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思不得其解,對着這樣一份肉麻的情書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人還說明天會來找我,他找我幹什麼?……
想起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有些心慌慌的。最糟糕的是,爺爺醒來之後又變得怪怪的。我呆在自己的家裡,卻忽然有一種陌生而又詭異的感覺。
突然,我腦海中劃過東方鼎那張冷峻的臉。說實在的,這時候我還挺希望他在我身邊,至少他可以解釋我心中的疑惑。
夜幕很快降臨,一切都籠罩在漆黑的夜色裡。大地靜悄悄的,只聽得見蟬兒的嘶叫聲,彷彿整個世界都熟睡了一般。
可是,我卻一直睡不着。一是爲爺爺的事情而感到擔憂,二是因爲那封奇怪的情書。
七月底八月初,都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房間裡面雖然開着電扇,但是渾身熱得難受。
我本來就睡不着,乾脆爬起來想喝杯水。剛要走到廚房,卻聽到房間的大門傳來響聲,像是誰在門外扭動着門鎖,試圖闖進門來。
我的心立刻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現在是凌晨兩點,大多數生物都熟睡了,是誰在這個時候想要闖進來?
我聯想起那個寫情書的傢伙,可是他在信裡明明說明天會來,難道他是個急不可待的色狼?等不急到天亮,半夜三更就想溜門撬鎖的進來?
我忽然一拍腦門,想起只要過了午夜,就算是第二天。嚴格意義上來講,今天已經算是那封信裡所講的“明天”。
我真笨,居然現在纔想到!
莫非那人是個變態?先寫信騷擾我,擾亂我的神志,再半夜三更跑進來?我胡思亂想着。
門口的那把鎖還在扭動着,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或許再過半分鐘,外面的人就可以闖進來。
就算我現在回到廚房拿菜刀當作武器,恐怕都已經晚了。眼尖的我看到門後有把新買來的掃帚,索性把掃帚倒過來握在手中,只要那人一進來,就吃我“一掃帚”。
只聽“咔嚓”一聲,門終於扭開了。
我心想,這傢伙倒有些手段,不但寫情書擅長,這撬鎖的功夫也很熟練。
門從外面被推開,路燈照進門內,一個男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然後,就聽到“通通通”,那個男人就這樣理直氣壯、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好哇,這傢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這樣明目張膽的闖進來。哼,先吃我一掃帚。
我二話不說,從後面掄起大掃帚就朝那人的腦袋上揮去。
可不要小瞧這掃帚的力量,這不是從超市裡買的那種毛細細的塑料掃帚,而是從集市裡買來的稻草做成的大掃帚,拿到手裡面也有一兩斤。再加上嫉惡如仇、怒火中燒的我手中分外用力,使出吃奶的勁就往那人的腦袋上狠狠的一揮。
只聽“哎喲”一聲,我明顯感覺到手中的掃帚擊中那人的後腦勺。
卻聽那人慌忙的捂着腦袋,滿腹委屈的喊了一聲:“姐,你要幹啥?”
我聽到那聲音,立刻愣了一下,失聲道:“斌斌?”
我打開燈,就看到我弟弟蕭富斌抱着腦袋氣憤的看着我。
蕭富斌瞪着我說:“幹嘛呢?想謀殺?”
“我,我以爲你是賊呢!”
“哼,有我這麼帥的賊嗎?再說了,我可是開門進來的,賊會這麼文明?”蕭富斌不服氣的說。
我吐了吐舌頭,對他說:“誰要你開門扭半天,還弄出那麼大的響聲?”
“還不是你那破鎖又老又舊,擰了半天才擰開,早就叫你們換鎖了!”
