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一度陷入黑暗當中,整個人也毫無意識,但是,我的胸口還是漾起一陣陣的暖流。
那暖流像是一個胎盤,把我緊緊包裹在其中,我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溫暖,就像曾經缺失的母親的懷抱。
因爲這種感覺,讓我暫時忘卻脖子上的那道勒痕,忘記剛剛被人餵過毒藥,忘記了生活中所有的不愉快。
我閉着眼睛,但是感覺得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朝我臉上撫過,像是記憶中母親溫暖的手,給我的心靈許多安慰。
忽然,有人用嘴貼上人的脣,用舌頭撬開我的貝齒,用力的吮吸起來。
那不是在跟我接吻,是在吸取我體內的東西。
頓時,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鑽進我的體內,在我的身體裡面肆意的躥動着,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我腦海裡面有感覺,可是身體卻只能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無法睜開,但我覺得那人對我並無惡意。
躥進我身體裡面的那股寒氣在我體內搜索一番,忽然到達我的胃裡。
我的胃立刻痙攣一下,有一股腥苦的味道從我的嘴裡面沁出來,隱約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你要記得我爲你做的,到時候要好好報答我。”
我一翻身,把嘴裡面的那股怪味,混合着胃裡面的酸水,一起吐出來。
卻感到有個人在輕輕拍我的後背,像是想讓我吐得舒服一些。
我虛弱的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酒店房間的臥室裡面,東方鼎正坐在我身後,輕輕拍打我的背。
除他之外,還有另外兩個陌生人站在他旁邊。
看見我醒來,東方鼎眼睛流露出驚喜,馬上關心的問:“依依,你沒事嗎?我一來,就聽說你在樓下暈倒了,他們把你帶回房間,沒剛剛度假村的醫生給你檢查,你這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旁邊站着的那個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看着像是大堂經理的男人很殷勤的說:“我們檢查過了,依依小姐就是驚嚇過度,除了脖子上的那道傷痕,其他的都還好。”
“哼,都還好,她差點被人害死叫還好嗎?”東方鼎瞪着眼睛吼道。
那個大堂經理一愣,眼睛瑟縮一下,有些畏懼的看着東方鼎,馬上又賠笑道:“如果東方先生對依依小姐的情況不滿意,我們也可以安排依依小姐到醫院檢查一下。如果依依小姐有什麼事情想要報警,我們自然也會配合。只是,現在酒店因爲發生過人命案,我們自然希望這件事情能夠大事化小。只要你們願意,兩位這次來的費用可以全免!”
東方鼎冷哼一聲,“難道我女朋友的命,就值這點錢?”
經理的臉一抽抽,以爲東方鼎要獅子大開口,“那您的意思是……”
我拉拉東方鼎的衣角,對他搖搖頭,示意不要把事情搞大。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報警,我沒有證據,不能證明黃華標就是殺人兇手,甚至連他傷害我的證據也沒有。
他是妖啊,隨便施個法術就可以把證據弄得消失。
東方鼎看懂了我的意思,冷冰冰的對那大堂經理說:“算你走運,我女朋友不打算追究。但是,我要是發現我女朋友因爲你們酒店失職而再受到傷害,我一定要讓你們這家酒店關門!”
“是是是。”那大堂經理唯唯若若的應道,然後趕緊拉着身邊的女醫生離開。
等他們一走,我馬上對東方鼎說:“是他,真的是他。我們要怎麼辦?”
東方鼎的眼睛裡面劃過一絲陰狠,“連我的女人都敢動,這隻妖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要是消滅了那隻妖,會不會對甜甜有什麼傷害?”
“如果那隻妖不死,只怕那個甜甜遲早也會被他害。你放心好了,我這次回去拿回了一樣好東西,只要把它放到陣法中央,保準那隻妖有去無回。而且這東西只對妖有用,對人並無傷害。”
我順着東方鼎的目光看去,只見他的手上抓了一隻烏黑的三足鼎。鼎不大,只比他的手掌大一些,但是上面刻滿了奇形怪狀的符紋。
我想起剛纔嘴裡面吐出來的那些東西,想必是黃華標叫我吞下的毒藥。現在吐出來,應該以後就沒事。
我以爲是東方鼎知道我吃下了毒藥,幫我催吐出來,便對他說道:“謝謝你,剛纔的毒藥是你幫我弄出來的?”
東方鼎卻是一幅疑惑的表情,“什麼毒藥?難道那畜生還給你服毒了?”
我反問道:“難道剛纔不是你幫我把毒藥弄出來的?”
我低下頭一看,在我一大灘的嘔吐物裡,真有一顆紅色的小藥丸,儼然就是黃華標逼我吞下去的那一顆。
東方鼎彷彿立刻明白過來,陰沉下臉,馬上站起身來吼道:“畜生,我不收了他,誓不爲人!”
