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你就這麼絕情?!
太子妃回來柳橋並不驚訝,只是她領着雲柔過來……這打的是什麼主意?雲柔離開易府一事她不信太子妃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往好的一方面去想,便是易之雲不忍她這個髮妻受委屈,往壞的一方面想,便是他懼內,還有她這個當妻子的不能容人。
可不管是哪一個,太子妃都不該將雲柔領來。
難道是想勸她心胸開闊些,接受了雲柔?
柳橋心裡冷笑,面上卻是緊張道:“太子妃,我染得是風寒之症,您有了身孕,怎麼能過來看我?若是過了病氣給您,柳橋萬死也難辭其咎。”
“無妨。”太子妃微笑道,“我也是過來看看你罷了,就一會兒不礙事的。”說罷,便轉向雲柔,“我主要還是領着雲姑娘過來,她啊,一聽到你病了的消息便央求帶她一同進宮,說不來看看你心怎麼也放心不下。”
雲柔關切道:“嫂子感覺如何?似乎瘦了。”
“你有心了。”柳橋淡淡道,也並未在太子妃面前給她沒臉。
“好了。”太子妃笑道:“我還得去回了皇祖母你看起來一切都好,本來皇祖母是想親自來照顧你的,可是又擔心這般會給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纔沒來,不過皇祖母時時刻刻都惦記着你,這不,我說來看你,她便讓我看了之後一定得回去跟她說說情況。”
“驚擾了太后,是柳橋的不是。”柳橋正色道,“請太子妃轉告太后,我一切都好,請她老人家不必爲了我擔心,損傷了鳳體。”
“恩。”太子妃微笑頷首,“讓雲姑娘陪你說說話吧,我先走了。”說着,便不等柳橋反應,囑咐了她一句好生養病,便轉身出去。
柳橋自然無法阻止。
“嫂子不想見到我?”待太子妃退了出去之後,雲柔便緩緩微笑道。
柳橋也笑了:“雲姑娘認爲呢?”
“我覺得嫂子定然是。”雲柔繼續微笑道。
柳橋也繼續笑道:“既然你知道了爲何還要來?真的是關心我這個嫂子?”
“自然。”雲柔點頭,“嫂子出了這般多得事情,我豈能不關心關心?”
“好了。”柳橋笑着看着她,“小姑娘,想說什麼便直接說,無需在我面前繞彎子,活了這般多年,究竟是不是真的關心,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好。”雲柔繼續道,“嫂子爽快,那我也該坦白,不過嫂子的確誤會了,我的確關心嫂子,央求太子妃帶我進宮,也是一心來看嫂子。”說完,不待柳橋反應,便又繼續道:“不過嫂子終日躺在牀榻上養病,想必也是煩悶吧,不如我說些事情來給嫂子解悶?”
柳橋沒回應。
“嫂子不說話我便當嫂子同意了。”雲柔輕柔一笑,隨後上前,坐在了牀邊的矮凳上,“嫂子來京城也一段時間了,不過一直忙着跟易大哥鬧彆扭,想必也沒有時間問問易大哥這十年的生活吧?我跟嫂子說說如何?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易大哥的時候的情形,當時的天很藍很藍,就像北延國的聖湖一般美,那天早上爹的情緒卻不怎麼好,好像是有什麼心事,我問了他,可他卻沒跟我說,只是摸摸我的頭然後就出門了,下午,爹便領着兩個少年回來,兩個人都長得很好看,一個笑容溫和,另一個卻板着臉,就像是爹訓我得時候一樣。
爹告訴我說,笑着的哥哥叫周陽,不笑的那個哥哥叫周朝,是他以前朋友的兒子,因爲家中敗落了,沒有生機,就來投奔他,以後就住在家裡,我很高興,因爲下人從來不陪我玩,現在來了兩個大哥哥,就有人陪我玩了,我叫愛笑的那個哥哥陽哥哥,不愛笑的那個哥哥朝哥哥,陽哥哥對我很好,每一次出門都會給我帶回一些小玩意,但朝哥哥卻不一樣,他總是板着臉,也不跟人親近,包括我,也許就是因爲這樣,起初我真的很討厭他的,可越是討厭他便越是往他跟前靠,我就是拗不過那口氣,王府裡面誰不是對我恭恭敬敬地笑的?憑什麼他一個對我這樣無禮?!
