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危機
臨近新年,林夫人也是極爲的忙碌,便是如今兩個兒子都在外任職,但是大兒媳婦卻在去年回來侍奉高堂,同時也將孫子孫女給帶回來,另外每年新年,女兒也會回孃家,雖然已經成親好幾年了,但是女婿是嬌客,將女婿招待好了,也是給女兒在夫家撐腰!
不過因爲之前爭吵,林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真正忙活的是什麼,只當還是爲了當初一事,不過如今總兵府外的人已經撤了,也便是說這件事過去吧了。
至於林巖爲什麼還在折騰,也不過是走走場面功夫罷了。
“夫人,方纔二小姐讓人來說她想去廟裡住幾日。”
林夫人原本還不錯的心情在聽了下人稟報這事之後頓時消了大半,“去廟裡?如今都要過年了,她去廟裡做什麼?是想告訴老爺我又委屈了她,還是要讓州府的人認爲我這個嫡母虐待庶出之女?!去廟裡住幾日?她也不嫌晦氣!”
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她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已經忍了她好幾年了,如今還要折騰?!若是她真的孝順,那便該早早答應了親事嫁出去!
不過就是低嫁一些嗎?有這樣的孃家在,就算嫁給一個莊戶人家也不會有人敢苛待她,說不定會因爲她是州府大人的女兒而將她給供起來!
可她倒好,一副貞潔烈女一般!
呸!
她這樣的做派也簡直是玷污了這個詞!
“去告訴她,她若是想誦經唸佛,這府中有的是地方,若是還不夠,本夫人可以讓人給她專門辦一間佛堂!”
“是。”
……
陳氏這幾年的日子過得仍是很愜意,老爺一如既往的寵愛,兒子也要開始說情了,而且明年便要參加舉人試,而且夫子說考上的機率很大,到時候她便是舉人的親生孃親了!妾室又如何?她的日子過得比富人還要愜意!
當然,若是女兒也能夠挺聽話話的話,那就更加的完美呢了!
可惜的是,她的這個女兒就像是生來跟她作對一樣,除了忤逆,即使忤逆,從來都是將她的好意當成驢肝肺!
如果只是這樣還好,可她偏偏不但不聽她這個孃的話,還時不時的做出一些得罪夫人的事情!雖然她自己也想看到夫人倒黴,可是卻絕對不想讓夫人的怒氣發作到自己的身上!
這個女兒簡直就是來要債的!
陳氏在得知了女兒又惹了夫人生氣之後便氣匆匆地找人,而見到了人之後,這心裡的怒火更是高漲了,“你又穿一身白色,又是一身白色,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白色不吉利!更別說現在都快要過年了,你是存心要讓我不好過是不是?!”
以前她喜歡穿素色的衣裳,那是清麗飄逸,可是現在呢?不是黑色灰色便是白色,黑色灰色穿着像是寡婦,這白色更是氣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家裡是不是死人了!
比之幾年前,如今的劉秀除了年紀大了之外,還有便是安靜了許多,便是面對陳氏這般嚴厲的指責,也都無法打破這份安靜,安靜的讓人覺得心裡發麻的,“姨娘有事?”
陳氏差點沒被氣的背過了氣去,“我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鬧得連你爹都厭棄你了,你才肯罷休?若是把連老爺都厭棄你了,我看你怎麼辦?!”
“姨娘如果說完了的話,那就請回吧。”劉秀仍是不爲所動,輕輕地掀過了一書頁,連頭也未曾擡起。
陳氏怒火攻心,直接衝了過去搶過了她手裡的書然後狠狠地扔到了角落,“你……”怒罵沒有能夠繼續,她的心被眼前那雙幽暗的眼瞳給鎮住了,一股莫名的恐懼從心底涌出,最後,踉蹌了後退了一步。
林秀起身,神色無波無瀾,“姨娘放心,就算連父親也厭棄我,我也不會連累到姨娘。”
“你——”陳氏眼眸發紅,“早知道你這樣子,當初我生你出來的時候就該將你摁死在血盆裡!”說完,便拂袖離開!
