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隨行
戰報傳來之後,承平帝便召集衆臣進宮,易之雲這個未來的台州水軍總兵自然也在其中,柳橋送了易之雲出門之後,心神便開始不寧。
沿海跟西北或者西南不一樣,西北跟西南都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便是再慘烈也是可能,可是沿海卻只是海盜!
而海盜的最終目的便是掠奪財富,便是殺人如麻,可也是基於掠奪的這個目的,可是這次卻是屠村,這根本是爲了殺人而殺人!
爲了殺人而殺人,惹的朝廷震怒,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是發傻了,還是另有目的?
柳橋不敢說這羣亡命之徒發傻,所以必定是另有目的!
可單憑他們如何可能與一個皇朝對抗?!
“夫人。”羅媽媽走了進來。
柳橋收起了思緒看着她,“什麼事?”
“宮裡來人,太后請夫人進宮。”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更衣!”
明睿太后爲何讓她進宮,柳橋自然能夠猜到,無非是不讓她去台州罷了。
果然,到了慈安宮,明睿太后便神色凝重地道:“台州的事情你也該聽說了,阿橋,母后不能讓你去。”
柳橋沒有即刻反對,沉吟會兒,“母后,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母后知道你不想跟夫君分開。”明睿太后也沒有說一不二,而是繼續勸:“只是如今除了這般情況,易之雲去了之後必定是百事纏身,你若是跟着去,他必定要分心來照顧你,阿橋,沙場殺敵豈能分心?”
柳橋苦笑一聲,“母后,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你讓我想想。”
明睿太后見她不再堅決,也沒有繼續強迫,“你也不要過於的擔心,此事已經觸犯了皇帝的底線,沿海也是需要大動一場了!”
“恩。”柳橋淡淡的應了一聲,心裡卻因爲明睿太后這句話而心中一凜,承平帝一直沒動沿海,那是因爲西北不定,西南苗族又動亂,所以才騰不出手來對付,可是如今西北局勢雖錯綜複雜,但是短期內是絕對不會起戰事,西南的苗族這兩年也是頻繁示好,這幾年內基本也不會有大戰事,這是動沿海最好的時機!
如今出了這事,朝廷上下更是同仇敵愾!
不會的!
不會的!
皇帝大權在握,朝野雖有暗涌,但是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需要犧牲自己的子民來讓朝野一直認同沿海舉措!
不會的!
“阿橋,你怎麼了?”明睿太后發覺了她的不對勁。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沒事,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阿橋……”明睿太后心疼不已,“別擔心,易之雲是總兵,不會有事的!”
柳橋抿脣一笑,“恩,我只是瞎擔心罷了。”
“如果你真的擔心,母后讓你皇兄換人?”
柳橋搖頭失笑:“母后千萬不要,若是這時候換人,我們夫妻恐怕也做到頭了。”
“他敢!”
“母后。”柳橋認真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你放心,我沒事的,過去那些年多艱難我都走過來了,還會被這些事情嚇到?你放心。”
明睿太后張了嘴,只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半晌後,才道:“母后知道。”
柳橋沒在皇宮待很久,小半個時辰便離開了。
如今出了這事,易之雲必定需要即可趕往台州,便是她要跟着去,也不可能與他一起通行,她得會去給他準備行囊。
可是方纔開始動手,心裡卻像是壓着一塊巨石一般,沉甸甸的,力氣也漸漸流失。
當年送他出徵的情形又一次浮現。
原本以爲不必再經歷當年的心情,可如今……
……
易之雲回到了府中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到了寢室外,沒有意外地見到寢室內仍是燈火通明。
“夫人一直在等爺回來。”
易之雲點了點頭,隨後推門進去,在暖閣的羅漢牀上找到了柳橋,卻是睡了,關了門,輕步走了過去。
燭火之下,秀雅的容顏上滿是憂慮。
便是睡着眉頭也是皺着。
易之雲心中難受,伸手輕輕地將她抱起,本不想驚醒她的,只是才抱起了人,便醒了。
“回來了。”柳橋愣了一下,才睡眼惺忪地道。
易之雲溫和笑着,“恩。”抱着她進了臥室,放在了牀榻上,“以後困了便睡,不許再等了!”