開始我只是往他身邊靠,他越是不喜歡我我越是要在他面前晃,可他竟然當我不存在,我氣瘋了,就開始作弄他,可每一次都被他識破,每一次都躲了過去,躲過去了就躲過去了,可是每一次他都當做沒發生似的。”
雲柔繼續說着,臉上有着朝霞一般的柔光,“在我擔心他會去找爹告狀的時候,他竟然沒有!竟然當沒事發生,我氣瘋了,讓身邊的嬤嬤給我想辦法收拾他!後來,嬤嬤找來了一些巴豆,下到了他的飯菜裡,這一次他沒有識破,拉肚子拉得臉色泛青,我像只驕傲的孔雀站在他得面前,說你再欺負我試試,我就讓你好看!可他還是沒有生氣沒有發火,只是看着我半晌,然後笑了,比陽哥哥的笑容更加的溫和,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我很高興,因爲我終於讓他笑了!就算因爲這件事爹狠狠地罰了我,可是我還是很高興。
但是,等我受完了罰去找他的時候,他又變回了之前一樣了,對我視若無睹,對我板着臉,我不明白爲什麼?我拉着他問他爲什麼,他卻跟我說,他沒空跟我玩,然後就走了,我氣哭了,或許也是因爲傷心,當時就發誓再也不理他了,可是沒幾日,我就反悔了,我還是想看他笑,想讓他跟我玩,想讓他跟陽哥哥一樣對我,可他不聽我的!我想起了那巴豆這事,我也想不通爲什麼我這樣折騰他,他卻對我笑,可想不通也不管了,我讓嬤嬤再一次下巴豆,不過很快就改變了主意,我不想看他臉色發青的樣子,所以我問嬤嬤有沒有其他的藥,嬤嬤說有一種吃了之後就會沒力氣的藥,不會傷身子,藥過了就會好,我跟嬤嬤說就下這種藥,然後就等着他中招。
當天晚上,我以爲會看到一個渾身沒力氣卻會對我笑得朝哥哥,可是結果卻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受了重傷的朝哥哥,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我嚇壞了,後來爹知道了我又給朝哥哥下藥,第一次打了我。
後來我才得知嬤嬤下藥的時候出了差錯,將藥嚇到了陽哥哥的飯菜裡,吃了藥的人是陽哥哥,可是最後受了重傷的卻是朝哥哥,因爲有人想害陽哥哥,陽哥哥中了藥無法對敵,朝哥哥便只能一個人對敵,他是爲了救陽哥哥才這樣的,可是最終害了他得人還是我!
朝哥哥整整躺了一個月才能下牀,我每天都會去看他,不過一次也不敢進門,我怕他會罵我,最後,是陽哥哥領着我去看他,我哭了,哭着跟他道歉,而他,這一次沒有對我笑,不過卻也說他不怪我,他不怪我……我既高興又難過,更內疚!之後的日子,我便一直在他身邊照顧着,就算他還是板着臉,就算他不願意讓我在一邊,就算我什麼也做不了,我還是留在了他身邊,他要喝茶,我給他倒,他要吃飯,我端到他得面前……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朝哥哥的傷終於好了。
可他得傷好了我就不能再在他身邊照顧了,因爲這個,我的心有些難過,可是我也不敢再纏着他,我開始怕他討厭我,開始怕他開口趕我走,我開始偷偷地看着他,傷好了之後,他便又跟陽哥哥和爹一樣早出晚歸的,我想爲他做些什麼,我問嬤嬤,我可以做什麼?嬤嬤說快過年了,如果我大些的話就可以跟他做新衣裳,可是我當時還小,刺繡也不好,我後悔了死了,爲什麼就不好好的學?可再後悔也沒用了,嬤嬤安慰我說,不自己做可以出去買啊!我說好,然後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纔買到了一身我認爲最好看的衣裳,沒用賬房的銀子,而是用我存了許久爹給我的紅包,新年的前一天,我興高采烈地拿着衣裳去送給他。
我說我本來想自己做得,可是現在做不了,等我大幾歲我就跟他做,他聽了之後,沉默了許久,然後說了一句,我得妻子也答應過給我做一件新年的新衣裳,不過一直沒有做成。”
雲柔的臉上泛起了譏諷,“他得妻子說要給他做新年的新衣裳,可是從來沒有做成!”
