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之農家貴妻 106 妹夫,你救救我那妹子吧! 書旗
柳橋以爲他要做什麼?
卻不想當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之時,他卻拉她在炕邊坐下,拿過了她手裡的毛巾,動作略顯笨拙卻輕柔地爲她擦拭着頭髮。
她的頭髮並不算長,至少,沒有及腰,卻也不短,而且濃密,要擦乾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而他卻擦的很認真,很仔細。
看着溼漉漉的頭髮被一縷一縷地擦乾,靜靜垂落,柳橋忽然間想起了一句話,輕笑道:“易之雲,待我長髮及腰,娶我可好?”
易之雲的手一頓,隨即,惱道:“我已經娶了你了!”這臭丫頭又在想什麼?!
“是哦。”柳橋笑道,“已經娶了。”
“不過。”易之雲繼續道,一本正經的,“待你長髮及腰,給我生孩子!”
柳橋額上頓時冒了黑線。
這人還真的時時刻刻不忘生孩子,若不是日日夜夜對着他,她還以爲他是一個色胚!
“你放心,沒幾年了,七年很快就。”易之雲繼續道。
柳橋磨牙,沒好氣地道:“是,七年很快就會過去!”
易之雲滿意,手撫着她柔軟的半乾長髮,“阿橋,謝謝你。”
“謝我給你生孩子?”
“這個等你給我生了之後再謝。”易之雲卻道。
柳橋轉過頭,“,臉面,你不要我還要了!”
“剛剛娘跟我道歉了。”易之雲沒在意她的發飆,轉開了話題道,神色有些激動,有些愧疚,亦是鬆了一口氣,“娘說她從來沒想到她的期待會成爲我的負擔,會讓我有如此大的壓力,她跟我說對不起。”
“你高興?”柳橋問道。
易之雲看着她,“高興,也愧疚,不過更多的還是輕鬆,阿橋,我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
“那就好。”柳橋笑道,“你才幾歲?總是一副老頭子的心態怎麼成?”
“老頭子?”易之雲眉間突突。
柳橋呵呵笑道:“沒,只是有些深沉罷了。”
“哼!”易之雲哼了一聲,然後擡手,“轉過身去。”
柳橋乖乖照做了。
“我知道是你跟娘說了的。”易之雲繼續道,手中的動作更加的輕柔,“我也知道你一直在阻止娘,所以,我要謝謝你。”
“我可以要報答嗎?”
“可以。”易之雲知曉她是在戲謔,可這一次卻是認真點了頭,“不過只能要我對你好。”
柳橋笑了,“好,就要這個。”
“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都會。”易之雲堅定道。
沒有的承諾,只是一句說了許多遍的話,但是卻是這個少年心中最堅定的承諾,或許,如今還未經歷風雨,不過柳橋卻信他,“嗯。”
“阿橋。”易之雲又喚道。
柳橋應了一聲。
“不問問我考的如何?”易之雲問道,卻不是他原本要說的話,他原本想說,幸好當初你沒事,幸好我沒有掐死你。
如果當日他真的掐死了她,便不會有現在的他!
或許,他還是那個滿心怨恨如困獸一般的易之雲。
如今,他亦沒有放棄當初的目的,可是,卻不僅僅只剩下報復報仇,他還有許多,他的心,不再只有冰冷。
而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
這個他曾經極爲厭惡的女孩。
他的妻子!
柳橋轉過身,笑道:“看大少爺的樣子,還用問嗎?自然是不錯了。”
“嗯,是不錯。”易之雲點頭,“不過都是你的功勞!”
柳橋眼睛一亮,“有用?”
“嗯。”易之雲點頭,“十有八九。”
“果然還是寶刀未老。”柳橋笑道。
易之雲蹙眉,他不喜歡這話,或者該說,他不喜歡這種她離他很遠的感覺,“什麼寶刀未老?我辛辛苦苦教你,你就學成了這樣子?”
柳橋眯眼笑笑,“大少爺,我才學了多久?”
“以後給我多用些心!”易之雲敲了敲她的額頭。
柳橋攤手,“我又不用科舉。”
“不用科舉也得學,我可是你師傅,你學的亂七八糟的丟我的臉!”易之雲板着臉道,“不過,這事以後不要做了!”
