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懷疑
易之雲緊緊地抱着她,像是生怕一鬆手她便會又不見了一般。
“我沒事,易之雲。”柳橋繼續輕聲安撫着,她想到他會緊張擔心,可是沒想到他回害怕到這個地步,“易之雲,我沒事。”
一聲聲熟悉的安撫,一點點地平復了他心中的懼意,許久,他鬆開了她,隨後,便是緊張的查看着她有沒有出事。
“沒事。”柳橋笑道,“真的沒事。”
易之雲卻似乎不信,仔細看了她許久,方纔又將她緊緊抱着,“阿橋,對不起!”他答應過要保護她得,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沒有做到!
“沒事了。”柳橋輕手撫着他的背,“沒事了,我沒事了。”
“你放開她,你放開她——”這時候,一道尖銳的厲喝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廝磨。
易之雲身子頓住一僵,隨後鬆開了手,轉身看向那被秦釗拉着卻仍是張牙舞爪的景陽公主,殺意凜然,“是你擄走了我得妻子!?”
景陽卻愣住了,被易之雲冰冷鐵青的臉,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鎮住了。
秦釗亦是心中一驚。
易之雲是經歷過戰場血戰之人,身上的殺意也不是尋常人可以承受的,便是眼前這兩人的龍子鳳女也亦然,“是你擄走了我的妻子!”
這一次,沒有疑問,而是肯定。
秦釗沉聲喝道:“易統領這話是什麼意思?景陽爲何擄走你夫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景陽做的?!”
“是我做得怎麼樣?!”景陽卻直接拆自己皇兄的臺,“我就是要看看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將你迷的連本公主也看不上!長的像皇祖母?就算她長的像皇祖母又如何?!她也只是一個鄉野村婦,你以爲她長的像皇祖母就是永安長公主嗎?!”
“你閉嘴!”秦釗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景陽卻沒有聽,“我就是抓了她了怎麼樣?!你像將我怎麼樣?!”說着,狠狠地看着柳橋,“這個女人她殺人不眨眼,你是被她給矇騙了!她就是一個惡鬼,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易之雲面色一獰,起步走向她。
秦釗心中一驚,他看得出來易之雲是真的想殺人,“易之雲你放肆!”
易之雲制住了腳步,卻不是因爲秦釗的怒喝,更不是因爲景陽公主,而是柳橋忽然間握住了他的手臂,他轉過身,眼底的殺意仍是沒褪去。
“不行易之雲。”柳橋嘆了口氣,她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不行,便不說她跟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爲了他自己,他也不能這樣做,“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易之雲不值得。”
易之雲的臉色仍是猙獰。
柳橋擡手撫着了他的臉,“別這樣易之雲,你會嚇到我的。”
這話一出,易之雲的神色陡變,猙獰退下,換上的是愧疚,“阿橋……”
“我們回去。”柳橋笑道,“折騰了一整晚,我累了。”
易之雲目光緊鎖着她,半晌,橫腰抱起了她,卻也沒忘記旁邊的兩人,冷臉寒聲一字一字地道:“這件事沒完!”
秦釗咬緊牙關。
景陽公主看着易之雲如此溫柔地抱着柳橋離去,兩人的身影在暖陽中融爲一體,情緒陡然失控,“爲什麼爲什麼——”
她有什麼不好,有什麼比不上那個鄉野村婦!
打斷了她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釗。
狠狠的一巴掌,直接將人打倒在了地上。
“皇兄你——”景陽臉頰已經發麻了,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面容陰沉的兄長。
秦釗盯着她,目光就跟利刀一般,“你是不是想讓我跟母后跟你陪葬你才肯作罷!”
景陽長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
易之雲抱着柳橋沒走多遠,便跟趕來的謝元遇上了,看着兩人,尤其是在易之雲懷中的活生生的柳橋,心裡頓時鬆了口氣,“易統領,夫人找到了?”