柳橋眯起了眼。
“當時我愣住了。”雲柔繼續道,“朝哥哥居然有妻子?他竟然有妻子?!他怎麼可以有妻子?!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想,可是我不喜歡他有妻子,甚至生氣,還有傷心!我不信他得話,我去問陽哥哥,朝哥哥怎麼可以有妻子?陽哥哥聽了我的話第一次看我的時候沒有笑容,我也是第一次對陽哥哥生出了懼意。
不過陽哥哥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他說朝哥哥小時候定過親,不過還沒成親就死了,還讓我不許講這件事說出去,我不明白,但還是答應了,後來,陽哥哥去找了朝哥哥,兩個人關在屋子裡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後來朝哥哥出來告訴我,他方纔的話不是真的。
我本來該高興纔對,可是,當時朝哥哥的臉色很難看,我高興不起來,後來,爹也知道了這件事,很嚴肅地告訴我,千萬不要講這件事說出去!爹說,一旦這件事說出去了,朝哥哥會有危險,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還是答應了。
新年終於來了,可是我送去給朝哥哥的衣裳,朝哥哥卻沒有穿,我很難過,可是也沒有生氣,新年的當天晚上,我怎麼也睡不着,就去找他,卻看見他拿着一件衣裳在院子裡喝酒,他的臉上的神情讓我看了心裡很不舒服,還有他看那衣裳的眼神,就像當寶貝一樣,我心裡更不高興了,走過去搶了那衣裳,我想要看看他那衣裳到底有什麼好,可是我一看,那衣裳哪裡是什麼寶貝,根本就是一件做得很差很差的衣裳,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給他買了一套新衣裳他不要,卻對一件破衣裳這麼緊張,我氣瘋了,一把將衣裳扔到了一旁的火爐中。
他竟然衝過去將已經燒着的衣裳搶了起來,不顧自己會不會被燒傷將衣裳上面的火摁熄,可就算他立刻將衣裳拿起,衣裳還是壞了,他第一次對我發火,爲了那件衣裳,他第一次對我發火,若不是陽哥哥及時趕來,他甚至會動手打我……
我委屈不已,發誓以後再也不理他了,可是當陽哥哥告訴我那件衣裳是他們的娘做給朝哥哥的,我後悔了,我去跟朝哥哥道歉,他說過去了,但是我知道他還是生我的氣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想讓他生我的氣,後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給他重新做一件,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雙手都扎滿了針孔,終於將衣裳做好了,然後送去給他。
原本他是不願意收的,可是當他看到了我手指都是傷得時候,就收下了,從這日起,他雖然還是對我跟開始的時候一樣,但是我知道他是原諒了我的,我很開心,又跟之前一樣繼續纏着他……起初他不理我,可是後來,就開始跟我說話了,漸漸的,跟陽哥哥一樣,時常給我弄回來一些小玩意……”
“夠了。”柳橋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卻仍是平靜,“如果你是想要告訴我被北延國的那些年你們是如何的朝夕相處,你如何的對他日久生情的話,那這些已經夠了。”
雲柔此刻眼眸卻泛起了水霧,笑容卻仍是輕柔,“還不夠,你知道嗎?我們曾經一同遊覽聖湖,一同去爬棲霞山,還一同縱馬草原,對了,我得騎術還是他教的!沒錯,一開始他對我是很冷漠,可是再冷漠他也是人,他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後來,爹爹的身份敗露了,他抱着我,拼命殺出重圍,爲了逃避追兵,我們曾經同住一個房間,同躲在一個草堆裡,過沿河的時候,我不會水,他抱着我在水裡遊,就算力竭了也不肯放開我,就在便要踏入大周國土的時候,追兵追上來了,他爲了我用身體擋了一支暗箭!後來,我得知了我爹的死訊,他抱着我讓我哭!跟北延國對戰的那些年,每一次他受傷都是我在照顧他,而他則親手砍了那監斬我爹的北延國王爺,而他也受了重傷,可是他還是堅持來到我面前對我說,我爲你爹報仇了……”她咬着牙,盯着柳橋,一字一字地道:“我們經歷的這些,你知道嗎?每一次他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都是我在他得身邊,都是我……”
“夠了!”
