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粟答應我之後,並沒有再找真正的東方鼎的麻煩。他甚至還叮囑那縷生魂,不準再找依依。
“主人,我不明白你,你不是想擁有正常人的身體,還有那丫頭的心嗎?只要你跟我一起佔據這小子的身體,那麼我們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擁有這一切?”生魂焦急的問。
殷粟一臉平淡:“我對那小子的身體倒是不感興趣,只是不喜歡這樣容易就得到一樣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不能征服的東西,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前世裡,我不能擁有她,這一世,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得到她。”
殷粟說這話時,眼神裡面滿是堅定,話語裡面很有一種決絕的味道。
佔據東方鼎身體的那縷生魂,看見殷粟這樣下定決心,只好把剛纔想要說出來的話又咽回肚中。
其實,他很想說,主人啊,這個時代跟前世不一樣呀。前世裡,那丫頭只認得你,而這一世,她的生命裡已經先有一個東方鼎。
到了週五的晚上,我還記得東方鼎叮囑我的話。去接他的小師弟,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夠讓他醒過來,或許只有他這樣一個小師弟了。
可是,他說得太過匆忙,我對他這個小師弟一點都不瞭解,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到火車站能把人接來嗎?
我跟東方鼎說自己要回家,生魂佔據的東方鼎果然信守諾言,沒有爲難我。
我回到家裡,發現爺爺還是沒有回來,就去派出所報了案。可是,警察根本沒把這當回事,只是當作普通的老年人走失案來處理。
我回到空蕩蕩的家裡,忽然覺得很心痛。雖然以前我過得不幸福,但是好歹這個家裡還有家人,有蕭富斌,有爺爺。
可是現在,蕭富斌死了,爺爺又失蹤。本來還有東方鼎可以依靠,現在他又變成那樣,在這個世界,我又孤孤單單的變回孤兒,難道這真是我的宿命?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場,沒想到這一睡竟然睡過了頭。
等我醒來,才發現都到了晚上八點半。
糟糕,九點鐘我還要接人呢?
我馬上起牀,出門打了一個taxi,立刻就往火車站趕。
到了火車站都已經九點二十,聽說從城鎮來的那一趟火車九點鐘已經到站,這個時間點,不知道東方鼎的那個小師弟有沒有離開。
我又沒見過小師弟的照片,只能火火風風的就往站臺一個個的尋找。
此時的站臺早就空空如也,偶爾只有一兩個列車員站在站臺附近。
我心裡很沮喪,東方鼎還等着我來喚醒他,卻沒想到我這麼不中用,竟然幫不到他。
正當我茫然無助的在站臺走過,忽然聽到一個清脆的男聲:“喂,那個……”
我一擡頭,就看見我的身後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圓圓的臉龐,眼睛又大又亮,頭上還戴着個鴨舌帽,身上揹着個大書包,正一臉不滿的瞪着我。
“我說,你就是那個東方依依?”
我立刻覺得驚喜,“你就是東方鼎的小師弟?”
對方沒有回答我,卻很臭屁的把身上的書包往我懷裡一丟,悶悶不樂的說道:“你遲到了!”
我一愣,心說,這傢伙的性格還真是和某人很像呢。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就往車站外走去,我跟在他的後面。
我好奇的問:“你以前見過我的照片,怎麼一眼就認出了我?”
他忽然轉過頭,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我,慢悠悠的說:“師兄說過,一大羣女孩子當中,看到那個走路風風火火,看人迷迷糊糊,長得憂憂鬱鬱,穿着樸素,不愛化妝的女人就是你!”
“……”我拎着揹包的手晃動一下,“你師兄真的這樣說過?”
“嗯,當然。”
我忽然有幾分猶豫,到底要不要救那個東方鼎。
可那個東方鼎的小師弟卻空着手走得飛快。
我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腳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莫磊。”他答得飛快。
我們兩個走出火車站,我問他:“我們先去看你師兄,還是找你師傅?”
歐陽呂生那個傢伙,雖然自稱是東方鼎的師傅,可專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女徒弟做壞事他不管,男徒弟被人控制又失蹤,也不知道莫磊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莫磊撇一撇嘴說:“都不想去。他們都是大人,可以決定自己的事情。”
我一愣,覺得這個少年有點人小鬼大的意思。
他忽然把目光轉向我,帶着哀怨的語氣說:“你是來接我的,可是卻遲到了,害得我在車站多呆半個來小時,我到現在還餓着肚子,你要賠償我!”
