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趕緊把車停下,轉過頭朝路瑗看去。
路瑗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咬牙說道,“不對,你仔細看着這停車場,這麼多的車,現在還早,不該一個人都沒有。你跟蘇嬋先坐,我下車檢查檢查。”
“到底發生了什麼?”路瑗已經下車了,蘇嬋一臉緊張的看着我,懷中緊緊的抱着養魂葫蘆。
我看着停車場仔細觀察了一下,卻在這忽然間,發現黑暗中有着一道窈窕的身影。
“上車!”我朝路瑗喊了一聲,臉色不由得變得凝重了起來。
高鵬程,居然真的來了,而且還把冤死鬼留在這裡拖延我們的時間。
片刻後,路瑗一臉殺氣的坐在了車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前輩,年輕人不懂規矩也就罷了,可是老一輩人不懂規矩,該當如何?我現在就在苗家客棧的地下停車場,這裡有一個冤死鬼。”
路瑗一臉淡漠的掛斷電話,臉上露出一絲譏諷,“這高鵬程這下能不能走出湘西還是個未知數了。”
在陰陽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有仇就在各自的地界上解決,若跑到別人的地界擺擂,那相當於是在打別人的臉,當地的陰陽師絕不會答應。照着以前的規矩,是要留下一根手指的,至於現在,不懂規矩的人太多,手指倒是不用留,可要想走出這裡,必須得接受考驗。
不管路瑗找的是秦明還是周德龍,高鵬程都難逃一劫。
我抽出一根菸點上,然後指了指蘇嬋懷裡的葫蘆,問路瑗,“這隻葫蘆是怎麼回事?能讓人延長那麼長時間不死,怕也是個寶貝吧?”
“差不多。”路瑗點了點頭,道,“這隻葫蘆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後來冤死鬼被高鵬程控制,自然就落到他們手上了。嚴格來說,這叫鬼魂葫蘆,能養魂,也養鬼。至於之前在房間裡說的那些,不過是使用了一點祝由的小手段罷了,不過自此之後,這隻葫蘆也就廢了。”
我恍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朝黑暗中看去。
“那是你外婆啊,你說,她要是對咱們發難,會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路瑗沉默了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道,“不會,這個冤死鬼,已經被高鵬程徹底控制住了,沒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如果我能殺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路瑗的話音剛落,車廂裡忽然變冷,就好像一下子進入了冬季。
我想了想李延平告訴我的對付冤死鬼的辦法,然後不着痕跡的拉動車把手,想把車門打開。
但是一拉才知道,車門已經打不開了。
一幕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浮現在我的眼前。
一個女子站在山巔上,眺望着山下四面環山的小村,村子裡升起了裊裊炊煙,一輛輛摩托車從山下的隧道里開了進來。
忽然,一個砍柴的老頭從旁邊的樹林裡走了出來,露出一口大黃牙,張口便笑着問道,“姑娘,你是要去清水溝?這可就走錯路了,看見那條隧道了沒?自建國以後,這座山就被打通了,根本用不着爬山。”
“可是我聽說前幾天這隧道里撞死了一個人?”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頭。
“哎,這都是謠傳,真撞死人了,我們哪還敢走?”老頭笑着否認,只是雙眼之中,卻爆射出一抹寒光。
“老頭,有沒有告訴過你,你這斧頭很鈍?”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頭,雙手在虛空中揮舞了兩下,而後,老頭便失去了控制,舉起斧頭,朝自己頭頂砸去。
伴隨着一聲悶響,老頭腦袋開花,腦漿都流了出來。
“不自量力!”女子冷哼一聲,接着觀察着山下的小村。
“這第一層的風水,便是這山巔之上的八洞十三窟天人陣,就算把墓挖了,這個陣法也會存留百年。這第二層的陣法,便是這村子裡的水井了,哪個村子裡會有這麼多沒用的水井?天人、地魂、北斗九星……莫非這藏在水井底下的第三層陣法是……黃泉路?不不不,這不可能……”
女子滿臉焦急的在山巔走來走去,身邊那個死去的老頭沒對她造成絲毫的影響。
“天人、地魂、北斗九星、黑山鬼王、蓮池花妖、小蟬幻陣、封門禁地、無定神宮、肅殺戈壁……”女子唸完這些,閉上眼仔細思考了起來,忽然,她睜開眼,臉上露出一抹駭然的神色,“這分明就是一個天地絕殺的大陣。絕殺之中,又隱含生機……”
“如果把這個陣法破了,那……”說到這裡,她的臉上又露出一絲苦笑,“可是,談何容易……也只有……”
就在這時,我的臉上忽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車門已經被打開,秦明站在車門前,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你倒是真給你師父漲臉,被冤死鬼上身居然毫無所查。”
說完,他又朝車後座的路瑗看去,“路瑗,我欠你的恩情,這下也算是還完了。有這冤死鬼在,我能把高鵬程留在湘西十天,這是我最大的極限。那吳雪銀是高鵬程的兒子,你們對付他之後要小心一些,高鵬程可不是吳雪銀那樣的不入流之輩。但願你們能在這十天裡把清水溝的那道門打開。”
他的話一說完,便打開旁邊那輛黑色奧迪的車門,看也沒看我一眼,直接坐進去開着車走了。
我看着秦明離開的方向,伸手摸了摸火辣辣的側臉,有些不確定的問,“那老傢伙剛纔打我了吧?”