同樣的話,只是這一次說話的人不是柳橋。
是易之雲。
柳橋看着他,眉梢微微一挑,“你來的正好,雲姑娘在跟我說你們之間的美好回憶,你也一同聽聽,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易之雲握了握拳頭,隨即起步走到雲柔的面前,冷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易大哥覺得呢?”雲柔卻微笑道。
“雲柔——”
“我不明白!”雲柔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站起身厲聲喝道:“我就是不明白爲什麼你可以對我這般的絕情!就是因爲她!?可是易大哥,我跟你相處的時間比你跟她得要多的多!我爲你做得事情也比她多得多!在最危險的時候,是你拼命保護我,在你重傷的時候,是我在你身邊照顧你!明明在北延國的時候我們都好好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那般多年都不提她甚至不承認她得存在,回來大周卻只有她?!沒錯,她是爲了受了十年,是爲了照顧了你母親十年,可是我也爲你付出了這般多年,在陷入絕境的時候,在一起的人是我們!她憑什麼橫插進來?!就是因爲她是你的妻子?!”
“是!”易之雲冷聲應道,“因爲她是我的妻子!”
“是啊,她是你的妻子,佔了名分,爲你受了十年,爲你照顧你母親,所以……”雲柔像是抓住了最後一線希望一般,“所以你是因爲愧疚,是因爲報恩纔會不讓她受一絲的委屈,因爲這般,你才這樣狠心地對待我?!易大哥,你對她只有恩情,沒有愛!易大哥……”
“她是我的妻子!”易之雲打斷了她的話,“我對她心懷愧疚,對她感恩,捨不得她受一絲的委屈,你說的這些都是,只是雲柔,你憑什麼說這不是愛?”
“不……”
“什麼是愛?她爲我守了十年,爲我照顧母親,爲我拼命掙下一份家業,爲了不惜冒着性命危險也要爲我報仇,這樣的女子我如何不愛?感恩,愧疚,便不是愛?”易之雲嗤笑,“在北延國那些年,是她支撐着我走下去,沙場上出生入死,是她讓我無往不勝!是,我跟她相處的時間不長,喜歡她的時間更是不長,我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她都不在我得身邊,可是雲柔,這不是她得錯!是我讓她失去了這些本該屬於她的機會!是我剝奪了她這些身爲妻子的權利!是我讓她在這裡受你的嘲弄與指責!”
“易大哥……”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誤會,可是雲柔,由始至終,我心裡只有一個女子,我只愛一個女子,那就是我的妻子!”易之雲一字一字地道,“如果我跟她之間沒有愛,那什麼才應該是愛?!”
“北延國數年的相處,我只當你是一個沒長大的小丫頭,你的那些作弄,那些嬉鬧,我沒在意,因爲這個人不值得我花費心神去在意!”易之雲繼續道,近乎絕情,“你所說的那些愉快相處,所謂的出遊,以及之後的逃亡,你始終忘了還有一個人存在!雲柔,這些都不是我們兩個單獨的回憶,太子一直都在!我從未單獨跟你一起過,而我陪你出遊,護你安危,只是因爲太子的命令,逃回大周的時候,我的確是用性命保護你,可是除了太子的命令之外,就只有因爲你父親的囑託,因爲你父親是一個英雄,而我不能讓一個英雄唯一的血脈在我的面前死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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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對你有過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易之雲繼續道,毫不留情,“如果知道當日豁出性命來護你最終換來的是你來到我妻子面前指責她沒有盡到妻子的本分,當日我不會那般護你!”
雲柔腳步踉蹌着,“你就這麼絕情?!”
“你這般指責我的妻子,我恨不得用一切來維護的人,你就不絕情?”易之雲反駁,“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她,可是你卻還來找她說這些話,你若是念及我曾經不顧性命保護你,你就不該來此!”
“我從來沒有想要搶奪屬於你妻子的一切!正室的地位,你的維護,我從來沒有想過去搶奪她,我不過是求在你身邊一席之地而已!爲什麼你這樣都不肯……”
“我本就屬於她得!”易之雲決斷了她得話,“你如今的作爲不就是在搶奪?!”
