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費你一身狗皮!”我心裡的火頓時燃燒起來,飛奔而去,一個縱身對着那男人就是一腳。
可是我忘了我只是一個遊魂,雖然從這個空間可以透視他們的世界,奈何根本就動不了他,我這一躍只是從他的身體穿過,輕輕地落在了地上。
我站起來回頭看了看呂思然,只見她眼睛紅紅的,全是淚水。若是在平時的生活中,面對如此無理的要求,她必不會忍氣吞聲,然而這是工作,所謂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院方的規章制度擺在那,就要求你即便被閃了耳光也得去微笑面對。呂思然知道這一點,她忍了,畢竟她需要這份工作。病房裡的人都沉默不說話了,個個伸着頭往這邊看,跟看稀罕景一樣。
只見呂思然暗暗抹了把眼淚,然後給小孩扎皮條,消毒,然而這個畜牲給了她太大的壓力。呂思然雙手一直顫抖不止,這一針遲遲不敢紮下去。
“我交了錢是給孩子看病的,可不是讓他來受罪的,這一針你再打不上,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那男人站在一邊不斷地衝着呂思然吼道,他身邊的一個婦女也在一邊添油加醋數落,這女人穿得也算體面,可是言辭刻薄,與衣服完全不符。看得出來她就是男人的媳婦,孩子的母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一對狗男女,我心裡暗暗罵道。
“要不這……這樣吧,我找護士長來!”
“今個兒我就讓你打,做錯事想推卸責任,不行!”
看到呂思然被人欺負成這樣,我早已怒火中燒,從未見過如此無理取鬧的家屬,我對着那個男人揮了幾拳,但依然無濟於事。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就在這時,我一擡頭猛然看到了牆上的掛壁電視,有了!我現在是一個魂魄,根據經驗,我若是靠近電視,由於頻率的干擾,必然可以影響到它。想到這裡,我趕緊走了過去,果然,隨着我的靠近,這臺電視的畫面逐漸消失涌現出雪花,併發出刺耳的聲音。
就這樣,那男人只要一開口我就靠過去,整個病房頓時充滿滋滋的電流聲,畫面也消失了,他只要一閉嘴,我就遠離電視機,一切恢復如常。反覆幾次之後,那男人的媳婦似乎發覺出來什麼了,臉色一變,趕緊把男人拽在一邊,低聲說道,“這裡有點邪門,你看着這電視機怎麼老是衝你來,我看算了吧!”
這時幾個護士走了進來,從帽子上的等級上看,其中一個就是護士長。身後的護士中,有一個是我上次見過的,她把呂思然扶起來,送了出去。
我趕緊跟了過去,呂思然進了值班室便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出來,非常傷心,我站在她旁邊用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思然,護士長說你先回去吧,先平平靜靜自己,這是我家鑰匙。這事你別放在心上,我們誰都遇到過。等我這邊忙完了,我就回去。”那個護士說着把鑰匙放在桌子上,又給呂思然倒了杯水,勸慰幾句就出去了。
“思然,你別哭了,是我無能,讓你受這委屈!”我坐在她旁邊低聲說道。
呂思然自顧自哭了好一會,才慢慢止聲,換了衣服,拿起鑰匙就走了。
壞了,因爲出了這件事,護士長讓她提前下班,而住一起的那個同事還在加班,這樣一來,呂思然就得自己走回去。壞了壞了,若是平時兩人一起回去還能互相照顧,可是她現在是一個人回去,黃志要是對她下手,那可怎麼辦?
怎麼才能留住呂思然?我現在說不了話,做不了任何東西,記得以前魂魄在體內時,我能一巴掌扇掉冷超凡母親的頭顱,我自以爲我是斷掌。可是這個能力不能反向施展,做人時可以打鬼,淪爲遊魂時卻不能打人。
呂思然出了醫院,邊摸眼淚邊往南去,醫院的南隔壁有一家郵政局,在往南過了郵政局,緊挨着它是一條東西走向的衚衕,很長。右手邊是郵政局,因爲蓋的早,又是側面,根本沒提供照明設備,而左邊手邊是一堵高大的圍牆,有光線卻照不進來。尤其是衚衕中間段,更是暗得看不見路。
我跟在後面,不斷喊着她的名字,叫她站住,前面有壞人。奇怪的是,呂思然似乎對我的喊聲有反應,所以頻頻回頭往後觀瞧,但是從表情上看,她看不到我。一次也就罷了,兩次三次,她的臉上逐漸露出害怕的神色,腳下的速度明顯加快起來。她回頭說明她能感覺到我在叫她,然而因爲看不到我,所以才害怕。
看來儘管她看不到我,卻能感覺到我的存在,難不成這就是心有靈犀?呂思然這時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工作,她把手套和帽子取下放進了包裡,把頭髮重新束好,然後把包整了整,將單肩包改成斜挎,這才轉身進了巷子,開始沿着巷子往西走。她一進巷子,就見從巷子口南邊的一個角落裡站出一個人來,也跟身走了進去。這人個子並不高,穿得特別厚實,給人感覺是他特別怕冷,也正是因爲這個一時看不出他的真實體型狀況。
果然,他們果然要拿呂思然來要挾我,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頭伏說的黃志。可是我現在都已經淪爲孤魂,本體就算不死,也與植物人無異,他們還想怎麼樣?