坐在副駕駛的蘇嬋弱弱的道,“剛纔那個前輩用了各種各樣的辦法沒能把你叫醒,所以只好打了幾巴掌。”
我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臉,心中發狠,以後這場子一定要找回來,不過現在就算了,雖然那老頭年紀大了,可人家實力擺在那裡。雖然名聲沒我師父那麼大,但是論真本事,應該是差不了多少的,否則也不敢說能把高鵬程留在湘西十日。
開車把蘇嬋送到火車站,然後打開導航,朝着封門村所在的方向開去。
上了高速,我才忍不住把先前冤死鬼上身時看到的幻想跟路瑗說了一遍。
路瑗聽完,嘆了口氣,道,“你說的這些,我外婆都曾託夢給我,這些都是真的。”
“也就是說,清水溝的第三層風水,真的是黃泉路?這可是有死無生的陣法,惠瞎子當初也走過,爲什麼他會沒事?”我不由得放慢了車速,想到一個讓我驚駭的可能:真的惠瞎子,或許已經死了,可現在這個又算什麼?
“第三層風水我知道是什麼樣的。”過了良久,路瑗纔再次開口,遲疑的道,“我第一次去清水溝的時候,在我外婆的帶領下去過一次水井,那下面有很多通道串聯,然後那些通道圍繞清水溝組成了一個陣法。那下面,有一道門,不過那是一道假門。真正的門,是咱們上一次去清水溝看到的。至於你說惠瞎子能從第三層風水安全通過,那隻能證明,他要麼是佈局的人,要麼,就是活死人。”
“可是,他會葬魂……”我伸手拍了下方向盤,腦子裡亂作一團。
忽然,路瑗開口,道,“馬小樂,你記不記得,咱們那一次進清水溝的時候,惠瞎子是拿着煙鍋的?但是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煙鍋。他那煙鍋的煙桿不短啊,拿在身上咱們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還有一個可能,這惠瞎子其實已經死在第三層風水中了,但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總以爲自己活着。”
“不太可能,惠笑曾見過惠瞎子,要是惠瞎子死了,惠笑不可能不說。”我立即否認了路瑗的猜測,但是惠瞎子這件事,我確實沒想明白。
前幾天喊他來子長的時候就打算問問的,但是當他真到了子長,我卻怎麼也沒想起這件事來……
不對,那個時候我很關心清水溝的事情,不可能想不起來,除非是惠瞎子使了一些手段讓我想不起問這件事情。可一個葬魂師,怎麼會有催眠師纔會的手段?
“要是這一次行動順利,咱們回去後問問惠瞎子,即便是他已經死了,想必也是會說的,這個人,心腸不壞。”路瑗一臉思索的說着,然後精神一震,道,“咱們來說說封門村的事情吧,封門村的一些照片我已經在網上找到了。從這些照片上,我發現了一件事情,這封門村的邪祟,是出於真實和虛無之間的,也就是說,這封門村,很可能是陰陽交匯的地方。”
“如果是陰陽交匯的地方,那……”說到這裡,我不由得想起了秦雯說過的那些話。如果秦雯說的是真的,這封門村就真的是陰陽交匯的地方,陰陽先生只有進入陰陽交匯的地方,纔不可能走出去。
可是,如果封門村是陰陽交匯的地方,那清水溝那道門的後面又是什麼?難道說,我之前的一些猜測,是錯的?
我上網查了下封門村的照片,不由得沉思了起來,要真像猜測的那樣,封門村是陰陽交匯的地方,那我只能裝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