“你——”雲柔面色發白,“天底下那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我已經甘願爲你妾室,我已經……”
“天下的男子如何我不管!”易之雲仍是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我只是知道我答應過她不會傷她得心!”
雲柔幾乎站不穩,淚流滿面地看着眼前絕情的男人,她已經卑微到了這個地步卻還只是得到這樣的結果!爲什麼?!憑什麼?!她倏然轉身,目光陰狠地盯着柳橋。
易之雲猛然上前,擋在了她得面前。
“這麼在乎她嗎?你就這麼在乎她?”雲柔盯着易之雲,低聲道。
易之雲怒道:“雲柔,夠了!”
“夠了……呵呵……夠了……”雲柔踉蹌地後退,目光卻一直盯着易之雲,淚水彷彿永無斷絕一般,“是夠了……夠了……”轉身,極步離去。
屋內,靜了下來。
易之雲握緊了拳頭轉過身,神色有些灰敗,“阿橋……”
柳橋沒回話,靜靜地看着他,臉色平靜。
“阿橋……”易之雲有些慌了,“你別聽她胡說,我……”
柳橋忽然間伸手,一把扯住了他得手臂,直接將他給拉倒在了自己身上,然後,伸手掐住了他得脖子,目光兇狠,“說!當日被人下了巴豆爲什麼笑?怎麼?覺得人家小姑娘天真可愛所以心生憐愛了?”
“阿橋……”易之雲忙解釋,心卻是鬆了口氣,“什麼心生憐愛?我不過是想到若是當初你看我不順眼的時候用這個方法整我,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怎麼?說我謀殺親夫?!”柳橋擡着下巴,喝道。
易之雲卻笑了,“我只是舉個例罷了……”
“那又說什麼你妻子沒過門就死了?詛咒我?!”柳橋繼續道。
易之雲放鬆了身子,看着她,“這不是我說的,是太子說的,當時我跟太子以兄弟的身份進王府,太子擔心如果我有妻子一事被人知道了會露出破綻。”
“那你就聽他得?”
“沒聽,吵了一架。”易之雲道,“不過後來他說這樣會將你牽扯進來,我只好忍着。”
柳橋冷哼,“那什麼同遊聖湖,怕什麼山?還縱馬草原?玩得很高興是吧?當日怎麼就不見你這麼有情調?!”
“當時太子也在。”
“那人家死了爹關你什麼事?你抱人家小姑娘做什麼?!”
“我根本就沒將她當小姑娘……”
“沒當小姑娘,那是當大姑娘了?”
“是沒當成姑娘!”
“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你沒當姑娘,那什麼纔算是姑娘?”
“我喜歡悍婦。”
“悍婦?哪個悍婦?!好啊,小姑娘不喜歡,倒是喜歡悍婦了!那是不是人家小姑娘變成了悍婦,你就喜歡了?!”
“我只喜歡一個悍婦。”說着,猛然伸手,將眼前兇狠的女人給拉倒在自己身上,“你這個悍婦。”說罷,扣着她得後腦勺狠狠地吻上了她的脣。
柳橋掙扎,半晌之後才得了自由,“我得了風寒,你不怕被我傳染了?!”
“甘之如飴。”易之雲卻笑道。
柳橋瞪着他,“起來!”
“不起。”易之雲道。
“你嫌我病得不夠重還要將我給壓傷了?”柳橋反駁。
易之雲只好起身,“不生氣了?”
“氣什麼?爲了一個外人生氣我有這麼傻嗎?”柳橋眯眼,“別說你跟她沒什麼,就算有,我也不會傷心,一腳踹了你就成了,傷心什麼?!”
“我跟她真的沒什麼,我發誓!”易之雲認真道。
柳橋冷哼了一聲,隨後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裳,“說,方纔在外面多久了?爲什麼不進來?我被人欺負夠了你再出現英雄救美?還是很享受人家小姑娘對你如此癡心?!”
“我想進來。”易之雲道,“可是有人不讓我進來。”
“誰!?”柳橋眯眼。
“朕。”
柳橋當即轉過頭,在看見走進來的人,頓時傻眼了,這……她轉向易之雲,無聲問道,剛剛他一直在外面?!
