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之農家貴妻 177 轉折 書旗
雲氏讓易昇殺了易之旭?!
這可能嗎?!
便是雲氏真的有這個想法,可是易昇……
柳橋的臉色漸漸地難看起來,當年易昇雖然絕情也雖然無恥,可是她還是相信他並沒有真的要殺妻滅子的心思,後來找去了欽州便是最好的證明,只是當時……易之雲跟雲氏並沒有威脅到他,或者阻礙到他什麼,所以,他不至於趕盡殺絕。
可是……
“派人去通知易昇跟荊家,讓他們來將荊氏給接走!”
“不出去?”於洋問道。
柳橋看着他,“出去做什麼?可憐她還是反駁她?或者跟她吵一場打一場?!”
於洋沉默。
“即可派人去!”柳橋沉聲道,她不能出去阻止,出去了便是將人跟壓住了最終也只會讓人覺得是自己心虛!
“告訴荊氏,我們跟他們一家子早就沒了關係,若是她再在這裡詆譭老夫人,我們必定追究到底!”
於洋領命而去。
柳橋靜默半晌,隨後起步往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雲氏正在跟高氏等雲家女眷說着笑,氣氛極爲的愉悅。
幾個孩子沒在,前段時間易之雲安排了私塾,去上課去了。
“雲兒媳婦來了。”高氏見了柳橋,笑道,“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說着雲兒小時候的趣事,你也是跟雲兒一起長大的,來說說……”
“舅母。”柳橋打斷了高氏的話,微笑道:“我有些事情想跟娘說,能夠請舅母給兩位表嫂表妹先出去一趟?”
高氏一愣。
雲氏聞言也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眼底泛起了不悅。
“好好。”高氏起身笑道,“你們娘倆慢慢說,我跟你表嫂他們去廚房,你娘剛剛說想吃家鄉的小吃,我跟你表嫂去做些,午飯過來一起用。”
柳橋微笑點頭:“好。”
高氏便招呼着兩個兒媳婦跟出去。
待雲家的人離開之後,雲氏便板起了臉,“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話需要支開你舅母她們?!”
柳橋沒有即可回答,而是掃了一眼一旁的下人,“所有人給我下去。”
雲氏慍怒,“柳橋你到底想做什麼?!”
“都給我下去!”柳橋喝道。
雲氏氣結,“你——”
下人們猶豫會兒,最終還是聽了柳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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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氏見了更是火冒三丈,“你——”
“易之旭昨晚上死了。”柳橋沒等她發作便道。
雲氏怔住了,定定地看着她,“你說什麼?”
“易之旭死了。”柳橋重複道,目光一直注意着雲氏的神色,她真的不希望荊氏的指控是真的,可若沒這回事,荊氏怎麼可能會說是易昇下地手?她可以說是雲氏派人做的,是易之雲害死他的兒子,但是不可能說是易昇殺了自己的兒子!
除非真的發生了什麼!?
而易之雲說雲氏見過易昇!
柳橋不想懷疑雲氏,更不想沒有問清楚便這般態度,可是……她無法平靜對待,這件事若是真的,若是被人找到證據,若是被定罪了,易之雲的一切都完了!
他可以不認親父,可是卻不能背上殺害相連的手足地名聲,還是讓自己的親父去下手!
這樣的人朝廷如何會重用?
更別說殺人償命!
雲氏愣了好半晌,隨後,便是笑了,一種近乎扭曲的笑,但是卻充斥着興奮跟愉悅,“死了?!死了?!”她猛然上前攥住了柳橋的手臂,睜大了眼睛再一次確認,“真的死了?!他真的殺了自己的親兒子?!”
柳橋的心頓時沉了,“你真的讓易昇去殺易之旭?!”
“他真的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真的殺了?殺了他跟荊氏那個賤人的兒子?!”雲氏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反問,可是,這次卻不需要柳橋的回答,“哈哈……哈哈……”
柳橋看着眼前這瘋魔一般的女人,握緊了拳頭,“你是不是瘋了?!”
“什麼瘋了?!”雲氏停止了興奮的笑,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這是他們的報應!是他們的報應!”
“報應?”柳橋盯着她,“報應是老天爺給的,你這叫做報復!”