柳橋斂了笑容,“你也一樣,唸書還得紮紮實實的,這些捷徑別走太多。”
“就你有道理!”易之雲又敲了她的額頭,卻是認真,“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往後的路!你只要乖乖地跟着我就成。”
“那我就等着大少爺你掙一個一品回來給我了。”柳橋笑道。
易之雲笑容堅定,“嗯。”扳過了她的身子,繼續爲她擦拭頭髮,夜,靜謐溫柔,大約小半個時辰,長髮擦乾了。
摸着乾透了的頭髮,柳橋笑了笑,“大少爺這麼辛苦,我慰勞慰勞你如何?”
“怎麼慰勞?”易之雲挑眉。
柳橋眯眼笑笑,“當然是宵夜了,一碗消暑的綠豆糖水,不然大少爺以爲是什麼?”
易之雲一哽,他也沒說什麼嘛,臭丫頭!“你都知道我不喜歡吃甜了,還給我做糖水,你這臭丫頭有沒有良心?”
“有時候被狗吃了。”柳橋攤手。
易之雲瞪眼。
……
第二天,解決了一樁心事了的易家人都起的很晚,便是柳橋已經習慣了太陽出來便起身,這一天還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起的最遲的一個。
纔出門,便見易之雲站在門口。
“起了?”
柳橋尷尬地笑笑,“睡過頭了。”
“我去給你打水洗漱。”易之雲道。
柳橋笑着接受了他的伺候。
早飯是雲氏做的,放在鍋裡溫着,簡單解決了早飯之後,易之雲便提出要去看望柳河,柳橋想了想,“好,我也好些時候沒去看爹了,柳江那一家子的地如今都是爹管着,過些日子莊稼也陸陸續續要收穫了。”
“想去幫忙?”易之雲問道。
柳橋搖頭,“我不想讓爹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更不想讓他這麼辛苦。”自己的那三畝地她阻止不了他去料理,可是柳江一家子的地可不少,如今都丟給了爹,做好了不會被感謝,做不到了那一家子還不吃了他?
“那就去勸勸岳父不要管了。”易之雲道,他也不願意柳河去管柳江的事情,那一家子就是白眼狼,可是柳加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不過如果柳橋開口便不一樣了。
柳橋嘆息,“談何容易?”
易之雲抿了抿脣,“我去跟岳父說。”
柳橋沒拒絕,不過卻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有時候的力量牢固的可怕,就算柳江一家子如何絕情,柳河卻仍是無法割捨這段親情,要說服他不管,談何容易?可便是不容易也得試試!
兩人先是去跟雲氏交代一聲,然後就去借了林貴的驢車。
林小燕今日的氣色不太好,柳橋見了不免擔心,然而不待她開口詢問,林小燕便已經先開口說自己沒事,只是昨天晚上太熱沒有睡好。
柳橋自然不信,可也看出了林小燕不願意提及,她也只能暫且作罷,等之後再找機會跟她聊聊。
小夫妻兩人往村而去。
到了之後,果不其然,柳河還是在地裡,這一次柳橋沒有去地理喚,而是旁邊的一個鄰居去叫了柳河回來。
沒多久,柳河便一瘸一拐地回來了,見了女婿到來,滿臉的欣喜,他知道易之雲昨天要考童生試的,原本想去看看,但是又擔心妨礙到他,終究沒有去,只是卻沒想到第二天他們就來了,如此可見,昨天的童生試考的不錯。
想着易之雲已經連續三次都不過了,這一次如果過了,那就真真是喜事。
“來來,坐,坐下!”
進了屋,柳河還未來得及洗去身上的泥便招呼着女兒女婿坐下。
“爹,你別忙了。”柳橋見他又要燒水又要拿茶葉的,“我又不是外人。”
柳河看着女兒,笑了笑,“也是。”隨後看向易之雲。
易之雲急忙道:“岳父不用忙了,阿橋說的對,我們又不是外人。”
柳河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滿意,然後對柳橋道:“阿橋,你去燒些水來。”
柳橋看了看他,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好。”
“岳父……”易之雲正襟危坐起來,“你有話要跟我說?”
柳河笑容斂去,神色嚴肅,“昨天的童生試考的不錯吧?”
“還好。”易之雲道,“如無意外應該可以過。”
柳河仍是神色嚴肅地點頭,“還打算繼續考?”
“嗯。”易之雲點頭,“一直考到殿試!”
柳河詫異,“殿試?你要進城考?”