易之雲笑着默認。
柳橋恨不得一把將他踹下去,忙鬆開了攥着他衣裳的手,“皇……皇上……”腦子亂哄哄的,連行禮都丟一邊了。
易之雲倒是沒忘記,起身整了整儀容便躬身行禮,“皇上。”
他不動還好,這一動柳橋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恩。”承平帝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後看向柳橋,“中氣十足,想來沒有大礙了,母后可以放心了。”
看着眼前這人一本正經地說着這話,柳橋腦子更是亂了,這人是皇帝,皇帝,他皇帝大老爺不去忙着國事來管她一個小人物做什麼?
還這般模樣……
饒有趣味?
看戲啊?!
“多謝皇上關心。”
易之雲倒是鎮定,“皇上,臣妻病了也不能陪太后,臣想接她回府。”
“這事不急。”承平帝卻道,“太后說了待她全好了纔出宮,免得出去了沒有人照顧。”
“臣……”
“還是易愛卿覺得你夫人在太后這裡會受什麼委屈?”承平帝面色微沉。
柳橋忙道:“皇上,我哪裡會受委屈。”
“臣不敢。”易之雲跪下道。
承平帝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再留些時候吧。”隨後轉身便出去。
人走了之後,柳橋看向易之雲,惱火了,“皇帝在外面你還……你怎麼不一早說?!看我出醜很高興是不是?現在好了,全天下的人估計都知道我事悍婦了!”
“一時緊張,所以忘了。”易之雲起身坐下。
柳橋狠狠剮了他一眼。
“皇上並未怪罪不是嗎?”易之雲忙安撫,“別生氣。”
“哼!”柳橋咬了咬牙,擡手掐着他得臉,“以後再給我招蜂引蝶試試?!我就毀了這張臉!”
“捨得嗎?”易之雲擡手覆上。
柳橋挑眉,“你可以試試。”
“我可不敢。”易之雲卻笑道,“要是毀了容,嚇跑了你怎麼辦?”說完,摟着他廝磨着,“阿橋,我想你。”
“停!”柳橋趕緊道,“就算不怕被我傳染也該想想這是什麼地方?!你不要命我還要了!”
易之雲鬆手。
“我爹孃這幾天可還好?”柳橋轉移了話題。
易之雲點頭:“都好,就是記掛着你。”
“別告訴他們我病了。”柳橋道。
易之雲點頭,“對了,你要找的宅子找到了,離我們家不遠,步行也只需一刻鐘。”
“在附近找到了?”柳橋驚訝,“那附近的宅子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你夫君我現在銀子沒你多,但是面子還是有幾分的。”易之雲握着她的手,又岔開了話題,“又瘦了。”
“病好了就會養回來的。”柳橋道,沉吟會兒,“易之雲,你有沒有覺得皇帝的態度很奇怪?”
易之雲斂去了笑容,“恩。”
“你說他是不是……”柳橋不敢這般想,可是現在也只有這個可能方纔能夠解釋皇帝的態度,“可若是他……又爲什麼不告訴太后?”
“他是皇帝,自然又他得打算。”易之雲道,“你快些好起來,然後我接你出宮。”
“恩。”柳橋頷首,不管皇帝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麼,這皇宮終究是是非之地,“還有,太子妃帶雲柔來做什麼?她有什麼目的?”
易之雲眸色一沉。
“算了。”柳橋見狀當即道:“不管他們什麼心思,我們不受影響就是了。”頓了頓,又道:“易之雲,別人怎麼樣我們無法阻止,只要我們守住就成。”
易之雲恢復了笑容,伸手擁着她,“恩。”
……
易昇走出安陸侯府之後,臉色便如同醞釀着一場暴風雪的天一般陰沉,對於安陸侯這個岳父,他一直以來都是敬重有加,說是當成親生父親一樣對待也不爲過,那一聲父親不僅僅是稱呼,可是今日,他卻讓他去跟易之雲這個逆子和解,甚至說便是請罪也要得到他得諒解!
這個逆子憑什麼?!
他毀了他得一切,毀了他的人生,如今他卻還要去跟他請罪?!
是他給了他生命,就算他拋棄了他又如何?!