“你在爲他們說話?!”雲氏目光添了陰沉,“你是雲兒的妻子,雲兒對你這般好,現在你竟然在爲那個賤人說話?!”
“荊氏現在在府邸門口大罵是你讓易昇殺了她的兒子。”柳橋冷聲道,“不出一個時辰,京城便會傳遍這件事!”
“那又如何?”雲氏怒喝道,“動手的人是易昇,最終要替那易之旭償命的人也是易昇!”
“易之雲到底是不是你生的!”柳橋深吸了一口氣,“讓你這般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推入困境!他已經說了一定會達成你的心願,你卻連這般一點時間都不肯給他?!你究竟有多恨這個兒子纔會想要拉着他跟易昇陪葬!”
“你——”
“你是痛快了!”柳橋繼續道,“讓你的仇人自相殘殺,看着仇人痛不欲生,你心裡是痛快了,可是這後果卻要易之雲來替你承擔!”聲音一點一點地犀利,“你以爲沒證據便能夠糊弄過去?若是這事真的是易昇做的,那必定很小心,如今荊氏知道了,便證明荊氏不是無能之人,她能夠知道這件事,還是在出事之後沒多久,便能夠找到易昇下手的證據,到時候易昇遭殃了,你以爲他會放過你嗎?!就算他沒有證據證明是你讓他做的,就算你可以不用償命,可是你兒子這輩子就完了!”
雲氏渾身顫抖,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人言可畏你不知道嗎?留言可以殺人你不知道嗎?”柳橋繼續道,“只要有一個人認爲他跟這件事有關係,他就是有關係!將來誰要信服他?誰還會跟他往來?這樣的人,如何在朝中立足?!”
“大不了我們離開!”雲氏吼道,面容猙獰。
柳橋笑了,極度的諷刺,“離開?”
“怎麼?”雲氏卻盯着她,“捨不得這誥命夫人的身份?捨不得這京城的榮華富貴,捨不得太后對你的看重?!還是擔心我們母子會連累你?!可以,馬上離開易家,我們母子就算是給人償命了也連累不到你就!”
柳橋合了閤眼睛,沒有與她爭辯,“你兒子爲了你想要的公道數次徘徊在鬼門關,爲了你,攙和進京城這趟渾水,沒想到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拿你兒子的一切取換取心中的一時痛快,雲氏,你果真夠狠!”
“你——”
“離開?”柳橋繼續道,“說的輕巧!你兒子爬到這個位子付出了多少血汗暫且不說,可是必定得罪了不少人,沒了如今的權勢護身,如何在這世上安身?你們不需要爲易之旭償命,更不需要離開京城,因爲沒了眼前的榮華庇護,這個家的所有人都不過是被人眼中能夠輕易碾死的螞蟻!你就等着我們一同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京城吧!”
說完,拂袖而去。
雲氏踉蹌了兩步,跌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
從上房出來之後,柳橋直接回了前院書房,隨後,於洋便來稟報,說安陸侯府已經將人給接回去了,隨後稟報說他已經派人將這件事告知易之雲。
“誰讓你去的?!”柳橋怒道。
於洋道:“這件事不能瞞着爺。”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這不該有的怒氣。
她不想讓易之雲知道這件事,可是於洋也說得沒錯,這件事不能瞞着他,荊氏若是就此作罷還好,若是她再鬧下去或者真的找到什麼證據,他們必須想辦法應對!
荊氏……
安陸侯府……
這件事鬧下去究竟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你去打聽一下如今易昇那邊……”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夫人!夫人……”上房的管事媽媽焦急地跑了進來,“夫人,老夫人暈倒了!”
柳橋神色一凝,當即道:“去請大夫!”
“是!”
……
午時過後沒多久,易之雲便回來了。
“爺,夫人在上房!”
易之雲頓住了腳步,神色冷凝,“老夫人出事了?”
“老夫人暈倒了。”於洋回道,“大夫看過了,說是刺激過度,有中風的危險。”
易之雲眼底涌現了陰霾,“那邊可還有人來鬧事?!”