林秀起步走到角落處撿起了那本書,回到了椅子上面坐下繼續看了起來,沒過多久,一個丫鬟端着一杯熱茶進來,“大小姐,請喝茶。”
聞此聲音,林秀擡起了頭,原本如死水一般平靜的臉龐忽然間多了一絲期待,“放下。”
“是。”丫鬟低着頭將茶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隨後躬身退了出去。
林秀臉上除了期待之外,還多了一絲激動,待丫鬟退下了之後,便扔下了手裡的書去端起了那杯茶,打開了那茶蓋,只見裡面裝着的根本不是茶水,而是一張紙條,拿出了紙條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彷彿刻入了骨子裡的字跡,臉上的激動更甚,眼裡隱隱還有着淚光……
……
柳橋原本已經做好了今年的新年必定不能好好過的想法,可是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不但承平帝平平安安回到了京城,連海盜原本不安分的舉動也消停了,安安靜靜的。
即便易之雲知道了除夕當天纔回來,過了初三,他的生辰之後便又趕回軍營,可對柳橋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不過對於柳柳來說,卻是不怎麼滿足。
因爲在她的記憶之中,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她爹纔會有很多時間陪她,所以就算是她爹今年鬆了她一塊很好看很好看的寶石,她也仍是不怎麼高興,不過數着手指記着自己的年齡,也沒有鬧脾氣,乖乖地送了爹離開,然後開始期待着自己的生辰跟孃親的生辰,這樣便又可以見到爹爹了。
可她的希望落空了。
因爲在朝廷開朝之後,承平帝下的第一道指令便是禁海——禁止一切商船出海!
這道禁海令不待在朝堂引起了軒然大波,在臺州同樣是,不能出海,那便是說商行的財路斷了,這一個商行那般多人,斷了財路,這些人的活路也斷了。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紛紛涌去了雲貴商行求見雲當家。
這些年雲貴商行藉着跟長公主的合作混的風生水起的,在業界也頗遭人妒忌,不過現在卻不是計較這些的事情,禁海之後,他們的生計都斷了!
雲當家也是着急,所以在第一時間便遞了拜帖求見柳橋,不過卻沒有見着,只是得到了一句話,讓他準守朝廷的禁海令。
而對於這禁海令,柳橋也是頗爲的吃驚,不過深想一層,亦是在情理之中,怕是這次的事情激怒了承平帝了,不管內部爭鬥如何惡化,可那都是大周內部的事情,甚至可能是皇家內部的事情,他海盜來攙和什麼?!憑什麼攙和?!
頒佈禁海令,便如同斷了海盜的生存補給,海盜要麼遠離大周禁海前去掠奪東海上的那些海島,要麼前來騷擾大周沿岸,而相對於掠奪海島,前來騷擾大周沿岸要方便的多,也收穫的多,自然,或許也是危險的許多。
可是生計都被人斷了,再危險也算不了什麼!
易之雲曾經說過大周的水軍還不具備在海上作戰的必勝資本,不過若是海盜上岸的話,那便不一樣了!
相對於海盜,大周水軍在岸上乃是靠岸的近海作戰卻是有着多年的經驗,尤其是這幾年軍力增強,取勝的把握更大了!
或許這也是承平帝之所以頒佈禁海令的原因,這般可以讓水軍揚長避短,而做造成的損失卻也不大,商人那便不必說了,這部分人的個人利益完全在可以犧牲的範圍,至於他們背後之人的勢力,如今的承平帝還不至於被這些勢力絆住了手腳。
當然,漁船不在禁止出海的範圍,只是海上海盜肆虐,這幾十年來,漁民的做業範圍都是在沿岸,禁不禁海於他們沒有多大的不同,不過一旦海盜來襲,他們的生計也是會受到影響,不過幾十年來,他們也習慣了,海盜來了,他們便停止出海就是,換其他的生計。
禁海令下達,忙的焦頭爛額的不止是負責具體執行的台州州府,還有易之雲這個水軍總兵,所以,別說是女兒的五歲生辰了,便是妻子的生辰,他又要失約了。
柳柳小郡主這回不幹了,等不會她爹,整整一天沒說話,誰哄也不成,柳橋只好動了怒,訓了她一番,直接將人給訓哭了,不過這哭了一場,反倒是好了。
“娘……柳柳聽話……柳柳是大姑娘了……柳柳聽話……”柳柳拉着孃親的衣襬,啜泣着說道,“柳柳不生爹的氣,不生了……”
柳橋心都軟了,“都是娘不好,娘不該罵柳柳的,以後再也不罵了,孃的柳柳最聽話的!”