他就算拋棄了他們,也給出補償了,可這個逆子竟然還懷恨在心,籌謀多年就是爲了報復他,就是要毀了他?!
如果知道他這般狠毒,當日他出生的時候就該掐死他!
還有云氏這個賤人!
他拋棄他怎麼了?!
既然無法給予他幫助,那就該下堂去,憑什麼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當日那三萬兩不是已經補償了她嗎?她有什麼資格罵他負心?!
娶了一個跟太后長的一模一樣的媳婦又怎麼了?
又不是真正的永安長公主!
就憑這個就這樣得意?!這對該死的母子!
讓他去跟他們低頭?
做夢!
如今京城有兩座易府,一座正是風光無限,另一座卻是門庭冷落,易昇回到了家門口,看着本來懸掛着侍郎府牌匾的地方,如今卻空了,就像他曾經擁有的一切,都被人剝奪了!
那個逆子,那個賤人——
“老爺,夫人在找你!”這時候,管家出來。
易昇聽了這話,臉色更是陰沉了,大步走進了府邸,往後院走去,到了正院,見到了荊氏,劈頭便道:“找我做什麼?!”方纔在安陸侯府受的氣如今全部發泄在了荊氏的身上,其實也不算是遷怒,這一年來他們已經爭吵了無數次,昔日的恩愛夫妻,如今便連情面都不剩了。
荊氏也不受這氣,“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別忘了現在只有我孃家纔可以讓你翻身!你要是再對我這般別怪我連這最後翻身的機會都不給你!”
“你——”易昇火冒三丈?“給我翻身的機會?!你爹倒是給了,可是卻讓我去討好那個逆子!你們荊家可真夠無恥的,不就是那個逆子有一個長得跟太后相似的妻子罷了,你們荊家就要往他身上靠,就給狗一樣搖尾乞憐!”
“你——”荊氏氣白了臉,“你竟敢……竟敢……易昇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這些年如果不是我孃家,你以爲你能當上戶部侍郎?!”
“你還好意思說?!”易昇冷笑,“如果不是你孃家當時不肯幫忙,皇上怎麼會削了我得官職?都是你們……”
“若不是你當初明明發現了那個賤人跟賤種而不告訴我,你現在會落得這樣的下場?!”荊氏怒斥道,“易昇如今你有這樣的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你還連累了我得兒子,讓他現在連親事也說不上你還好意思怪我孃家不救你?!如果我孃家不救你,你現在早就人頭落地了!”
“你——”易昇揚起手。
荊氏怒斥:“你打啊,你打試試!你敢打下來我馬上就回孃家!我孃家不幫你翻身,但是他們總不會容不下我一個和離歸家的女兒!你打下來試試!”
“你——”易昇氣極了,但是終究沒敢真的打下去,“潑婦!”
荊氏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再也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哭了起來,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她回淪落到這般地步?!
“娘……”一個少年走了進來,相貌俊秀,只是神色有些頹然。
荊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擡起頭來,“旭哥兒……”
“娘。”易之旭上前扶着母親起來,“娘,你這是怎麼了?又跟爹吵架了嗎?”
“旭哥兒……”荊氏哭得更厲害,“孃的旭哥兒……”
易之旭將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娘,不要再跟爹吵了,再這樣吵下去也無濟於事。”
“娘也不想跟他吵,可若不是他……”
“娘,再說這些也改變不了什麼!”易之旭打斷了她的話,雙脣緊抿。
荊氏擦了眼淚,咬着牙,“旭哥兒你放心,娘絕絕對不會讓你一直這樣的!娘一定不會!”
“娘。”易之旭咬着牙,“這事你如果管不了就不要管了,交給孩兒吧!”
“旭哥兒……”
“孩兒已經有辦法了!”易之旭繼續道。
荊氏看着兒子,“你有什麼辦法?是不是你表哥……”
“娘,外祖父根本就沒打算幫我們!”易之旭打斷了她得話,“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娘,只要那邊的人……”
“不行!”荊氏沒等他說完便知道他得意思了,“絕對不行!我絕對不同意!旭哥兒,那個賤種憑什麼讓你去跟他低頭!絕對不行!”
