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面驟然間又變得漆黑,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忽然多出許多奇形怪狀的圖案。
這些圖案是晶瑩發亮的線條所組成的,看上去有點像是八卦圖,卻又不全是。
當我還不明白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圖案是什麼時,只見東方鼎在念完最後一遍口訣之後,輕輕一皺眉,鄭重的將手中的羅盤一揮,那羅盤竟然打着轉兒飛到那些奇怪圖案中間。
它不斷的旋轉着,一邊旋轉一邊散發出奇特的金色光芒,隨着那光芒越來越亮,周圍那些奇特的圖案顏色正在慢慢變淡,最後直至消失不見。
病房裡的圖案一消失,被吊在天花板電風扇上的女鬼立即解開束縛,她舒展一下四肢,走到我和東方鼎的跟前。
“謝謝你們救了我!”
我立刻問:“害死你的人原來是汪金權,你爲什麼不找他去報仇呢?”
女鬼的臉上表情淒涼,“我一直就想找他報仇,只可惜他有高人指點。當初,他把我的屍體丟在病房裡,趁着沒人又把我的屍體帶到化驗室,然後分割、銷燬,可憐我肚子裡的孩子都四個月了,還沒等來到世上,就跟着我這樣胎死腹中!汪金權那個畜生,就是個禽獸!”
“我當初剛變成鬼的時候,幾乎天天纏上他,讓他不得安生。可沒想到他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了一位高人,給我設了一個法術,竟然無法靠近他。只要我離他近一點,我肚子裡的孩子就如同火燒一般的痛,我只得強行把他拽出來,可是那個高人又給我設下結界,讓我只能在這個病房裡面活動。”
我看見那女鬼懷裡面的死嬰,原來竟然是她生生的從肚子裡面拽出來的,不由有些膽寒。
女鬼怨恨的說:“可是我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這個男人。除非他以後不在這裡工作,否則這一輩子只要他一踏進這個病房,我就讓他生不如死,把他對我和我孩子所做的,加倍還給他!”
“你當初死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別人發現嗎?汪金權那時候應該還沒有當上主任,還有,那個幫助他的高人又是誰?你見過嗎?”東方鼎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那女鬼搖搖頭:“當初我只不過是沒有正式編制的臨時工,一個在這裡無依無靠的外地人而已,汪金權又從來沒有向外界說破過我們的關係,所以,我死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人知道。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位高人,反正我知道汪金權是不會那些東西的,如果不是有人幫他,他早就被我嚇破膽。”
我覺得這個女鬼太過執着,一些事情執着是好事,但一些事情太過執着,反而會傷害自己。
“你死了多少年?難道就沒有想過轉世投胎嗎?”我好奇的問道。
“我在這裡已經呆了五年,如果我這輩子不能要那個畜生死,我是不會去投胎的,哪怕永遠不能轉世投胎,我也要那個畜生陪我下地獄。”
女鬼說到這裡時,眼睛裡泛着紅光,臉有幾分扭曲,可見她心中的恨意有多重。
東方鼎收起手中的羅盤,環顧一下四周,對那女鬼說:“我只是暫時消除壓制在你身上的束縛,但是這間病房的結界我並沒有消除。這結界設置的不只一重,想要破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做到的。”
女鬼臉上的表情有些悲傷,“我從來沒想過這輩子大富大貴,只想有個溫暖的家,有個疼我的男人。卻沒想到遇人不淑,如果能讓汪金權那個畜生下地獄,我哪怕是魂飛魄散又如何?”
我聽完,心裡也涌起淡淡的悲傷。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哪個女人不希望被人疼,被人愛呢?但是,並不是最真的那顆心都能遇上最值得愛的那個人,所以纔會讓這個世界有這樣多的癡男怨女和悲情故事吧。
東方鼎聽女鬼敘述完,又對她說:“我們已經幫到你這裡,以後你要好自爲之,不要把自己的怨恨算到其他人的頭上,要是再做孽,我不介意再把你重新掛到天花板上,不斷品嚐死前的滋味。”
女鬼聽完,眼皮一跳,像是對東方鼎的話有幾分畏懼。
“好了,你走吧!”