我趕緊跟過去,這才發現在這個黑暗的巷子裡,遠不止有呂思然和黃志兩個人。在高牆上和牆根下,以及其他的黑暗角落裡,都三三兩兩蹲着幾隻亡魂。他們一個個睜大眼睛看着呂思然,捂着嘴偷偷地笑。
“都滾開,都滾開!”我一邊跑過去,一邊喝斥道,轉眼就到了那人身後,“思然注意身後,注意身後。”
我剛喊出口,黃志那邊也有了動作,只見黃志弓下身子,腳下緊趕幾步追上呂思然,伸手就要抱住呂思然的頭。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先他一步下手了,本想來個倒把垂楊柳,然後再來個倒栽蔥,把他放倒。但是還是那種情況,我根本動不到他,無論我是打是罵都沒有用。
我雖然沒能沒能阻止他,但是出人意料的,呂思然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竟然鬼使神差的一個貓腰躲了過去。那人見撲了個空,轉身就要再發難,可惜,他不知道呂思然是練家子,他一轉頭,呂思然一拳已經送了過去。那人剛站定身子,迎面受這一拳,身子一晃,咣嘰倒在地上。
雖然我知道這一拳的力量,但是他竟然連一拳也受不住,實在讓人大跌眼鏡,看來這個黃志黃志也不外如是。
“說,你叫什麼,想幹什麼!”呂思然把手上的東西取了下來,厲聲問道。我往她手上一看,心裡也涼了大半截,竟然是護手的鋼圈,原來這一拳她用上了這個玩意。用過的朋友肯定知道這個東西的厲害,殺傷力特別大,如果上面帶有突出的鋼刺,甚至可以直接取人性命。
呂思然看樣子沒準備要他的命,因爲這套護手鋼圈上,僅有突出的滾珠,而不是鋼刺,否則黃志這小子的命算是到此爲止了。
黃志捂着下巴,慢慢爬了起來,吐了口血水,嗚嗚也不知道說什麼。但是最後一句,我聽見了,他指着呂思然後面好像是說,“師父,你快點上!”
呂思然猛地一個回頭,面向我,表情一變,問道,“你又是誰?”
“和你沒關係!”
我背後有人回道,這人一說話我就知道他是誰了。頭伏,聽聲音我背後就站着頭伏,我趕緊一個回頭。那料得我剛一個回頭,還沒看到他的樣子,就見一個大布袋套了過來,把我套在了裡面。我奮力掙扎想把布袋摘去,可是根本就動不了,覺得周圍有東西把擠壓在一個小地方,什麼也看不見,站不是坐也不是,看樣子頭伏把我收到了袋子裡。
“師父,逮到了嗎?”外面劉赫嗚嗚問道。
有人問了前面不說是黃志嗎,怎麼眨眼就變成了劉赫?之所以斷定他是劉赫,原因有二:第一從聲音上判斷出來的,第二,聽聲音剛纔我後面站的是頭伏,而管頭伏叫師父的,那就只有劉赫了,從下面他們的對話也可以看出來。
頭伏說道,“不要叫我師父,我沒你這個不中用的徒弟。”
“師父,爲了做誘餌我都弄成這樣了,你還說那樣的話。太傷心了!”劉赫又撒嬌一樣,纏着頭伏。
“行了行了,走吧,這次可以回家了!”頭伏說完嘆了口氣,“這樣,對師父和三師弟也算有了交代。”
“師父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多事!閉嘴!”
“好好好,我多嘴。”劉赫讒笑道,然後就聽見他們的腳步聲,看來他們要走。原來他們並不是針對呂思然,也根本就沒有黃志這個人。我現在才明白,之前他們說那些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目的就是騙我過來,想收我的魂。這個頭伏到底是個人物,先利用三餅拆廟隔離老乞丐,同時藉助地邪逼出我的魂魄,自己獨善其身,這是一箭雙鵰之計,然後利用呂思然,收了我的魂,這是連環計。看來他也是玩手段的高手,比起黃玄龍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要收魂當時在盤龍面就可以收了,幹嘛要把我騙到這裡來呢?
“對了師父,這個臭娘們怎麼處置,她那一拳太厲害了,我頭現在還在冒金星呢,並且我覺得我臉好像腫了。”
“少廢話!沒用的東西,每次都被人打。”
“第一次我不是沒認出來是他嗎,你只說黑蛇到了那裡,但是在誰身上,我又算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