“娘……”
“不過柳柳,爹不是去玩,也不是不疼柳柳,爹是在做正事,是在保護我們。”柳橋繼續教導,“我們幫不了他,可也不能給他添麻煩。”
“嗯……柳柳知錯了……”
“好了,別哭了。”柳橋取了手絹給女兒擦了擦臉,“都哭成小花貓了。”
“娘……”柳柳不好意思。
柳橋笑了笑,“爹不回來還有娘,娘帶你去莊子上好不好?要春天了,我們去種田去!”
“好!”
柳橋也不是爲了哄女兒才這樣說的,而是真的想去,番薯跟玉米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記,暖棚的事情進展的很順利,種下的玉米種子也發芽了,在暖棚裡面長得頗爲不錯,最後還長出了玉米胞子來,只是不知道是種子不對還是如今暖棚的技術不夠,沒長成便枯萎了,倒是番薯長成了,不過塊頭卻是不大,不過這對柳橋來說已經是一個大好消息了。
製造出來的條件不能滿足它們的生長所需,那按照節令來總是可以的吧?
二月的天還不算是農忙的時節,所以到了莊子,柳橋的大部分心思還是放在了女兒身上,沒過幾日,柳柳小郡主便成了莊子上的野孩子,到處亂跑,煩惱的事情早便拋開了。
五歲的孩子不管在那個年代都已經開始啓蒙了,不過柳橋是捨不得自己的女兒這般勞累,只是讓她玩,晚上方纔讓她認幾個字。
三月初十,她的生辰。
易之雲仍是沒有回來,只是飛鴿傳回來一封道歉的信,連禮物都沒時間準備了。
柳橋倒也不在意,而且讓她驚喜的是她的女兒竟然送給了她一副壽圖,不是百壽圖,而是隻寫了一個字,可是這也已經足夠讓她高興不已了。
因爲在她的記憶當中她並沒有叫她的女兒寫這個字。
“柳柳從哪裡學來的?”
畫軸上面的壽字寫的彎彎曲曲的,一看便是初學寫字的人寫的,與其說寫,不如說畫,不過也便是這般方纔分量重。
柳柳見了她娘高興的樣子,也很高興,“我讓古嬤嬤教我的!娘,我寫的好不好?”
“好!”柳橋親了親女兒,“娘高興壞了!”
“娘高興就好!”柳柳笑道,然後認真保證,“爹忙回不來,柳柳給娘過生辰!柳柳陪着娘,照顧娘!柳柳長大了,可以的!”
“好!”柳橋笑的合不上嘴,“孃的乖女兒。”
而讓她高興的還在後頭,三月末,番薯跟與玉米的栽種也隨着春耕一起開始了,而這次順應了自然規律,進展的過程順利的讓她驚喜。
不管是育秧,還是移植栽種都是順風順水的,到了四月份,順利進入生長期,柳橋直接便住在了莊子裡面守着,每日記錄着生長情況。
到了五月,一株株玉米的玉米胞都結的很結實,番薯埋在地裡看不出來,但是從藤蔓的生長情況來看也是很不錯。
而就在柳橋滿心歡喜地期待着收穫到來之時,大周平靜了四年的海岸又顯戰火,沒了大周商船的補給,掠奪海島又不經濟,海盜果然來襲。
與此同時,一場危機也在悄然往柳柳的身上籠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