“安陸侯府將人接回去之後便沒有人來鬧過。”於洋回道。
易之雲起步往上房而去,到了寢室外,便見到了柳橋站在門口,低着頭,神色低迷,“阿橋。”
柳橋擡頭。
“沒事。”易之雲握住了她的手,“有我在。”
“易之雲……”柳橋看着他,“對不起。”
她不該如此衝動!
若是雲氏被她的那些話給氣得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便是感情再好也可能要走向末路了。
“說什麼傻話。”易之雲道,“跟你沒關係,是荊氏……”
“不是。”柳橋苦笑,“是我跟你娘說了些很難聽的話,她方纔會……”
“娘。”易之雲打斷了她的話,手中的力道加緊,低聲道:“真的做了?”
柳橋看着他,“或許只是一時衝動,未必真的想到易昇會這般做……”
易之雲沉默,臉色卻漸漸難看。
“現在易之旭究竟是怎麼死的還不知道,說不定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柳橋握住了他的手,“易之雲……”
易之雲擡起視線看着她,“我先進去看看。”
“大夫說再受刺激便可能會中風!”柳橋道,“別說什麼……”
“恩。”易之雲擠出了一抹微笑,“在這裡等我。”
柳橋頷首,隨後轉身目送他進去。
……
易之雲走到臥室的門口,頓了一下腳步,僵直了身子靜默了半晌,方纔擡頭起步走了進去。
雲氏並未躺下,而是靠着厚厚的靠枕坐在牀上,面色發白,神色木然,似乎在想着什麼,想的很入神,便是易之雲進來了也沒有發現。
“娘。”
雲氏一怔,方纔回過神來。
“娘可好些了?”易之雲輕聲問道。
雲氏看着他,半晌之後卻是譏誚:“怎麼?來給你的媳婦討公道來了?”
“大夫怎麼說?”易之雲彷彿沒聽到這話似的,繼續關切地問道。
雲氏盯着他,“怎麼說重要嗎?我死了你們不就順心了?!”
易之雲看着她,沉默了下來。
“我恨你?我將你推入困境?”雲氏笑了,卻是極爲的譏諷,“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是啊,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阿橋惹你生氣,我會說她的。”易之雲繼續開口,聲音仍是溫和,“娘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給孩兒處理。”
這般的溫順卻並未讓雲氏平復心裡的暴動,相反,更是催化了,“你也覺得我是故意的,是有心讓你跟易昇陪葬?!”
“沒有。”易之雲回道,“我從來沒有覺得娘會這般做過。”
“呵呵……”雲氏笑了,明顯的不信。
易之雲沉吟會兒,“便是易昇真的因爲孃的話兒對易之旭下手,那也只是他的問題,跟娘沒有關係,我知道娘只是有口無心……”
“你錯了!”雲氏打斷了他的話,“我的確有這個心!當時我告訴他,只要他殺了易之旭,殺了他跟荊氏所生的孽種,我就原諒他!到時候他得回失去的一切!我告訴他你現在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只要他殺了易之旭,讓荊氏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我便說服你幫他!我是這樣跟他說了,也一直等着他下手!”
易之雲沉默。
“不過你放心!”雲氏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字地道:“是我自己做出這些事情,我絕對不會連累到你!若是易昇將我供出來,若是要有人償命,我去償!”
“我是你的兒子,若是真的要償命,自然由我來代替!”易之雲道。
雲氏身子激靈了一下,淚水涌上了眼眶,“是嗎?由你來代替?你捨得你那寶貝妻子嗎?你捨得她嗎?”
“你是我娘。”易之雲道,聲音有着壓抑的沙啞。
“呵呵……”雲氏繼續笑着,淚水涌出了眼眶,“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可是在你的心裡,最心疼你的人不是我,最在乎你的人也不是我……若沒有你的允許,她怎麼敢如此對我?!”
易之雲臉龐繃着,沉默。
“你心裡再怪我這般做是吧?怪我鬧出這件事來連累你們,連累她陪着我們母子一起送命……”
“你是我娘。”易之雲打斷了她的話,“不管你做過什麼事情,你都是我娘!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更重要,阿橋也不行!你若是覺得這般想,心裡好受些的話,可以繼續這般認爲。”
“你——”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誰也不會爲了易之旭償命!”易之雲繼續道,“娘你好好休息。”說完,轉身離開。
“雲兒!”雲氏忽然喝道,“你真的不恨娘?!”