奇怪,剛纔我以爲是東方鼎幫我弄出毒藥的,如果不是他,那剛剛是誰?還對我……
“都怪我不好,不應該讓你去試探那隻妖,反倒讓它有機可乘。”東方鼎的臉上有一絲愧疚,“你先好好休息,我叫人把房間收拾一下,再給你送來晚餐。我今天就佈下結界,明天就等他自動往圈套裡鑽。”
我這一天都過得又驚又怕,晚上睡得沉。
等我在臥室裡睡得似夢似醒時,忽然聽到一丁點細微的動靜,我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一個袒露着上身的男子就坐在我的牀邊。
我騰地從牀上爬起來,立刻質問道:“你是誰?快出去,否則我喊人了!”
哪料那個男人不但不走,反而嘻皮笑臉的走上前:“你這丫頭,好沒良心,白天才剛救了你這條小命,晚上就不認帳了?”
我睜大眼睛,吃驚的問:“你是?”
我這才發現,眼前站着的那個男子,正是我在古樓第三層壁畫上看到的那位。
我驚恐的叫起來:“啊,你是鬼?”
“嘿嘿,我就是鬼,你現在才發現嗎?”他沒皮沒臉的走到我的牀前,把我那張臉仔仔細細看個遍,然後嘆口氣說,“唉,不像,不像,你一點都不像她!”
我不知道他說的那個“她”是誰,只知道眼前的這個男鬼是個麻煩的傢伙,比我以前遇到的鬼都要難纏,否則他不會在古樓消失之後還纏上我。
“鬼爺爺,你找我幹什麼?”我害怕的問道,眼睛卻下意識的往門口瞟一瞟,心裡想着,如果我突然衝到門口,對東方鼎喊一句,他會不會聽見?
那隻鬼聽到我對他的稱謂,似乎不高興。
“誰是鬼爺爺,我可年輕着呢,死的時候才二十出頭,比外面躺着的那位還要年輕。”
沒想到我居然遇上一隻愛裝嫩的鬼。我想,那座古樓至少存在上千年吧,他呆在裡面飄飄乎乎的至少也有數百年,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裝嫩,真是不要臉。
可我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敢這樣說,他是一隻鬼不假,但一定是一隻法力高強的鬼。否則,他就這樣進來,東方鼎怎麼沒有發現?而且,他還能在白天替我把毒藥吸出來,身份非同一般。
“那,鬼先生,你找我幹什麼?我們只有一面之緣,你爲什麼要纏上我?”我不解的問。
那隻鬼一指我的胸膛,“還不是爲了你偷走的女媧傳承!”
“什麼,女媧傳承是你的?”我幾乎尖叫起來,一是我真的很吃驚,二是我想通知外面的東方鼎,想讓他來救我。
可是,我的小小伎量一下子就被眼前這隻鬼給看穿。
他冷笑一聲,飄啊飄的就倒立着,頭朝下,雙手交叉對我說:“別白費功夫了,我早在你的身上設下結界,我跟着你心臟裡的女媧之力走,只有你看得到我,其他人無論法力再高,都看不見我。”
我聽他這樣一說,不由的害怕起來。萬一他把我害死,我豈不是連冤都沒處喊?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保護女媧的傳承之力而已。而女媧的力量就在你的身上,我保護你,也等於是保護它。”
這鬼的話聽得我雲裡霧裡的,他卻接着說:“那隻黃鼠狼精已經活了三百年,他對你那朋友倒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要她幫自己傳條種而已,跟對其他那些被他害死的女人不一樣!和他相比,我勸你倒是要更加提防外面沙發上睡着的那位。明目張膽的妖可以防備,可別有用心的人卻很難提防。”
我馬上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東方鼎。可奇怪的是,他明明和東方鼎沒有什麼交集,爲什麼這樣說呢?
“我不會時時刻刻在你的身邊出現,現在女媧的傳承之力在你的身上,能讓你擁有別人所不能擁有的能力。好好利用它,別浪費,別辜負她對你的一片心意。”
我真的沒明白這隻鬼說的話,他叫我別辜負誰?
“你……”
可還不等我說出一句整話,那隻鬼就用手指在脣邊輕輕一碰,“噓!用心聽,用心看,你就會發現別人所不能發現的。”
說完,他一下子消失在我的面前,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奇怪的坐在牀邊,搞不懂這隻鬼是什麼意思。
忽然,我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動,房間裡面變得異常安靜,靜得我幾乎能聽得到小蟲子在地上爬行的聲音。
然後,我聽見門外有很輕很輕的敲門聲。
東方鼎可能睡着了,沒有開門。隨後,我聽到大門被人從外面悄悄的扭動一下,緊接着就有一個女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來。
奇怪,我怎麼會認爲那是女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