“你是?”柳橋卻先於易之雲問道。
謝元看了看眼前之人,他沒見過明睿太后,但是眼前之人的鎮定卻是讓他詫異,“本官乃五城兵馬司總統領,奉皇上之命前來尋找夫人,如今夫人安好,那請夫人隨本官回宮,皇上一直在等着夫人的消息。”
柳橋看了一眼易之雲,雖然此時他臉上並無殺意,但這時候仍是僵着臉,“謝統領,我有些不適想先回府,勞煩易統領先進宮稟報皇上,稍後我再進宮謝恩。”
易之雲猛然低頭緊緊地盯着她。
柳橋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背,示意他沒事。
謝元看了看她,“本官會稟明皇上。”隨後看了一眼易之雲,“本官護送夫人回府。”
柳橋沒有拒絕,“那多謝謝統領。”隨後又道:“對了,二皇子跟景陽公主在前面,謝統領不妨也派人護送他們回宮,想必皇上也想見他們。”
她已經救了景陽公主,但可不會聖母到不追究這件事,就算不能將此事公諸於衆也該讓這對兄妹,尤其是那景陽受點教訓!
謝元聞言神色微變,這景陽公主誰不知道她心儀易之雲?如今……“夫人放心,本官會安排。”
“那多謝謝統領了。”柳橋笑道,隨後擡頭看向易之雲,微笑道:“我們回家。”
易之雲頷首,抱着她起步離開。
因爲柳橋最後推出了二皇子跟景陽公主,謝元並未親自送兩人回去,而是派了人送他們回去,自己則去找到了秦釗跟景陽。
秦釗見了謝元,臉色自然是難看。
“二皇子,景陽公主。”謝元行了一禮,隨後便道:“下官護送兩位殿下回宮。”
秦釗心裡翻江倒海,不過面上卻是緩和起來,“有勞謝統領。”
景陽公主卻是一臉的木然。
……
柳橋被擄走一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便是易之雲將柳橋抱着回來,下人們也只是以爲他們方纔從宮裡回來。
而昨晚上鬧騰了一夜,如今男女主子回來了,易府的下人也紛紛鬆了口氣。
“夫人,你怎麼了?!”白禾也是不知情的一個,不過也是擔心了一晚上,擔心主子在宮裡出事,如今看着易之雲抱着柳橋回來,臉都白了。
易之雲沒理她,直接抱着柳橋進屋,走進了臥室,將她放在牀榻上,然後蹲在她的面前,“哪裡不舒服?”
“沒事。”柳橋握住了他放在她腿上的手,“易之雲我真的沒事,別擔心。”
“請大夫來看看。”易之雲輕聲道。
柳橋點頭:“如果這樣你能安心點的話。”
易之雲轉身,眼中的柔光散去,“去請大夫!”
白禾背脊一涼。
“小禾去讓人跟管家說便成。”柳橋道,“我有些餓了,你去給我做些吃的來。”
白禾這才反應過來,“好!我這就去!”隨後匆匆忙忙地走出去。
“餓了?”易之雲轉身,緊張問道。
柳橋笑着:“恩,昨晚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易之雲停了這話,眼眸一寒。
柳橋嘆了口氣,“起來易之雲。”
易之雲站起了身。
柳橋伸手抱着他的腰,臉貼在了他僵硬的身上,“易之雲,我真的沒事,昨晚上我被人騙出去之後便被弄暈了,一直到今早才醒來,然後景陽公主就出現了,不過沒對我怎麼樣,她就一紙老虎,嚇唬不了我。”
易之雲彎腰伸手將她抱上了牀,隨後覆了上去,“真的沒事?”
“沒事。”柳橋看着他,“沒被劫財也沒被劫色。”
易之雲青了臉。
柳橋知道他在後怕,“不過我殺人了易之雲,一下子就殺了兩個。”
易之雲渾身一顫。
“覺得我很可怕?”柳橋問道。
“胡說!”易之雲低吼道,“是誰?!”
“不是什麼大人物,估計就是地痞流氓。”柳橋知道他問什麼,“你放心,就算你不去將他們碎屍萬段,秦釗也不會放過他們的,不過說起來也奇怪,他們先是跟景陽公主一夥,可後來卻殺了景陽公主身邊的嬤嬤跟太監,不但打算劫我得色,還打算劫景陽公主的……”
易之雲身上散出了戾氣。
“不過還沒動手就被我殺了。”柳橋繼續道,“易之雲,景陽說的沒錯,我真的殺人不眨眼。”
“胡說!”易之雲再次低吼,眼睛卻是暗紅。
“我沒殺過人,可是一下子就殺了兩個……一點猶豫都沒有……”柳橋低聲道,“易之雲,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不許胡說!”易之雲反駁道,“不許胡說!”