“恐怕也沒多少機會了。”柳橋窩進了他的懷中,低聲道。
易之雲撫了撫她的頭,“說什麼傻話?”
“什麼時候啓程?”柳橋問道。
易之雲看着她,“三日後。”
“不能帶我去?”柳橋繼續問道。
易之雲頷首,“對不起。”
“你這纔是傻話!”柳橋攬着他的腰,“易之雲,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
“阿橋……”易之雲沉吟會兒,“我知道,只是如今情況有變,你不能跟着我去!”
“到底怎麼回事?”柳橋問道。
易之雲道:“具體還不清楚,不過此事可能與當年營海一事有關。”
“營海?”柳橋面色一怔,“那是不是跟……”眉宇蹙起,“二皇子他們有關?”
“目前還無法確定。”易之雲道,“具體的情況還得去了台州之後才能知曉。”
“那這一去豈不是更加危險?!”柳橋心中更是不安,打仗本就危險重重,如今又添了這些陰謀詭計……“我跟你一起去!”
易之雲一愣。
“你先走,我稍後便到!”柳橋正色道,“易之雲,我跟你一起去!”
“阿橋……”
“不要說不行!”柳橋打斷了他的話,“易之雲,去台州或許會有危險,可若是不去,我一個人在京城胡思亂想,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就活的好了?一個不好擔憂成病的,到時候……”
“還胡說?!”易之雲目光一厲,虎着臉盯着她。
柳橋神色轉爲了哀求,“易之雲,你就讓我陪你去,我保證不會讓你分心,也不會讓你……”
“還胡說?!”易之雲臉更加的沉。
柳橋抱緊了他,“我不想再經歷那十年的一切!易之雲,便是有危險,我也要去!”
“阿橋……”易之雲的聲音緩和了下來,“我顧不上你的,而且如今你的身份不同,若是那邊的情況真的另有隱情,你去了便是一個靶子!”
“爲何不往好的方面去想?”柳橋擡起頭看着他,“如今那邊定然是人心惶惶的,而你雖在西北立了軍功,可畢竟名聲不顯,你去跟其他人去在百姓的眼裡沒有區別,便是朝廷派援軍前往,可不是水軍,到底有多少作用也不知道,若是我去便不一樣!我是長公主,是皇帝的嫡親妹妹,是現任水軍總兵的夫人,我跟着去了,便是說朝廷絕對能夠保證沿海安全!易之雲,我們說好了不管發生什麼都一起面對,一起成長的!”
“太后不會同意的。”易之雲無法忍心拒絕,但是要讓他應下,那是更加的艱難。
柳橋看着他,“若是她同意呢?”
“阿橋……”
柳橋沒有繼續,推開了他便下了牀往外走。
“你去哪裡?!”易之雲猛然起身拉住了她。
“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呆在一個屋子裡!”柳橋知道自己是在耍潑,可這時候她的心真的很亂,亂的厲害,除了耍潑,她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
“阿橋!”易之雲走到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肩膀,“你就聽我一次不行嗎?”
“爲什麼要我聽你的而不是你聽我的?!”柳橋看着他,“易之雲你丟下了我十年了!這次若是……易之雲,老天爺不可能永遠善待一個人的!”
易之雲眸色微顫。
“母后那裡我去說!”柳橋拿開了他的手,“只要母后跟皇兄同意了,就算你不同意也沒關係!”說完,起步往外走。
易之雲轉身攬住了她的腰,“柳氏阿橋,你擔心我,可我也擔心你!”
柳橋沒說話,也沒推開她,可是眼睛卻是溼潤了。
“阿橋。”易之雲緩和了語氣,“我們別爲了這事吵好嗎?”
柳橋低着頭。
易之雲感覺到了有水滴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愣了一下,隨後扳過了她的身子,便見了她的淚,“阿橋——”
“我不是想跟你吵!”柳橋擡頭看着他,視線卻是模糊,“我只是害怕!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就這麼害怕,可是易之雲我真的害怕!”
“別哭……”易之雲有些手足無措,他知道她會害怕,她堅持要跟他去,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卻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嚴重,擡手抹去她的淚水,“別哭。”
柳橋咬着牙止住了淚,“不哭,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哭有什麼用?!”