“是!”易之雲沒有猶豫,認真答道。
柳河心裡原本只是淡淡的擔憂這一次頓時重如千斤巨石,“那阿橋呢?你打算將阿橋怎麼辦?!”
易之雲一愣。
“你要進京考試,要當大官,那阿橋呢?”柳河聲音中多了一股怒意,他一直以爲他只是想靠一個功名,最多最多也只是想安家村那安夫子一樣考個舉人,然後開私塾,可沒想到他的信竟然這麼大!殿試?這詞若不是他常年在外走貨,恐怕還沒聽說過了!“你打算休了阿橋還是……”
“岳父!”易之雲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凝重了起來,“我怎麼會休了阿橋?就算我考上了狀元,阿橋也是我的妻子!”
“阿橋她只是一個農家女!還是你們家的,將來你當了大官,真的還會要阿橋?”柳河怒道,“我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人,你無需拿話哄騙我,將來等你考了狀元,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娶公主都成,你還會記着阿橋?!”
易之雲也怒了,柳河的擔心他能理解,他不信自己,他也可以理解,可是卻仍無法抑制怒意,他的指責讓他想起了那最不願意想起的過去!“岳父憑什麼認爲我到時候一定會不要阿橋?你憑什麼這麼認爲?!阿橋是我的妻子,一輩子的妻子,來日不管我是好是歹,她都是我的妻子!”
“你現在說的輕巧,到時候……”
“不管什麼時候都一樣!”易之雲截斷了他的話。
“你——”柳河怒極站起,卻不知該說什,不是不信,可是他現在才幾歲?男人十來歲之時做出的承諾能維持多久?就算現在他跟阿橋感情好,可是十年之後,他真的考中了狀元之後,他還會看上阿橋一個農家女?那時候,他的眼前花團錦繡的,又如何會看上連字都不識的幾個祖上幾代都是在地裡刨食的農家妻子?!
可是——
就算將來真的被他說中了,如今還能如何?
將阿橋帶回了?
別說沒有立婚書,就算立了,阿橋帶回來了,她的將來也毀了!
還是阻止他發奮上進?
他能阻止嗎?
就算能阻止,可是這等斷人家前程未來的事情他做了也會有報應的,到時候若是報應在他身上也就罷了,如果報應在阿橋身上,那他豈不是害了她?!
“岳父。”易之雲自知自己情緒失控了,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焦慮,“我知道你是不放心阿橋,但是我可以發誓,我一定不會辜負阿橋的!我會一輩子對他好的!”
柳河很想攻擊他這句話,可是,便是他攻擊了,也改變不了什麼,甚至會給女兒帶來麻煩,“阿雲啊,我不是不信你,但是你也得體諒我這做父親的心!你這事別說是我,就算是其他人也會這樣想的!我們只是在地裡刨食的農戶,大字不識都不識的幾個,便是阿橋長得不錯,可是等你來日高中了,阿橋也老了,那時候你眼裡還會看到她的好嗎?”
“岳父。”易之雲正色道,“阿橋很好,比你所說的要好上許多許多!岳父,我也不瞞你,起先我是不喜歡她,甚至抗拒厭惡她的,可是後來跟她相處了,我發現她真的很好,她是農家女,可是,卻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更好!岳父,就算阿橋如岳父所說的,我也不會拋棄她!岳父,之前的日子一直都是阿橋在照顧我們,如果沒有她,我們易家也走不到這一日,還有田三的案子,當時她明明可以不管可以逃的,可是卻選擇跟我們一起同生共死,岳父,我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不是爲了要做一個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阿橋之於我,不但是一個喜歡的人,更是一個恩人!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易家,更沒有現在的易之雲!我豈會忘恩負義?!”
柳河臉上有着錯愕以及震驚,“你……你真的這麼想?”
“岳父。”易之雲看着他,然後,跪了下來,“我可以對天起誓,來日若是我負了阿橋,定然不得好死!”
柳河更是震驚,思緒也開始亂了,“你……你不必如此!”終究不是狠絕之人,就算關心閨女,也不能讓對方發這樣狠毒的誓言。
“岳父仍是不信我?”易之雲眼底涌出了苦澀。
柳河看着他,心中的震驚始終無法散去,“你先起來,先起來。”
“岳父……”
“我不是不信你。”柳河道,“你先起來。”
易之雲看了看他,起身,眼中的苦澀卻更濃。
翁婿二人對站着,誰也不說話,過了許久,柳河纔打開了話匣子,“阿雲啊,剛剛的話都是你說的,將來你也得記住,我不求你對阿橋多好,但是,至少跟她一條活路!”