那個女鬼倏地一下子消失不見。
我在那女鬼走後,不由的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汪金權這樣心狠手辣,連自己曾經的女人和孩子都不肯放過。”
東方鼎並不關心我此刻的悲天憫人,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察覺出什麼異樣。
緩緩對我說:“我剛纔發現給你設下的局和病房裡的結界有些相似。”
“難道是同一個人?”我吃了一驚。
東方鼎微微皺眉,“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因爲我發現,除了那兩處地方,整個醫院都被人設下更爲強大的結界。這結界的力量甚至在我之上。”
聽東方鼎這樣一說,我忽然想起殷粟,難道是他專門在這醫院裡面弄下這些東西來對付我?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時,卻看到走廊的盡頭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
短短的頭髮,白皙的臉龐,兩隻眼睛不大卻透着精光,穿着一身得體的白色西裝,正朝我和東方鼎的方向看過來。
殷粟就這樣憑空出現在空蕩蕩的走廊,讓我吃驚不小。
他遠遠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像是變魔術般消失,轉眼間又閃電般出現在我們兩個的面前。
我被他這樣冷不丁的舉動給嚇一跳,臉色都有些煞白。
東方鼎就站在我的身邊,我下意識的握緊他的手。
殷粟看着我們兩個,視線轉到我們緊握的手上,忽然嘴角彎彎,露出莫測的笑意。
“哼哼,你們兩個倒是關係不錯哈!”
東方鼎手上一用力,我的手被他握在手心裡更緊。
他一斂眉,眼睛瞪着殷粟,質問道:“你跑到這裡想幹什麼?”
殷粟哈哈一笑,“是你們兩個跑到我的地盤,還問我要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現在這家醫院裡最大的結界,就是在下的手筆!”
殷粟笑得眼睛咪成一條縫,語氣中無不透露着一種得意,還有對東方鼎的一種挑釁。
“原來是你做的,難怪我說這種結界方式我從來沒有看過,至少是上古時代的東西。”東方鼎平靜的說道,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定定的迎上他那雙咪成縫的眼睛。
殷粟似乎不滿東方鼎這樣無視他的存在,收起了剛纔的笑聲,目光又停在東方鼎緊握着我的那隻手上面,帶着幾分怒意說:“小子,看在你還算識貨的份上,乖乖識相點,離依依遠一些,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這回輪到東方鼎哈哈一笑,“你還真是可笑,一隻鬼竟然還敢威脅人?就算你本事不小,能夠設下這樣大的結界,但你始終是一隻鬼,怎麼敢跟我談依依的歸屬權?”
“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強者爲尊。你跟我比,力量太渺小,根本不配擁有依依,保護依依,更給不了她幸福。還是給我滾遠一點,免得我讓你死得難看!”
東方鼎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眼睛狠狠的瞪着對方:“哼,我不能給他幸福,你又能?你只不過是個魂魄不全,又寄居在他人體內的鬼而已,可我是真真實實的人,而且我們都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我的臉一紅,身邊這個男人竟然跟一隻鬼說這個,他們是在討論我的歸屬權嗎?有沒有問過我這個當事人呢?
東方鼎的話似乎把殷粟激怒了,他收起臉上嘲諷的笑容,臉色驟然變得凝重,小眼睛恨恨的瞪着對方。
“小子,看樣子我今天不給你一點苦頭嚐嚐,你是不會自動退出的?好,就讓你太爺爺來教訓教訓你。”
對殷粟無理的話,東方鼎也當仁不讓,反脣相譏道:“我太爺爺早就正常的灰飛煙滅,轉世投胎,不給別人惹麻煩,不像你這種迷戀世間又自以爲是的老鬼!”
這話一說完,我看到殷粟的臉上一抽抽,臉色很難看。
我心裡說了一聲,糟糕,這兩個男人這就要幹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