“阿橋……”
“別說了!”柳橋深吸了一口氣,“我是有些失控,母后說得對,我跟着你去只會讓你分心,不去了!不去便不去了!”
易之雲卻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她這樣子讓他如何能夠放心,“真的想去?”
柳橋看着他。
“如果你真的想去,好,那我們就一起去!”易之雲道,“不過現在不行,至少晚一個月!”晚一個月啓程,足夠讓他理清那邊的情況!
柳橋又哭了。
易之雲又是一頓手忙腳亂的,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她的淚,“別哭了,我答應你了,都答應你。”伸手抱着她,“對不起阿橋,那十年讓你受了這般多的苦……”
原本他以爲已經明白她到底受了什麼樣的苦,可是如今方纔知道那所謂的明白不過是冰山一角。
她很少哭,可是卻今日卻是哭個不停。
到底是多怕方纔會如此?
“我知道我有些無理取鬧……”柳橋平復下了心境,“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合適的話,我便不去,等那邊的形勢穩定下來了,纔過去。”
“晚一個月便可以了。”易之雲卻道,她這般的情況他如何放心她留在京城?“一個月便夠了!”
“易之雲……”柳橋心疼不已。
易之雲卻笑道:“你夫君沒你想的這般沒用,從京城去台州需要兩個月,若是日夜行軍的話,我半個月便能到,你晚到一個月,加上路上的兩個月,我便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處理那邊的情況,若是這都無法處理好,那我這個水軍總兵便不需要再當了!”
柳橋抱緊了他,將頭往他的懷中埋,便是他說的頭頭是道,但也無法掩蓋她的胡攪蠻纏,“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忽然控制不住情緒……”
“沒事。”易之雲低頭看着她,笑道:“你若是什麼事情都冷靜,那我才該擔心了。”
柳橋一愣。
“我是你夫君,你的男人,萬事都有我在。”易之雲正色道,“你可以鬧,可以胡攪蠻纏,萬事都有我在!”
柳橋眼眶又涌出了淚,只是沒有落下,“易之雲,以後萬一你不愛我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又胡說!”易之雲擡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柳橋笑了笑,離開了他的懷抱,“在外面沒好好吃飯吧?我去讓人將宵夜拿來。”
“別忙活了!”易之雲阻止了她,隨後將人抱起,放在了牀榻上,蹲下身子幫她將鞋子脫了,道:“早點睡。”
“陪我?”柳橋道。
易之雲點頭。
兩人相擁而眠,只是卻都並未入睡。
“睡罷,別再胡思亂想。”易之雲撫着她的頭髮,低聲道。
柳橋睜開了眼睛,“易之雲,你說這次海盜如此反常會不會是有人在背後策劃?”
“雖然可能與當年營海一事有關,只是如今這事只會激怒皇上,必定會一查到底,這對二皇子他們沒有好處!當年他們那樣做目的是爲了除掉趙碩,打擊太子,可如今二皇子西北勞軍收穫不小,這兩年來皇上對趙碩統領的水軍毫無建樹頗有不滿,這時候再弄出這樣的事情,得不償失?”
柳橋點頭,“的確,便是二皇子跟荊皇后想不到,安陸侯就一老狐狸,哪裡會冒這樣的險,那你說……”猶豫會兒,將之前在慈安宮的擔心說了出來。
易之雲一愣,隨後失笑不已,“還說不是在胡思亂想了,皇上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臭丫頭,那是你的皇兄!”
柳橋撇了撇嘴,窩在了他的懷中,“估計這些日子過的太清閒了,腦子生鏽了。”
“阿橋。”易之雲卻不是這般認爲,“別這般爲我擔心。”
“恩。”柳橋閉上了眼睛,應了一聲。
易之雲低頭親了親她,“睡吧。”
“恩。”
……
今夜的太子府也是燈火通明,亦是爲了同一件事,只是秦霄知道的卻比易之雲的要多,擔心的也更多。
趙碩被調回京,原本便是無功無過,升遷估計不太可能,可至少是沒有給別人把柄,可是如今出了這事,不正是將現成的把柄送到了別人的手中?!
“殿下,此次海盜的行徑太過於反常。”房內,太子四大幕僚之一的夏先生神色凝重,“怕是背後有人策劃!”