“孩兒是你生的,孩兒絕不會對你生恨!”易之雲回道,卻沒有轉身。
雲氏渾身顫着,“娘沒想到……沒想到會這樣……雲兒……娘沒想到會這樣的……娘只是說說……說說而已……”
“孩兒知道。”易之雲合上眼睛回道,“不會有事的,娘你好好休息。”睜開眼睛起步,走了出去。
雲氏卻泣不成聲。
她沒想過爲難兒子,更沒想過害她!
她只是說說……
說說而已……
“雲兒……”
……
易之雲走出了寢室,看着站在門口眼中有着明顯內疚以及擔心的柳橋,上前兩步,擡手撫了撫她的臉,“沒事。”
“易之雲……”
“沒事。”易之雲笑道,“娘沒有大礙,心裡別難受。”
柳橋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恩,你也一樣。”
易之雲攬着她,“恩。”沉吟會兒,鬆開了手,“我出去一趟,家裡你看着。”
“去哪裡?”柳橋問道。
易之雲笑道:“我是一家之主,外面的事情我來處理。”
柳橋凝視着他半晌,方纔點頭,“好。”
“別擔心。”易之雲安撫了道,“我很快回來。”
柳橋頷首,隨後目送着他離去。
便是他不說她也知道他要去哪裡。
易府。
京城中德第二座易府。
此時,門口掛出了喪事白燈籠。
易之雲下了馬站在門口靜默着,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裡,次……是二十年前,娘他來這裡,就在這裡,他們被當做叫花子一般趕走,而趕走他們的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對於父親的印象他一直很淡很淡。
在家鄉的時候,他不懂事,父親至於他便是那書房中永遠唸書的人,來京城的路上,他心裡除了期盼之外,更多的還是不安。
他不知道見到父親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而結果也應證了他的不安。
那僅剩的孺慕之情被徹底擊破,湮滅。
之後,便是母親往他心裡灌輸的恨。
恨。
對於父親,他心裡只有恨。
“易……易……”門房跑了出來,對着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道。
易之雲收回了思緒,冷聲道:“帶我去見你的主子!”
“是……是……”
易之雲邁開了腳步,第一次走進了這個曾經寄託了他美好幻想的地方,到了大廳,便見到了正在佈置之中的靈堂。
“易大人……請到旁邊的偏廳……”
“不用了。”易之雲道:“這裡便可。”
“可是……”這裡連張椅子都沒有……看着眼前之人的臉色,最終什麼也沒說,“那易大人稍等片刻,小人去稟報老爺……”
易之雲沒有回話,雙手覆背靜站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易昇來了,神情憔悴,眼眸通紅,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一般,見了易之雲,眼底泛起了一抹希冀,“雲兒,你來了。”
易之雲看看向他,始終無法明白他的心理,當日明明是那般的憎恨他,恨不得從未生過他似的,便是再元宵那夜,也是這般,可是才過了多久,便轉了態度。
難道名譽權勢就這般的有影響力?
可以讓人明明憎恨那個人卻可以笑臉相待卑躬屈膝?
即使他也浸淫在權勢之中,可是卻仍是無法理解!
“你是聽到消息來的吧。”易昇臉上瀰漫着悲傷,“旭兒是昨天晚上出事的……他走之前一直想見你最後……”
“你妻子去我府邸門前鬧事,你不知道嗎?”易之雲打斷了他悲傷的話,這般的悲傷讓人看了刺目,也驚心。
易昇一愣,焦急道:“你說什麼?!”
易之雲笑了,卻是譏誚,他不信易昇不知道這件事,這般大的一個人跑出去他豈會不知道,“你妻子跑到我府邸門前咒罵說是我娘讓你害死易之旭,她要我娘給她兒子償命!”
“什麼?!”易昇面色大變。
易之雲也不許猜想他這般反應是震驚還是心虛,“你們的家事跟我沒關係,只是我不希望有人傷害到我的家人,尤其是我母親!”
“雲兒……”
“我母親便是跟你說過類似的話,但也不過是氣話罷了。”易之雲繼續道,“你若是當真了,那也是你的事情!”
