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我想了一想,決定還是去一趟王紅兵的家。
可是,這麼長時間沒有聯繫,不知道他的家還是不是在原來的地方。
很久以前,我去過一次,是因爲他問我借過課本,卻沒有還給我,害我下課後找到他家,問他要回來。
不知道他家是不是還住在這裡。
吃過早飯,我就打着遮陽傘出門了。
還好我記憶力好,而幸好王紅兵的家還沒有搬,我走過好幾條大街,繞過幾個路口,走到一個城中村。王紅兵的家就住在這裡。
雖然這裡也是在郊區,但是相對更加偏僻和荒涼。
而且剛剛走進村子裡,就看到一隊人吹吹打打,披麻戴孝、哭哭涕涕的就往村子外面走,時不時的還朝路上拋散着紙錢。
沒想到大清早就碰上這麼晦氣的事情,我可真倒黴。
我微微垂着頭,路過那一隊人馬,突然吹過一陣妖邪的風,悄悄刮過。地上的紙錢忽然從地上飄起,像一陣紙錢的雨一樣,飄揚的飛過我的頭頂。
我覺得遇上這種事情有些晦氣,也不敢看那些人,任由那些紙錢差點貼過我的面頰飄過。
我走進村子裡的一條巷子,進到一個院子。我模糊的記得,這裡好像就是王紅兵的家。
“有人在嗎?”我在院子裡面喊了一聲,卻沒有人理我。
我正猶豫是不是還要進去,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你找誰?”
我擡頭一看,就見二樓的陽臺上探出一個小姑娘的腦袋。看上去五六歲的樣子,小臉圓通通的,長得十分可愛。
我笑着說道:“請問王紅兵是住在這裡嗎?我是他同學,他說有東西留給我。”
那女孩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我,突然對我說:“我認識你!”
我莫名覺得驚訝,印象中好像是第一回見到這個小姑娘,她怎麼說認識我?
那小女孩卻像個小大人一樣對我說:“上來吧,哥哥的房間在二樓。”
我忽然明白,原來這個小女孩是王紅兵的妹妹。
或許王紅兵此時正在樓上的房間裡面,可我走進院子,踏進他家的大門時,才發現這裡居然是個靈堂。
兩根又粗又長的蠟燭點燃在中央,一個人的遺像正四四方方的擺在正中。我仔細一看那遺像上的臉,不由的汗毛豎起,那上面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天天做夢騷擾我的王紅兵。
雖然此前我有些懷疑,王紅兵可能已經死了,但是當我真正的面對這個現實時,心裡面還是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原來,原來……他真的死了!
如果王紅兵真的死了,那天天跑到我窗前的那個影子真的是他的鬼影。沒想到我居然能夠看到鬼,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自己有這個能力?好像是在遇到東方鼎之後,才越來越點兒背,老是遇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心事重重的踏着臺階,走上樓。
而那個如同小大人一般的小女孩正站在我面前,手裡面拿着一支雪糕,時不時的舔上兩口。
她一張稚嫩的小臉一本正經的看着我,極其認真的對我說:“哥哥對我說,你會來!”
我的心裡面一緊,忍不住問道:“你哥哥,是怎麼死的?”
雖然我跟王紅兵不算很熟,但是好歹曾經算是同學一場,算起來他頂多也就21歲,就這樣過早的失去生命,我也挺替他惋惜的。
可是,這小姑娘卻沒有回答我,古靈精怪的牽着我的手,帶我來到一個房間。
雖然我是第一次來到這房間,但是感覺這裡好像就是王紅兵的臥室。
房間裡面的東西很少,除了一張牀,就剩下一張書桌。
那小女孩一指書桌的抽屜,告訴我:“哥哥對我說,他要給你的東西就在抽屜裡,叫你自己來拿!”
我走上前,好奇的打開書桌第二個抽屜,就見裡面有一個方形的小盒子。盒子裡面放着一張照片,還有幾封信。
雖然照片有些發黃,但是我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我自己,中學時代的那個青澀的我。
王紅兵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而且從照片的拍攝角度上來看,這張照片像是偷拍的,因爲只看到我大半個側臉。
我又打開盒子裡面的信,卻見那信上面的內容那樣熟悉,除了有一兩句有一些塗改,其餘的幾乎跟我前幾天收到的情書一模一樣。
看得出來,寫情書的人對這每封情書都相當重視,斟字酌句之後再一遍遍謄寫,看上去十分的用心。
我再一看上面的日期,正好就是我收到神秘情書的前一兩天。
“這些都是你哥哥寫的?”我輕聲問道。
小女孩點點頭。
我心頭忽然升起一陣淡淡的恐懼,原來王紅兵就是那個在我門外塞進情書的傢伙。可是,這情書應該是在他活着的時候寫的,可他人現在卻已經死了。
他爲什麼要在死後對我糾纏不休?還特意託夢叫我來到他房間,看他寫的這些信,是什麼用意?