“好,不胡說。”柳橋笑道,“殺了那兩人之後,我拖着景陽走出了茅屋,才發現是在相國寺的後山,後來聽到有人來了,便躲進了一旁的灌木叢裡,不久,便有一個戴着斗笠的男人出現,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而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易之雲,這件事背後還有人。”
易之雲眼眸一獰。
“景陽公主或許只是被利用。”柳橋繼續道,“只是我很奇怪的是那人明明發現了我們,可是卻沒有動手做什麼。”
“我會查清楚!”易之雲一字一字地道。
柳橋點頭,“不過別急,慢慢查。”
“恩。”
“還有,景陽的事情交給皇帝處理,她不值得你親自動手。”柳橋繼續道,“易之雲,我們還得白頭偕老。”
易之雲面容顫了顫,終究還是點頭。
柳橋雙手圈着他的脖子,拉低了他,主動吻上了他的脣。
易之雲身子一僵,隨後話被動爲主動。
兩人廝纏在一起,越發的失控。
“夫人,廚房只有粥,你……”
易之雲猛然起身扯過了一旁的被子裹着了兩人,隨後扯落了半邊紗帳,“出去!”
白禾面色漲紅,差點沒摔了手裡的粥。
“還不出去!”紗帳後,易之雲怒喝。
白禾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托盤便衝了出去關上了門,隨後又傳來了開門聲。
“滾——”易之雲怒喝。
白禾快步走到了臥室的門口,扯落了兩邊的簾子,這纔出去。
易之雲面色一陣青一陣紅。
“呵呵……”柳橋卻躲在了被子裡笑。
易之雲低頭看着她得笑顏,神色轉爲柔和,俯下了身輕輕地吻了她紅潤的脣,卻沒有繼續。
“嚇着了?”柳橋抱着他的背,挑眉道。
易之雲眸色漸深,“你餓了,先吃東西。”
“還怕嗎?”柳橋繼續問道。
易之雲喉嚨一滾,抱緊了她,“不會再有下一次!”
“恩。”柳橋頷首,“我也會好好保護自己!以後不會這麼笨得被人騙到了!所以易之雲,別怕,你怕,我會心疼。”
易之雲在她的耳邊磨蹭着,“恩……”
柳橋動了情,“其實……我並不是很餓……”
易之雲擡頭,眼睛晶亮,卻也猶豫。
柳橋笑了,竟是嫵媚多姿,擡手圈住了他的,再一次主動,易之雲的猶豫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了,那放在桌子上的粥漸漸地涼了,沒人理會……
……
雲氏是在於洋將大夫請來的時候才知道易之雲跟柳橋平安回來的消息,當即便趕來正院了,方纔到了門口,便見於洋領着大夫出來。
“如何了?”雲氏問道,神色有些着急也有些冷。
於洋回道:“夫人如今在休息,讓小人先送大夫回去,待過些時候再請來。”
雲氏蹙眉盯了他會兒,“雲兒可在?”
“在。”於洋回道。
雲氏直接進了院子,可到了寢室之後,卻被攔在了門外。
“老夫人。”羅媽媽上前,白禾躲開了,沒敢在門口守着,“夫人跟爺在休息。”
雲氏皺眉,“我進去看看。”
“老夫人。”羅媽媽趕緊阻止,“現在……現在有些不方便……不如老夫人先回山上房,等夫人跟爺休息好了,奴婢再請他們去上房?”
雲氏眉頭皺的更緊,“是不是柳氏出了什麼事情?!”
羅媽媽一愣。
雲氏見狀,不等她回答便起步走到了門口,動手推門,門本就沒有反鎖,這般一推便開了,暖意伴隨着裡面的聲響傳來,雲氏僵住了,臉色頓時很難看。
“老夫人!”羅媽媽這時候也回過神來,趕緊上前關上了門,而這門一關一合似乎沒有影響到裡頭的人。
雲氏眼底泛起了怒火,“混賬!”
羅媽媽低着頭,沒有反駁這話,這大白天的……的確有些不合適,不過這也是夫人跟爺感情好,只是老夫人畢竟是婆婆……這下子夫人跟老夫人之間的婆媳關係估計有要惡化了。
“等他們‘休息’好了讓他們滾來上房!”雲氏咬着牙道,昨夜發生了那般大地事情,讓所有人擔心了一整晚,這平安回來了不是來跟她這個娘交代,也不是讓大家安心,而是——
她怎麼生了這樣一個兒子!