“你——”易昇盯着他,眼底泛起了怒火,“你認爲我殺了旭兒?!”
易之雲道:“是你的妻子!”
“你——”
“不要再來騷擾我們!”易之雲一字一字地道,“我之前沒有趕盡殺絕並不是我沒有能力!如果你們非得逼我的話,我也不會吝嗇於這身官服!還有,轉告尊夫人一句,她兒子的死未必不是上蒼對她的報應!”
說完,不去看易昇鐵青的面色,起步離開。
……
安陸侯府的正院因爲荊氏而鬧的人仰馬翻的。
安陸侯夫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壓住了女兒,可是,心裡的那口氣卻怎麼也壓不出,待女兒被灌了安神藥睡下之後,便氣匆匆地去了前院。
“侯爺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
對這個女兒,她也的確失望過,可再失望也是自己的女兒!
現在被人欺辱到這般地步,她如何能夠不管?!
安陸侯的臉色也不好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下毒手,很快便有結果!”
“若是查不到證據呢?!”安陸侯夫人喝道,她也是幾十年熬出來的,若是她要做這事,絕對不會被人找到證據,甚至不會留下一絲的線索!
可找不到證據,難道就認了?!
安陸侯眸色一沉,“這事我會處理,你只需要看好你的女兒就成!”
“侯爺——”
“那你像讓我怎麼辦?”安陸侯怒了。
安陸侯夫人一哽,隨即咬牙,“報官!”
安陸侯嗤笑一聲,“報官?你還嫌我們荊家的臉丟得不夠嗎?”
“侯爺……”
“娘!”一道聲音打斷了安陸侯夫人,隨後,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安陸侯世子荊文翰,“這件事父親自有主張,娘便安心照顧大妹妹就是。”
“翰兒,你……”
“娘,現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便去報官,若是真的查出點什麼還好,若是查不出來,那所有人都會認爲我們荊家針對他們。”荊文翰繼續道,“這樣非但不能給大妹妹主持公道,還會讓她處於不利的位置!”
安陸侯夫人看着眼前的父子兩人,“好!我讓你們處理,但是侯爺,翰兒,你們都給我記住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輕易罷休!之前是我們的錯,可是現在不是,我的女兒絕對不能讓人這般作踐!”
那個雲氏分明已經跟易家沒關係,可是卻還這般狠毒!
她絕對不會輕易饒了她!
待安陸侯夫人走了之後,安陸侯方纔看向兒子,卻是說起了另外的事情,“給二送去的物資可準備妥當了?”
二皇子大婚之後便出發去了西北。
“都準備妥當了。”荊文翰回道,“爹放心,戶部我盯着,沒有人敢動歪腦筋!”
“恩。”安陸侯點頭,“如今西北勞軍也差不多了,這是最後的一批物資,絕對不能出事!”
“孩兒知道。”荊文翰點頭,隨後轉回了方纔的問題,“爹,大妹妹這件事恐怕不簡單!”
安陸侯看着兒子,對於這個他是寄予厚望,只是很可惜的是他沒能達到他的期望,及冠入,至今也十幾年了,一直沒有什麼大的建樹,若沒有了家族的庇護,恐怕現在戶部侍郎的位置也輪不到他!
荊家,到了他這一代已經開始出現危機了!
所以爲了讓荊家再興旺下去,下一任皇帝一定要是二皇子!
“說說看。”
荊文翰正色道:“易昇對易之雲一直心懷怨恨,他是受了父親的壓力纔去親近易之雲的,斷不會爲了討好他而對旭兒動手!易昇雖有野心也有狠心,但是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若是真的夠狠,當年便直接除掉了這對母子!
安陸侯皺眉,“旭兒出事出的太過蹊蹺!”
“父親,孩兒懷疑有人故意跳起我們跟易之雲的衝突。”荊文翰道。
安陸侯看向他:“如今朝中就只有太子跟二皇子相爭,誰會有理由這般做?”
荊文翰低頭,他只是猜測到了疑點,卻無法解決疑點。
安陸侯看着兒子,“若是此事真的是易昇做的,你認爲該如何處理?”