易之旭看着面色猙獰的母親,低下了頭,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他該做的事情還是一樣去做!只要能夠重新得回曾經的一切,就算跟那邊的人低頭又如何?!等來日他成了人上人,還愁報不了今日之辱?!
……
是夜。
秦霄沉着臉步入了太子妃的寢室。
“殿下回來了。”太子妃起身相迎。
“今日你帶雲柔進宮去看易柳氏了?”秦霄神色仍是沉着,聲音慍怒。
太子妃腳步頓住,“是。”
“爲什麼?”秦霄繼續問道,目光銳利而冰冷,“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識大體的聰慧女子!你不知道雲柔……”
“妾身知道。”太子妃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認真,“正是因爲知道雲姑娘的心思,所以妾身才要砍斷了她的這份念想!”
“你——”
“殿下,雖然你沒說,但是妾身看得出來你的打算!”太子妃繼續道,“妾身身爲你的妻子,絕對不允許殿下的女人心裡有別地男人!”
秦霄眯起了眼。
“殿下,妾身並未逾越妾身的本分!”太子妃正視着他,無懼道。
秦霄審視了她許久,才道:“以後做事若是牽涉到了後院意外的人,先跟本殿說明,你是太子妃,是太子府後院的女主人,該你管的,本殿絕對不會插手,不該你插手的,本殿也希望你能謹守本分!”說完,轉身離去。
太子妃一動不動地站着。
趙嬤嬤趕緊上前,“娘娘,你這是何苦?”
太子妃沒有迴應。
“娘娘……那雲柔就算入府了對娘娘也沒有威脅!殿下不過是爲了安撫手下的人罷了!”趙嬤嬤繼續安撫道,“殿下怎麼會真的寵愛一個心裡有別的男人的女人?娘娘又何必找這份苦吃?”
太子妃還是沒有說話,卻紅了眼睛,低頭撫着尚未顯懷的腹部,“我不怕苦,只要守住如今的一切,守住這份屬於我孩子的基業便成!”
“娘娘,雲柔根本無法……”
“你錯了嬤嬤。”太子妃擡頭,“一個能夠讓太子提出娶爲正妃的女人,如何會沒有威脅?!”
“娘娘,別的不說,就憑她身上那一半北延國的血……”
“如果大周徹底將北延國給吞併了,那時候她得這個劣勢便成了優勢!”
趙嬤嬤面色一驚,“這……這怎麼……”
“不可能是嗎?”太子妃笑了笑,“可當日所有人也不相信大周能夠收復祖宗失地!”頓了頓,繼續懂道,“我這條路是要走幾十年的,誰知道幾十年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只能防患於未然,就算阻止不了她入府,也要在殿下的心裡埋下一根刺!正如嬤嬤所說的,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女人心裡有別的男人!”
若是領雲柔去見易柳氏可以阻止她進太子府那就再好不過,就算阻止不了,也可以讓殿下看清楚她心裡的人究竟是誰!
……
柳橋一直在宮中養了十天的病,這才全好了。
闊別十日再見明睿太后,心情卻多了一份複雜,尤其是在隱隱猜到承平帝的心思之後,明睿太后卻是滿目的心疼,“瘦了。”
“太后放心,很快便能養回來的。”柳橋微笑。
明睿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出乎意料地沒有多說什麼話,而是直接道出了她出宮一事,“想家了吧?哀家已經讓人安排好了,你再歇一日,便送你回家。”
“太后……”
“哀家知道這幾日讓你在宮中陪哀家委屈你了。”明睿太后繼續道,“是哀家的不是。”
“太后,這不是……”
“好了。”明睿太后卻打斷了她得話,“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那些話便不需要說了,哀家知道你不喜歡住在宮裡,哀家也不勉強,不過阿橋,以後能時常進宮陪陪哀家嗎?哀家見了你,就更加相信哀家的永安回回來。”
“好。”柳橋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明睿太后笑了。
次日,易之雲終於能夠接柳橋出宮了,在走出了皇宮,上了回府的馬車之後,他方纔真正地鬆了口氣,“我們回家!”
柳橋笑了,“恩,回家。”
原本以爲回家了,便能得些安寧,可是他們纔回到了府中,便在於洋的口中得知來了客人,若是別人也就罷,可這個人卻是易之旭。
易昇的兒子。
最不會來這裡的人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