然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我總覺得這座城有古怪,但是那裡古怪,卻說不上來。”
“前輩,北斗九星啊。”我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然後朝路瑗看去。
路瑗的額頭佈滿了細密的喊住,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潤。還真應了電視上的那句“白裡透紅,與衆不同”的廣告詞了。
惠瞎子又瞪了我一眼,然後看了看趴在路瑗背上陷入昏迷的秦雯,臉上露出一絲擔憂,道,“小子,咱們得趕緊找出路離開,不然這小姑娘可就堅持不住了。”
我看了看秦雯,知道惠瞎子說的是實話。不管秦雯是不是活死人,或者跟活死人有沒有關係,都不能出事,不然眼前這座鬼城的魑魅魍魎都會暴動。
我拿出魂盤,放在指尖上轉動了起來,羅盤停下,直指正前方。
“走。”我深吸一口氣。
剛踏上街道,忽然有種走進菜市場的感覺,耳畔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但仔細聽,又聽不到了。而且我整個人就好像陷入人羣中,身邊傳來一陣擁擠的感覺。
惠瞎子扔出一張紫符,大喊一聲“臨”,身邊的擁擠感驟然消失,但與此同時,天空也變得黑暗了起來,一輪圓月飛快的升上了天空。
惠瞎子擡起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亮,然後深吸一口氣,道,“這是幻覺。”
看着頭頂的月亮,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要是先前還只是個猜測,那現在這輪圓月的出現,便證實了我的那些猜測是正確的,從古城到清水溝,的確連成北斗九星的風水格局了。
忽然,一道黑影從前面的街上跑過,惠瞎子喊了一聲“追”,便朝前面追去。我跑到秦雯面前搭了把手,也急忙朝前面跑。
忽然,一聲喊叫從身後傳來,“小樂!”
這是路瑗的聲音,那我身邊這個又是誰?
我猛地轉頭,就在驚眸的瞬間,我看到一個渾身焦黑的人站在我跟前,身上的衣服已經腐爛,頭髮緊緊的貼在臉上,一隻只屎殼郎從他的眼中爬進爬出。
再回頭看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路瑗揹着秦雯,艱難的朝我跑來。
“我去你麼的!”我對着旁邊這人不人鬼不貴的東西就是一腳,雖然把丫踹倒了,可由於用力過猛,我的腳也受了點輕傷,腳趾頭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一瘸一拐的朝路瑗跑去,至於惠瞎子,暫時就不管了,他的本事大,應該不會出事。
但是就在我即將跑到路瑗面前的時候,路瑗忽然臉色一變,轉身朝旁邊的小巷裡跑去。
身後傳來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從聲音上判斷,追我的不少。
轉身拐進小巷,一直跟着路瑗跑進一座小院裡才停下。
路瑗小心翼翼的把秦雯放在地上,一邊喘着粗氣,一邊道,“這裡的風水被徹底的改了,不然……”
“你懂風水?”聽路瑗這樣一說,我頓時便警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