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回京

175 回京

查章家比查找蘭師傅容易多了,不過一日的時間,夏深便將柳橋想要知道的消息都給查來了,不過結果卻比柳橋想得單純以及狗血許多。

凌承樽不過是章鴻妻子孃家姐姐的兒子,只是外甥不是侄子,跟他是一丁點血緣關係也沒有的,若只是收留這個外甥,那沒什麼,可是爲了這個外甥奪回家業如此奮力,必定是有利可圖的,最不濟也是窺覬凌家的家產。

可結果是人家一片赤誠之心。

利益或許還是有些的,但是大部分還是出自真心。

而原因便是章鴻跟這位姨姐曾經有過一段不可言說的往事。

“……當年章鴻跟凌夫人餘氏偶遇,一見傾心,之後便去提親餘家提親,餘家也是商戶,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餘家當時便同意了,定親的流程走完之後,就等着擇吉日成親,可就在成親之前,章鴻前去參加未來岳丈的壽宴,喝醉了酒誤闖了餘家二小姐的閨房,並且……”夏深沒有往下說,下面的話不能當着夫人的面說。

柳橋自然也猜到,起了八卦之心,“被抓姦在牀了?”

夏深面色一僵,連忙低着頭,“這件事鬧出來後,餘家打算讓餘家二小姐當平妻,姐妹共事一夫,可餘家大小姐不同意,堅決退婚,章鴻本是不同意,可是僵持一個月之後,餘家二小姐被發現有了身孕,章鴻只好妥協,退了跟餘家大小姐的親事,迎娶餘家二小姐進門,而沒過多久,餘家大小姐便被許給了凌家當繼室。”

“繼室?”柳橋倒是不知道這件事。

夏深點頭,“凌家老爺前頭有過一位夫人,不過後來去世了,並未給凌老爺留下一兒半女,這也是凌家出現了一個年長嫡子許多的庶出長子的原因,餘家大小姐嫁入凌家之後跟孃家基本斷了往來,十年前凌家庶長子便是以當年餘家姐妹一事污衊凌承樽不是凌老爺之子,方纔最終奪了凌家的家業,將凌承樽母女趕出了家門。”

“餘家這對姐妹同父異母?”柳橋挑眉問道。

夏深應道:“餘家二小姐是餘家老爺繼室所出。”

柳橋笑了笑,神色有些冷,“看來當年的那場戲跟這位餘夫人有關係!”

夏深沒有回這話,繼續道:“凌家出事之後,凌夫人帶着凌承樽不得不去投靠孃家,只是餘家老爺已經過世,孃家的兄弟也都是繼室所出,又多年沒有往來,餘家雖然接納了凌夫人母子,可是卻百般苛待,一年之後,章家便派人去孃家將凌夫人母子接到了彭州章家。”

“看來這章東家挺長情的。”柳橋似笑非笑。

夏深看了她一眼,沒有應答這話,“凌承樽到了章家之後,章鴻待若親生。”

“你說這凌承樽有沒有可能是章鴻的兒子?”柳橋問道。

夏深道:“凌承樽是七星子,至於是不是章鴻的,小人不知,如果夫人想知道,小人再去查。”

“不必了。”柳橋道,章家的狗血家事她沒興趣,“不過章鴻如此對待凌承樽,他的妻子跟兒子沒意見?”

“自然有。”夏深道,“據小人查探,這些年凌承樽便是意外便出了好多樁,有兩次幾乎丟了性命。”

柳橋頷首。

夏深見她不再說話,“夫人,他們怕是希望藉着夫人跟爺攀上太子當靠山。”

“我知道。”柳橋應道,“章鴻雖然是商人,但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我不會爲了他們對上永壽公主,既然他們如此清楚京城的動向,那必定也知道你家主子跟太子的關係,對方攀附的是永壽公主,他們要贏自然要找更大的靠山。”

“那夫人……”夏深斟酌會兒,“真的跟他們接觸?”