羅媽媽低頭應了這話,隨後恭恭敬敬地送了人走,再繼續在門口站崗,這院子裡面就只有她一個嫁了人的媽媽,其他都是小丫頭,這時候也只有她合適在這裡,不過……或許該跟夫人提提這院子裡面該添一些管事娘子媽媽了。
……
那邊謝元是真真切切地護送了秦釗跟景陽回皇宮,給直接領到了乾元殿,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是說碰上了兩人,至於具體的情況,便是猜到了也不能說,自然,也交代了柳橋的情況。
承平帝目光深沉,“謝愛卿先回去吧,派出去的人也可以收回來了。”
“臣領旨。”謝元回道,隨後退了出去。
承平帝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兩兄妹,“好了,到你們了,誰跟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兄妹兩人都是低着頭,待承平帝開口了,景陽才擡起頭,入目的是一張可以說是腫成了豬頭的臉,“父皇……”
承平帝眯了眯眼,“誰打的?”
景陽眼中一亮,“是那個易柳氏,是她!”
“景陽!”秦釗斥道,目光冰冷。
景陽咬着牙,方纔回來的路上皇兄跟她說現在唯一讓父皇息怒的辦法就是主動認錯,反正那易柳氏也沒事,只要她主動認錯了,父皇便不會真的怪罪她,可是——明明父皇是她的父皇,又怎麼會護着一個外人?!就算那易柳氏長的跟皇祖母很像,可又不是真的永安長公主!她憑什麼要認錯?!不過就是一個下作的山野村婦!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毒婦!她就是弄死了她也沒有錯!“父皇,你要爲兒臣做主!”
秦釗這一次是真的恨不得從來沒有這個妹妹!
承平帝沒有回答,也沒有動怒。
“父皇,她竟然打兒臣!父皇,她不過是一個臣子的妻子,一個三品的誥命,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兒臣!兒臣是父皇的女兒,是大周的公主,她這樣做眼裡根本就沒有父皇沒有大周!”景陽慷慨陳詞,恨不得父皇一怒之下下令砍了她!
“父皇,景陽年紀小不懂事……”
“年紀小?”承平帝打斷了秦釗的話,神色莫測,“景陽,你說你年紀小嗎?”
景陽看向承平帝的眼睛,背脊莫名一寒,“父皇……”
“是你派人假傳朕的聖旨謊稱太后病了將易柳氏擄去?”承平帝緩緩問道。
“父皇……”
“是或不是?”承平帝繼續問道。
景陽嘴動了動,“是……可是……”
“你好大的膽子!”承平帝勃然大怒,“詛咒太后,假傳聖旨,擄走大臣之妻,誰給你膽子!”
皇帝一怒,便是朝臣也無法承受,更何況嬌生慣養的景陽公主,便是眼前這人是她的父親,可是雙腿也一軟,癱在了地上。
秦釗也是面色發白。
而這時候,李成安戰戰兢兢地進來,“啓稟陛下,皇后求見。”
“來的正好!”承平帝冷笑,“讓她進來好好看看她養出來的好女兒!”
李成安一驚,忙躬身應了一聲便出去,半晌,領着荊皇后進來,荊皇后在謝元領着秦釗跟景陽回來之時便已經猜到了一些端倪,如今進了殿內,迎面而來的是承平帝的威壓,便是不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事情不好,“臣妾參見陛下。”
“母……母后……”景陽公主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母后……”
荊皇后擡頭看了一眼女兒,隨即被她得臉給驚了,隨即怒道:“景陽,誰打的?!”
“是……是那個柳氏……”景陽公主沒有開始的氣勢,可卻多了一份可憐,眼淚也隨之而來,那模樣更是有多慘便有多慘。
荊皇后勃然大怒,“她竟敢……”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股威壓打斷,轉過視線看向承平帝,心中一凜,“皇上……”
“她打你了?”承平帝盯着景陽,“你給朕說說她爲什麼要打你?”
景陽卻懼了,說不出來。
“假傳聖旨,詛咒太后,意圖謀害朝臣之妻,大周任何一個懂忠孝之人都可以打你!”承平帝怒道,“荊氏,你給大周教出了一個好公主!”