“台州水軍雖然不算多,但是也不可能毫無察覺讓海盜如此大肆殺戮。”另一個幕僚黃先生道,“便是此事背後有人,趙重兵恐怕難逃罪責!”
“此事必定要有人負責!”第三個幕僚張先生道:“殿下,此事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會累計殿下!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讓趙總兵將事情全部抗下來,殿下置身事外。”
“不妥!”第四位幕僚胡先生道,“若是殿下置身事外,必定會落得一個薄情寡義之名,若是其他人便算了,可趙總兵是太子妃的叔叔!”
“胡先生說的有理。”夏先生道,“殿下,小人以爲殿下應先向皇上請罪!”
張先生沉聲道:“夏先生,此事與殿下並無關係,若是殿下主動請罪,豈不是給別人將這件事跟太子聯繫上的機會?!”
“張先生所言差矣,就算殿下不主動請罪,也會有人將這件事扯到殿下身上!”夏先生道,“況且當年趙碩任台州水軍總兵也是殿下舉薦的!”
“如今情況尚且不明。”黃先生開口,看向面色陰沉的秦霄,“殿下,還是先問清楚趙碩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做決定!”
這建議一出,其餘三人沉默。
秦霄看向四人,正要開口之時,門外傳來了聲音,“殿下,台州急信!”
“進來!”
一護衛打扮的男子推開進來,將手裡的信件送到了秦霄的手裡。
秦霄打開,半刻中後,面色陰沉的可怕。
“殿下……”
“都給我退下!”秦霄揚手,陰冷道。
四人對望了一眼,起身告退。
……
次日一大早,易之雲便出門了。
柳橋沒急着進宮,而是在家裡給易之雲收拾行裝,要半個月趕到台州,行囊必定不能太多,可是爲了這個行囊,她還是花了一整天的功夫。
晚膳時分,雲氏讓人來請她過去。
“雲兒要去台州?!”雲氏在她來了之後當即問道。
柳橋點頭,“後天便出發。”
“台州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雲氏似乎十分不滿柳橋的冷靜,“雲兒現在去……”
“他是大周的將軍。”柳橋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娘擔心,我也擔心,只是他是武將……”
“朝廷這般多武將,難道就只能他去?!”雲氏憤怒,“你難道就不能讓皇上換人?!”
“別說去台州是之前便下旨了的。”柳橋沒生氣,只是苦笑,“別是如今才決定,我也不能阻止,沒錯,只要我去求皇兄,是可以阻止,可是往後夫君便再也無法在軍中立足了!人人都會說他貪生怕死,我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你忘了嗎?!”雲氏倏然站起,“你都忘了嗎?!”
“娘……”
“不要叫我!”雲氏喝道,面色冰冷而憤怒,“當年就是你所謂的苦衷,所謂的理由將雲兒送去戰場!當年他的死訊是假的,可是身上的那些傷,數次生死徘徊不是假的!當日他沒事,可這次呢?也能沒事?!”
“我陪他一起去!”柳橋道,“我陪他一起去!不管台州有什麼危險,我都陪他一起面對,便是要死,我也陪他一起……”
“他是我的兒子!”雲氏揚手揮落了手邊的茶盞,“你憑什麼讓我兒子陪你去死!”
“你——”柳橋面色一僵,攥着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方纔繼續道:“娘,我知道你擔心,我也一樣擔心,可是去台州一事是定了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平安的,這一次沒有意外!我也不允許有意外!”
“你憑什麼這麼說?”雲氏冷笑,“就憑你是長公主?!”
“那娘想要我怎麼樣?”柳橋也被激怒了,“讓我進宮去求皇兄換人?你確定要我這樣做嗎?!你確定要讓你兒子往後永遠擡不起頭嗎?!”
“你——”
“我也擔心,我也害怕!”柳橋繼續怒道,“那十年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十年!我也一樣的痛苦!在這件事上,我也一樣的無理取鬧,可是再無理取鬧也要有底線,我不能爲了讓我自己安心便毀了我心愛的人!”
雲氏踉蹌一下,跌坐回了椅子。
“娘。”柳橋深吸了一口氣,“事情沒有你所想的這般糟糕,易之雲是水軍總兵,便是再危險他也是最安全的,再者這次慘劇激怒了朝廷,朝廷必定增派將士前往台州,到時候便更加的安全!”