柳橋看着他,“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沒有人比我更緊張我的丈夫。”應下章鴻,並不僅僅是因爲她需要助理解決眼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京城的那攤子渾水。

對永壽公主,她始終心中有異。

太子也不是好相與的。

二皇子更是明擺着的敵人。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態度。

“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柳橋繼續道,“我領了這個人情,可他們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便是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夏深看了看她,不再多言。

……

柳河沒夏深想得這般遠,他只是擔心女兒跟章家往來會得罪永壽公主,便是如今太后對女兒很不錯,可那是真正的公主,太后總不會護着外人吧?

“爹,你放心,我不會傻傻地被人利用的。”柳橋安撫道,“章家也沒有這個本事。”

“可是……”柳河還是不放心,“也不是章家才能幫我們,溫家也可以,不如我們先去試試溫家……”

“爹。”柳橋打斷了他的話,“溫家不會幫我們的,這些年溫家一直野心勃勃,這屆貢酒花落他家之後便更是助長了他的野心,溫家沒道理幫我們,便是幫了,那也不過是爲了聯合我們對付章家,而等他收拾完章家之後,便輪到我們。”

柳河心中一沉,這些日子他出去走動也發現陸氏酒坊的很多熟客都被溫家給搶走了,對方怎麼會幫他們?“阿橋,要不收了酒坊吧,便是你不願意放棄整個酒坊,那也可以收了彭州這邊的,欽州那邊的酒坊還可以繼續經營下去。”

“爹。”柳橋笑了,“陸氏酒坊不管走到哪裡都是陸氏酒坊,如今退出彭州這個酒香,陸氏酒坊永遠只能處於二流酒坊的行列,爹,十年心血,我不希望就這樣沒了。”

“可是……”

“爹。”柳橋繼續道,“即便我們躲開了章家,還會有許多人打易之雲的主意的,既然處在了這個位置上,一味的躲避並不是長久之計,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柳河看着女兒半晌,嘆息道:“爹知道你有分寸,只是……阿橋,爹擔心這些事情會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阿橋啊,爹也是男人,男人有些時候的想法是你們女子無法想到的。”

“我會跟易之雲說的。”柳橋笑道,“來之前他也跟我說,若是我自己處理不好的話便擺他上臺,讓我仗勢欺人,他給我撐腰。”

柳河一愣。

“所以爹,你放心。”柳橋笑道,“你這個女婿比你想的好許多。”

柳河面色有些尷尬,瞪着女兒,“纔到了京城沒多久便幫着他說話了!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給你吃了什麼?!”

“爹要是不喜歡我幫着他說話,我以後便不幫了。”柳橋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嬌俏道。

柳河笑了,“你啊。”心卻暖暖的,他的女兒還是他的!

……

章鴻的確是沒想過柳橋會爲了他們對上永壽公主,哪怕是安樂伯府也不會,而他也的確是想借着柳橋攀附權貴。

“承樽,以後你要多練練,沉住氣!”

凌承樽倒是受教,“姨父,看那女人的樣子是打算利用完我們之後便踹開我們,姨父,真的可以藉着她攀上太子?”

“她不會的。”章鴻道,“柳橋之名在商家不算差,雖說是女子,但是也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我們這次賣了她一個人情,將來必定能夠得到回報,至於攀上太子……承樽,這件事急不來,也不能急。”

凌承樽攥緊了拳頭,便是心裡十分的不甘願,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當日凌承筠之所以能夠輕易地攀上安樂伯府,那是因爲有凌家的本錢在,另外安樂伯府的人也不是什麼精明的人,自然便替他搭了永壽公主的路子。”章鴻繼續道,“這也算是他凌承筠的運道了,你沒有這個運道,也沒有這個本錢,唯有徐徐圖之,便是這易夫人最終也只是利用我們,我們也只能認了!承樽,你的路還很長!”

“姨父,我知道!”凌承樽抿緊了雙脣。

章鴻點頭,欣慰地笑了笑,隨後告誡道:“以後再跟這易夫人接觸,穩重些,別意氣用事。”

“姨父……”

“我知道你瞧不起她是女子。”章鴻繼續道:“可是她當年創立美食坊的時候還不到十歲,一個不到十歲的莊戶人家的女子做出瞭如今這般大地生意,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就算沒有了她丈夫那層關係,我們也不能小覷了她!”