荊皇后面色一白,荊氏?自從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之後,他便再也沒有這般稱呼過她,如今……“皇上……”
“父皇!”秦釗卻開口,“都是兒臣不好,是兒臣沒有照看好景陽,都是兒臣的錯,父皇若是要降罪,便降罪兒臣!”
“都是你的錯?”承平帝似笑非笑,“果真是兄妹情深!”
“皇上……”
“你既然懂的兄妹情深那也該懂得百善孝爲先,也該懂得君臣尊卑,更該懂得大周國法!”承平帝沉聲道。
秦釗雙手緊握成拳,“兒臣知罪,請父皇降罪!”如果出了請罪認錯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父皇!”景陽不知道哪裡的勇氣,許是委屈,許是不甘,“兒臣知道家傳聖旨說皇祖母病了不對,可是……可是兒臣不甘心!兒臣不甘心!憑什麼那易柳氏無才無德卻可以……”
承平帝沒有說話,直接掃落了桌案上的東西,這比開口說話更加瘮人。
“皇上,景陽年紀小……”
“三日前西南苗疆傳來消息,說欲與大周接秦晉之好,從此停止干戈。”承平帝卻忽然拋出了這句話。
荊皇后面色大駭,“皇上,景陽她是您的女兒,你不能……”
“父皇你要送我去和親?!”景陽公主猛然跳起,不敢置信地喝道,懼意都被這震驚驅散了,“父皇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我事您的女兒,我纔是您的女兒,那個賤女人根本不是永安姑姑,她不是!”
承平帝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景陽你閉嘴!”荊皇后倏然起身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景陽公主跌在了地上,“母后!?”
“都是臣妾沒有教好女兒,都是臣妾的錯!”荊皇后跪了下來對着承平帝哭訴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錯,你要降罪就降罪臣妾,景陽她還小,她還小……”
“父皇,是兒臣的錯,不關母后的事情,兒臣身爲兄長沒有管教好景陽,是兒臣的錯!”秦釗沒想到承平帝竟然有這般打算,和親?還是苗疆?那比去北延國還要悲慘!就算他現在恨不得沒了景陽這個妹妹也不能讓她去!“父皇,景陽她也知錯了,父皇,兒臣求您再跟景陽一次機會!”
“父皇,兒臣不去和親,兒臣不去……”景陽心裡也是慌了,“兒臣……兒臣去相國寺替皇祖母在佛前盡心,兒臣去相國寺……兒臣再也不敢了……父皇,兒臣不敢了!”
“父皇,景陽是皇后嫡出的公主,何等尊貴,就算父皇要和親苗疆也不能讓景陽去!”秦釗繼續道,“況且大周從未出過和親的公主,當年太祖皇帝就說過……”
“你要拿太祖皇帝來壓朕嗎?”承平帝淡淡問道,卻是瘮人。
秦釗咬牙,“兒臣不敢!”
“害怕去和親?”承平帝繼續問道。
景陽擡起頭,“父皇……”
“怎麼就不怕殺人?”
“兒臣錯了……”景陽哭得厲害。
承平帝卻是冷哼一聲,“即可回相國寺,即日起每日在佛前跪上五個時辰,直至真的知道你錯在了哪裡爲止!”
“父……”
“景陽,你父皇讓你在佛前贖罪,爲太后起伏是恩賜,還不謝恩!”
景陽看了看母親,咬着牙低頭:“兒臣領旨……謝父皇……”
承平帝神色不動。
荊皇后握了握拳頭,“臣妾平日對景陽疏於管教,如今景陽做出此事,臣妾也難辭其咎,臣妾請旨陪景陽去相國寺爲太后祈福,一贖己罪!”
秦釗一愣,心裡快速閃過荊皇后這般做的後果,可是想着目前的情形,終究忍住了。
承平帝看着荊皇后,“年關將近,後宮諸事還勞煩皇后打點,相國寺年後再去吧!”
荊皇后心頭一鬆,“臣妾領旨!”
“下去!”
母子三人領旨退下。
“李成安!”在三人退下之後,承平帝叫道。
李成安快步進來,“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讓太醫去易府看看!”承平帝道,“再傳易之雲進宮!”
“是。”
“等等!”承平帝又道,“朕記得幾年前益州進宮了一株千年人蔘,拿去給她壓驚。”
李成安心頭一驚,那千年人蔘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寶,“是。”
……
荊皇后領着兩個孩子回了昭陽宮,當即便召了太醫給女兒看臉,診治過後,方纔有空處理別的事情,“你跟母后老實說是不是有人慫恿你這般做得?!”