蕭富斌惱怒的走進來,把門一摔,以示對我剛纔那“一掃帚”的不滿。
這個剛剛走進來的男孩子就是我名義上的“弟弟”,名叫蕭富斌,是叔叔嬸嬸的親兒子,也是我爺爺的親弟弟。
小的時候,他很乖的,總是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面,“姐姐”、“姐姐”的叫着,雖然有時候很淘氣,但是很聽我的話。
可是,自從開始上學,或許是因爲嬸嬸老是在他面前有意無意的提起我是爺爺外面撿來的孩子,又或者是因爲他的學習成績跟我當年比,相差太多,這孩子開始變得跟我疏遠起來。
有時候,還故意跟我搶東西,爭零食,爭玩具,爭零花錢。
我知道他比我小,又是蕭家的親骨肉,自然處處讓着他。可是,他依舊對我不滿,眼睛裡老是閃爍着厭惡的神色。
因爲他是蕭家的獨苗苗,爺爺和叔叔平常對他管得很嚴。爺爺希望他文武雙全,叔叔盼望他將來家境殷實,所以取名叫“蕭富斌”。
可是,他們似乎替他取錯了名字。這孩子可能是因爲逆反心理,從小學習成績不行,運動方面也沒有天賦,倒是對泡妞挺上心。
上小學就會寫情書送給女班長,到了初中就跟女生談戀愛,每天送女生回家,做起了“護花使者”。不等上高中,就已經有三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戀愛史。
因爲泡妞,叔叔嬸嬸沒有少被老師叫去談話,蕭富斌也沒少挨爺爺的胖揍。可是,小帥哥蕭富斌童鞋,似乎天生就是一個“情種”,無論如何都不放棄心中神聖的戀愛。
他的第一個女友,是自己的同桌,戴着牙套的短髮小姑娘。兩個人從“三八線”開始熟識,然後越過邊界談起朦朧的戀愛。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六年級的時候他第一次向我借字典,我好心的想悄悄幫他,無意中發現他書桌抽屜裡面那封錯別字一大堆的情書。我看了一眼,然後啼笑皆非的放回原處,什麼也沒說。
上初二的時候,蕭富斌童鞋的班主任老是來家訪,我無意中聽到,蕭富斌童鞋的“豔史”。兩個女生因爲蕭富斌女友的名額而大打出手,讓我對寫出一手錯別字的蕭同學肅然起敬。
還有一次,叔叔拿出皮帶狠狠抽他,連最心疼兒子的嬸嬸這回也不拉住他。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蕭同學騙叔叔說學校組織旅遊,拿了三百塊錢失蹤了兩天,直到女生家長上門要人,才知道蕭同學居然帶着人家小女生出遠門。
我原以爲蕭同學會早戀早婚,進而早點當爹,早一些爲蕭家傳宗接代,沒想到他在被叔叔送到職高之後,忽然轉性,突然不喜歡泡妞,轉而對名字裡面的第二個字特別感興趣。
突然有一天,他堅持輟學,要到外面打工經商。叔叔嬸嬸扭不過他,只能隨了他的意。
於是,蕭富斌在十六歲那年,問家人要了三千塊錢,就一個人跑去深圳。
我上高中之後,就跟爺爺搬到老宅,和他們一家三口分開住,很少見到他,那些故事都是後來爺爺告訴我的。
說起來,我和蕭富斌也有三四年沒見面,沒想到他今天居然跑來。
我從冰箱裡面拿了些冰塊,然後又拿了一塊毛巾包住那些冰塊,讓他在腦後慢慢敷。
我看到蕭富斌仰面躺在沙發上,頭髮染成金色,還留得挺長。雖然臉上曬得挺黑,但確確實實是長相標緻的小鮮肉一枚。
“你怎麼這個時候跑來?”我很是驚訝,自從蕭富斌去深圳,我就再也沒見到過他。
“這是我爺爺家,難道我不能來?”蕭富斌不滿的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晚來。還有,你回來的事情,叔叔嬸嬸知道嗎?”
蕭富斌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就是他們叫我來看爺爺的!”
我有些意外,靜悄悄的等他把故事講完。
原來,前兩個月爺爺住院,叔叔和嬸嬸就揣度着兒子早點回來,免得蕭家的那些財產全落入外人手裡。
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蕭富斌遲遲不肯來。直到上個星期爺爺突然醒來,蕭富斌纔買了張火車票趕回來。
蕭富斌本來一個人來看爺爺,中途遇上兩個以前的同窗,一時酒興大發,多喝了幾杯,一下子喝到了深夜。這才駕着那輛摩托車,跑到爺爺的住處,卻被我當成賊。
“你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這樣我就不會誤會!”我明白事情的經過,埋怨他道。
他像孩子一般撇一下嘴,反問道:“怪我咯?你以前的手機號碼換了,我打給誰去?”
我猛然間想起,前一段時間因爲跟叔叔嬸嬸鬧翻,故意換了手機號碼沒有告訴他們,所以蕭富斌聯繫不上我。
我忽然想起情書的事情,向他問道:“你來之前有沒有從門縫裡塞過東西?”
“塞什麼?我有鑰匙還用塞東西進來?”
我略微放下心,想起那信上的紙倒是跟蕭富斌的字跡不一樣。
“姐,那地上的東西是給你和爺爺的!”
我一愣,低頭看了一下地面,一個紅色的禮品盒,裡面是我愛吃的大紅棗和爺爺喜歡的核桃。
難得這小子還記得我和爺爺的喜好,也不枉我小時候那麼疼他。不過,如果不是因爲叔叔和嬸嬸,我應該和他關係還不錯。
“姐,我有些困了,今天就睡在這裡了!”蕭富斌說完,人就順勢躺在沙發上,又用幾分撒嬌的語氣對我說,“姐,給我準備一牀被子,行不?”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來老宅,但是我心中還是對這個弟弟有幾分疼愛的,點了一下頭,便給他拿來一個海棉枕頭和一牀毯子。
還叮囑他:“天熱蓋不住被子,蓋牀毯子正好,晚上千萬不要着涼了!”
“謝了,姐!”蕭富斌說了一聲,轉過頭就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