凌承樽低着頭抿脣沉默,半晌,“姨父你放心,我記住了。”

“好。”章鴻點頭,“那之後跟陸氏酒坊的品酒會便交給你負責。”

“是。”

……

章家很快便派人來商量品酒大會一事,而這個人便是凌承樽,柳橋沒見她,讓柳河跟陸展見了他,凌承樽起先有些不滿,但是看了柳河遞上來的酒會章程,這些不滿便轉爲了心驚了,“柳當家,陸管事,這份章程是何人擬定的?”

“是我們大東家。”陸管事道,爲了防止酒坊出現人心不穩,蕭瑀讓股的事情柳橋一直壓着,所以酒坊上下仍是稱呼她爲大東家。

凌承樽便是已經猜到了如今聽了還是心驚,“可否請易夫人出來一見?”

“凌少爺。”柳河道,“小女是婦人之身,不方便出來。”

凌承樽卻道:“可章程是她寫得,她怎麼能不一起商議?”

“凌少爺放心。”陸展道,“章程大東家都一一跟我們仔細講過,品酒大會的一切事宜都由我們負責。”

“可是……”

“凌少爺這麼想見我女兒想做什麼?”柳河眯起了眼,防備起來。

凌承樽也發覺自己失態了,忙道:“沒什麼,只是易夫人畢竟是陸氏酒坊的東家,若是她不出現的話,品酒大會恐怕沒有預計的效果好!”

“這點凌少爺可以放心。”柳河繼續道,“大會當日我女兒會出現!”

凌承樽低頭道:“如此甚好。”

這個插曲,柳橋並不知道,品酒大會的安排交給了柳河他們,而她則負責酒品,開了酒坊十年,便是沒有學到一身釀酒的本事,但是品酒的能力卻還是有些的,既然是品酒大會,便不能用簡單的酒,柳橋特意從欽州調了一直存着的一批陸氏秘方特質的佳釀過來,加上彭州這邊的藏品,再配上章氏酒坊的,便足夠應付品酒大會所需。

除了專業人士的品酒大會之外,柳橋還打算將這次的品酒大會辦成了美酒嘉年華,將原本只能當看客的百姓也都拉到其中來。

爲的便是讓百姓恢復對陸氏酒坊出品的酒的信心。

當然,如此一來,原本的花費便節節攀升了,而嘉年華所需的酒雖然只是普通的酒,但是單單是彭州這邊的酒坊卻不夠,還得從欽州酒坊,乃至各地的酒棧調酒。

如此大手筆,便是章鴻也嚇到了。

“……章程上我們只需要出品酒所需的酒,其他的酒都由陸氏出。”凌承樽面色有些複雜,“另外,章程上還說邀請溫家的師傅來參加,這一點需要我們聯合發帖子,姨父,若是這件事辦成了,往後的品酒大會便不僅僅是我們酒業的盛事了!”

章鴻點頭,“沒想到她的手筆如此大,不過此事一出,陸氏酒坊的名譽必定能夠挽回來,最重要的是這次品酒大會之後,往後品酒大會便成了一件人人能夠參加的盛事,陸氏酒坊將會被銘記在酒業的歷史中!”

“或許這將會成爲彭州往後的一大盛事!”凌承樽聲音有些激動,那個女人,果真不簡單!

章鴻笑了,“如此更好!”他們章家酒坊也一同被銘記!“你去跟陸氏的人說,其他酒我們章家也承擔一半,另外溫家那邊,我也同意聯合下帖子邀請,此外,其他的酒坊也以章家陸家兩家的名義邀請!”

“是。”

……

事情敲定,便開始忙碌起來了。

如此大的盛事自然需要時間準備,當然也同時需要衙門的准許,若是放在從前,這事可能會有些麻煩,不過如今衙門怎麼會阻止?

凌承樽三天兩頭地便往陸氏酒坊去,不過卻一次也沒見過柳橋,自然也問了,柳河開始還覺得他打着什麼主意,不過幾次之後見他只是問問,便只當他是禮貌性,也沒有如之前一般防備。

而凌承樽也的確沒有壞心,他只是對柳橋很好奇,想見見,這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更讓他的好奇越來越濃。

當然柳橋一直不知道。

不過這事卻被夏深看在了眼裡。

所以,就在事情籌辦了一半,柳橋接到了一封語氣小心翼翼卻帶着明顯的醋意問凌承樽是什麼人的信。

當即,夏深便揪來了。

“你跟他說了凌承樽的事情?!”柳橋揚着手裡的家書挑眉道,他不來信她都快忘了凌家少爺叫凌承樽了。

夏深低頭,“出門前爺讓小人每隔一段時間彙報一次情況。”

“是嗎?”