易之雲看着他,“我不會負她!”
柳河沒有再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放心了,可是,眼底的擔憂始終沒有散開。
柳橋提着開水進來的時候便感覺到了兩人之間氣氛的不正常,雖然兩人臉色都正常,但是,明顯的不對勁,不過卻沒有說破,“爹,水燒好了。”
柳河忙起身接過,然後忙活着泡茶。
茶泡上了,可卻沒有機會喝。
倒不是因爲易之雲和柳河又怎麼了,而是門外響起了一陣大力的敲門聲。
柳河詫異,“我去看看!”
柳橋隨之跟上。
易之雲自然也跟了過去。
原本以爲是柳家村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沒想到柳河一開門,出現在門口的人竟然是張來福!
見了來人,柳河面色一僵。
柳橋皺眉。
“妹夫……”張來福看着柳河,喚了一句,氣還沒喘勻。
這一聲妹夫,讓柳河原本僵硬的臉龐頓時白了,張氏的事情他一直沒提過,可是並不代表他不介意,他不怪她,當時的情形她改嫁理所當然,可也做不到去面對,原本張家的人不找來,而他也不去找,這件事便可以不了了之的,可是如今……
張來福竟然找上門來?!
柳橋將柳河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心嘆息一聲,原本她打算等易之雲考試之後便找個機會跟柳河談談這事,可沒想到張來福竟然先上門了!可他來作甚?“舅舅,你……”
“阿橋啊!”張來福從柳河身上轉轉移開了注意力,看向柳橋,“阿橋啊,舅舅總算找到你了!阿橋,你快去救救你娘吧,她快要死了!”
柳橋面色一變,“你說什麼?!”
柳河亦是震驚,隨即便是擔心,雖說沒有深愛,可畢竟是自己的妻子,當初他們的感情也是不錯的,“舅兄,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聲舅兄讓張來福着急的眼底閃爍了一抹亮光,當即看向他,“妹夫!你快去救救我那妹子吧!她快要連命都沒了!”
“到底怎麼回事?娘出了什麼事情了?”柳橋厲聲問道。
張來福擡手抹了一把眼,“就是妹夫沒死的事情……被你娘現在的……夫君知道了……他就懷疑你娘想跑回來跟你爹……發了瘋地打你娘……你孃的鄰居看要出大事,就讓人給我捎了一個消息,阿橋啊,你娘可是真心疼你的,你一定要救她!”說完,又對柳河哀求道:“妹夫,妹夫!我知道我妹子對不住你,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啊,她不知道你還沒死,那時候你那大哥大嫂將她往死裡逼,我們也是沒法子!你就念在我妹子當初一心一意對你,給你生了阿橋的份上救救她吧!我求你了!”說完,便要跪下。
“好了!”柳橋怒斥道,盯着張來福那根本沒有眼淚的假哭,怒道:“舅舅與其在這裡求人,不如先去救娘!”
張來福愣怔,不敢置信,“阿……阿橋……你……你不救你娘?你怎麼可以……”
“誰說我不救了?!”柳橋冷笑。
“那你……”
“你先去看看情況!”柳橋打斷了張來福的話,隨後轉身對易之雲道:“我們即可回去準備一下,然後就趕去。”
易之雲點頭,“好!”
柳橋方纔看向柳河,“爹,我們先回去了。”她沒開口讓柳河去,便是緊張張氏,也可不該勉強柳河,而且,柳河去也不合適。
“阿橋……”
“爹。”柳橋看見了他眼裡的擔憂,“你不適合去!你去了情況只會更糟糕!”
柳河神色一僵。
“阿橋啊……”
柳橋轉向他,“舅舅,你先趕去,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娘護住!你是娘娘家的人,只有你能夠護住娘,我們準備好了之後機會趕去!”
“可是……”
“舅舅!”柳橋打斷了他的話,直直地盯着他,“難道你想看着娘活活被打死?!”
“我……我當然不是!”
“舅舅是孃的大哥,是最有立場護孃的人!”柳橋繼續道,“就算那人發瘋,你也能扛得住!至於以後如何,我們去了之後再解決!”
張來福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在柳橋的目光之下,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點頭,“好……我先趕去!但是阿橋你一定要快些來!還有易家女婿!你跟衙門的人很熟對不對?你求求大老爺,讓大老爺派人去跟臨縣的大老爺說聲,這樣那楊蠻子再兇狠也不敢做什麼!”