她的女兒她清楚,沒有外人的慫恿她絕對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景陽上了藥之後方纔覺得臉疼,“母……母后……有人……有人告訴兒臣說那個柳氏……兒臣氣瘋了……恨死她了,就……”
“誰跟你說的?!”荊皇后眼底一寒。
景陽驚了驚,“兒臣……兒臣不知道……是一個來相國寺上相的婦人……”
“什麼模樣?何等身份?你在禪房中怎麼會……”
“我不知道不知道!”景陽卻忽然撒潑,“母后你也要罵我嗎?連你也覺得我錯了?父皇要將我送去和親,母后你現在還跟我說這些……”
荊皇后氣極了,“你——”
“父皇不會送你去和親,你大可放心!”秦釗走了進來,面色發冷,“不過如果你繼續這樣沒腦子,父皇未必不會殺了你,還有我跟母后!”
“不……”
“不可能嗎?”秦釗冷笑,“你要不要拿我跟母后的性命去試試?!”
“我……”
“就爲了一個男人,爲了一個男人你將自己弄成了這個鬼樣子!”秦釗冷冷道,“景陽,你還配當大周的公主,配當母后的女兒嗎?”
“你——”
“皇兒!”荊皇后喝道。
秦釗看向荊皇后,“母后不必問了,除了太子誰還會慫恿景陽?”
荊皇后面色一青,“他竟然如此狠辣?!”
“往後還請母后看緊她!”秦釗一字一字地道,“兒臣不想最後沒有輸在自己的本事上而是輸在了有一個愚蠢的妹妹上面!”
“你——”荊皇后無法接受這句話。
秦釗深吸了一口氣,“兒臣知道母后疼景陽,可是兒臣也請母后疼疼兒臣!”說完,轉身離開。
荊皇后身子一軟,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如何不心疼兒子?
如何不心疼?
可是景陽也是她的女兒!
秦霄——
荊皇后眼底泛起了恨意,這般多年她一直沒有對他下狠手,可是他卻如此狠辣!
你且等着!
“母后……”
荊皇后看向女兒,“景陽,回相國寺好好呆着,年後母后就去陪你。”
“母后……”
“景陽,那個易之雲不是好東西!”荊皇后一字一字地道,“他是太子的人,是故意引你上鉤,利用你打擊你皇兄!景陽,你該長大了!你跟你皇兄不過是差了一個時辰,他要承擔的卻比你的多的多!”
“母后——”
“等你父皇氣消了,母后便跟他提你的婚事,明年,母后會讓你出嫁。”荊皇后繼續道。
景陽大驚,“不——”
“你沒得選擇!”荊皇后站起身來,狠下心一字一字地道:“母后不會看着你繼續被那易之雲迷惑!你且休息一日,明日就回相國寺!”隨後,轉身離開。
……
去招惹一個情緒瀕臨崩潰的男人果真是一件慘烈的事情,柳橋沒多久就後悔了,可卻來不及了,等一切結束,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任由着易之雲抱着她去淨房沐浴,連頭髮也洗了,然後躺在他的懷中讓他一點一點地擦乾了頭髮,再被喂着填飽了肚子,才被塞回了被窩,混混睡了去。
而這時候,李成安來了,雖然沒見到人,不過也沒強求,東西擱下,傳了話便識趣地走了。
易之雲一直在身邊守了一個時辰才起身離開,出了寢室,沉着臉對一旁的羅媽媽道:“別吵夫人,我回來之前別讓她出院子的門!”
“是。”羅媽媽應道,隨後又道:“老夫人那邊……”
易之雲起步離開,“我回來之後回過去,別吵夫人!”
“是。”
……
易之雲進了宮,見了承平帝,沒有開口追究景陽公主,只是將柳橋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便說起了幕後之人的事情。
承平帝眯了眼睛,“幕後還有人?”
“是。”易之雲應道。
承平帝問道:“你認爲是何人?”
“臣不知。”易之雲回道,“但是此事必須從景陽公主身上查起!”