夏深擡頭,“夫人,爺並非讓小人監視夫人,只是不放心夫人!”

“知道了。”柳橋也沒生氣,“不過你多此一舉了,沒這封信我都快忘了這位凌家少爺叫承樽。”

夏深一愣。

“我會告訴你主子的。”柳橋笑眯眯地道,“讓他好安心。”

夏深苦笑,“夫人,小人下次不會了。”

“恩。”柳橋頷首。

……

易之雲的家書沒對如今進行的事情帶來太大的影響,倒是給柳橋帶來了一個消息,蕭瑀定親了,對方是成恩伯府的庶出小姐,如今二皇子妃的庶出妹妹。

成恩伯府。

柳橋沒想到他竟然會定下成恩伯府的女兒。

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他原諒了父親,可也沒大方到娶成恩伯府的女兒!

滿腹的疑惑,可偏易之雲信上沒多寫,她也不想寫信回去問,省的這人又想些亂七八糟的!

只能等彭州的事情結束之後回去再看看。

六月二十七,籌備了將近兩個月的品酒大會終於拉開帷幕了,不管是高達上的專業人士品酒,還是普通百姓的美酒嘉年華,都辦的很順利,江城在這一日熱鬧從巳時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的亥時,唯一的不足便是天氣比較熱。

不過柳橋找來了一批冰,做了一批冰鎮的酒,更是成了一大特色。

這日之後,如章鴻所說的,每年的六月二十七,江城都會辦一次美酒嘉年華,起先都是陸氏酒坊,章氏酒坊承辦的,後來溫氏酒坊也來插一腳,最後三家協商,輪換着辦,成了江城一大盛會,而到了最後,更是以爭奪到盛會籌辦資格爲榮,以此判定酒坊的實力。

不過後來也不單純是嘉年華了,添了酒神祭祀祈福的元素,也因爲這般,讓這個盛會一直傳承下去,百年之後成了一大民俗,且有了一個美好的名字,酒神節。

當然,這些是後話。

柳橋沒有全程跟到尾,參加了專業人士的品酒,爲陸氏酒坊宣傳一番,又解釋了之前毒酒事件,且當衆做了檢討安撫民心之後,便返回了酒坊了。

一是不想進城那人胡思亂想,二是這般熱的天她也實在不想在外面,三是那四個宮中侍衛實在太惹眼了,她只好先回來。

盛會過後,雖然能否挽回失去的客源暫且不知,但是陸氏酒坊的名聲卻是挽回來了,至少如今百姓不會聞陸氏酒坊的酒便變色了。

後續的工作一直持續到了七月初,而這時候,效果顯現了,柳河跟陸展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失去的客源雖然不能說全部拉回來,但是固定的熟客訂單已經回來了,此外酒棧的售出也開始漸漸地恢復,速度雖然有些慢,但是趨勢是好的。

另外各地酒棧的情況也陸陸續續傳來,效果還不明白,但是以江城的情況來看,也定然會好轉。

柳橋總算是鬆了口氣了。

能不能繼續輝煌下去她不敢打包票,但是至少如今是保住了這份基業了。

又抽空見了附近州縣酒棧鋪子的掌櫃,將蕭瑀讓股一事告知,這事造成了不少的震撼,但是如今柳橋的身份也足以鎮住局面,人心也沒有造成太大的波動。

安撫好衆人之後,又做了一番人事的安排,柳橋便打算回京。

她想家了。

柳河自然不會反對,將手頭的功夫交給陸展之後,便開始準備。

夏季正是大周河道水流湍急的時候,這次回京,夏深沒打算走水路,雖然也不算很危險,但是他不敢冒一絲的風險,改走陸路。

柳橋卻不同意,“走水道出事的可能性高嗎?”