“藉機斷了太子一隻臂膀!”荊文翰道。
安陸侯眼底閃過了一抹失望,“這件事你不必管了,一心處理好二殿下的事情即可。”
“父親……”
“翰兒。”安陸侯打斷了他的話,“有時候對敵人不需要趕盡殺絕,若是能夠化敵爲友,方纔是上上之策!”
荊文翰神色一變,“可是娘跟大妹妹……”
“你是安陸侯世子,將來這侯府的主人!”安陸侯沉下了聲音,“只要對侯府有利,任何人都可以犧牲!”
荊文翰抿緊了脣。
安陸侯就看不慣他這幅樣子,否則便不會許多事情都瞞着他,“易之雲的夫人易柳氏,如無意外便是永安長公主!”
“什麼?!”
“皇上知曉此事!”安陸侯繼續道,“暫且不論皇上爲何壓着這件事,但以皇上對那易柳氏的態度,絕對不會爲了區區一個易之旭而處置易之雲!”
荊文翰仍無法回過神來。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安陸侯怒了,直接將兒子擯除在外!
只是這件事究竟是誰下的手?
意外?
這世上哪有這般多意外!
……
柳橋一直在上房守着。
沒有進去刺激雲氏,也不放心離開。
好在一整天雲氏也沒有再出什麼事情。
上房這邊的事情自然瞞不過雲家的人,不過高氏也是通透之人,除了照顧雲氏之外,對其他事情一概不好奇。
高氏不說,雲家的兩個媳婦自然也不說了。
雲道是在易之雲出去之後方纔回來的,回來之後跟雲氏呆了一個多時辰,出來的時候,看了看柳橋,什麼也沒說地離開。
柳橋知道他對她不滿。
只是這不滿她也只能受着。
雲興等人下衙回來之後便也一一來看過了雲氏,不過對於內情卻都不知道,大體也都認爲柳橋這個媳婦做了什麼將雲氏氣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便是如此想,也沒敢對柳橋如何。
一直到了戌時,易之雲方纔回來。
“娘如何了?”
“舅母剛剛離開。”柳橋道,“說喝了藥睡下了。”
易之雲點頭,“我進去看看。”
“恩。”
易之雲起步進了寢室,大約一刻鐘後出來,“走,我們回正院吧。”
柳橋頷首。
兩人回了正院。
“沒用膳罷。”柳橋道,“我去讓人……”
“阿橋。”易之雲樓住她,“生氣嗎?”
柳橋笑了笑,“我生什麼氣啊?”
“我沒有怪你。”易之雲正色道。
柳橋看着他,微笑道:“我知道。”舒了口氣,“這件事是我處理不好,你便是怪我也是正常的,易之雲對不起。”
“我知道你是緊張我。”易之雲抱緊了她,在她的耳邊低喃,“我知道的,只有你纔會第一時間想到我……”
“易之雲……”柳橋心疼,“你娘也緊張你的。”
“我知道。”易之雲笑了笑,“我知道她不是有心害我,也知道她緊張我,只是……終究心裡難過。”說罷,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鬆開了她,“好了,你也沒吃吧?先吃飯,其他的事情等填飽了肚子再說。”
“好。”柳橋笑道。
兩人用了晚膳,易之雲便牽着她的手出去散步,“出門後我去了一趟易家。”
“真的是他做的?”柳橋問道。
易之雲沒有回答,而是道:“離開那裡之後我去了一樣京都府衙門,讓他們查易之旭出事的事情。”
“讓京都府衙門查?”柳橋頓住了腳步,“可不是說京都府尹是安陸侯的人嗎?”
“他們不敢捏造證據!”易之雲道,“荊氏在門口大鬧,此事已經傳開,我必須做些事情!”
“可有結果?”柳橋問道。
易之雲頷首,“恩。”
“是意外還是……”
“馬匹被人下了藥。”易之雲道,“所以易之旭纔會驚馬!”
柳橋心驚,“真的是……”
“之後那府中馬廄的一個馬伕被發現陳屍枯井。”易之雲繼續道,“在這馬伕的住處搜到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銀票。”
柳橋心頭有些發涼,“真的是易昇做的?”
“沒有證據直接指向他。”易之雲道,夜色之下臉色陰沉,“這般證據倒是更多指向我們!”