承平帝眯着眼,“朕會去查。”
“謝皇上!”易之雲應道。
承平帝看了看他,“這兩日你暫且留在府中吧,不必去御林軍了。”
易之雲也沒有拒絕這個好意,謝了恩,隨後告退。
承平帝沒有阻止,待他走了之後,便讓人宣了太子。
一個時辰之後,太子出了乾元殿,一向溫和的臉色也如此刻呼嘯的北風一般冷冽,回了太子府後,便去了太子妃的院子,將事情說了,“……你讓人去易府看望一些易柳氏。”
太子妃神色凝重,“殿下放心,妾身會親自去。”
“不用親自去,派人過去就成!”秦霄道。
太子妃看了看他,“是。”隨後,猶豫了會兒,“殿下,皇上是不是懷疑你?”
“怕不僅是皇上!”秦霄冷笑。
太子妃沉吟會兒,“殿下是說易統領?”
秦霄沒有回答,嘴邊的冷意卻更濃。
太子妃沒有再繼續。
而此時,在後花園的梅林中,雲柔走到了梅林前,看着裡面正在修剪梅枝的婦人,轉身對身邊的婢女道:“我有些冷了,你去給我拿件大氅過來。”
“是。”
待婢女走了之後,雲柔步入了梅林中,走到了那正在修剪梅枝的婦人身邊,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枝殘梅,“爲何會失敗?”
那婦人蹲下來整理着地上的殘破梅枝,“首領知道了。”
“那猶如?”
“首領不同意。”
“憑什麼?!”雲柔冷笑,一向柔美的臉頰在這一刻顯得有些猙獰。
婦人擡頭,“主人臨終之前曾言大周太子看似溫和無比,實則刻薄寡恩,小姐留在太子府沒有好處。”
“哦?”雲柔笑了,卻比地上的殘雪更加的冰冷,“不留在太子府,那我該去哪裡?這天底下還有我得容身之地嗎?!”
“只要小姐願意,首領會安排好一切。”
“不!”雲柔眯起了眼,“隱姓埋名,苟且偷生?不!父親偷偷藏藏過了一輩子,我絕對不會步他的後塵!絕對不會!”
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
雲氏一直等着正院的那兩個混賬過來,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兒子出去了的消息,而另外一個卻也沒有一絲的動靜。
上房的氣氛壓抑了一整日。
易之雲離開了皇宮之後並沒有回府,而是去了一趟軍營,處理完了手頭的事情這才離開,而這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尉遲揚卻攔住了他,“老大,我們喝一杯如何?”
“我趕着回去。”易之雲道。
尉遲揚看了看他,稍有的嚴肅,“是因爲嫂子的事情?”
“你知道?”易之雲眯起了眼。
尉遲揚道:“你放心,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且以皇上的態度,沒有人敢宣揚出去。”
“你想說什麼?”易之雲問道。
尉遲揚沉吟會兒,“聽說是有人慫恿景陽公主去擄走嫂子。”
“太子跟你說的?”易之雲反問。
尉遲揚沒有否認,點頭道:“的確。”隨後正色,“老大,你不會懷疑太子吧?”
易之雲沉默。
“老大,太子他不是這樣的人!”尉遲揚有些惱火,“我尚且相信他,你跟他還是出生入死……”
“他早就知道阿橋跟太后長的極爲相似!”易之雲打斷了他的話,“當日死在我府邸的教養嬤嬤,極有可能便是他下的手。”
尉遲揚一愣。
“我沒有二心,也不貪戀權勢,他很清楚,比所有人都清楚!”易之雲一字一字地道,“我在乎的只有兩個人,我娘跟我妻子!而他爲了打擊荊皇后和二皇子不惜讓我妻子陷入險境!”
尉遲揚面色有些僵硬。
易之雲緩和了臉色,“不過這一次的事情我沒有懷疑他,只是我之所以知道我妻子在相國寺是有人給了我一封信!”
尉遲揚面色一變,“誰?”
“是由一個孩子送來的!”易之雲繼續道:“很多事情我無力去查,但是太子應該有,如今太子既然懷疑我在懷疑他,估計不想見我,你可以待我將這封信給他!”說着,從懷中取出了那封信,“皇上不知道這件事。”
尉遲揚看了他會兒,“我會跟太子說的,替我跟嫂子問安。”
“恩。”易之雲頷首,轉身離開。
匆忙趕回家中,才進了家門,便被上房的管事媽媽給攔住了,“爺,老夫人一直在等爺回來,請爺去上房一趟……”
易之雲看了看她,起步往上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