“我們的船大,只要不下暴雨,出事的可能性不高。”夏深道。

柳橋道:“既然如此,我們走水道。”

“夫人……”

“我想趕回去過中秋。”柳橋道,“若是走陸路,估計趕不回去。”她已經耽擱太久了,若是不回去過中秋,家裡的那男人不知道又會怎樣了。

夏深猶豫,“夫人,爺吩咐一切都以夫人的安危爲重,爺不會希望夫人冒險的!”

“不過是走河道。”柳橋有些無奈,“便是水流湍急,也嚴重不到哪裡去,而且這般多人在,便是出事了也能保我安然。”她也不信她會這般倒黴,“就走水道吧。”

夏深見狀,“是,那小人去安排。”

柳河對柳橋的決定並沒有什麼異議,如今河道的水流雖然急了一些,但是他們是往北,所經過的河道一向挺安全的,而且早些趕回京城也是好的。

路程決定之後,次日便啓程。

不過在上船之前,卻出了一個小插曲。

凌承樽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竟然跑到碼頭送她,態度上已經不見當日的冷漠,但是有種想要跟她結交的感覺。

柳橋有些意外。

倒是柳河對這個一同工作了兩個月的少年多了一份欣賞跟親近,“凌少爺有心了。”

“易夫人一路順風。”凌承樽拱手道,“來日若是有機會到京城,再去拜會易夫人。”

柳橋差點想說別,幸好忍住了,否則真的丟臉了,“有機會吧。”估計是爲了凌家一事,“凌少爺放心,我並非過河拆橋之人,這次的人情我領下了,以後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會推卻。”

“多謝易夫人。”

柳橋頷首,轉身對柳河道:“走吧。”

“凌少爺回去吧。”柳河道,便與柳橋一同上了船。

船楊帆,往京城而去。

……

這時候的河道水流的確比來時湍急,而有些河道還是逆流,中間也下了一場大雷雨,但也是有驚無險,半個月後,轉入了直通津口的河道。

而這時候已經是八月初了,船行走在水上,夏季的炎熱已經消退了,徐徐的涼風吹來,尤其是在夜裡,甚是涼快。

今夜的天氣不錯,雖然月還是一弦,沒能照耀大地,不過在加班上掛上幾個燈籠,擺上些桌椅,在弄些消暑氣的水果,迎風坐着,倒也是愜意。

“夫人,吃些冰鎮西瓜吧。”白禾端着一盤切好的西瓜上來,前不久靠岸補給的時候補了冰塊,放下西瓜之後,便見主子在拿着粗的紅絲線綁着,“夫人,這是什麼?”

“中國結。”柳橋一邊擺弄一邊道。

白禾疑惑,“什麼是中國結?”

柳橋停下了手,隨即道:“平安結。”

“平安結?”白禾看了看主子手裡的東西,隨後笑道:“夫人要送給爺嗎?”

“這般明顯?”柳橋笑道。

白禾撇了撇嘴,“現在夫人心裡除了爺還有誰重要?”

“怎麼?怪我不理你?”柳橋笑道。

白禾道:“難道不是?”

“這回出來不是帶上了你罵?”柳橋失笑,“小孩子家家的。”

“夫人,我不是小孩子了!”白禾跺了跺腳。

羅媽媽端着一碗酸梅湯過來,“小禾姑娘說得對,夫人,小禾姑娘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羅媽媽!”

柳橋倒是愣了愣,看向白禾,“你看我,竟把這事給忘了!羅媽媽說的沒錯,小禾,你是該嫁人了。”

今年該十七了吧?

這個年紀在這裡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我纔不嫁了!”白禾紅了臉,“夫人就想趕我走!”

“你不嫁,你大哥可不會同意。”柳橋道,“等這趟回去之後讓李伯幫你們兄妹兩人留意留意,省的我一時糊塗耽誤了你們的終身大事。”

“夫人!”白禾越發的紅臉,“我去給老爺送西瓜!”便走了。

柳橋笑了出聲。

“夫人。”羅媽媽開口道,“奴婢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話便說吧。”柳橋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一旁的籃子裡,這些日子羅媽媽也是盡心,她願意給她這個體面。

羅媽媽道:“小禾姑娘是夫人的近身丫鬟,夫人要給她找人家可以在府中找,這般對夫人對小禾都是好。”

柳橋端起了酸梅湯看了她一眼,“那媽媽有什麼建議?”