“不對!”柳橋搖頭,“若是易昇做的,那他爲的便是討好娘,讓你原諒他,幫他奪回失去的,可若是你也出事了,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易之旭是他兒子,他想要取他的性命秘密的方法多得是,沒道理用這般錯漏百出的方法!”
“當日跟易之旭一起的還有薛行之。”易之雲繼續道。
柳橋一愣,“薛行之?安樂伯府那個養在永壽公主膝下,要尚景陽公主的薛行之?”
“恩。”易之雲道,“我忘了告訴你,陛下萬壽節後沒多久,皇上便下旨賜婚,薛行之尚景陽公主,等二皇子從西北迴來便大婚。”
“易之旭晚上出事,大晚上他們跑什麼馬?”柳橋皺眉,“是不是跟永壽公主有關係?”
“成恩伯大壽上,我跟薛行之起過口角。”易之雲道,“薛行之自幼養在永壽公主膝下,個性狂傲,景陽公主跟我的事情他怕是容不下。”
“所以就設下這個局來陷害你?”柳橋問道,“可是易之旭是安陸侯的外孫,二皇子的表弟,他這樣做便不怕……”
“易昇出事,易之旭這輩子恐怕沒出頭之日。”易之雲冷笑,“用一個廢物來除掉太子的左膀右臂,也不算是損失!”
柳橋沉默。
“不過他似乎沒想到安陸侯似乎沒打算對我趕盡殺絕!”易之雲擡手撫平她眉宇的皺褶,“事情查出來之後,安陸侯親自出面壓下了,另外跟我見了一面。”
“他壓下這事?”柳橋有些詫異。
易之雲點頭,“似乎更想拉攏我。”
“這般說便是沒事?”柳橋有些不敢置信,便這般解決了?“只是你領了安陸侯這個人情,將來……”
“我並不欠他什麼。”易之雲道,“陷害便是陷害,我並未做過這事,就算他們查下去也不會真的查到證據,他們這般做何嘗不是在保護幕後的人?不過是交易罷了。”
“太子那邊……”
“回來之前我去見了太子。”易之雲道,“跟他交代了一下這事。”
柳橋舒了口氣,“也便是說這事過去了?”
“恩。”易之雲頷首。
柳橋看着他,“只是易之雲,這事未免太過……”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的好,“若是沒事就真的好,可是我心始終不安。”
“阿橋,以後這樣的事情恐怕還有很多。”易之雲凝視着她,道。
柳橋笑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易之雲也笑了,伸手攬住了她,“謝謝你阿橋。”
“再說謝我就翻臉了!”柳橋佯怒道。
易之雲笑道:“好,不說了。”
柳橋沒有再說。
這件事似乎就真的這般過去了,次日,安陸侯府放出消息,易之旭是死於意外,易府有條不紊地辦着喪事。
至於之前在他們家門口鬧的荊氏,據說因爲無法承受喪子之痛而臥病在牀,而易昇,全程悲傷地辦完了兒子的喪事。
易之旭發喪之後,安陸侯府的世子夫人便給他們下了拜帖。
易之雲直接沒讓接。
之後,安陸侯世子夫人送來了禮物,說是爲小姑子上門大鬧的歉禮,這般一來,京城的那些關於雲氏讓易昇謀害易之旭的傳聞也便漸漸散了。
尤其在易之旭死後,易之雲跟易昇的關係仍是入一般,易昇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來討好易之雲的傳聞便更加不可信。
雲氏的病也漸漸好轉,只是卻越發的沉默。
時間一晃,便到了九月中旬。
九月十七,蕭瑀成親。
柳橋跟易之雲前去參加了婚禮,卻始終沒能找到跟蕭瑀單獨說話的機會,而整場婚禮,蕭瑀都笑容滿面,似乎很滿意這門婚事。
只是柳橋卻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死寂。
可卻無可奈何。
婚禮過後的第二天,承平帝下旨,今年的秋獵大辦,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員可攜帶家眷同往圍場,此外,一向深居簡出的明睿太后也將會同往!
君臣同樂!
這將會是承平帝登基之後最大地一場盛事!
這也是柳橋命運轉折的一場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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