柳橋審視地看了一眼張來福,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問了她張氏如今夫家所在的具體地址,隨後便催着他趕去。
張來福走了之後,柳橋和跟柳河告辭。
原本來的目的如今只能押後。
“阿橋……”柳河欲言又止。
柳橋正色道:“爹你放心,我不會讓娘有事的,我們先走了,你保重自己。”說完,便與易之雲離開。
她知道如今柳河也需要安慰,可是她沒時間。
張來福走之前的建議也正是她想做的,張氏如今的夫家不在揚子縣,他們就算去了人家也未必怕,所以他們得先找一個靠山震懾對方!
至於張氏的將來……
柳橋嘆了口氣,先解決了眼前的事情再看看如何安排。
兩人急忙趕回了林家村,將事情給雲氏說了一遍之後,便又往城裡去,進了城,先是去租用了一輛馬車,將驢車寄放好,然後纔去衙門。
易之雲直接求見了徐茂,提了請求。
徐茂初時聽了他們的請求有些遲疑,但是最終還是應下了,手書了一封給易之雲,兩人謝過了他之後當即便乘坐馬車趕去了張氏所在的青山縣的楊家坳,因爲坐馬車,所以兩人當天夜裡便趕到了,沒有先去青山縣的衙門一是時間太晚,二是如果不到必要,這件事還是不要鬧到衙門的好,最重要的還是擔心張氏如今的情況。
如果不是真的很嚴重,張來福不會去柳家村找她的!
楊家坳是一個山溝溝裡的小村莊,這裡的人家大多都是獵戶,而張氏所嫁的便是其中一個,獵戶兇狠,如果真的下狠手,張氏的情況其會好?
進了村子,不許去敲門問人張氏夫家在哪裡,便可知道地方,因爲這時候便是已經子時了,可村裡卻仍是熱鬧,該說是一戶人家門前十分的熱鬧。
“張來福你再不給我讓開,老子連你也給宰了!”
“楊蠻子,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這個賤人都給我戴綠帽子了,我還不敢?!我告訴你姓張的,今天就算我宰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妹妹誰也不敢說我一句!老子花了銀子娶了她,她不會生就算了,她還敢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對,打死她!”
“將她點天燈了!”
“對!楊蠻子,我看還是點了天燈算了!”
“老子放他媽的屁,老子就是要親手宰了她!”
“我妹子的女婿跟揚子縣的大老爺很熟,你敢動手試試?!我告訴你楊蠻子,你敢動手,明天我那外甥女婿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放屁!跟大老爺很熟?連文錢都要不回來的人家還跟大老爺很熟?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揚子縣的大老爺,管不到我們楊家坳來!就算這不要臉的賤人那龜兒子女婿真的有本事,我也不怕!難道大老爺還能包庇這勾男人的下三濫的賤人不成?!我楊蠻子就不信了!”
“爹,打死她!快點打死她!”
“對啊爹,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你們……你們幾個白眼狼,我妹子對你們就像對親生的孩子一樣,你們有沒有良心?!”
“放屁!老子花錢娶了她難道她不該對老子的孩子好?要說良心,這下三濫的賤人才是沒良心,老子花了銀子娶她,這幾年供她吃供她住供她穿,她給老子什麼了?!去年說去看閨女,說能夠給老子拿些銀子回來,還說給老子的兒子做新衣裳,可是最後卻什麼也沒拿回來,還不讓老子去找她那龜兒子女婿,老子忍了,不跟她計較,可是她倒好,一頂綠帽子帶到了老子的頭上!今天老子一定要宰了她!”
柳橋等人下了馬車撥開了人羣擠了進去便看到一個身形魁梧面色猙獰的大漢舉着斧頭砍向前面躺在驢車上的一人。
張來福護在了那人跟前,手裡也拿着殺豬刀,見那猙獰大漢殺來,面色極爲的難看,手中的殺豬刀也舉了起來。
“住手!”易之雲上前喝道。
柳橋的目光卻定在了驢車上躺着的那人,雖然現在是夜裡,可是來看熱鬧的村名手裡都拿着油燈,而且驢車上也掛着一盞油燈,足以看清楚車上人的情況,雖然柳橋看不到張氏的臉,但是卻看到了她身上血跡斑斑。
“娘!”她衝了過去,無視那凶神惡煞的楊蠻子。
圍觀的人見了冒出來的兩人愣了一下。
柳橋衝到了張氏的身邊,卻見張氏已經昏迷了,“娘!”