“夏深護衛並未成親。”羅媽媽道。

柳橋看向她,“他跟媽媽說了什麼?”

“沒有。”羅媽媽忙道,“只是主母身邊的大丫鬟配主人身邊的近身長隨或護衛,這是慣例,這樣可以讓府裡的人更加的同心,也可以讓主母跟主人之間的管家更密切。”

“我知道媽媽是好意。”柳橋喝了口酸梅湯,“只是小禾名義上是我的丫鬟,可這般多年我一直將她當做妹妹看待,我也不需要在自己丈夫身邊埋一個眼線,最重要的是,小禾跟夏深不配,小禾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夏深不是池中物,如今不過是蟄伏罷了。”

夏深的底細易之雲跟她說過,他是易之雲在北延國救下的奴隸,原本是大周邊城一間小武館的公子,後來北延大軍突襲,他被擄走了北延國賣做奴隸,幾經輾轉被易之雲救下,爲了報恩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當年西北大戰的之後,他也立了不少的功勞,只是爲了報恩卻寧願放棄恩賞當官,繼續留在易之雲身邊。

只是報恩不可能抱一輩子,終有一日他會離開,或許還會一飛沖天。

“小禾這丫頭駕馭不了他。”

羅媽媽張了張嘴,但是最後並沒有繼續說,“夏侍衛不成,那府裡也還有其他……”

“除非小禾自己看上了府裡的人。”柳橋打斷了她的話,“不然我不會提出來,另外,他們兄妹也算是還有一個長輩在,他們的婚事還是交給李伯吧,我呢,偷個懶,不摻合這事。”

媒人啊,她上輩子這輩子都沒做過,也沒打算做。

羅媽媽見狀,便不再多言。

柳橋喝了半碗酸梅湯,吃了一小塊西瓜,淨了手之後便繼續打着手中的平安結,衣裳她短時間內恐怕做不出來能穿出門的了,刺繡荷包香囊什麼的,那更是別想了,這般說來,她真的是除了掙銀子之外,什麼也不會做,便是廚房上的事情也很少做了,她上次進廚房是多久之前?想不起來了。

這中國結上輩子閒來無事的時候學過。

而這平安如意結便是其中的一種,等回去之後送給他當中秋賀禮也是不錯。

“啊——”

便在此時,船的另一頭傳來了白禾的驚叫聲。

柳橋一驚,連忙起身,“怎麼回事?!”

船上的其他人也都驚動起來了,因爲一路上都沒有出危險,便是宮裡的四個侍衛也開始輕鬆起來,今日天色不錯,柳橋自己出來吹吹涼風,柳河便拉着一夥人在船艙裡面喝酒,如今一聲尖叫,將他們都給驚了驚。

柳橋當即趕去。

羅媽媽也跟在身後,中間匯合了趕來的夏深。

“夫人稍後!”到了船尾,夏深攔住了柳橋,不讓她上前,隨後讓跟來的兩個護衛上前。

這時候,白禾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夫人!夫人——”

“怎麼回事?!”柳橋忙問道。

白禾衝到了她的面前,“夫人,水裡……水裡有死人……”

柳橋一愣。

夏深當即道:“夫人,你先回房!小人去查看!”

“不用了。”柳橋道,“你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保護夫人!”夏深也摸準了這位女主人的性子,她決定的事情是都不會改變的。

柳河也衝了出來,“阿橋,到底怎麼回事?”

夏深走到了船尾的船舷處,“來人,去拿一個長杆來!”

船工忙找來。

夏深親自動手撥弄了水裡的東西幾下,隨即依稀聽到了些聲音,“人可能還沒死!”隨即便吩咐人拿繩子,跟兩個會水的護衛下去,一刻鐘後,撈了一個人上來。

是一個身着藍色長袍的男人。

夏深俯身檢查了一下,“還活着!”