“你在車上沒吃晚飯?”我睜大眼睛問道。
莫磊冷哼一聲,“我在道觀裡練辟穀呢,師兄打電話來,說請我吃大餐。我中午只在車上吃了一點野果,到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吃呢。”
我拎着莫磊那沉甸甸的包,無奈的說:“好吧,我請你吃麥當勞。”
火車站附近就有一家挺大的麥當勞,我帶莫磊進去,先是點了一份兒童套餐。
可那傢伙好像胃口不錯,一份兒童套餐居然五分鐘不到就被他吃得一乾二淨。
然後,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又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有些奇怪,像他這種萌萌噠吃貨少年,有能力幫到東方鼎嗎?
“你喜歡吃漢堡?那我們再叫三個?”
“八個!”莫磊的兩個眼睛一亮,嘴角沁着笑意大聲說。
就這樣,我看着莫磊在四十分鐘之內消滅掉八個漢堡,外加一大杯奶昔。
莫磊心滿意足的打個飽嗝,用紙巾擦擦嘴角,突然意味深長的問我:“是不是我的師兄又變成那個樣子了?”
我立刻點點頭。心說,這小傢伙挺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你有辦法讓他變回來?”我充滿驚喜的問道。
莫磊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頗有點小大人的味道。
他轉而又意味深長的說一句,“不過,我不會幫你。”
“爲什麼?”我瞪大眼睛問。
“因爲,這是師兄說的。”莫磊移了移自己的鴨舌帽,“很早以前,師兄變成那個樣子的時候,我曾幫他變回來過一次,可是他不但不感激我,還責怪我。他說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如果他一輩子被那個人征服,永遠也醒不過來,那是他沒本事,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奪回自己的身體。”
“他真的這樣說過?”我有些不可思議。
莫磊十分認真的點點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忽閃忽閃的看着我,像是向我確認他話語有多麼的真實。
我一想,以東方鼎那種自大的性格,倒是真有可能說出這番話。或許那時候殷粟還沒有出現,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這個敵人有多強大。
“那是上一回,這一回情況不一樣,你一定要幫幫你的師兄才行。”
莫磊拿手摸着下巴,一雙明亮的眼睛不斷的打量我,“我爲什麼要幫助他?他是我師兄,是他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求人不如求己。”
我無語,忽然察覺原來他們師兄弟的關係並不如傳說中的那樣好呀。
“那你知道你師傅在哪裡嗎?我找他幫幫忙。”
莫磊小鼻子一哼,“那老頭一直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一年到頭也沒見到過他兩回,我哪裡知道他人現在在哪兒?”
我語塞,這個門派之間的關係也太奇葩了吧。
“那你師兄沒有告訴過你,怎樣才能幫助到他嗎?”
“師兄修的是陣法,我練的是符法,專修的內容不一樣。不過,他的陣法我大概都知道,我練的符法他未必全會。”莫磊揚揚臉,笑着說道,頗有一點洋洋自得的味道。
我有些無奈,東方鼎昏迷前要我找到他的小師弟,可現在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卻不肯幫他。
想到現在回方鼎大廈不太可能,還是先把這個小屁孩帶回家,明天再說。
我悠悠的嘆一口氣,說:“好吧,我先送你回家。”
我站起身來,拎着他的大書包正要往外面走,莫磊卻坐在座位上不肯站起來。
他還昂着頭仔細看我,像是又把我深入研究一番,“我說你這個人跟我師兄說的倒不一樣,師兄說你性格堅韌,爲人執着,看準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放棄,我看你倒不像他說的那樣,反倒像個做事猶猶豫豫的老太婆!”
我一愣,心說這小子是剛剛花了我上百塊大洋,吃了八個漢堡和一份兒童套餐的傢伙嗎?剛吃了我東西,就開始數落我?
我覺得莫磊這小子話裡面有話,就問他:“你師兄還說過我什麼了?”
莫磊嘿嘿一笑,“想知道?我不告訴你!”
我忽然覺得這小傢伙的性格像極了某個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又問道:“那你倒是幫,還是不幫你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