“阿橋,易女婿,你們終於來了啊!”張來福幾乎是哭着喊了出來。
那凶神惡煞的楊蠻子一聽,頓時知道來人是誰了,隨後,怒火高漲,“孃的,給老子戴綠帽子還不算,現在還敢叫她孃的野種來……”
“閉嘴!”易之雲沒懼怕楊蠻子,沉着臉喝道。
楊蠻子怔了一下,然後舉高斧頭,“小崽子,你再敢說一句老子就……”
“你再舉着斧頭我就告上衙門說你意圖殺人!”易之雲不待他說完便喝道。
“你——”
“我不是你妻子,也不是你兒子,你敢傷我一根頭髮就是傷人!到時候你下半輩子也得在牢裡過!”易之雲喝道,面對這樣的人,他兇狠,你得比他更加的兇狠,“楊家坳的里正在哪裡?你們村裡的人想殺人,你作爲里正要坐視不理?!”
“老子宰……”
“住手住手!”這時,一個四五十歲上下的男子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一把攥住了楊蠻子舉高的手,“來人啊來人!”
這時圍觀的衆人也動了起來了,三兩個青壯年男子上年拉住了失控的楊蠻子,那男子將他的斧頭給搶了過來。
“里正,你拉着我做啥?老子要宰了這個小崽子,要宰了那下三濫的賤人!”
“蠻子啊……”
“你就是楊家坳的里正?!”易之雲冷冷開口。
那裡正只得轉過身,整了整神色,肅然道:“沒錯,我就是楊家坳的里正!”
“這是我的岳母,現在我要帶她走!”易之雲沒說廢話,直接說出了目的。
里正面色一變,“不行!這張氏是我們楊家坳的人,她偷了人,我們得將她點天燈!”
“偷人?”易之雲冷笑:“她偷了什麼人?!”
“她先頭的那個死了的丈夫!”
易之雲又道:“證據呢?你們有什麼證據?”
“老子就是證據!”
易之雲沒看叫囂的楊蠻子一眼,而是盯着里正,“抓賊拿雙抓姦在牀,你們要用族法處置我岳母,總該有個證據!就憑他一句空口白話?”
“這……這……如果這張氏沒有做過,蠻子怎麼可能認被戴綠帽子?”里正喝道。
易之雲冷笑:“誰知道他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你——”楊蠻子氣的面色發青,“老子宰了你!”
“里正!”易之雲仍是沒關他,繼續跟里正交涉,“我岳父自回了揚子縣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別說來楊家坳了,就算是村子也沒出過,我岳母如何偷人?楊家坳離柳家村有一天的路,我岳母有離開過這麼長時間?”
“這……”里正遲疑。
楊蠻子咆哮道:“就算不是她那前頭姦夫,也有別的姦夫!”
易之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我岳母真的偷人了,那也輪不到你們楊家坳處置!”
“老子是她的男人!”
里正也肅然道:“張氏嫁到我們楊家坳,怎麼就不能由我們楊家坳處置?!”這事關村子的危信,作爲里正不能讓步。
易之雲嗤笑:“我岳父沒死,也便是說,我岳母還是我岳父的妻子,衙門的婚書可以作證!”
“這……”里正睜大眼睛。
楊蠻子叫喝,“你放屁!”
“我岳母先嫁我岳父,既然他沒死,她就還是我岳父的妻子,她跟這人的婚書就會作廢!”易之雲一字一字地喝道,“這一點就算鬧到了衙門也是如此!”
里正的臉也是不好,這樣一女嫁二夫的事情他可從來沒遇見過,就算有,那也是那女的紅杏出牆跟了別的男人跑了,而真的要追究的話,那也是她先嫁的那個男人來追究,這樣算起來是他們的確沒有資格追究張氏……可是……
“里正。”易之雲看出了對方的動搖,上前一步,“我這裡有一封信,請里正看了之後再做決斷。”說着,將徐茂的那封手書交給了他。
里正遲疑會兒,還是接了下來,看了之後,面色變了幾遍,擡頭審視了易之雲許久,楊家坳只是一個小地方,這裡的人都是靠山吃飯的,見識自然不大,便是作爲里正也是如此,但是,畢竟活了幾十年,什麼事情不能做,什麼人不能得罪,他卻還是知道的。
“既然……張氏之前的男人沒死,的確該由他來處置!”