“能救嗎?”柳橋問道。

夏深又仔細看了一下,在下腹處發現了一個刀傷,簡單的把脈之後,“外傷,內傷,小人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先將人弄進來吧。”柳橋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附近便只有他們一艘船,而兩岸卻是荒地,“今晚小心點!”

能救便救吧,也算是積一份德。

夏深不太願意,畢竟此人來路不明,並且受了如此重的傷,只是若是不救也未免太過涼薄,當即將人搬進了船艙。

船上沒有大夫,但是夏深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那宮中的侍衛也都是身經百戰,便是府邸的護衛也都有簡單的療傷辦法。

柳橋沒有跟着去,回了船艙。

一個時辰之後,柳河跟夏深過來,“那人的內傷不算嚴重,倒是腹部那一刀下的挺狠的,不過幸運的是沒傷到內臟,看傷痕,應該是不久之前才傷到的。”

“可能看出此人是何等來歷?”柳橋問道。

夏深道:“他身上的衣裳不算是名貴,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配飾,容貌雖是不錯,但是並不能證明他的身份。”頓了頓,繼續道:“夫人,將這般一個人留在船上,有些冒險。”

柳橋沉吟會兒,“人活着總不能仍下去,等人醒了再看看吧。”

“是。”夏深應道,“附近並無其他船隻,此人應該是在岸邊荒地受傷落水的,若是被仇家追殺,那對方必定注意到我們,天亮之前請夫人不要出船艙。”

“恩。”柳橋頷首,“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是小人等地本分。”夏深道,“小人先出去安排一下,夫人不必擔心,我們的人多,便是對方找上來也不會有事。”

柳橋點頭。

“阿橋。”柳河待夏深走了之後方纔道:“等靠岸之後就將人送走。”不是他狠心,而是這人來歷不明的實在不安全。

柳橋頷首,“爹今晚也呆在這裡。”

“恩。”柳河點頭,他也不放心女兒一個人。

除了柳河之外,羅媽媽跟白禾也都留下來,大家都沒有休息,一直到了後半夜,方纔忍不住打起瞌睡來,可着瞌睡還沒有打多久,便響起了打鬥聲了。

“夫人!”白禾驚的面色蒼白,卻也沒忘記護住主子。

柳橋抿着脣。

“阿橋別怕。”柳河強迫自己鎮定,“夏深他們能夠應付的了的!”

柳橋笑了笑,“爹我沒事。”隨後,拿起了沒有打好的平安結繼續,也以此來安自己的心,外面的打鬥一直持續了整整小半個時辰。

聲音結束之後,夏深便敲門。

羅媽媽趕緊去開了門,見到門口還站着兩個宮中侍衛,頓時鬆了口氣,“夏護衛,快進來。”

夏深入內。

柳橋看着他,“發生何事了?”

“有人偷偷上船。”夏深道,“不過已經被擊退了。”

“可看出是何人?”柳橋問道。

夏深道,“一共四個人,逃了一個,死了三個,看死了的三個身上的服飾,像是匪盜。”

“匪盜?”柳橋皺眉,“這段河道有匪患?”

“沒有聽說過。”夏深道,事實上北方的河道很少匪患,便是有也都被清剿乾淨了,“小人估計他們是假裝的,是爲了滅口而來。”

“爲了那受傷的人?”柳橋皺眉,“知道我們將人救了?”

夏深道:“應當是想將我們滅口,估計是擔心我們見到了不該見到的事情,這四人上船之後便想放火,幸好我們安排了人,才及時發現。”

“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柳河震驚道。

夏深道:“從這些人的身上無法看出什麼來,如今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等天亮之後我們在最近的碼頭靠岸,隨後將人送走,另外,報官。”

“也只好如此。”柳橋道。

“夫人先休息會兒,小人等在外面守着。”夏深道。

柳橋點頭。

雖說是休息,可是誰也都沒有休息,一個多時辰之後,終於等到了天亮了,簡單用過了早點,柳橋在柳河的陪同之下去見了那被救上來的人。

昨夜夜色暗,她並未看清楚,如今見了,正如夏深所說的,人的確長的不錯,只是看着這人的臉,柳橋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男人大約二十五六,面色蒼白,腹部被綁着厚厚的綁帶。

“阿橋,怎麼了?”柳河見女兒失神,問道。

柳橋搖頭,“爹,你可有發覺此人有什麼不對?”