難道這僅僅是一個鬼對我的表白嗎?他的死,難道跟我有什麼關係?會不會因此而天天纏上我?
想到這些,我莫名覺得渾身發冷,一陣心寒。
我的聲音有一些發顫,低頭問那個小女孩:“你哥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小女孩有着超越年齡的成熟,當我激動的問她話時,她圓乎乎的小臉一臉的平靜,一雙眼睛波瀾不驚,很平淡的說道:“一個禮拜前,哥哥跟爸爸媽媽說,要給我們帶女朋友回家,結果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警察叔叔來我家,說是哥哥在怡和北大道出車禍,被車撞死了,今天才舉行的葬禮。”
一個禮拜前,不正是王紅兵給我留信,說明天要親自來的那一天嗎?
原來他是出車禍死的?等等,怡和北大道,不正是我家後面的那條新修的馬路嗎?
沒想到王紅兵被車撞死在我家後面的那條馬路上,那馬路平常好像沒有什麼人走,發生這樣的交通事故,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他死了一個禮拜,那麼,今天豈不就是他的頭七?
王紅兵既然已經死了,他的鬼魂還找上我,叫我到他家來取東西,他這是什麼用意?
想到一個鬼向自己表白,我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沒想到那個人小鬼大的小女孩,又用幽幽的聲音向我說道:“姐姐,哥哥要我告訴你,他一直都很喜歡你,從上中學開始。”
我聽到這話,並不覺得高興。誰會樂意被一隻鬼暗戀?
“這些都是你哥哥在活着的時候告訴你的?”
而那個女孩用舌尖舔食着手裡的雪糕,聲音細細的回答:“不,是哥哥託夢告訴我的!”
“你也在夜裡面夢到你哥哥了?”
“不,只要家裡沒有外人,天很黑的時候,哥哥就喜歡出來。他喜歡跟我玩捉迷藏,比如現在,他就站在窗簾後面看着你!”
我一聽這話,立刻擡頭看一下那窗簾。可是那窗簾下什麼也沒有,甚至一絲風都未吹動過那窗簾。
難道是小女孩的惡作劇?
我仔細看一眼那個小女孩,只見她一雙漆黑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我,看不出有任何緊張的情緒。
她手裡面的那支雪糕已經融化,一滴滴紅色的奶油從上面掉下,像極了人類的血液。她吐着舌頭,很是陶醉的舔着。
我莫名覺得有些詭異,自從進到這個房間,整個感覺就有些怪異。
“你哥哥還說過什麼嗎?”我不安的問道。
“他說他還會來找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什麼,找我?他找我幹什麼?真是個神經病,他的車禍和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來找我?
我不想再問什麼,這個房間的氣場讓我很不舒服。我轉頭就離開這個房間,離開王紅兵的家。
我幾乎是一口氣跑出村的,真沒想到王紅兵居然是被車撞死的。可是撞死他的又不是我,天天來找我幹什麼?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走了那條新修的大道,也就是王紅兵出事的那條路,怡和北大道。
這條馬路雖然修了一兩年,但是因爲路程長,距離遠,很多司機都不願意走。而附近的居民都喜歡走老路,所以這條路總是冷冷清清的,大白天都沒有幾個人會走。
我沒想到王紅兵是在這條路上出事的,聯想起那一天,我發現有人在門底下塞信,我急忙追出去。可追出去的那條路是老路,而王紅兵走的卻是這一條新路,難怪我沒有發現他。
可他又不是我害死的,爲什麼要天天纏上我,難道他死得不甘心,想要我也跟着他一塊死嗎?
我的心情奇差,帶着滿腹的心事回到家裡。
卻看到蕭富斌有說有笑的坐在沙發上,而爺爺卻神情嚴肅的端坐在旁邊。他們的中間正坐着一個風流倜儻的男子,我一看那人,不是東方鼎還會是誰?
蕭富斌一看到我回來,馬上一改以前的那種冷淡,嘴巴極甜的叫道:“姐,你怎麼纔來?姐夫都等你好久了!”
什麼,姐夫?這小子胡叫什麼呢?
我心裡不悅,卻看到爺爺的臉上也閃過一抹陰沉,似乎並不是很樂意見到東方鼎。
而東方鼎卻擡起眼眸,他灰黑色的眼眸掃過我一眼,語帶譏誚的問道:“怎麼,約會回來了?”
“什麼約會?我是有正事!”我不滿的瞪着他說。
“哼,在人家的頭七去別人家裡拿東西,也叫做正事?”
我一時語塞,心說,這東方鼎難不成是開了天眼,連我去人家家裡幹什麼都知道?
可是,東方鼎卻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有些生氣的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到房間。
我不是第一次被他牽手,可是當着爺爺和富斌的面這樣,讓我的面子有些掛不住。
一進我的房間,東方鼎就把房間門從裡面反鎖。
很生氣的質問我:“你真是不要命了,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莫名其妙的問道:“我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