“里正——”
“你閉嘴!”里正轉身喝止了楊蠻子,“你還嫌丟臉丟的不夠嗎?!”
“里正——”
“阿虎,阿山,你們將他給我把他拉去祠堂!”
“里正,你——”
“拉走!”里正厲聲喝道。
原本拉住楊蠻子的兩個青年當即拉着發飆的楊蠻子走。
“爹!”
“爹!”
一旁兩個孩子叫着,其中一個一臉還衝向易之雲,“我打死……”你字還沒說出便被易之雲一個眼神給鎮住了。
里正見狀忙又叫了兩個人將孩子給拉走了。
“里正……”
“易之雲!”柳橋忽然喝道。
易之雲當即轉身走了過去,卻見柳橋面色發白,“娘怎麼了?”
“馬上走!進城看大夫!”柳橋咬着牙道。
易之雲看了一眼張氏,心沉了沉,“好!用馬車,很快就能到的!舅舅,我們先將岳母搬上馬車!”
“好好……”
三人合力將張氏搬上了馬車,然後急忙離去。
“里正,就這樣讓他們走?”剛剛沒出聲的楊家坳村名開口憤憤不平。
“是啊里正,這太便宜他們了!”
“不將張氏點天燈我們楊家坳以後怎麼做人?”
“里正,你怎麼能放他們走?”
“我們快起追他們回來!”
“對!”
“把那不要臉的賤人點了天燈!”
“對!”
“走,快追!”
“都給我閉嘴!”里正大聲喝道,“都給我站住!”
“里正……”
“你們知道什麼?!”里正喝道,“他們手裡有揚子縣縣令的手書,那上面還蓋了官印,是給我們大大老爺的,你們是不是都想吃勞煩去!”
衆人頓時鴉雀無聲。
“可是……可是就這樣放了那賤人?”許久一人開口。
里正冷笑,“你們以爲那賤人離開了楊家坳就能活下去?我告訴你們,她死定了!就算我們楊家坳點她天燈,她那前頭的丈夫會願意戴上這頂綠帽子?!她就算逃了我們這裡,也是一條死路!”
“是啊。”
“對,這賤人的前頭丈夫更恨不得她死!”
“作孽啊,竟然給兩個男人戴了綠帽子!”
“都給我回去了!”里正喝道,斥散了衆人之後,便趕去了祠堂,他擰不過有大老爺當靠山的那人,可是他們楊家坳也不能吃這個虧!
“蠻子你跟我聽好了,明日一大早你就進城去衙門敲鼓,告那張家騙婚!”
……
楊家村的後續,柳橋等人不知道,他們奄奄一息的張氏趕了半個時辰的路,終於進了城了,在車伕的帶領之下到了一間最好的醫館,硬是敲門將人叫醒了。
張氏的臉頰紅腫,而背部更是被藤條抽的血肉模糊,除此之外,似乎還有內傷,饒是經驗豐富的大夫見了也是心驚不已。
“這……這怎麼弄成這樣了?”
“大夫,先救人!”柳橋咬着牙道。
那大夫看看她,“快!快拿護心丸來,還有上好的傷藥,熱水,紗布……”隨後指了一個小童,“你去喊你們師孃起來幫忙!”
病人是女子,雖說大夫不分男女,但是能避諱的還是要避諱。
很快,熱水燒來。
一個衣着有些凌亂的婦人也趕來了,見了張氏,驚呼出聲。
東西準備妥當,大夫拉開了屏風隔絕了柳橋等人的視線,開始救治。
柳橋想要進去。
“別去!”易之雲拉住了她,無意外地發現她渾身僵硬,手腕發冷,“阿橋,交給大夫,別進去!”
柳橋轉頭盯着他。
“我知道你的擔心,可是……可是岳母也不希望你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的!”易之雲正色道,他不能讓她進去,就這麼看着也已經觸目驚心了,他如何能讓她進去看大夫處理傷口?“阿橋,岳母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柳橋渾身冰冷,因爲心驚,亦因爲極怒,冰冷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戾氣。
“阿橋……”易之雲憂心,“相信我,岳母不會有事的。”
柳橋盯着他,許久,轉身,如刀的眸光射向了張來福。
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張來福看了柳橋這般模樣,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阿……阿橋,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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