“沒有。”柳河搖頭。

柳橋又端詳了一下對方的臉龐,最終也仍是沒理出到底哪裡不對勁,人沒醒,也不能問到什麼,柳橋便想轉身離開。

而便在此事,男人卻溢出了一絲聲音,眼皮也動了,像是要醒來。

柳橋上前。

男人倏然睜開了眼。

柳橋被嚇了一跳,正想開口之極,男人卻猛然伸手,柳橋趕緊後退了一步,沒被他抓到,可卻被抓去了掛在腰間的那個打好的平安結。

隨後,男人的眼睛一瞪,便又合上了,手,垂落在了牀沿邊上。

“阿橋,你沒事吧?”柳河忙上前。

柳橋搖頭,“沒事,爹你看看他到底醒了沒有?”

“好!”柳河應道,隨即上前查看,可男人卻再也沒有反應,“似乎又暈過去了。”

柳橋皺眉,隨後看着被他抓在手裡的平安結,“爹你幫我將他手裡的東西取出來!”

“恩。”柳河動手,可是這人便是昏迷了都攥緊了手裡的東西,柳河使了大力氣也取不下來,“阿橋,不如等他醒了之後再取?”

柳橋只好道:“也只好如此了。”

只是等船到最近的碼頭靠了岸,男人都沒有再醒來,那手也始終沒有鬆開,柳橋只好放棄。

船靠岸之後,夏深先是安排人將男人送下船安置,隨後便派人去報官,當地的衙門知道船上人的身份,緊張不已。

因爲那死了的三個人像匪盜,所以他們先將救了的人送去安置,免得沾染上是非,至於匪盜一事,將屍首交給當地的官府,便是當地官府的事情了。

“……人送去了醫館,銀子都付好了,醫館的大夫會將人照看好。”夏深道,“夫人放心。”

柳橋點頭,“既然安排好了,我們繼續出發吧。”

“是。”

因爲這件事,接下來的行程所有人的精神都緊張着,所幸一直平平安安的,八月十三,終於到了津口,才下了船,便意外地見到了易之雲。

“怎麼來了?!”柳橋很是驚喜。

易之雲沒有即可回答,而是仔仔細細地將她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才擡手輕輕地撫了她的臉,“瘦了。”

“養回來唄。”柳橋笑道。

易之雲也笑了,“回家。”

“恩。”

……

易之雲將柳橋接回了府中,還沒有歇一口氣便又趕去軍營了,只是說晚上方纔回來,而回府之後,方纔得知易之雲是接到了她在路上遇到危險才趕去的。

不用說,是夏深說的。

柳橋嘆了口氣,幸好沒嚇壞他。

回府之後,簡單梳洗之後便去了上房,離開京城這般長時間,回來不去看雲氏,便是她這個當媳婦的沒理了。

到了上房,高氏等雲家女眷都在,見了柳橋,大家都很高興,唯有云氏不冷不熱。

柳橋對衆人一一行禮。

“回來了就回去休息吧。”雲氏開口道。

柳橋點頭:“恩,那我先回去。”

“以後沒有必要便不要出去這般長時間!”雲氏繼續道,“雲兒一直很擔心你!”

“恩。”柳橋笑道,“以後不會了。”

雲氏盯着她半晌,“回去吧!”

柳橋行禮告退,雲氏的態度不算好但是也不算是壞,回了正院,易之雲還沒回來,她也是累了,便躺下來睡了。

再睜開眼睛,屋裡已經燃了燭火,而易之雲也回來了,正坐在牀邊盯着她,見她醒了,便擡手撫摸着她散開的長髮,聲音柔和低沉,“醒了?”

“恩。”柳橋笑道,“想我了嗎?”

“想。”易之雲道。

柳橋伸手,“來,抱抱。”

易之雲俯下身子。

柳橋用力地抱了抱他,然後正色道:“以後再也不出遠門了!”

便是知道她只是說說,不過易之雲還是很高興,低頭貼着她的額頭,“恩。”

“易之雲我很想你。”柳橋繼續道。

易之雲凝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兒,“我也想你。”

很想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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