雲氏低着頭沒有說話。
“如果娘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柳橋道。
雲氏還是沒反應。
柳橋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今晚,易之雲沒有回來,只是讓人帶話回來說讓她早些休息不要等他。
柳橋輾轉反側,到了快到天明時分方纔睡下,沒一個時辰便又醒了,隨後梳洗進宮,卻沒有去見明睿太后,而是去了乾元殿。
承平帝沒有立即見她,讓李成安領着她去了偏殿,等了大約一個時辰,才召見。
“參見皇兄。”
承平帝點頭,“坐吧。”
柳橋搖頭。
承平帝蹙了蹙,“因爲易之雲?”
“是。”柳橋正色應道。
承平帝看着她,便是她出門前上過了妝,可是仍是可以看出其中的疲憊之色,“永安,你想讓朕換人去台州?”
“在皇兄心裡,我便是這般不懂事的人?”柳橋笑了,道。
承平帝也笑了,“那你說說來見朕是爲了什麼?”
“我要陪他一起去。”柳橋道。
承平帝一愣,隨即肅然道:“阿橋,你該知道母后不會同意的!”
“所以我纔來找皇兄。”柳橋笑道,“我勸不了母后,但是皇兄可以。”
承平帝沉了臉,“好日不找皇兄,這一來就給皇兄出這樣的難題?”
“小事豈敢麻煩皇兄。”柳橋笑着道,“自然是大事纔來求皇兄的。”
“阿橋。”承平帝正色,“別說母后不同意,朕也不同意!你若是想跟他一起,可以,明年再去也不遲!”
“情況真的有這般糟糕嗎?”柳橋問道。
承平帝沒有解釋,“不管如何朕都不同意。”
“若是情況真的如此糟糕,那我就更應該去!”柳橋正色道,“慘劇過後,民心最是不穩,易之雲一介武將,又是一個初出茅廬的,便是他去了,也只能在軍事上面下手,於民心的安穩並無多大用處,可若是皇家公主去了,便是不一樣。”
承平帝眼底閃過了一抹驚愕,凝視着柳橋半晌,才道:“是易之雲跟你說的?”
“他怎麼可能說這些。”柳橋苦笑,“若是他能這般想,我便不需要這樣煩心了。”
“哦?”承平帝道,“他也不同意?”
“恩。”柳橋苦笑,“起先是不肯同意的,我差點跟他翻臉了,他才勉強點頭讓我晚一個月去。”
承平帝笑了笑,“一個月,朕倒是要好好看看他的本事了!”
“那皇兄是同意了?”柳橋喜道。
承平帝嘆了口氣,“若是朕拿這個理由去勸母后,恐怕連朕也會遭殃。”
“皇兄……”
“晚一個月跟晚幾個月並無多少區別。”承平帝道,“阿橋,別讓皇兄跟母后擔心。”
柳橋沉吟會兒,“皇兄,你可知道當年父皇回京之時爲何執意要帶着母后?”
承平帝蹙眉。
“母后跟我說過,只是我覺得除了那些原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柳橋認真道,“當年父皇回京心裡怕也是沒底的,估計也抱着是去送死的念頭,所以,方纔帶着母后,皇兄,夫妻夫妻,便是要死,便該一同赴死。”
承平帝怔愣。
“我相信母后心裡也是有着相同的想法。”柳橋繼續道,“當年那般情況母后尚且能夠生死相隨,我現在的情況也還沒到這個地步,不過就是承擔幾分風險罷了,皇兄,當年他從軍,我只能送着他離去,當時是沒辦法,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皇兄。”起身,跪下,“阿橋求你了。”
承平帝看了她會兒,起身走過去將她扶起,“皇兄不能保證一定能夠說服母后。”
“多謝皇兄!”柳橋笑道,眼底也閃過了一絲愧疚,千般萬般理由,也終究還是有不相信他的緣故,她去了,便是有人真的想下手對付易之雲,也要斟酌一番。
從乾元殿走出來之後,心情仍是沉重的。
她原以爲這份親情已然可以如同她跟柳河張氏一般純粹,可事實告訴她,不可能。
回到了府中,沒過多久易之雲便回來了,只是臉色卻是極爲的難看,陰沉的彷彿可以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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